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插秧拔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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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周慎寶來到這個中緬邊境城市,為的是換個地域看人生度人生,一是能夠兩天免費泡一次溫泉,二是能吃到與北方不一樣的各種樹根、樹葉和山菜,三是能寫生,畫大金塔、樹包塔、三棵樹、九棵樹等這裏獨有的風物。這三件事做好了,豈不是修身養性的最佳處方嗎?

我去過很多溫泉,大都是以溫泉度假村的形式高價經營。與詩人劉合軍住過珠海的溫泉度假村,像進了熱帶公園,那是綠色環保設施齊全吃住全包的樂園,以娛樂享受為主,看似泡溫泉成了擺設;西安藍田湯峪溫泉,歷史悠久,據說楊貴妃最早就在那裏沐浴,後來去了華清池,我住西安時,藍田沐心閣文化社長祝世民一次送給我幾十張門票,我去泡了好像在山坡水田裏一樣的一個個溫泉池子,在大山裏望著雲橫秦嶺洗浴,大有皇家氣派;山東省文學院院長王良瑛帶領我們采訪山東地熱新能源公司打出的全省十多個溫泉,把溫泉水引進小區樓,住戶可隨時洗溫泉。然而,這裏的溫泉趨向大眾化,洗溫泉就像北方人夏天裏去河裏洗澡那麼隨便,如不講究設施豪華的泉池,就泡免費溫泉;如果進設施齊全的大池子或者單間溫泉,價格每人三元、四元、十元、十五元,那單間鴛鴦浴才二十五元。這與其他地方泡溫泉動輒上百元、幾百元來比,是夠廉價的了,老百姓有錢沒錢都能隨時泡溫泉。說實在的,我來這裏的初衷是為了泡免費溫泉,據說泡溫泉能養生,溫泉水含有對人體有益的多種礦物質。城裏的溫泉都是收費的,廉價或免費溫泉在風平鄉法帕、芒蚌等幾個村寨,芒市的南部山區,距離市區不遠,從城裏的地標三棵樹到法帕芒蚌溫泉有直達的往返公交車,公交車就路過我住的南蚌路公寓,每人單程一塊五毛錢就到達溫泉。車的終點站就在溫泉區,來去非常方便。

溫泉區分布在尖山和崍門山之間。分別是孤零零的幾百米高的小山,遠遠望去,那高大的一叢叢一片片的鳳尾竹,郁郁蔥蔥,將兩座小山覆蓋得嚴嚴實實。那竹梢從不同方向彎曲的形狀,如同千萬只孔雀翹起長長的尾巴開屏,妝點著四季不枯的翠山。兩山之間是平緩的綠油油的稻田,在稻田的不遠處橫穿一條不知名的河流,河兩岸生長著連綿不斷的鳳尾竹。河水很大,四季奔流。河水能改道灌溉稻田,偶爾有村人牽著水牛在河水裏慢騰騰地遊泳,水很深,千斤水牛在河水裏只露出牛頭和彎彎的牛角,舒服得直搖頭。站在河邊,遙望山下的溫泉區,顯得那麼平靜,偶爾有出進村寨的傣族男女,或步行或騎上電動車,到稻田或養豬場勞動。他們不論男女,背後屁股以上背著一個小小的背簍,背簍裏都插著一把刀刃扁長的砍刀。小背簍像一種習慣了的裝飾,即使他們從事的勞動用不上小背簍,也背著在稻田裏插秧、拔草。