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他人開飛機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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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為“一條”原創,未經允許不得刪改、盜用至任何平臺,否則將追究法律責任。

2015年,

青田姑娘徐曉曉穿越大半個中國,

拍攝了8位在三線小鎮的中國人

自己造飛機、實現飛行夢想的故事。

他們背後是中國過萬的民間飛機愛好者。

在自家後院造飛機上天的中國人

開始這段瘋狂且艱難的追夢之旅時,

他們大多已年過40歲。

靠自學,在自家後院、屋頂,

用田裏幹活的麻布、舊汽車的座椅

等最普通、廉價的材料,

設計、制造屬於自己的飛機。

其中有一些人成功地飛上天,

另一些人也沒能如願,

有的甚至從半空摔下來,臥床不起。

“很多人只看到他們花了20、30年就飛了20、30米,

而我看到的是他們傾註了幾十年的生命,

把不可能變成了可能。”

一條與徐曉曉視頻連線

這一系列被多家國際知名媒體評為

2017年度最佳攝影集。

世界被這群中國民間飛行家們

的精神和創意所震撼。

5月末,一條與攝影師徐曉曉連線。

自述 徐曉曉

編輯 朱玉茹 責編 陳子文

平凡生活中的浪漫追求

最初知道這群人是在報紙上看到一個很小的報道。他們在並不富裕的生活中這種浪漫的追求,讓我非常好奇。

他們堅持不懈的熱情是從哪裏來的?如何克服技術和安全上的難題?又怎樣在現實生活和夢想之間做平衡?

民間造機者的試飛影像

2015年初,我決定去拜訪這些人,記錄他們的故事。我打電話給當地各種渠道,甚至直接去村子裏挨家挨戶敲門問。這個圈子不是太大,只要找到一個人就能聯系到其他的人。

最後,我花了10個月,拍攝了3個不同省份的8位民間制機者。

王強與他設計、制作的飛機

居住在四川綿陽安縣的王強是我見到的第一位,也是圈裏的名人。不少民間造機者是從他的故事裏受到了鼓舞。

王強出生於1976年,因家境貧窮,很小就去外地打工,從事理發工作。

1990年代《航空知識》雜誌文章

1997年,21歲的王強無意看見一本叫《航空知識》的雜誌。那時他還從未坐過飛機,只遠遠地在天上看見過,雜誌裏的圖片讓他第一次了解了飛機裏面的樣子。

看得多了,王強開始照著雜誌裏的樣子做些小模型,就用家後面竹林裏的竹子、田裏幹活的塑料布這樣的材料。前前後後至少做了20架,但是都被他媽媽劈了燒柴了。

王強飛機的部件幾乎都是自己用舊物改造的

王強也不放棄,模型越做越大。他不畫圖紙,就按照自己的思路買幾根破鐵管焊出架子,18塊錢一根,一共用了6根。發動機是用老雅馬哈摩托車的發動機改造的。

2005年7月份,他第一次試飛,當時飛得很低,只有2米高,但是在場所有人都沸騰了,王強自己也很是驚訝。

王強家距離試飛的地方有兩公裏路,他每次都要和住在隔壁的壯漢兩個人扛著機身從農田裏穿過去。

王強在村裏的馬路上開著自己飛機

剛開始的時候,王強和別人說自己是造飛機的,很多人不相信。有一次他騎著輛破摩托去加飛機的油,被工作人員鄙視,結果過一會兒他真的把飛機開去了加油站。“那人都傻眼了。加完了我油門一踩,唰的一聲就開走了。”

王強曾一度想專職搞飛機事業,但是很難維持經濟收入,家裏還有孩子要養,他只能一邊工作一邊造飛機。

目前,王強的飛機最高已經飛到了1500米高,他還致力於為其他民間造機者提供買得起的配件。他對我說,“中國這麼大,愛好者這麼多,如果大家都有自己的創新和設計,遍地開花,那該有多好?”

