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大全夢見買紗巾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2

作者:水生煙。

來源:《南風》雜誌【我等待你,如岸對海的期許】

導語:我有遍身缺點、百般不好,但在他心裏卻很重要。自始至終,這是我的唯一倚仗。

我在海灘邊見到鄭堯了。但我立刻轉過臉,把鮮艷的紗巾包在腦袋上。太陽在追著我曬,像舉著一塊紅烙鐵,心裏沸騰般地冒著泡泡,每個泡泡都閃現他的模樣,每個泡泡炸裂時都喊出他的名字。

我逃也似的回了酒店。

酒店所處的位置,原來有一家小吃店,屬於我的奶奶。心裏的泡泡還在翻騰,記憶跳將出來,讓我時甜時苦,時悲時喜,像個精神病。

夜幕降臨後,我再次出門。我吃著冰淇淋站在燒烤攤前等著烤串飄出香氣,攤主熱情安利著:“又大又新鮮的皮皮蝦,來兩只?”

身後有人替我答了:“不了,她吃皮皮蝦過敏。”

冰淇淋似乎瞬間變味了。鄭堯嘴角帶笑,目光下斜地看著我:“好久不見,任天真!”

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而心裏不斷冒出的那些泡泡告訴我:如果我真想逃避,現在應該在回程的路上。我看著他:“不客氣,下午才剛見過。”

鄭堯沒怎麼變,還是個欠兒蹬,他挑挑眉:“是啊,不過你的紗巾太醜了,我就裝作沒看見好了。”

鄭堯、沈雪還有我,都是海島上長大的孩子。海島地形狹長,我和爺爺奶奶住在一端,鄭堯住在另一端,但這並不妨礙他每天中午踩著平衡車來店裏吃一碗蔥油海鮮面。

不是什麼高端的食材和烹飪技藝,但他連吃了兩個暑假。店裏沒有空調,他走得急,進門時滿頭是汗,爺爺將風扇調整了風向,還用蒲扇給他扇著風。

鄭堯一副眉花眼笑的樣子,看上去真像爺爺的親孫子。

我坐在收銀臺後看書,他湊過來,他的睫毛又黑又長,鼻梁挺直。我啟開一瓶汽水放在他面前,力氣大了些,泡沫從瓶口直衝上來。他皺皺眉,卻笑出了一口白牙。

有一次,奶奶不在家,他站在廚房門口衝著我指手劃腳:“面條細一點,蝦仁要切碎,油熱之後再爆香蔥花,不然不好吃……”

我擡起頭,藏不住從心底漫上來的笑意:“說得頭頭是道,要不你來做?”

“你小心點,別把廚房炸了!”我把圍裙給他系上,小心翼翼地不去碰他的衣襟。

鄭堯站得筆直,頭也不回地“哼”了一聲。

我大概從來沒說過讓他高興的話。沈雪不一樣,鄭堯隨便科普一下,她都會用柔軟的嗓音說:“好厲害哦!”

那天,她又這樣說的時候,我正坐在巖石上吃著烤玉米,白眼差點翻到後腦勺。鄭堯看著我,我真想用烤玉米砸他。

回去時,沈雪搖搖晃晃地站上了他的平衡車,叫著他的名字。他向她走過去,而我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晚上鄭堯扛著平衡車來找我,說:“我教你?”

我轉過身:“不要學。你三歲嗎?幼稚!”

他氣呼呼地看著我,漲紅了臉。

臨走時,他將平衡車砸進了垃圾箱,“砰”地一聲,旁邊的兩輛車發出了尖利警報。

又一年暑假,聽說鄭堯和沈雪兩家人走得很近,而我沒有回島。

鄭堯打電話來,問我:“除了爺爺奶奶,島上沒有你掛念的人了嗎?”

我條件反射似的:“沒有!”

說完我就後悔了。可是我想找補一下的時候,他把電話掛斷了。隔一會兒,他在社交網絡上更新了一條新動態:“氣死了!”

沈雪留下柔柔軟軟的幾個字:“怎麼了呀?”

我一怒之下就把鄭堯刪除了。

秋天,鄭堯爸爸和沈雪爸爸成為合夥人,有意買下包括小吃店在內的一塊地皮。年輕的鄰居們願意遷出海島,去往更廣闊的世界,一生寬和的奶奶卻倔強起來,任憑大家怎樣勸說,她只想終老在盛滿記憶的房子裏。內外交困,奶奶病倒了。

我去找了鄭堯,他大步跑出校門,傻乎乎地看著我笑:“天真!”