傣家女人大部分穿一塊花條布裹著的裙裝,裙裝的外面還系著一個小小圍裙,圍裙前面都有一個大布兜,兜裏放些零花錢或隨手用的東西,有的在圍裙外面還系著一個小小的布包,帶拉鏈的,裏面只能放一個手機或錢包。上年歲的女人,在挽起的長發上纏著青色或藍色的土布頭巾,顯得那麼利落,上衣開身對襟,布條打結的紐扣,短小貼身。上衣下沿只到肚臍,但不露肚臍,包裹得嚴嚴實實。這裏的人們有泡溫泉的習慣,有清晨起來帶著飯或者牛奶去泡免費溫泉的,有的勞動回來去泡溫泉。泡溫泉時都提著一個大包裹,除了洗浴用的洗頭膏香皂化妝品之外,還有隨身換洗的衣服。他們的衣服不在家裏洗,都習慣拿在溫泉洗衣服。洗衣服時有的帶著一個盆子,有的就在泉池的流水出口處洗衣服,不影響別人洗浴。如果花三元錢進單間泡溫泉,自己一個池子,把水放滿,先洗衣服,然後用自帶的刷子刷洗了池子,再放水洗浴。我初次來這裏泡溫泉時,老鄉讓我去大池裏泡免費溫泉,我認為大池裏很多人泡在一個池裏不衛生,就花三元或者四元錢泡單間溫泉。說是單間,其實是在一個車間樣的大屋裏,用隔墻界開的一個個單間,單間都是開門,單間裏都有一個長方形上口、橢圓形底子的水泥池子,自己衝刷後擰開水龍頭放滿水,把衣服脫了掛在間壁墻上,穿上自帶的拖鞋,就可以邊試著水溫,邊躺進水池。水池的底子是斜形的,躺下後,頭可枕在池沿上。感覺水太燙的時候,兩臂撐住外沿,向頭部方向躥一下,或者坐起來,撩水洗浴。血壓高的人,不宜在熱水裏泡的時間太長,可泡一會,坐在池沿上搓洗一會,悠閑安靜地慢騰騰地洗著。洗一會後如有餓感,就取過自帶的牛奶或者其他食物,坐在水裏吃一點。覺得口渴了,取過自帶的礦泉水喝上幾口。有的自帶杯子,杯子裏泡著茶水,泡著溫泉品茶。那些煙民們,泡著溫泉上了煙癮,就把手用毛巾擦幹,取過衣兜裏的煙葉和紙,嫻熟地包一支煙卷,用一根細細的竹管在水龍頭上衝一下,把煙卷一頭插進竹管,一頭含在嘴裏,深呼吸吸上幾口,吐著白白的煙圈鉆進水裏,發出舒服的呻吟。有的蹲在溫泉池裏刮胡子,不是用電動刮胡刀,而是用耙子形的刮胡刀,順手撩水在胡子上反復撩幾下,然後擦點香皂,香皂泡沫覆蓋了胡須,然後慢慢刮起來。待身子在溫泉裏泡上好長一段時間,皮膚松弛下來,毛孔已經張開,就開始搓澡。傣家人搓澡用的是牛角,手握牛角,用牛角的橫斷處與皮膚摩擦,像刮痧,一會把皮膚摩擦出一道道紅印,從頭到腳,反復摩擦著,不斷地用另一只手撩水,燙的哈著氣呻吟著。有的沒有牛角,就用一塊粗糙的石頭或者水泥塊摩擦皮膚。還有的人覺得這樣摩擦不過癮,就走出池子,站在隔壁墻下,背靠墻壁,扭著屁股上下左右摩擦。我總是帶著朋友送的一個刮痧用的褐色透明的玉片,小心翼翼地在皮膚上來回滑動,摩擦時打上一些洗浴液或者香皂,起到潤滑作用,使玉片與皮膚的接觸部分滑動輕松自如,摩擦起來疼痛感小一些。當全身摩擦完了,再鉆進熱水裏,感到渾身燙得生疼,只好坐在池沿上撩水,慢慢適應那種疼痛感。在寨子裏漫步時,聽一位90多歲的老婆婆說,她很少感冒,感冒了也不拿藥,就在溫泉裏刮痧,然後燙洗,然後大汗淋漓,這樣刮痧幾次,出出汗,感冒就慢慢好了。我這樣反復摩擦皮膚後,泡完用浴巾擦幹身上的水時,也渾身冒汗,擦汗穿上衣服走在寨子裏,又冒出一身汗,被從印度洋吹來的暖濕的風一吹,感到渾身清爽。這時去溫泉旁的小吃店裏吃上一份微辣的涼粉,再要上一杯傣家人自制的冰茶,吃飲完後覺得精神飽滿,神清氣爽。

