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吃雪糕周公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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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耿艷菊

午後,賣冰棍的來了,一輛舊式的二八自行車,一個潔白的長方形的泡沫盒子。“賣冰棍喲……賣冰棍喲……”悠長的吆喝聲像唱歌一樣婉轉動聽,在寂寥的胡同裏一波一波蕩漾著。一直漾進胡同裏每一個孩子的耳中,漾到心裏。

那簡直就是一個甜蜜的清涼的誘惑。一家人正在睡午覺,靜得能聽到院子裏一片樹葉飄落的聲響。妹妹“咯噔”一下坐起來,麻利地湊到我身邊,眼睛裏閃著光芒:“姐,我夢見正吃冰棍呢。賣冰棍的還真來了。”

我早已醒了,正拉開床前一個櫃子的抽屜,那是我的百寶箱,放著各種各樣的寶貝和大人們偶爾給的小零錢。妹妹也有一個這樣的百寶箱,急急忙忙拉開去找錢。我們扒拉了半天,才想起前天已經花完了。我們繼續扒拉,故意把聲音弄得很大。

可是,母親到底不關心冰棍的事,依然睡得很沈。

屋子裏待不住,我們跑到門口的槐樹下站著,卻正好看到賣冰棍的人正在整理盛冰棍的泡沫盒子。冰棍已經賣完了,空蕩蕩的盒子像我們空蕩蕩的心。妹妹急得直跺腳,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我究竟年長些,安慰她,沒事兒,明天還會來的。

我其實心裏在犯嘀咕,為什麼不等到大人們醒時來呢?也許大人們一高興,會摸出趕集剩下的五分錢。就像上一次,母親把五分錢放到我手裏,我緊緊地握著,好像一下子全世界的美好都在我手心裏一樣。

冰棍兩分錢一根,五分錢兩根半。賣冰棍的人一高興,給了我們三根。舉著那三根冰棒,我們開心極了,像舉著三根美麗的水晶。我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乖乖的,不惹大人們生氣。這樣大家高興了,我們就有冰棍吃了。可是,舍不得吃,不吃呢,又怕它們化光了,啪啪滴在地上,太心疼了。然後我們就想了個辦法,放在碗裏,化了,還可以喝冰棍水,太美了。

一根易化的冰棍,可以整整消磨一下午的時光。多麼美妙,又多麼不可思議。

最令我們盼望的是放麥假那段時日。不愛下地的我們也樂顛顛地跑去田裏湊熱鬧,幫大人們幹些跑腿兒的活兒。這時賣冰棍的不去胡同了,也跑來了田間陌頭。

太陽呼呼地噴著火,每個人的嗓子眼裏都幹幹的。母親笑瞇瞇地拿出四倍的五分錢交給我們去買冰棍,四倍呢,在一個孩子的心裏實在太慷慨了。

當家裏人捧著白亮亮、散發著清涼的冰棍時,那種愉悅舒暢的神情,我恨不得是《西遊記》裏的那只孫猴子,會七十二變,變成一根喜悅的冰棍。

沒想到機會還真來了。一次來賣冰棍的人竟是我的一個同學,我羨慕極了,他實在太幸福了,可以擁有一大箱子的冰棍。我跑到母親面前,鄭重地向她說,我想去賣冰棍。

母親看看我,笑了:“你會騎自行車嗎?”

我搖頭。

“等你學會騎車了再說吧。”母親說。

等我真正學會了騎自行車,是另一年的麥假了。又向母親提賣冰棍的事。母親還是說,不行,你一個女孩子,不放心。

再提,母親總有母親的理由拒絕。而我賣冰棍的夢想就這樣一年一年地蹉跎了。

十四五歲後,漸漸的,賣冰棍的事就不再提了。一是那時我已有了少女的羞怯之心,一是騎自行車賣冰棍那樣的時光一去不返。何況到處是商店,到處是冰櫃,吃一根冰棍,已沒有以前那樣眩暈的快樂感。甚至不能滿足口腹,想吃的是一種叫做雪糕又被時尚的人稱為冰激淩的東東。

而當真正嘗過各種口味、各種形狀、各種色澤的冰激淩後,覺得也不過一般,都不如少時的快樂純粹深刻,幸福感也沒有多一分。一個普通的冰激淩甜筒,起碼也要幾元,擱在往昔,能買一箱子冰棍了,那種快樂的幸福感該多麼飽滿。

少時的冰棍,物美價廉。少時的快樂也同樣廉價、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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