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姥爺走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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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阜平縣城南莊村晉察冀邊區革命紀念館身後,一處幽靜的小院,靜靜地坐落在山腰。

這裏曾經是中國革命最重要的地方之一,晉察冀根據地的創建者之一聶榮臻元帥,在這裏住了10多年。

毛澤東率領黨中央進京之前,曾計劃把這裏作為最後的駐足之地,在這裏舉行了著名的“城南莊會議”,並發出了建立新中國的動員令“五一”勞動節口號。

城南莊村位於胭脂河畔、菩薩嶺下,它曾經是晉察冀軍區司令部駐地,是阜平縣建立人民抗日武裝的第一村,更是中國第一塊敵後抗日根據地的堡壘村。

河北阜平縣城南莊村晉察冀邊區革命紀念館。新京報記者 王穎 攝

1932年成立黨支部

今年72歲的李銀虎是村誌編纂者之一,對城南莊村的歷史如數家珍。他介紹,1927年,中國共產黨阜平縣特別支部就已經成立。城南莊村的胡鳳翔來到阜平縣城加入共產黨,成為阜平縣最早的11名中共黨員之一,為黨組織在城南莊村的壯大播下了種子。

1932年,城南莊村成立黨支部,胡鳳翔擔任村支部書記,並擔任村民們入黨的介紹人。“黨支部成立的儀式和入黨宣誓在城南莊村東山上的一處樹林裏舉行,那個時候儀式是秘密進行的,沒留下記號。我們後輩聽父輩們說起,也只有大概方位,不知道到底是在哪棵樹下宣的誓,但入黨的儀式並沒有省略掉。”李銀虎說。

1933年,保屬特委和定縣中心縣委制定“行唐團山暴動”計劃,集中地區所轄的地下黨的力量,奪取縣警察局和保衛團的武器。

城南莊村的地下黨員郝玉明、谷子珍都是當初的參與者,在短時間內便籌集好槍支,準備率先奪取城南莊區公所的武裝。但因為保屬特委和定縣中心縣委組織不周而走漏風聲,“行唐團山暴動”計劃胎死腹中。但是城南莊村的黨員們在這次行動的籌備中,收獲了組織經驗和成員團結。

據《城南莊村誌》載,“城南莊村是阜平縣中共黨員控制村政權的第一個村。郝玉明、谷子珍當上村長後,對村政權進行改革,將舊政權攤派在農民頭上的苛捐雜稅改為按土地攤派,減輕貧雇農的負擔。”

郝玉明在擔任城南莊村支部負責人後,一邊宣傳黨的政策方針,一邊秘密發展黨員,但在1934年因叛徒出賣而被國民黨保定行營抓捕,關入北京草嵐子監獄。直到1937年才得以釋放。

“在郝玉明被關的三年多時間裏,支部工作一直都是由我負主要責任。雖說我們沒有停止鬥爭,可是和上級黨組織失去了聯系,我們就像沒娘了的孩子,斷了線的風箏。”谷子珍在《胭脂河畔的一支火把——憶晉察冀抗日義勇軍的成立》裏寫道。

胭脂河畔走出一支義勇軍

直到1937年,城南莊村黨員們才重新和黨組織建立了聯系。那也是晉察冀根據地最初建立的時間。

“1937年11月,聶榮臻司令員帶著從115師分出的3000人,來到了城南莊村。”李銀虎告訴記者。時任115師政治部主任的羅榮桓,派遣郤曉峰、張毅忱、李光輝等成立工作組,和城南莊村黨員們接上關系,幫助城南莊村開展運動、建立隊伍。從那時起,城南莊村的革命運動才步入正軌。

羅榮桓將33個青年組成的隊伍,命名為“抗日義勇軍”,城南莊區的婦女們趕做紅袖標,上繡“義勇軍”三個大字,給隊員們戴上。抗日義勇軍在一個月內就增加到400余人,當地的百姓們將他們稱為“阜平營”。胭脂河畔走出的這支義勇軍,南征北戰,立下了戰功,湧現了英雄。

老支書楊文玉的父親楊瑞文就曾是“阜平營”的一員。

在松柏森森的小院中,楊文玉告訴記者,1937年剛剛18歲的楊瑞文,響應聶榮臻司令員的號召參了軍,參加過清風店、百團大戰等戰役,1940年因傷殘復員回鄉。

“我父親的右腿膝蓋有一個槍眼兒,右腿不能打彎。回城南莊後做了村副書記,後來又當過村支書。他不能幹重活兒,但也不閑著,組織鄉親們修大壩,哪怕一瘸一拐走路,也要忙活一整天。”

和楊瑞文一起參軍的,還有很多城南莊的年輕人,他們走出村莊,南下北上,投身救亡的戰火之中。而在他們身後的村莊,則成了最核心的根據地。那座山上幽靜的小院,後來也成了晉察冀軍區司令部,聶榮臻司令員就住在這裏。