這裏的溫泉分布在村寨的街頭巷尾,有各家各戶經營,每戶的經營檔次不等,有的設置了遊泳池,遊泳池旁設置了茶幾、沙發和簡易休閑床。遊泳可男女同池,但要穿遊泳衣,自帶飲料點心水果,也不限制時間,每位十元錢就可在這裏休閑遊泳。有的是男女同池的鴛鴦浴,那是價格最貴的,每位二十五元錢,很少有人去那裏。有的是男女浴場分開,但在浴場裏間隔單間,每位四元錢,條件更差點的三元錢。這樣的單人單浴,條件簡陋,除了浴池、掛衣鉤和溫泉水什麼都不提供。我開始經常泡四元的溫泉。有的單間溫泉經營戶兼開露天大池溫泉,是男女分開的,每位一般三元錢。這些溫泉,有的在自家開的飯店後面,有的在一個並不整齊的大院落裏。房屋大都是棚架式的,因這裏冬天不冷,也沒有大風,在鐵皮或石棉瓦搭建的棚戶裏赤身洗浴,感覺不到涼意。豪華點的澡堂,有的是磚墻青瓦,有的是土墻青瓦,瓦也是在一排排木條上擺著哈瓦,沒有用泥巴和白灰沾過,這樣的房屋透氣性強,因常年無大風,沒有揭瓦的災害。更有豪華的澡堂是鋼筋水泥搭建的樓房式建築,墻面一般是黃色的,樓頂很講究,都是起脊雙斜面的,脊面都是棗紅色,鋼塑結構,薄薄的一層,一般是一個大脊面附上一層小脊面,但每層脊面的邊沿全部是金色花紋鐵皮鑲嵌,屋脊和每層的四角挑角都是鑲嵌著金色翹首孔雀。因芒市是孔雀之鄉,所以孔雀裝飾、孔雀圖案隨處可見。這裏的樓,頂層都留出兩間屋大的空場,接著頂層的其他房間墻面,搭建一個鋼架結構的拱形陽臺。陽臺的屋面是鐵皮式的塑鋼扣接而成,四角是H型鋼鐵柱支撐,透風撒氣,遮陽避雨。我住的公寓在四樓,出來房間就是這樣一個大大的棚架式的陽臺,陽臺上有個三腳架式的鐵質秋千椅,還有茶幾和木墩、石墩,可以在這裏坐在秋千椅上看書報,端出茶具品茗看天,看遠山的雲起雲落、日升日落。黎明或傍晚,遠山的鳥兒趕來,扯著清脆的嗓子鳴笛歌唱;興趣來了就在這裏對著遠山或輕描淡寫、或揮毫潑墨,抒發自己的情感;晚上,沐浴著皎潔的月光,夫妻圍著秋千架閑來信步。村寨裏,溫泉家,逐漸以這樣的樓房取代那些古老的土瓦房和傣家木樓。也許是村寨改造的緣故吧,現存的幾戶有木樓的人家,在木樓外搭建了青磚結構的高高的圍墻,把木樓擋在了庭院裏,失去了當年溫泉邊上特有的傣族木樓文化風景。現存的木樓,雖然成了圍閉起來的剩女,但依然散發著特有的民族風情。木樓四角有多個方形木柱起架,分作兩層構架,木梯、樓板和樓頂都是木質的,方木起脊後掛瓦,四周探出廈檐。二樓有木刻樓蘭。下層存放汽車、電動車、農具和雜物,有的在下層養水牛當成了牛棚。二層相對安靜,有的在上面編竹簍,有的在上面放了織布機,上了年紀的傣家婦女還能在上面紡線織錦。泡了溫泉出來的人們,可以在樓上休息,也可以聚在一起喝早茶和下午茶。傣家少婦有喝下午茶的習慣,每逢下午五點以後,三十歲左右的少婦,裹上長裙,紮上布兜,胭脂紅被兜裏背上娃娃,穿上一根帶的拖鞋,三三兩兩地圍坐在溫泉小店裏的圓桌旁,每人上一杯冰茶,幾個人上兩盤小菜,就著小菜吃冰茶,聚在一起拉家常。