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到牛和一大堆牛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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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印度作家,絕大多數讀者首先想到的會是V.S.奈保爾,其紀實作品“印度三部曲”膾炙人口。格裏高利·大衛·羅伯茲的自傳式小說《項塔蘭》同樣為一時之選,而同為紀實遊記,來自國人鄭宸的《羅摩橋》亦從冷淡疏離的旁觀者角度,勾勒出印度那種奇異、疏離、自成一體的觀感。

有關這個恒河流域神奇國度的佳作疊出,書中印度的共性大抵為自由而狂野,溽熱而擁擠。網絡時代下,我們獲得有關這個國家或新或舊的信息的能力更強了,所以我們會看到骯臟的恒河水和用它洗衣、沐浴、遊泳乃至飲用的印度人;看到各種擁擠的交通工具,擁擠到如千手觀音可以做成趣圖的火車、汽車、摩托車;看到滿街驕傲行走的牛和一地牛糞,渾身臟兮兮在人縫裏穿行的孩子們;看到咖喱薄餅、藏紅花汁、被切碎的蔬菜與香料以及直接用手抓著吃的食客;最觸目驚心的是,在疫情肆虐的當下,看到了印度的痛苦。

這些訊息加在一起,具有強大的現實震撼力,但完整記敘這樣環境中底層貧民生活的重量級歷史文學作品,仍是稀少。出生於印度的加拿大籍作家羅欣頓·米斯特裏的作品《大地之上》,使這種缺失得以部分彌補。

書中故事的背景離現在僅僅四十余年,當時在印度教約定的種姓制度中,社會分為四個瓦爾那(可理解為階級),即婆羅門、剎帝利、吠舍與首陀羅,四個瓦爾那之外則是被視為“穢不可觸”的賤民階級。各階級被嚴密的行為約束體系所限制,稍有觸犯,高種姓者可對賤民施以極為殘酷的刑罰,恰庫爾(印度歷史貴族頭銜,本意為“神”、“主人”)和班智達(梵文“博學智慧的”,指婆羅門僧侶)們用鞭子和其他刑具維持著“秩序”。

高種姓者與賤民間自然沒有什麼人情世故的往來,故事中,裁縫納拉揚靠著自己的手藝掙得了一份相對不錯的家業,蓋了房子娶妻生子,小孩出生時(本書四主角之一翁普拉卡什),興奮的祖父給村裏每家人都送去了糖果,而高種姓者把糖都扔進了垃圾堆。

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印度政府也宣布了廢除種姓制度的法令,只是禁而不止,種姓對立依然嚴重。春風吹下必有春草萌生,逐漸有了覺醒意識的裁縫納拉揚就是這樣的人,他回到家鄉操持生計時,一視同仁地為賤民縫衣,在遭到滿腦子傳統思想的母親反對時,他平靜地說:“高種姓作踐我們,但是你現在的做法和他們沒區別”。這是本書中反抗意識最強的一句話,納拉揚也是本書中唯一的戰士,只不過戰士大多數是要流血犧牲的。

一直不滿於“一切都還是老樣子”的納拉揚,希望有一天“可以從村裏的水井打水,到寺廟裏祈禱,想在哪裏走路就在哪裏走路”。他並不想局限於自身對人一視同仁,也想從高種姓者手中拿回法律賦予賤民的權利,於是,投票日到了。

他們家鄉的投票在地主控制下,有一套運轉多年的模式,賤民們魚貫而入,在登記簿上按手印,證明自己投過票了,而空白選票地主的手下自然會填寫。納拉揚按捺住心中恐懼,告訴自己“沒有尊嚴的生命根本毫無價值”,張口索要自己的選票。

打破規矩的納拉揚被地主的手下抓走處死了。人死事未休,地主決心要給“狂妄自大,推翻我們視為神聖規則”的這家人好看。於是,打手們衝進了納拉揚的家,將他的父母,妻子和兩個女兒捆起來,然後好整以暇地擡進屍體擺在他們面前,十分體貼地取來燈,好讓他們看清。

當納拉揚的家人發出悲痛的哀號時,地主和他的打手們滿意地離開屋子,點燃了裁縫納拉揚辛辛苦苦蓋起的這間房,大火吞沒了這一家庭。

這是一個掙紮、頑強、堅韌、逆來順受的悲劇,全書除了納拉揚表現出少許反抗意識外,所有人都順從地在既定社會規則下最大限度地試圖過好這一生,卻全部失敗。而作者刻意選擇,突出了輪回感的巧妙結構設計,讓這一無望的悲劇更加令人窒息。

本書的敘事基調是冷靜乃至漠然的,行文凝練簡約,並沒有過度地渲染與描摹,正因如此,才有了巨大、令人渾身發冷的恐怖感。所有惡事與死亡都來自於日常,之前毫無端倪,之後毫無後果,行惡者若無其事而危險無處不在,那種強烈的朝不保夕的不安感令人戰栗。

歷史上的中國封建乃至民國時期,法理正義缺失,鄉紳政治與封建宗法思想曾占據統治地位。感念今日,這些私刑泛濫的情形在我國已不見蹤影,人民終不再被那叵測的無常、無處不在的危險所威脅困擾。

(原標題:印度大地之上的悲歌)

來源:北京晚報

作者:佟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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