村是堡壘、人是戰士

晉察冀軍區司令部舊址內,栽有檜柏、銀杏和榕樹,不時聽到鳥類啾鳴,盡管遊人如織,仍不失清靜和幽雅。

小院前,“堅強堡壘,前進陣地,戰略支點,建國基石”16個大紅字耀眼奪目。據介紹,“堡壘”的提法源自於《晉察冀日報》在1941年1月的《論阜平之克服》一文。該文寫道:“阜平,素有模範抗日根據地的模範縣之稱……每個村莊都是堡壘,每個人民都是戰士,絕非輕易撼動。”

晉察冀邊區革命紀念館展示的1948年5月1日《晉察冀日報》(翻拍)。頭版刊登“五一”勞動節口號。受訪者供圖

晉察冀軍區和邊區政府1937年11月創建後,使得晉察冀三省邊界地區的形勢發生重大變化。以阜平為中心的紅色根據地迅速增加,推動晉察冀地區軍民們的抗日運動走向高潮。各軍分區的部隊和新建立起來的抗日義勇軍、遊擊隊,積極尋找戰機襲擾敵人,在不到一個月內,就打死打傷日偽軍一千多人,有力地支持了全國抗日運動的進展。

一枚獨立自由紀念獎章,金燦閃亮,讓96歲的楊貴榮想起了自己當兵的日子。1940年,晉察冀軍區首長在城南莊村東河灘召開抗戰反掃蕩動員大會,號召有誌青年參加八路軍,城南莊村陳先達、陳守連、劉慶山等40多名男青年踴躍參軍。楊貴榮、楊梅林、王英榮、趙誌蓮等10多個女孩子也要參軍,她們不顧家人反對,加入晉察冀軍區溫塘供給部後方醫院做了醫護兵。

楊貴榮1941年參軍,參加過多場戰役。新京報記者 王穎 攝

5月27日,記者在城南莊見到了楊貴榮。她一頭銀發,臉色紅潤,正坐在桌子前吃飯,一碗湯面很快就吃完了。

“我媽媽身體各方面都好,就是耳背了,不大聽得見。”楊貴榮兒子郭顏虎告訴記者。

耳背的楊貴榮說話很響亮,喜歡大笑。“我當過兩回兵,一次是1941年,在醫院裏學習到護理知識就直接上戰場了。當時我在城南莊不遠的溫塘村,鬼子掃蕩,轟炸了溫塘,我和隊伍走散了,就回了家。1945年,重新聯系到組織,但檔案丟了,就重新參了一回軍。”楊貴榮說。

楊貴榮的紀念章。新京報記者 王穎 攝

1945年,楊貴榮隨部隊轉移至史家寨,並被分配到軍需被服廠工作,1946年又轉移到曲陽、唐縣等地。石家莊解放後,軍需被服廠搬遷至石家莊。

隨著軍隊,楊貴榮走南闖北,參加過很多著名的戰役,她不大記得到底走過多少地方了,只是告訴記者,“去的地方可多了。”她和丈夫郭秀樹就是在革命隊伍中認識的,兩人相差12歲,在抗戰中結為了革命伴侶。

埋雷好手“炸死一個日本指揮官”

在城南莊村,像郭秀樹和楊貴榮這樣在革命中結成的伉儷並不少見。已經去世的趙進英和丈夫也是革命伴侶。

5月27日,城南莊,在趙進英女兒高秀英的家裏,高秀英向記者講述了父母的故事。

“我媽媽是在她的娘家谷家莊入黨、當兵的,後來嫁到了城南莊,我父親是在城南莊入黨的,”高秀英說,“當時是瞞著我姥姥的,因為我姥爺是被日本人殺害的,所以姥姥有些害怕,不同意。”

趙進英14歲就成為了共產黨員。1943年8月,趙進英成為谷家莊婦救會主任後,不僅積極組織婦女們為戰士們做軍鞋、軍襪等,還組織人員跟著戰士們埋地雷。

“我媽剛當兵那會兒,在部隊裏的主要任務是站崗放哨、送雞毛信。電影裏的雞毛信都是真的,那時候根據地各個機關之間聯系,都靠信件,送信的大部分是地方的黨員、村民,遇到信上插著雞毛的,就知道是特別重要的。我媽跟我說,當時她們送‘雞毛信’,都是一溜小跑地去送。經常跑上10裏地、20裏地送信,信藏在鞋裏,要是被日本鬼子逮著,就裝啞巴。”高秀英說。

除了輔助前方的戰士,村裏的黨員們還會直接參與戰鬥,配合部隊埋地雷、打伏擊等。“我媽她們幾個人一起配合,前一個人先把地雷埋好,後一個人趕緊用馬蹄和鞋子輕按上印兒作偽裝,讓鬼子看不出來。地雷不能直著埋,要曲裏拐彎地埋,才不易被排除。等到鬼子走了,還得小心把地雷挖出來,要不然就會炸著村民。有好多次,我媽媽埋的雷正巧炸中了鬼子。”

高秀英的父親高玉明更是一個埋地雷的好手。據介紹,高玉明在城南莊村做遊擊組組長時,在敵人的交通要道埋設地雷,炸傷炸死十多個日本鬼子,其中還有一個鬼子指揮官,當時在阜平縣一帶的民間,盛傳一句順口溜:“高玉明真是贊,炸死了一個日本指揮官。”