也有一些泡溫泉的人們,來到溫泉小店,先吃點東西,然後去泡溫泉。這樣,即使泡上半天,也沒有餓感。泡客最多的還是公共露天溫泉,這種溫泉也是男女分開洗浴,男池和女池距離很遠,不在一條街上。公共露天溫泉都是免費的,沒有大門,晝夜開放。男池是國家地震監測點,掛著重點保護的牌子。進門一面墻上鑲嵌了四塊石碑,上面刻著為修建露天溫泉捐獻現金的人名,有的上百元,有的二十元不等。碑墻不遠處的屋墻圍著的溫泉,呈長方形,長約八米,寬約五米,深一米五左右,池沿內高外低,水泥抹平,內沿以外兩米開外有水道,洗過的水沿著周圍的水道流淌出去。池的外沿三面修了鋼架式瓦棚,斜面內高外低。瓦棚內橫梁上焊接了兩排衣鉤,還有一排鐵椅。池內沿有兩級臺階環繞池子一周,都是瓷磚貼面。池底鋪了鵝卵石。池的一端從水裏立著一個水泥井,井的上部有四個孔,溫泉水滿溢著,從水泥井上沿溢出來,放在大池裏,供人們洗浴浸泡。泡溫泉的人可以分布在水泥井周圍的泉水裏,也可分布在池沿四周,但不能弄臟了水泥井裏的凈水,從水泥井裏取水衝身或者飲用,都是用自帶的小小水桶或者是安全帽之類的用具。男池裏老年人居多,很少有洗衣服的。我每次來到這裏,通常聚集著十多個人。有從城裏來的,有當地的寨民,都悠閑自在地找一個地方洗洗泡泡。泡一會兒就拿出牛角、石塊、絲瓜瓤渾身摩擦,很少有帶搓澡巾的,也有的在水泥板上或者墻上摩擦。摩擦完了就蹲在地上用洗浴液滿身擦拭,一邊聊天一邊揉捏腿腳。來泡澡的什麼人都有,聊的什麼事都有,這裏成了“溫泉聊齋”。我每次來溫泉都百聽不厭,聽得如癡如醉。

我和夫人每周泡溫泉二到三次,每次都會聽到不同的話題。一場中雨過後,天氣晴朗,紫外線格外強,我來到免費公共露天溫泉時,陽光直射溫泉,我只好選一個棚陰處下水泡澡。在我身邊有一位傣族老人與我打招呼,我擡頭一看,才認出是溫泉不遠處尖山上護理金塔的那位老人,六十多歲,說話和藹可親。我一邊洗澡一邊問他關於金塔的一些故事,他都娓娓道來。他從小只識傣語,而不認識漢字,但能說流利的漢語。我和夫人在尖山頂畫金塔時,他正專心致誌地抄寫傣語經書,當我拿出隨身帶的一本《望月文學》雜誌讓他看時,他卻不認識漢字,我又尷尬地把雜誌收回畫夾裏。這裏的金塔是四門五層金塔,裏面供奉著釋迦牟尼塑像。他每天在這裏打掃衛生、抄寫經書,村裏每天給他十元錢的薪水。金塔一側的山頭上,有一個金塔遺址,柱基和倒塌的一截紅磚結構的塔身還躺在那裏,塔身的周圍有三座草棚,像北方人的看瓜屋子,是用竹竿支起來的三角形構架,上面苫蓋了黃黃的稻草,草屋內鋪著一扇門板,門板上鋪了草墊,其中有一個門口上方掛著一個碗口粗的竹筒,竹筒上下割了一條豎著的長孔,像是點油燈的燈具,門外放著一個紅褐色陶罐,上面蓋著帽頂似的陶蓋。我一個人走在這裏的時候,有點虛驚,我給旁邊的菩提樹拍了照便下到了金塔處。我問這位傣族老人:“這三個草棚是幹什麼用的?”他說:“是三位佛家高人來這裏打坐居住用的。這三位高人有芒市的、隴川的、瑞麗的。他們為了提升自己的修為,每年陰歷三月三來這裏住三天三夜,然後到大金塔那裏去誦經祭拜,舉行佛事活動。”