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母豬生小豬夢境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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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勸他賣掉祖屋去城裏住,可錢到手後,這養女反悔了(上)

到了女婿家,他女兒就跟他要錢,說是要包地種蒜薹,承包費一千五,劉老頭二話沒說給了她。後來買化肥、買拖拉機等等,劉煥英陸續又跟他要了五、六千。

手裏的錢越來越少,劉老頭擔憂起來,他眼見女婿和女兒對他的態度急轉直下,想起了別人給他的忠告,可是為時已晚。

“這撿來的就是撿來的,養她這麼大,我還真不知道她心這麼狠。”劉老頭呷了一口酒,面容苦澀。

女兒和女婿開始頻繁地吵架,打架,劉老頭一開始還勸,但不勸還好,一勸他們吵得更厲害,等於火上澆油。後來他就不管了,躲到了另一個屋裏,但那汙言穢語傳過來,仍然像針紮一樣,讓他坐立不寧。

終於有一天,女兒對他說,他們要去天津打工,孩子也帶著去。劉老頭再糊塗,也知道這是要攆他走了。

“不行,你就回村裏吧!”

“閨女啊,你說這話,你真攆我走啊,我都快七十的人了……我回去了,上哪兒住去呀!”老頭子情緒很激動。

“你就回你的老宅,怕什麼,他買了怎麼了,你就去住!”

劉老頭氣得來回轉圈:“要我走,先把錢還我!”說完他就出去了。

等他回來的時候,家門已經被鎖上了,他的東西全都被塞到一條破尿素袋子裏,放在了門口。

劉老頭就這樣被攆了出來,那時已臨近黃昏,他連晚飯都沒吃上。晚上,他摸著黑,走了四十多裏路,到了早上才走到村子。

“她真出去打工了?”我媽問。

“打她娘的工啊!”劉老頭說。他聽人家說,他們一家在家裏待得好好的,劉煥英和她女婿仍舊天天出去打撲克。

轉眼間,劉老頭在我家豬圈住了一年有余。在這一年裏,劉煥英一次也沒來看過他,連個電話也不曾打。我媽曾經趕集的時候見過她,她看見我媽立刻回身就逃了,很顯然她知道劉老頭現在的境況。

劉老頭解放初期當過一陣鄉村老師。九九年,縣裏有政策,要給鄉村教師轉正,享受正規老師待遇,我爸找到村支書,又去縣裏找了找人,幫劉老頭爭取到了一個名額,讓他得以教師職工的身份退休,每個月退休金三百多元,這筆錢在當時無疑可以讓劉老頭衣食無憂。

不過這件事還是被劉老頭的女兒知道了。她騎著自行車,前後各帶著一個孩子,來到了村裏。

她去砸門時,劉老頭沒給她開,他早就知道她來了,把大門鎖得死死的,那時我媽也不在。她也不著急,把自行車倚在墻上,娘仨坐在門口的碌碡上等。快中午的時候,我媽來餵豬時,她板著臉坐在那裏,兩個孩子在那裏啃燒餅。

我媽跟她寒暄了兩句,把門打開,她隨後就把車子推進來,我跟在我媽身後,手裏拿著蘋果,我看到那兩個鼻涕小孩立刻停止了啃燒餅,眼睛直直地盯著蘋果。我把蘋果遞給那個小男孩,他伸手接時,我踢了他一腳。

“讓你拿你就拿啊?”

他也不哭,衝我嘿嘿地笑。

“嫂,有水嗎,孩子渴了。”劉煥英說。

“老頭屋裏有,倒去吧!”我媽開始餵豬,連頭都沒擡。

劉煥英進了屋,屋裏傳來談話聲,聽不真切。隨後突然聽到劉老頭一聲怒吼:“滾!滾恁娘的!”

劉老頭的女兒罵罵咧咧地從屋裏退出來,她雙手拍得“啪啪”直響。她控訴老頭子沒人性,兩個孩子來看姥爺,連口熱水都不給。一年多了,自己閨女過得怎麼樣,你連問都不問!你知道不,爹!我天天受你那狗女婿的氣,家裏不管,孩子他也不管,你看看你這外甥,都成什麼樣兒了?你看看!

“煥英,憑良心說,”我媽直起腰來,“不應該是你來看你爹嗎?”

那娘們立刻收起她那可憐相,口氣陰陽怪氣:“嫂,你啥意思啊?”

我媽實在忍不住了:“你怎麼好意思在這兒賣可憐,當初訛你爹一萬塊錢,把你爹攆出來,現在又在這裏惡人先告狀!”

“好,我不孝順,”老娘們惱羞成怒,“我就不孝順,怎麼了?恁多孝順啊,沒公公找個公公也得養!”