我不該怪他,他一無所知。很久之後我才明白,我所有的情緒,好的壞的,都來自於對他的深深期待。然而我不夠自信,也不夠坦誠。

他說:“就算我能說服我爸,沈雪那邊怎麼辦?”

我口不擇言地答:“她不是喜歡你嗎?你一定有辦法!”

“你什麼意思?”鄭堯目光炯炯地看著我,“我是什麼東西嗎?”

如果以前他這樣說話,我會笑死的,可是現在我只想哭。我垂下頭,神經質地撕著指甲邊緣的死皮。鄭堯拉過我的手,吼我:“感染了會得敗血癥,懂不懂?”

對了,他是醫科生,慣於現學現賣地嚇唬我。他蹲在我身邊,衣角擦著我的衣角。他起身伸手拉我時,我頭暈腳麻地朝他栽了過去。

鄭堯笑了,“這美人計可真拙劣,不過你得逞了!”

我無力反駁,順勢在他的肩膀上趴了一會兒。他說:“別哭了,等我消息。”

可是,奶奶檢查出了更重的病癥,之後是痛苦的治療,她沒有再回島上去。而鄭、沈兩家的投資計劃,也因為第三方的介入而告吹。

奶奶下葬那天,鄭堯哭得比我還慘。因為他一次都沒有去探視過奶奶,他說他不敢。

他說:“天真,我們是不是完了?”

似乎誰也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就到了這個地步?

我有遍身缺點、百般不好,但在他心裏卻很重要。自始至終,這是我的唯一倚仗。

我對鄭堯的感情生發於欲說還休的年紀,像一棵快速生長又不得其法的樹,不小心就生出了疤疤節節,卻意外的高壯茂盛。此刻站在燒烤攤前,他挑釁地搶走了剛烤好的籽烏,那是我最喜歡吃的。

“爺爺說你回來了。”他繼續挑釁:“你的臭脾氣是不是又要發作了?來吧,給我試試看。”

我認真地吃著烤肉,卻不小心被辣味嗆到,忍不住涕泗交流。鄭堯將籽烏遞給我,他說:“還給你,別哭了。”

我們看著對方,如果不是兩個人都拿著各種烤串,我想,我們大概率會有一個擁抱。而此刻我的眼睛裏流露出的內容,顯然比我意識到的要多得多。

因為分別時,他說:“回去洗個熱水澡,喝杯熱牛奶,你分泌了大量的多巴胺,今晚很可能會失眠。”

我很想把手裏的竹簽紮在他身上,他接著又說:“我可能比你更嚴重。”

他只說對了一半——熱水和熱牛奶並不能解決失眠。

一大早我被敲門聲驚醒,他的行動力讓我如遭雷劈。我想,我需要更新對他的了解。

我故作鎮定,把臉板得像要參加一場重要會議,“我去洗把臉。”

鄭堯擋在我面前,他問:“你還生我的氣嗎?”

我點點頭,“剛才我夢見你紮著白圍裙在做蔥油海鮮面,可是我還沒吃上一口,就被你的敲門聲吵醒了,我很生氣。”

鄭堯笑了:“你知道我不是說這個!”

“我先去洗個臉,行嗎?”

“如果可以洗去你的面具殼子,讓我們坦誠相見的話,去吧。”

他說著,卻並沒有讓開。他的手落在我肩上,輕得就像鴿羽落在暮色的窗臺。

“任天真。”他低聲喚我的名字,像遍遍念著咒語,讓人意亂神迷。

“我一直在等你,像海岸等待著潮水,退了又回。”——後來,我們倆一直在爭辯這句話到底是誰說的。我說是我,他說是他。

當然,這不重要。這世上,本來沒有非誰不可,但我心底有一個人,始終屹立巔峰,無人可以替代。我想用盡全力擁抱他,再不分離的那一種。

END

作者簡介

作者:水生煙。原文載於《南風》雜誌【我等待你,如岸對海的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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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是一樣的。她在等待救贖,冰川只是她保護自己的殼,那冰裏面自始至終封存的都是滾燙的熔漿。只是,像這樣的人,結局也只有兩種,要麼生,要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