可見,尖山金塔的地位要高於大金塔,雖然尖山的金塔不如號稱亞洲第一金塔那麼高大威嚴。不然三位高人不會先拜尖山金塔,然後再拜大金塔。2017年4月28日,我們攀登500多級臺階來到久已向往的芒市大金塔。我背著畫板和紙筆,想讓大金塔進入我的繪畫作品。於是,蹲下來開始寫生。寫生地點是大金塔對面的德宏州佛教協會辦公室門前。後來又數次來到這裏寫生,從不同的角度畫大金塔,深切感受和體悟這裏歷史悠久的佛教文化。德宏州所在地芒市,接壤緬甸。這裏是景頗族和傣族的聚居地,盛產水果,特別是芒果,雖然價格和我們平時買到的水果差不多,但是非常新鮮。芒市又被稱為“黎明之城”——猛煥。這名字還有這樣一個傳說,釋迦牟尼剛來到這裏傳教時,正逢公雞“喔喔”打鳴迎接黎明,一時間晨光乍現,陽光灑滿了每一寸土地,因而便得此稱號。也使得這座城市籠罩著一層神秘的佛教氣息。著名的猛煥大金塔就位於芒市的東南角,臨近孔雀湖,在雷牙讓山的山頂處。塔巍峨雄偉、氣勢恢宏、熠熠生輝,高度達到73米。在芒市的每一個角落擡頭都能看見大金塔,它是芒市人民信仰的象征。猛煥大金塔是亞洲第一空心佛塔,整個塔呈鐘形,共有四層,下面三層是一個空心的大廳,第一層內有四尊佛像分別朝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第二層和第三層外側都挺立著八座小塔;第四層外圍則是依次排列著八個花瓶塔;塔的頂端是一個大金頂,重量為2.3噸,異常雄偉。塔入口處屹立著一只金雞,它的名字叫阿鸞,寓意著為人們喚來黎明。大金塔周圍風景優美、安靜祥和,空氣中都彌漫著祥和的氣息,來到這裏,不僅僅是畫大金塔的建築之美,更是為了別樣的心靈體驗,也許我們的心靈也能變得更美。這裏每個村寨都有座金頂的佛寺,每天早晨六點前,信眾就來這裏祭拜誦經。芒市信奉佛教的人特別多,怪不得這裏民風純樸自然,沒有物欲橫流、沒有險惡人心,佛教或者其它本土的宗教是他們的心中所向,幹凈純粹。一天,我在溫泉邊遇到一位白頭老翁,留著長須,上穿大紅馬褂,下穿藍白相間的短褲,提著一桶洗澡用具來泡溫泉。他在池裏泡了一會兒便爬上池邊,仰臥在水泥板上,翹起二郎腿閉目靜思。我看到他來勢不煩,像一個文化學者,便靠近他,與他攀談起來。這位老翁是緬甸人,七十多歲,是緬甸知名油畫家。前幾天我和夫人去瑞麗中緬口岸的“一寨兩國”,在中緬交界處就有一座金塔,金塔旁開了一個小吃店,小吃店門口堆著一堆青皮的椰子,我和夫人放下畫夾喝了椰子汁,吃了一會點心。一位抱著孩子的三十歲緬甸女人看到我的畫夾,比劃著問我畫畫嗎?我說是隨便出來寫生,也畫大金塔。小吃店店主是她姐姐,聽到我的回答,趕忙過來說,這是她妹妹,跟父親畫油畫,指著墻上的油畫說是她父親畫的。她父親七十多歲,是油畫家.這座金塔是他建的,塔內壁畫也是他畫的。一家很客氣很善良,也許是其父親老畫家大德的養成吧。她妹妹三個小孩了,一子兩女。她妹妹拿出幾幅畫讓我看,我也向她們展示了自己的水墨寫生畫,並把僅有的一本《望月文學》雜誌送給了她,並簽了名。在簽名時店主告訴我她妹妹的名字叫DUSHI。DUSHI不懂中文,在交流中她姐和那小夥子當著翻譯。