這句話徹底惹怒了我媽,她像鬥雞一樣朝劉煥英撲了過去,兩個人在地上廝打起來。我媽在村裏是有名的悍婦,怒起來老爺們都不敢叫板,她把劉煥英騎在身下,拽她的頭發,扇她的臉。兩個孩子在旁邊哇哇大哭,我在旁邊都看傻了。

“長山家,別打了!”劉老頭帶著哭腔出來,他有點站不穩,倚靠在門框上。

我媽起了身,躺在地上的劉煥英也坐了起來,嚎啕大哭,哭了一會兒後,她抹了一把鼻涕,站起身來。

“爹!怎麼辦吧!你女婿欠了錢,我沒錢還賬!孩子沒錢上學!”她撕破了臉皮,開始不要臉了。

“要錢?我哪還有錢啊!”劉老頭哭起來,他像是一下子老了幾歲,腰佝僂了下去。

“沒錢?你不是辦退休了嗎,你不是有退休金嗎?留著錢幹什麼,給誰啊?”

“我他娘的給狗也不給你!”老頭子發狂了,他衝進屋裏,把暖壺、茶壺,茶杯都扔了出來,扔在院子裏。

“拿走吧,你都拿走吧!你看看什麼值錢,你都拿走!”隨後他扔出來一個鐵盒子,鐵盒子裏的東西“哐啷”全撒在地上,裏面是一些針頭線腦,幾張碎錢,刮胡刀,刮胡刀下面壓著劉老頭老婆——小靜的黑白照片。

他還要扔,卻發現桌子上已經空空如也,沒什麼可扔的了。他頹然坐在椅子上,吞聲哭泣。

劉煥英一邊罵一邊推著車子走了,叫罵聲在街上持續了好久,漸漸遠去。

6

劉老頭還在哭,他的淚水流下來,沁在皺紋裏,和悲傷一起凝固在臉上。陽光照進來,灑遍他全身,他的眼睛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照片,他撿起照片,目光陷入到過去裏。

他絮絮叨叨,跟我講了他和小靜的事情。那時他才三十歲出頭,和村裏的幾個勞力去雲南“找”媳婦兒。

介紹人領著他們來到一個竹樓裏,裏面坐了五六個姑娘,全穿著五顏六色的衣服,他也不知道是哪個民族的,反正很漂亮。劉老頭和同村的人和姑娘們面對面坐下,聊了起來,要是相中了,就去跟介紹人談價格。

劉老頭一開始沒看到小靜,坐下之後,才發現角落裏還站著一個姑娘,兩人四目相對,小靜衝他笑了笑,就走過來,給他倒了一杯水。

臨出門時,小靜把劉老頭拉住了,拽到房子後面。

“你帶我走吧!我不要多少錢。”小靜對劉老頭說。

劉老頭說,小靜那時哭了,哭得滿臉是淚,很漂亮,也很可憐。

“好!”他也攥住她的手。

“我嫁過人,我不會生孩子,你嫌我嗎?”

“不嫌!”

兩天後,小靜和劉老頭坐上了北去的火車,從雲南山區來到了山東平原。

劉老頭的娘得知小靜不能生孩子,氣得七竅生煙,她讓劉老頭把小靜趕出去,劉老頭就是不聽,執意和她結婚。

那時正趕上困難時期,村裏餓死了很多人,很多雲南媳婦捱不住,都跑掉了。小靜沒有跑,那時劉老頭的娘癱了,劉老頭也生了病,她每天出去挖野菜,扒樹皮,河溝退水後,去溝裏跟一群老爺們搶河蚌和魚蝦。靠著她的勤勞,劉老頭和他娘都活了下來。

那時餓死人很常見,遺棄嬰兒更是司空見慣。有一天,她從糞堆上看見了一個女嬰,她抱了回來。家裏本來就揭不開鍋了,哪還有糧食餵小孩,癱在床上的婆婆喘著粗氣讓她把孩子扔了,她不聽。

“我不能生孩子,但我想讓你當爸爸。”小靜的一句話,讓劉老頭心軟了。

劉老頭摸著照片,一邊回憶一邊笑,笑了一會兒,他又哭起來。

“可惜啊,養這麼大,養出這麼個東西,唉!”他摩挲著額頭,“我這個老不死啊,咋還不死呢,我死了,就能見著小靜了!”

“爺爺!”我喊他,“爺爺!我去給你拿酒吧,俺爸新釀了一些米酒,可香了!”

他哭得更厲害了。

“好,好孩子……”他嗚嗚咽咽的,摸著我的頭。

從那天起,劉老頭的酒量一天比一天大,他期盼著有天能喝出個心梗或者腦溢血,一蹬腿一了百了,但老天總不順他意。

他跟我的關系也越來越好,情同爺孫,他時常去我家,約我跟他出去玩,但是我不願意,如果讓小夥伴們知道了我跟他關系好,那就太丟人了。

當著小夥伴的面,我仍然戲弄他。

“老不死!”我們五六個站在胡同口叫他。

他狡黠地翻了個白眼,指著我:“小王八羔子,叫爺爺!你再來家,我燉的雞肉一口不給你吃。”

夥伴們圍住我,悄悄地問我:“你吃‘老不死’家的飯了?”

還沒等我辯解,他們幾個一哄而散,站在大街上喊:“哦喲!王珂認幹爺爺啦,老不死是他幹爺爺!”

我去追他們,他們立刻像耗子一樣,鉆回各自家裏。

我氣不打一處來,這該死的老頭子,老子的名聲都讓你毀啦!

