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要吃牛蛙周公解夢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1

六歲時,阿木上幼兒園了。對他來說,上學是他走出自己步伐的開始,擁有屬於自己的圈子和社會。這是一個村辦學校,離家有點遠,好在有好幾個高年級的大孩子帶著一起上學和放學,父母也不用特意接送。

鄰裏有好幾個小孩,阿木最喜歡跟在阿金屁股後面。阿金比他大三歲,掄起輩分,還是他的舅舅。阿金就是這裏的孩子王,孩子們每天早上都會集中到阿金的家裏,等他一起上學,晚上跟著阿金一起回家。

那時候男孩子們之間玩的遊戲就是“打寶”和“玻璃球”。

將紙折成擁有正反面的形狀就是“寶”,每個人都在地方放一個寶作為賭註,然後輪流用自己的寶去擊打自己想要的寶,只要能讓其翻面,就可以將其拿走。男孩子們癡迷於這個遊戲,有人用用過的作業本折,有的人幹脆將書撕了,被家長知道後免不了一頓毒打。關於打包遊戲,他們還總結出了很多經驗,比如過程中要把自己上衣的拉鏈拉開,甩動的過程中用衣服帶動風將對方的寶掀翻,也可以把自己的寶折的足夠的大,這樣在甩的時候也會有很大的風,也可以把自己的寶折的足夠的厚重,再沾點水,這樣別人就很難通過扇風把你的寶掀翻。

至於玻璃球,這個成本會高一些,需要去店裏買,一毛錢5個,如果“球技”高超,便會越贏越多;如果“球技”糟糕,那也會耗盡自己所有的零花錢。玻璃球的玩法有點像桌球,就是在地上挖一個小洞,每個人獻出自己的幾個球,隨機的散落在附近,然後每人輪流用自己母球撞擊其他的球,只要被撞擊的球進入洞內就算是被你贏得。媽媽們很不喜歡孩子玩這個遊戲,不是因為玻璃球需要花錢買,而是玩的時候孩子需要趴在地上,一天下來基本上全身沒有一個幹凈的地方,而且膝蓋和肘部經常磨破。經常能看到一些孩子穿著膝蓋帶補丁的褲子趴在地上玩玻璃球。

阿木在學校的時候就玩玻璃球,在家就只能玩寶,因為母親每次看到他趴在地上就要揍他。說起來,阿木小時候經常被母親揍,門口楊柳樹低矮的樹枝都被母親折下來抽他的屁股了。但是他從來不怕母親,總是哭完沒多久又惹母親生氣,然後又挨揍。相比較而言,父親基本上沒有揍過他,但是他卻怕父親怕的要死,只要父親的表情一不對,他就會乖乖聽話起來。

有一次,阿木和幾個孩子在路邊燒火,想烤幾個山芋,但是沒有控制住火勢,把鄰居家的草垛給燒了。母親知道這事之後,氣得要用樹枝抽他。他看著母親去折樹枝,心裏害怕得很,鬼使神差地開始跑了起來。母親雖是成年人,但是仍然跑不過10歲的小男孩。他往菜地跑,一邊跑一邊回頭跟母親求饒,可母親依然不依不饒。跑過了菜地,又繞過了兩片稻田,他沿著一個水塘的邊上向馬路上跑著。馬路對面恰巧有一個騎自行車的人,母親請那人把阿木抓住。或許以為母親氣喘籲籲地跑了這麼久興許會消氣了,阿木並沒有反抗。

“我跟你回去也可以,你回去不能打我”,阿木著急地說道。

“媽媽保證不打你,你現在跟我回家”,母親趕緊抓住阿木的收,對著路人一邊道謝一邊說。

他搞錯了,這是他10歲以來被打的最慘的一次,樹枝都打斷了好幾根,屁股上全是樹枝留下的淤青。阿木自然是哭的哇哇的,但讓他無法理解的是,打完之後母親卻抱著他哭了起來。直到父親回來才停下來,母親向父親講述整個過程,父親聽說後也沒有任何的生氣的樣子,只是跟他說下次註意。

小時候,大人們總是說小孩子不能玩火,玩火會尿床。這點阿木一直都深信不疑,夜裏他夢見自己在睡午覺,夢裏睜開眼,蚊帳上面的電風扇呼啦呼啦的轉著,他光著膀子躺在涼席上面。他感覺尿急,從床上坐了起來,背上皮膚與涼席分開的感覺就像在撕一層保鮮膜,甚是爽快。迷迷糊糊中,他穿起小拖鞋向外走去,夏天午後的陽光把地上照的像一面鏡子,光從地面反射到眼睛裏,讓他睜不開眼。憑著記憶,他瞇著眼睛走到門口的小樹旁邊,心裏還奇怪這小樹像是比昨天長得大了些,迷迷糊糊中酣暢的尿了起來。忽然他又一次睜開眼,發現自己還在床上,只是大腿部一陣溫暖......