我問她父親的畫賣嗎?她姐說她父親老了,畫留著,不賣了。他們全家信教,從她父親建塔的舉動看,她父親一定是一位品德高尚的藝術家。我在溫泉問這位白頭老翁:“你的孩子幹什麼?”他說:“一個女兒在中緬邊界開店,一個女兒跟我畫畫。”我又問他:“你的女兒也畫油畫嗎?”他說:“是畫油畫。”我又問他:“你在瑞麗建了一座金塔嗎?”他說:“是的。”聽了他一番回答,我斷定那天見的那位年輕女畫家DUSHI就是他的女兒。我說:“你女兒是不是叫DUSHI?”他點頭稱是。我上前握住白頭老翁的手,激動地說:“那天想見到你,交流一下繪畫藝術,你不在那裏。恰巧在這裏遇見你了!幸會!幸會!” 泡澡的人陸續離開了池子,最後只剩下我們倆,似懂非懂地聊著繪畫的那些事。就是沒有問他是不是每年三月三來尖山金塔小住的那位瑞麗高人。後來我想,他一定是瑞麗那位佛教高人。是中緬友誼的使者。有一天泡溫泉,我指著溫泉對面的一棵高大的菩提樹,問一個退休工人,為什麼這個地方的榕樹和菩提樹都這麼大、年歲這麼長?他說只要有古老菩提樹或者大榕樹的地方就說明有傣族人生活的村寨。我又問,為什麼這些大樹的樹身上用白線纏著一個個竹片、還有香和瓷罐之類的東西?他說傣族人把古老的榕樹視為神樹,傣家人生病有災難,就來樹下祈求樹神保佑平安。我一次在法帕村內的300年高山榕下寫生,兩次在軍分區相鄰的590年的高山榕——九棵樹下寫生,也幾次在芒市地標——三棵樹下寫生。德宏職業學院有個三棵樹文學社,文學社的領導和成員們與《望月文學》雜誌結下了深厚友誼,我也參加了該社好多活動。所以對“三棵樹”這個城市文化地標特別感興趣,每次進城都路過三條大街交叉口轉盤裏的三棵樹。那裏有一個公交站和客運站,我經常在那裏下車上車,不免要觀察轉盤圍著的三棵樹。那裏的樹不止三棵,我不知哪三棵叫地名上的三棵樹,打聽了幾個人,都不知道。我在溫泉問這位老工人為什麼叫“三棵樹”?他說,三棵樹並不是三棵,是只有一棵大榕樹,只是在兩個大樹枝上生了氣根又在空中生出兩棵樹,與固有的那棵共有三棵,所以叫“三棵樹”。三棵樹傳說是神樹,他講了一段動人的故事。說早年有個村醫路過三棵樹,走累了就在三棵樹下睡了一覺,等他醒來時,三棵樹不見了,可他從此成了三棵樹的化身,成了神醫,能救死扶傷,治療百病,有的百姓得了絕癥,經他用手摸摸患處,就手到病除。三棵樹因此成了行善消災的神樹,凡是鄉村寨子裏有榕樹的地方,人們都視為神樹,不得隨便砍殺,所以芒市的榕樹不論在城市街道還是在鄉下村寨都能看到古老高大的榕樹枝繁葉茂地矗立著,成為這個城市特有的風景。據說,神醫化身的三棵樹消失後,後來神醫去世後,在原地又生長了一株“三棵樹”,意在紀念醫德高尚的神醫,這三棵樹成了當地各族人民心中的“消災樹”,保佑人們平安幸福。從老工人的這番話中推斷,九棵樹也不是九棵,而是在一棵樹的九條樹枝上生了八叢樹根,八叢樹根又長成了八棵樹,連同固有的那棵共九棵樹。實際上還是九九歸一。世上罕見的奇特景觀就是芒市城裏的樹包塔。雖然樹齡沒有三棵樹、九棵樹那麼長,但那菩提樹包著的佛塔令人嘆為觀止。此塔始建於清朝康熙年間。