可老頭仍然去找我玩,他跟我爸說,令郎人小鬼大,討人喜歡,我跟他是忘年之交。

我躲在爸爸身後,罵他:“你個糟老頭子,誰跟你是忘年交,不要臉!”

老頭子喝得醉醺醺的,也不惱。不一會兒他又來了,站在我家大門口喊。

“王珂,去河溝摸魚啦,大溝裏的水退了!”

“是嗎!”我歡呼雀躍,拿起的我三叉網就往外跑。

等到了河溝,才發現滾滾的黃河水都快淹到兩岸的田地裏了。

“臭老頭子,你騙我!”我跺著腳。

這時劉老頭已經爬到河壩上了,他居然脫得一絲不掛!

“王珂,來啊,來鳧水啊,敢不敢從這往下跳?”

這河壩有七八米高,而且河底全是淤泥,我跳過一次,腳陷進泥裏很難拔出來。

“你別跳哇,摔死你個老熊!”

“哇呀!”劉老頭仰天長嘯,熱辣的陽光照在他皮膚上,反射出白嶙嶙的光,皺紋從他脖子往下披掛下來,仿佛把他裝進了一個面口袋。他老了,已經七十歲了,但這幾聲大喊仿佛讓時光倒流,把他帶回了孩童時代。他那醉醺醺的臉上滿是童真。

“噗通!”他跳了下去,只見水花翻騰之後,人卻不見了。

我慌了手腳,忙爬到壩頂去找他,可黃濁的河水裏,哪裏還有老頭子的身影?

“爺爺!爺爺!”我大聲喊,突然看到西面水草裏,慢慢冒出一個白色的腦袋。劉老頭抹了一把臉,扔過來一塊稀泥巴,正好糊在了我肚子上。

“下來,小王八羔子,你有能耐跳下來!”

媽的,瞧不起我!我脫得光溜溜,縱身跳了下去。

老頭子的水性不錯,他教我“頂皮老鼠”(仰泳)和紮猛子,劉老頭說,他一猛子能紮很遠,從河東頭紮到西頭。我跳到他背上,他馱著我,真就一猛子從東頭紮到了西頭。

遊完泳之後,我倆躺在草地上休息,劉老頭嚼著草根,說他想家了。

“想花母豬了嗎?”我說。

劉老頭搖搖頭:“不是,不是這裏,我老家。”

“很小的時候了,以前我記不起來,現在喝了酒,老是能想起來,一個四四方方的大院子,過年的時候會掛好幾個燈籠,我爹就領著我從那燈籠門出去,各家各戶去磕頭。磕頭回來,我娘紮著圍裙,冰涼的手摸摸我的臉,塞我嘴裏一塊饅頭饹餷。我娘的頭發那時又長又黑,都到腰了。”

“你做夢呢吧!”我笑起來。

“是啊,真是像做夢啊!”他說,眼睛瞇起來,目光又陷入到了過去亦或是夢境裏。

7

關於劉爺爺的死,有好幾種說法。有人說他是喝了大酒,失足滑落到了水裏,有人說他是去洗澡,那河塘岸很陡,他沒有爬上來,也有人說,他純粹是不想活了。

我看到了劉爺爺的屍體,他趴臥在水裏,脊背拱出水面,已經被太陽曬得發紅。他的屍身周圍,很多魚在遊來遊去,拱動了他的胳膊,讓人產生了他還活著的錯覺。村民們都站在塘邊,議論紛紛,孩子們拿著土塊,砸屍體露出的脊背,有孩子大著膽子拿竹竿,試圖把劉爺爺翻過來。

“咱別砸了吧!”我攔住幾個正在扔土塊的孩子,“咱別砸了吧!”

他們困惑地看著我,因為我當時早已泣不成聲。

我哭著走回了家,在我幼小的腦海裏,一直盤旋著一個想法:人怎麼能這樣死掉呢,人怎麼能像一只落水狗一樣,就這樣淹死在水塘裏呢?

劉爺爺的葬禮,卻辦得風光隆重,這是她女兒的意思。劉老頭的退休工資一共兩千多塊,悉數給了她,因而她哭得格外賣力,格外悲傷。劉老頭沒有孝子,他女婿披麻戴孝,當了孝子,當時出殯的隊伍遊街的時候,面對嚎啕大哭的閨女和女婿,村民都掩口而笑,估計肺都快憋炸了。

過年的時候,親戚妯娌們聚在一塊,又聊起了劉爺爺,聊到他閨女劉煥英,聽說她兒子混得不錯,在一個什麼廠裏當了個小領導,年前生了兒子,好像身體有點殘疾。我媽磕著瓜子,漫不經心地說,可能是沒有屁眼吧!我聽了以後,就很高興。

我爸給我指了指劉爺爺的墳,一個小土包,比地壟高不到哪去,小靜的墳在村裏分地的時候給平掉了,找不到,就沒有把他們葬到一起。

墳包上的荒草在風中瑟瑟,我遠遠望去,仿佛看到劉爺爺的魂魄正站在那裏,遙望著前面的萬家燈火。(作品名:《住在豬圈裏的“老不死”》,作者:荒塬。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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