2015年,趙進英受邀參加了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閱兵。高秀英告訴記者,當時是她陪著母親去北京的。她現在還保留著邀請信件和當時參與者的名錄。

鄉親血肉鑄就的模範根據地

石板甬路、白墻黑瓦、方格木窗,今天的城南莊,一派現代化的氣象,城南莊村黨支部副書記韓國紅告訴記者,很多年前,村裏就通了下水,改了旱廁,現在的生活,和城裏沒什麼兩樣。

和普通村莊不同的是,這個紅色村莊,當初晉察冀根據地的核心地帶,幾乎每一家人,都能講出許多革命故事。

據《城南莊村誌》載,在抗日戰爭、解放戰爭中,城南莊共犧牲烈士28人,其中13人是中國共產黨員。

村民李新江指著不遠處的青山告訴記者,那兒埋著自己的奶奶、叔叔和姑姑。

“他奶奶被日本人殺死的時候,才40歲出頭,懷孕已經8個月。為了掩護鄉親們,被日軍抓住,開膛破肚,日軍將腹中嬰兒取出來殺死;姑姑還不到6歲,也被殺死。就這樣,一家三口全被殺了。”李新江的夫人說。

李新江介紹,祖父李興洲當時任阜平縣抗敵後援會主任、縣議會駐會議長,奶奶張繼蘭是婦救會主任。“盡管奶奶已經懷孕,但覺得自己是幹部,應該為群眾安全負責。所以為了掩護群眾,不惜自己出來吸引日軍註意力……”

1943年9月下旬,日軍對阜平進行了時間最長、最殘酷的秋季大掃蕩,據載,日軍在3個月內制造許多慘案。僅在1943年9月26日的“阜平平陽慘案”中,就有1000余人喪生,房屋5000余間被燒毀。

高秀英說,自己的爺爺當初被漢奸出賣,被敵人推進萬人坑活埋。“那時候的人們抗日決心很堅定,因為他們親眼見過日軍犯下的暴行,我媽媽就曾見到一個小孩被開膛破肚。他們對抗日的決心,超出現在很多人的想象。”

在日本投降後,城南莊村已經成為安全、穩定的大後方,但村民們支援前線的意願仍然強烈。

《城南莊村誌》載,在1948年,村民趙國棟帶隊成立了支援前線的擔架隊。擔架隊是一站式任務,兵役站一下達任務,擔架隊不管白天黑夜務必立刻出發,而且要在確保傷病員人身安全情況下實現不同地點的轉移。

“我也擡過擔架,那活可受罪哦,又累又疼,休息都是就地休息。”楊貴榮說。

1928年出生的劉富庭,在1947年成為了支援前線的工程兵,“城南莊村在解放戰爭時期是大後方,沒仗打,我們就去支援前線。從唐山、張家口、太原到北京,走了很多裏路。現在胃不好,腿一到陰天下雨就疼,是那幾年風餐露宿落下的病根。”

劉富庭1947年成為支援前線的工程兵。新京報記者 王穎 攝

中央原定進京前的最後一站

“1948年,毛主席來到我們這個小院子,看到我叔叔,就拍著他的肩膀喊‘小朋友’。我叔叔今年都84歲了,他說現在還記得主席當年的音容笑貌。每次談起被毛主席喊‘小朋友’的時候他都感到很有趣。”李新江說。

一些村民向記者表示,毛主席來城南莊村的時候,曾和自家長輩有過一些互動。村民們還提到,其實城南莊村是中央原定進京前的最後一站。“後來出了叛徒,致使毛主席住所在1948年5月18日遭到了敵機的轟炸,所以中央才轉移去了西柏坡。”李銀虎說。

毛澤東在城南莊村的46天裏,做出了一系列決定中國命運前途的決策。

1948年4月30日,在這裏召開的城南莊會議上,通過了經毛澤東修改的“五一”勞動節口號,發出了建立新中國的“動員令”:“各民主黨派、各人民團體、各社會賢達迅速召開政治協商會議,討論並實現召集人民代表大會,成立民主聯合政府!”

同樣是在城南莊村,1948年5月1日晚,毛澤東又以個人名義致函民革中央主席李濟深、民盟中央常委沈鈞儒,商議“召集人民代表大會,成立民主聯合政府”事宜。至今,城南莊村的晉察冀軍區司令部的小院裏,仍保存著毛澤東當年用的那盞油燈。這盞油燈,不僅點亮了城南莊村的晚上,也照亮了新中國將要建立的曙光。

城南莊村晉察冀軍區司令部舊址,毛澤東曾居住的房間中保存下來的煤油燈等物件。新京報記者 王穎 攝

雨後,城南莊村通往菩薩嶺的柏油路顯得更加修長、亮麗,兩旁“弘揚擔當大義、求是創新、不畏困難、敢於勝利的晉察冀精神”與“推進荒山整治開發,開展美麗鄉村建設”的標語交相輝映。70多年前,毛澤東初次來城南莊村時曾發出感嘆:“你這個城南莊,環境優美,空氣新鮮,難得,難得!”

新京報記者 周懷宗 實習生 趙利新

編輯 張樹婧 校對 劉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