我三次從不同的側面畫了水墨寫生畫樹包塔。塔因建在昔日的姐列寨,故傣語稱"廣母姐列",譯成漢語即"鐵城塔"。始建於18世紀中葉,是芒市第十五世土司放作藩就職期間(1741--1770)為了紀念一場打勝的戰爭而建。據《傣族簡史》載:1767年春,木疏雍藉牙王朝在英法殖民主義的支持下,將侵略戰火燒到德宏,目擊者周裕在《從征緬甸日記》中寫道:"芒市……自用兵以來,田疇荒蕪……遮放界連緬甸,為賊職蹂躪,荒殘更甚。"王昶《征緬日略》也說:"其土司、頭目、夷人,千百為群,皆蕩析離居,或隨軍營,或依附相率土司棲止。"乾隆三十二年(1767),清廷特命雲貴總督公明瑞為將軍,統兵收復芒市、遮放、畹町,並直取瓦城。乾隆三十三年(1768),清軍凱旋畹町。因此建塔時間應為1769年左右。十九世土司放承恩就職期間(1826--1849)為求子而重修此塔。此塔系磚石結構,塔座呈八角狀,塔身為串珠形圓錐體,高約十余米。之後姐列寨又毀於戰亂,居民外逃不歸,佛塔無人管理。約百余年前,塔縫中長了一株菩提榕樹,幾度風雨,盤根錯結的樹根逐漸將塔纏繞包裹,形成了今日樹包塔奇觀。如今塔頂上的樹已高達30余米,樹冠覆蓋近1000平方米。塔包著樹,樹包著塔,結成了一個堅強的實體,塔就是樹,樹也就是塔。

最近在溫泉遇到一位國民黨抗日遊記隊戰士的後代,他叫倪慶華,長我十歲,因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那年生人,所以取名“慶華”。姥姥家是地主,祖輩是肥皂制造商,雖然父親是抗日老兵,但因是國民黨的隊伍,因此一度受審查,戴了好多年“帽子”。談起芒市國軍抗日的鬥爭歲月,他如數家珍,滔滔不絕。他講的那些抗日故事,都是他父親生前講的。根據他講的內容,我回公寓查閱了一本書,這本書是在芒市阿昌族學會年會上,書的作者、學會顧問、原德宏州副州長趙家培先生簽名贈與的。書上的資料與倪慶華所講述的大體相符。1942年至1943年初,滇西淪陷,日軍56師團設在芒市,常駐總兵力1,5萬至2萬人,時間長達兩年零八個月。日本侵略軍準備從緬甸直插昆明,切斷中國的滇緬公路運輸線全部占領雲南,對中國實行戰略大包圍,企圖最後滅亡中國。為徹底粉碎日軍這一企圖,從1942年2月16日中國遠征軍出國作戰,到1945年1月27日中國遠征軍在緬北芒友勝利會師,先後共兩年零十一個月的時間,滇西和緬北作戰成了中國抗日戰爭的第三戰場。是一場戰略包圍與反包圍、戰略封鎖與反封鎖的大決戰,在中國抗日史上有著重大意義......還在溫泉裏聽到了阿昌族小夥子楊榮樂講述的阿昌族、景頗族等少數民族的故事和潑水節的民俗盛況......溫泉,在晝夜不停地漫溢著,泡溫泉還在繼續,四面八方的一個個故事匯集在溫泉裏,隨著嘩嘩的溫泉水潺潺流去......

作者周慎寶,濟南鋼城區人,退休幹部,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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