王強在圖紙旁畫的畫

王強的兒子,他說“爸爸造飛機,我長大了要造火箭”

賠錢、賠時間、甚至賠命的’三賠’事兒

和圈子裏的不少人比起來,王強的經歷算是幸運的。我至今還記得拍攝中他們常說的一句話,“做飛機就是個賠錢、賠時間,甚至有可能賠命的’三賠’事兒。”

袁相秋在自家天臺試飛自制的飛機模型

1952年生的浙江臺州天臺市人袁相秋20歲就開始研究飛機,等到40歲才有能力著手制造。他回憶,“周圍全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我上哪裏了解這方面的知識啊。”

1996年,袁相秋去縣城買年貨,偶然發現了《航空知識》雜誌,坐在門口臺階上就如饑似渴地讀了起來,直到天黑,把年貨忘得一幹二凈,回家被老婆大罵一通。

袁相秋造過8架飛機,現在只剩下3個輪子,其他的都被家人賣了廢鐵

不久,他的第四架自制飛機成功上天。盡管飛行高度大概只有1米,時間只有幾秒鐘,袁老依然激動不已。

這幾年他因為新農村建設,場地受限,已經沒辦法再造飛機了。他給孫子取名“晨翔”,因為自己的每次試飛都是在清晨,想把夢傳遞下去。

曹正書在家中

四川綿陽安縣的曹正書因為家窮沒有讀過書,一字不識,圈裏廣為流傳的飛行雜誌他完全看不了,全靠自己摸索。

他自己家辦了個簡陋的農機維修站,幫村民維修各種機械積累經驗,順便撿些別人不要的部件改造了用在自己的飛機上。

曹正書的工作臺,他夢想著能造出雜誌封面上那樣的直升機

從1984年開始研制飛機到現在,老曹造過的飛機多到自己都數不過來,卻沒有一架成功地離開了地面。

村裏不少人嘲笑他,還有人跑去偷他的機架和發動機賣廢鐵,但今年已80歲的曹正書依然在堅持,每天睡覺都要守在模型旁。

退休後,金紹智開了一家小診所

1944年生的金紹智是個航模發燒友,2007年退休後開始造飛機。

2013年,他在和另一名發燒友一起試駕自制機時從空中摔了下來,昏迷了一整天,小腿骨折,腸破裂。

金紹智發給徐曉曉的試飛視頻,他給視頻起名“你開車我開飛機”

家裏人被嚇得不輕,金紹智卻不以為然,修養了不到8個月,又開始了飛行訓練。他說,“我這不是瘋狂,是熱愛!”

後來,家裏人沒辦法,只好通知交通局,一看見金紹智拉著飛機出現在麗水的路上,就把他攔下來。

金紹智在試飛時放開雙臂

“我現在都用汽車拖著飛機上高速,去附近的城市飛,”金紹智悄悄告訴我,淘氣的神情還像個小男孩。

受傷的蘇桂濱一聊起做飛機就變得精神起來

潮州的蘇桂濱12年前進入這個圈子,制造了超過50臺旋翼機,總飛行時間超過1000小時,高度超過4800米。

家裏人覺得他不務正業,妻子甚至說你不要拖累我了,離婚算了。他不受動搖,但總提醒自己要更謹慎,每次試飛心裏都掛念著家人為他擔心。

事故後,只能臥床的蘇桂濱

不幸的是,蘇桂濱在2014年的一次試飛中發生意外,飛機撞上電線桿墜落,他神經受損下半身失去知覺,目前只能臥床養傷,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恢復。

“我躺在床上,每天做夢都想開飛機飛到我們家門口那座上山看風景。我的夢想依然沒變,活到老,飛到老,”他告訴我。

蘇桂濱以前總在家裏的天臺上做飛機,女兒放了一個風車在那裏祈禱他能早日重新飛行

腳踏實地,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在很多人看來,他們就是一群瘋子,花20、30年,賭上一切,就飛了20、30米,有的還“一事無成”。但在我看來,他們是一群英雄,傾註幾十年的光陰,向所有人證明“不可能的事情”也可以被實現。

