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做鞋有哪些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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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列車契合鐵軌那樣,歲月和時間合力,一下子就將我的人生推向耄耋之境。於今,對於二十世紀四十年代的記憶,大多都呈碎片化了,既模糊又淩亂。但有些事情的情景和感受,依然異常清晰地出現在對過往的回望之中,它們似乎就發生在不久之前。

在零零亂亂的記憶中,冬季的雨天不僅讓我糾結,更讓我深惡痛絕,恨不得像踹一只老鼠一樣,把它踢得遠遠的。

母親卻說:“下雨天最好了,不用早早起來到菜園淋菜,沒有什麼急事也不必出門,在滴滴答答的雨聲中睡個回籠覺,安逸啊!”

我知道母親常年累月都在忙碌,早起晚睡是常態。上午,打理菜園,做家務。午飯後,才可以坐下來趕手工:做布鞋。只有雨天不用去菜園,才可以起床晚一點。她有她喜歡雨天的道理。可我無論如何就是喜歡不了。

下雨天,屋檐下掛滿濕衣服,而你要換的衣服正掛在竹竿上滴水呢!屋內墻壁,地板冒著濕氣;本來就坑坑窪窪的街上又濕又滑,讓人難以移步。這時候,無論是上學還是去玩耍,只好打赤腳了。因為,從我學會走路以後,一直都在穿母親做的布鞋;還有一雙木板鞋,那是洗澡時才用到它。衣服臟了不能及時換;寒風凜冽的雨天中赤腳上學,那種凍徹骨肉之感,讓人既尷尬又難受。我無法不討厭下雨天。

記得是剛考上表證中心校不久發生的一件事,使得我真的想把下雨天看做仇人了。那時候,“松緊帶”還是個稀罕物,而當時大人和小孩穿的都是褲腰和褲腳都寬大的褲子,需要用褲帶才能系穩。我常常由於不會在腰間系穩褲帶而發脾氣。為此,在我讀小學期間,母親就只給我做背帶褲(即工裝式的褲子)。問題又來了:我一共只有兩條褲子。十一月,天氣開始轉冷了。在陰雨連綿的幾天內,洗了的褲子沒有一條是幹的。一大早母親就把一條濕褲子搭在火籠上烘烤。

看著上學的時間快到,我焦急地在等待,眼睛老盯著火籠。突然,我聞到了一股燒焦的氣味,馬上拿起褲子看,有一根褲帶已燒焦一半。我哭了起來:“我沒有換的褲子了,怎麼去上學?”正在納著鞋底的母親急忙趕過來拿起褲子說:“燒得不多,很快就會補好的。”確實,母親手腳麻利地忙乎了一會兒,半根新的帶子取代了燒焦的部分,看不出來是從新接上去的。

上學的路上,我既慶幸褲帶燒得不多,更為有一個那麼精於手工的母親高興。可是到了學校,我懊惱地發現自己還是遲到了半節課。進了教室,看見老師不是在講課,而是在座位間走來走去,原來老師在做歷史測驗。我很不好意思地和老師打了招呼,老師沒有說什麼,示意讓我趕快坐下。坐下不久,同學們就陸續交卷了。我是最後一個交卷的。好在三天後發下試卷,我一看還考得87分。雖說這件事沒影響我的成績,但火籠上烘烤濕褲子,母親低著頭飛針走線縫補;上學以來唯一的一次遲到;只有半節課時間的歷史考試。。。。。。一個個和雨天相連,曾讓我尷尬不已的情景,讓我沒齒難忘。

此後,不知是什麼原因,只要是雨天,晚上我都會做夢。有時夢見滿屋子的火煙,還有一股東西被燒焦的味道嗆入鼻腔,令我呼吸十分困難;有時候,卻又夢見屋外下大雨,屋內下小雨,椅子,地下,甚至連蓋在身上的被子也是濕濕冷冷的。

從此,我對下雨天更是視如仇敵,可我知道,我是無法和雨天對抗的。衣服燒焦了可以補,而冬天赤腳上學的問題卻不好解決,主要是家裏沒有錢給我買一雙雨鞋。解放前,廣西不但沒有重工業,就連膠鞋,球鞋,牙膏,手電筒等輕工產品也得從廣州,上海等城市購入。這些日用品自然價值不菲,母親賣出三雙布鞋的錢加起來也不夠買一雙雨鞋。當時,家鄉的人,無論男女老少,大多有赤腳的習慣。一是貪涼爽;二是為了節省鞋。晴天時,除了洗完澡穿木板鞋外,其余時間都是赤腳的。我記得,讀初中時是住校的,無論是男生還是女生,每天起床就赤腳,放學時就每人提著一雙鞋回家——我們戲稱那是帶“鹹魚”回家。

當時,絕大多數同學都是穿自己家人做的布鞋,只有少數家境富裕的同學才能在雨天穿膠鞋或皮鞋。下雨天穿布鞋,那是糟蹋鞋,可冬季雨天打赤腳實在凍得難受。不知什麼時候,班上有兩個女同學穿了雙我從來未見過的鞋子;這鞋子比普通的布鞋厚多了,走在路上還發出噠噠的聲響,頗有點節奏感。

後來一打聽才知道,那叫“釘鞋”!

用現在時髦的話來說,其實,釘鞋就是布鞋的“升級版”——將做好的布鞋釘在木板鞋之上。自然,布鞋的底要比平時穿的要薄一些,為的是沿著布鞋的周邊,用最小號的釘將它釘在木板鞋上,使之兩位一體。這種釘鞋防水的性能頗好。雖說它的外觀沒有膠鞋,皮鞋那麼好看,但它可以防濕保暖啊!

這一發現,讓我無比高興。從此,我就開始做一個“釘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