頭被罩住，摁在地上，背部被膝蓋壓住。這是美國黑人男子丹尼爾·普魯德去年3月被警察逮捕時的情形，同被警察跪頸窒息而死的喬治·弗洛伊德如出一轍。
幾分鐘後，普魯德失去意識，幾天後，他死了。
普魯德死後，荒誕的事情還在發生。
2020年9月4日，在美國紐約州羅切斯特市，抗議者高舉寫著“夠了”的牌子。新華社/路透
普魯德死後兩個月，弗洛伊德案引發的抗議爆發。由於擔心普魯德案件刺激抗議者，事發地紐約州羅切斯特警方決定延遲發布執法錄像，直到案發半年後，於9月4日才發布了執法記錄儀的畫面。
案發時，警察因為普魯德裸體在戶外奔跑準備將他逮捕，在逮捕時將一個口袋套在普魯德頭上。之後，一個警察把他的臉向下摁在地面上，另一個警察則用膝蓋抵住他的後背。維持這個動作大約兩分鐘後，普魯德失去意識，此後在醫院不治身亡。
警方稱，普魯德當時行為舉止反常。普魯德死後，警方初始結論是他死於吸毒過量。不過，當地法醫認為，普魯德死因是“物理壓迫導致的窒息”，應歸為“他殺”。
2020年5月31日，在美國明尼蘇達州明尼阿波利斯市，一名警察舉起手槍。新華社發（安格斯·亞歷山大攝）
一開始，案件並沒有獲得很多關註。這類案件在美國層出不窮，而警方也沒有積極發布消息，反而雪藏了執法錄像。半年之後，在普魯德家人的要求下，警方公布了視頻，當地隨即爆發持續多日的示威。
紐約州聯邦檢察官利蒂希亞·詹姆斯說，其辦公室通過調查對警方做出了“證據充分的指控”，但在當地時間2月23日，一個大陪審團拒絕對涉事警察提起正式訴訟。
當地活動人士阿什莉·甘特說，其實，他們已經預想到這一結果。“從歷史來看，當黑人或者棕色皮膚人種在美國被殺時，大部分時候不會有刑事指控。”
那麼，美國的黑人為什麼總是“無法呼吸”？
2016年7月9日，在美國路易斯安那州首府巴吞魯日，一名示威者被執法人員制服。新華社/路透
事實上，美國各地警局都會培訓警察的逮捕技能。盡管難以相信，但讓人無法呼吸的逮捕動作其實都是手冊上明文授權的。
比如這次普魯德所遭遇的就是一種名為“分段式”逮捕法，也就是多名警察分別控制住嫌疑人身體的不同部位，按壓在地上。這一手法的核心在於按壓住嫌疑人的頭部和腰部。
但是，這種動作一旦沒有嚴格按照操作手冊執行，會變得十分危險，甚至致命。
例如，操作手冊說，“分段式”逮捕法的目的是控制嫌犯，以方便給其戴上手銬。但在普魯德案中，警方是先給普魯德戴上手銬，後實施“分段式”逮捕法。此外，視頻顯示按壓普魯德頭部的警察將身體全部重量都壓上去，施加的壓力遠大於必要。
在弗洛伊德案中，用膝蓋跪在弗洛伊德頸部的動作其實也是當地警察行為手冊中允許的操作，但在操作中，涉事警察跪在弗洛伊德頸部的時間和力度同樣遠超必要，因此造成弗洛伊德窒息而死。
那麼，這些美國警察動輒使用危險的逮捕動作，並使用暴力範圍和力度明顯超出允許範圍，為何還不用承擔刑事責任？
2020年5月31日，在美國明尼蘇達州明尼阿波利斯市，警察要求幾名女子下車。新華社發（安格斯·亞歷山大攝）
美國執法專家說，這是因為美國警察擁有多重制度性保護。
第一，美國法律對警察暴力執法給予了相當大的自由決定權。立法的邏輯是警察要面對各類危險情況，應有權保護自己和同事的安全，因此對於可能危險的情形可以使用暴力迅速控制局面。這使得檢方針對警方提起刑事控訴時處於劣勢地位，許多時候法院選擇支持警方辯詞。
第二，長期積累的警察脫罪案例也給對警察定罪構成極高門檻。辯方往往援引歷史判例主張警察無罪，而不斷累積的案例又反過來加強對警察的保護，形成了巨大的制度慣性。
第三，在美國各地基層執法機構中，代表警察利益的工會往往具有強大政治影響力，對警局的執法文化起到支配性作用，有些時候甚至出現市長甚至警察局長“管不了”警察的局面。
去年弗洛伊德案在全美掀起大規模遊行示威，正是反映出美國社會對警察暴力執法深惡痛絕。然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美國距離根除這一問題仍然長路漫漫。
(來源:新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