他們中絕大部分的夢想都很樸素,就想飛過家門口的那片油菜花的高度。但也有不少民間造機者懷揣著超越個人的誌向。

張鬥三和他自己設計、制造的飛機

張鬥三是這群人中最天馬行空的。他小學沒畢業,航空知識近乎為零。最初所有人都覺得他在“癡人說夢”,零件工廠還開出過80元一個螺絲的天價為了嚇跑他。

這些都沒能阻止張鬥三。1998年,經過3年的努力,他終於打造出第一架輕型飛機,並試飛成功。在雙翼上,張鬥三寫著:“我來自潮州,愛拼才會贏。”

張鬥三的草圖和模型

現在他正在制作第五架原創飛機,他告訴我這將是一架適應在樹林和山谷間飛行的救援用直升機。

“現在社會觀就是要賺錢,你不去賺錢還老花錢人家都說太笨了。但是我的人生價值不是這樣衡量的,我就是要做自己的發明,做對社會有貢獻的發明。”

何東飆和他的飛機工廠

蕭山人何東飆原本做環保設備,11年前對飛機產生興趣,組建了一個造機團隊,目前已經造了25架飛機。

他幻想,“以前學開汽車家人都會反對,覺得不安全,現在這已經是一種基本的技能。也許30年之後,人們見面會問’你有沒有飛行證?’一代一代地傳下去,以後會到這種水平的。”

徐斌早年造飛機時的照片,村民都圍著他看熱鬧

徐斌作為圈內的首席工程師和試飛員,心中也有同樣的願景。

從18歲有飛行夢到真正飛上天,他花了14年。32歲的時候,他駕著自己的飛機,飛了25分鐘。發動機是他網購的,駕駛椅是汽車上拆下來的,機翼、機身及旋翼都是自己手工做的,一共花了約3萬元。

徐斌和他的飛機展覽館

徐斌自辦了一間“民間飛機展覽館”,目前已順利開幕。他的夢想是收藏所有中國民間飛行愛好者的作品,並在門口建跑道和辦航展,讓所有感興趣的人有一個見面交流的機會。

拍攝結束後,我決定和徐斌一起試飛。開放式的機艙除了一條安全帶之外沒有任何的安全措施,我其實挺緊張的。

試飛時,徐曉曉拍攝的徐斌背影和腳下的風景

但徐斌開心得就像個孩子,非常地享受。那一刻,我也被他影響,低頭欣賞腳下的風景。

做飛機就像是這群人的生命,他們完全沈醉,付出了常人無法想象的努力,不做空夢,腳踏實地,很打動我。我想借用這個系列向大家展示一個充滿樂趣和創造力的世界。

拍攝中的徐曉曉

一個無關名譽、地位、金錢的夢想世界

我出生在浙江省青田縣,著名的僑鄉。

14歲,母親接我來荷蘭,覺得特別陌生、無助、孤獨、封閉,有一種腳下沒有根的感覺。

徐曉曉返鄉拍攝的系列作品《通往金山之路》

直到2013年,我重返青田縣,拍攝了那裏移民村的故事。

青田縣移民村內的老人和孩子

村裏普遍是老人在帶小孩,小朋友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問他也不知道自己想還是不想父母。我才知道,原來這不僅僅是我個人的故事。

通過拍照,多年來在心裏堆積的感受好像找到了一個渠道。它讓我首先尋回了和自己內心的連接,獲得一種身份認同,然後通過做不同的項目,和外界建立聯系。

野長城沿線風景

2017年,我從山海關開始,歷時一年到嘉峪關,拍攝了野長城沿線人們的生活狀態。

25000公裏,在蒼茫之中我也感覺它經常透露著生命和希望。這種對比時常出現在我的照片裏,舊與新、毀滅與希望、被忘記的與未來。

周邊村民多數牧羊、種地為生

本文章為“一條”原創,未經允許不得刪改、盜用至任何平臺,否則將追究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