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自己是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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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學的時候,我是個差生,有很多問題不明白。

比如,那個國際日期變更線,怎麼過了那條線,時間就多了一天或少了一天?做題的時候,也知道怎麼加怎麼減,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

還有,小學的一道數學題,部分除以占比就等於全部,感覺跟變魔術似的,至於為什麼,不知道。

問同學,他們說,你會做題就好了,想那麼多幹嘛。

也想問老師,但總是沒有機會——課堂上,老師一直按照自己的思路講課,下課就回辦公室。

去辦公室問?我的求知欲望還沒有大到可以戰勝對辦公室恐懼的程度。再說了,我的問題說不定還會被老師鄙視——這麼簡單的問題都不懂,上課幹嘛呢?

不懂就不懂吧,安全第一,再說了,不懂又不會死人。

可是,常常憧憬,老師可以在課堂上問一下:誰還有不懂的問題?

後來我考進了一所師範院校,學歷史。

模擬實習的時候,要求講《官渡之戰》。

我讓“學生”(同學扮演的)先讀課本,把不懂的問題提出來,結果提了一大堆,寫了滿滿一黑板,我看著都頭大。

然後就是逐一討論解決,一些知識性的小問題好解決,很快搞定,但是有些就“跑題”跑到姥姥家去了。

記得書中提到一句話:曹操采取聲東擊西、各個擊破的戰術,偷襲袁軍的屯糧,燒掉全部軍糧。

他們問:怎麼聲東擊西?曹操怎麼知道袁軍的屯糧在哪裏?

然後七嘴八舌各種吵吵,別說觀課的老師頭大,我都頭大。

結果,時間到的時候,啥結果也沒有,草草收場。

但是,後來有幾個男生跟我說,你這課雖然沒什麼章法,但我第一次發現,其實歷史也挺有意思的。

人說,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如果我能激起別人的學習興趣,那是不是意味著至少這個方向是對的?

學習學什麼?學不會的。如何知道學生哪裏不會?讓學生問。這就是我當時最樸素的想法。

為人師後,學歷史的我教了語文。

課堂上,讓學生提問,然後討論解決,學生往往能夠提出許多問題,因此,課堂氣氛活躍,學生也很喜歡。

但是,熱鬧有了,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少了什麼呢?深度。

比如讀魯迅先生的《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學生的問題多集中在那些淺層的不知道的問題上,像文中引用的他們一起讀的那些古文。不是說這樣的問題不可以問,而是說僅僅解決這些字面上的淺層問題是不夠的。

讀懂一篇文章的標準是什麼?

最起碼要弄清楚,作者為什麼要寫這篇文章,他想通過這篇文章表達什麼、分享什麼或者告訴我們什麼。

比如林海音《爸爸的花兒落了》,就是想要表達對逝去的純真童年生活的懷念。

比如魯迅的《孔乙己》,就是揭露當時科舉制度對知識分子精神的毒害和封建制度“吃人”的本質。

那麼,學生如何運用自己的力量而不是靠老師講解把這一“內核”挖掘出來呢?

我找來一篇自己從沒讀過的魯迅的文章,試著不參考任何資料去閱讀。

回放一下自己是怎麼讀懂的。

《狗的駁詰》

我夢見自己在隘巷中行走,衣履破碎,像乞食者。一條狗在背後叫起來了。我傲慢地回顧,叱咤說:“呔!住口!你這勢利的狗!”(我為什麼傲慢?因為我覺得自己不像狗那麼勢利,從精神上高狗一等。那麼,我為什麼覺得狗勢利?因為,我認為,狗之所以在我背後叫,是看我衣履破碎像乞食者)“嘻嘻!”他笑了,還接著說,“不敢,愧不如人呢。”“什麼!?”我氣憤了,覺得這是一個極端的侮辱。“我慚愧:我終於還不知道分別銅和銀;還不知道分別布和綢;還不知道分別官和民;還不知道分別主和奴;還不知道……”(狗的話意思是我只能分清破和新,不像人類那樣分得那麼細。分得細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人類比狗更勢利)我逃走了。“且慢!我們再談談……”他在後面大聲挽留。(“我”為什麼逃走而不是留下來和狗辯論?我推測,首先,狗說的是真的,人類本就比狗更勢利,“我”沒有辦法為自己辯解;其次,“我”不敢面對真實的自己,不敢面對自己表現出人類的虛偽與虛弱。因為“我”就是靠著這一層虛偽來維持著作為人的尊嚴,一旦揭開,精神世界便坍塌了)我一徑逃走,盡力地走,直到逃出夢境,躺在自己的床上。(“我”為什麼會做這樣一個夢?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見作者在不停深入反省和解剖自己)

現在再回過頭來思考,作者為什麼寫這篇文章?綜合前面細讀過程中的提問回答、追問回答可以看出,作者寫這篇文章就是揭露和諷刺人類的虛偽、虛弱與勢利,同時展現了自己深刻的反省和自我解剖的精神。

那麼,我是如何達成這一理解的呢?也很簡單:“閱讀——提問——回答——追問——回答”,循環往復。

如果我可以這樣達成目標,那麼學生也可以,只不過因各自閱歷、體驗不同,最後解讀的高度會有差異而已,但是無論怎樣,在這個自問自答、自我解讀的過程中,個人的理解能力是會得到充分鍛煉的。

於是,後來在我的閱讀課上,便有了傳說中“靜悄悄的課堂”,老師和學生各自靜悄悄地閱讀,然後進行重點的交流和難點的討論、分析。

隨著大家閱讀實踐的增多,關於提問和追問便有了一些結論:

其一,並非所有問題都是有價值的。

那麼,判斷問題是否有價值的標準是什麼?很簡單,第一標準是真實,無論這個問題多麼簡單,只要的確是不懂的,都是有價值的,因為問題是從未知走向已知的大門,如果明知故問或者為了考別人,那就失去問題本身的價值和意義了。

其二,問題有高級問題和低級問題之分。

簡單的知識性未知問題是低級問題,比如我們看到一句話:人類的耳朵聽不到超聲波。那麼,我們很自然地就會問:超聲波是什麼?這是基於人類本能的一種提問。

通過前後勾連調動自己已有的知識發現矛盾並在此基礎上提出的問題,是高級問題。比如《小馬過河》這個故事開頭說,馬媽媽每天都和小馬在一起,那麼讓小馬過河的時候為什麼不陪小馬一起去,而是讓小馬自己去碰壁再回來找媽媽呢?能夠提出這個問題,是要有前後聯系的能力的。

其三,追問是在大量提問訓練基礎上自然形成的能力。

其實,這就像燒水,只要不斷加溫不斷加溫,到了100度自然就開了。那麼在這個過程中,老師的不斷示範則起了一個催化劑的作用。

如果說提問是大面撒網,訓練孩子思維的橫向寬度的話,那麼追問則是深耕細作,訓練孩子思維的縱向深度,縱橫交錯就會形成一個強大的思維網絡。

(作者系原北京亦莊實驗小學教師、問之力課堂提出者)

《中國教師報》2021年06月09日第4版

作者:紀現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