上學後阿木知道了錢是一個好東西,有錢可以買零食吃,有錢可以買玻璃球玩。他們家裏沒有錢,零花錢也少很多,經常看著別的小孩吃方便面,就伸手要一點。那時候流行方便面幹吃,把方便面和作料混在一起,然後捏碎,抓一把倒進嘴裏嚼著,吃完還要把手上的方便面作料舔幹凈。

知道了錢是好東西,就要想辦法弄到錢,他明白自己的家庭條件並不好,因此從來不跟父母要零花錢。後來他發現了雞蛋可以在小店換錢,一個雞蛋兩毛錢,兩毛錢可以買好幾顆糖了,四個雞蛋就可以換一袋方便面。一開始他從各個草垛裏面找雞蛋去換錢,後來草垛裏的雞蛋不夠,他便開始從家裏偷雞蛋換錢,最終被母親狠狠的抽了一頓。父親知道後依然沒有罵他,當天晚上睡覺之前,父親找他聊天。父親坐在高板凳上,阿木坐在矮板凳上,父親跟他講了兩個小時的故事。

父親是一個愛講大道理的人,每當他犯錯的時候,父親很少責備他,而是跟他講很多故事,有一些他懂,有一些他不懂,其中有一個故事他印象很深刻,這個故事也深深的影響了他後來的一生。

“以前有一個農民,40多歲生了個兒子,嬌生慣養,生怕兒子受苦,兒子要什麼都想盡辦法滿足。兒子長大後便只是一個囂張跋扈、一無所長的地痞流氓。老兩口終究是老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照顧兒子,兒子走上社會後吃盡了苦頭,最後只能賣身給一個地主做傭人。當老兩口找到地主家時,兒子卻不願跟他們回去。老父親就問為什麼,為什麼從小到大對他那麼好,而如今兒子卻不願再跟他回家。兒子只是指著院子裏的一個碗口粗的歪脖子樹說道:‘你要是能把這棵樹掰直,我就跟你回去’。”阿木聽到這個故事總是不明白父親想要說什麼,當父親問他故事裏誰對誰錯的時候,他不假思索的說是兒子不對。

後來,阿木有了新的賺錢的路子:抓龍蝦。那時候遍地都是小龍蝦,他一到暑假就和其他孩子去釣龍蝦。方法就是用一些肉,不管什麼肉都可以,用線紮起來放在水裏就會有龍蝦過來吃,它會用爪子緊緊的夾住食物,只要輕輕的提上來就可以。那時候龍蝦很多,有時候甚至什麼都不帶,從身上扯一根線,在地裏抓一只青蛙,用線扣起來就可以釣龍蝦了,等青蛙被吃完了,再殺一只龍蝦扣起來接著釣。一天可以釣四五斤,早上拿去賣,五毛錢一斤。一個暑假下來基本上可以賺夠下個學期的零花錢。後來漸漸地龍蝦越來越少,他也嘗試過其他很多賺錢的方法,去挖草藥、采茶葉等。

因為家裏窮,阿木很少吃到什麼水果,每年春末夏初的時候,西紅柿和黃瓜便是他最好的零食。從黃瓜的藤蔓開始開花的時候,阿木就會經常跑到菜園子裏面看有沒有長出黃瓜,待到那黃黃的小花後面長出一節嫩芽時,阿木便會每天都去菜園子看看那嫩芽長大了沒有。就這樣靜靜的期待著、煎熬著,就像老母雞在孵化雞蛋的時候滿心期待小雞破殼而出一樣。直到有那麼一天,一場春雷大雨之後,那條嫩芽便會像竹筍一樣一夜長到阿木的小手那麼長,此時阿木便迫不及待的將它摘下來。當清水衝刷著那尚未掉落的小黃花;當黃瓜身上的那一排排的小刺按摩著阿木的小手;當時隔一年的清甜重新在他的嘴裏攪動,他知道:夏天來了。

父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沒有文化,家裏除了莊家的收入外就靠父親捉黃鱔賣點錢維持生活開支。抓黃鱔的籠子一開始是一個竹子編的直筒,一段封閉,一端開口有倒刺。在裏面放上蚯蚓做誘餌,前一天晚上放在水田邊上,一端埋進水裏,一端微微翹出水面。黃鱔夜裏出來覓食會沿著水邊走,從一端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後來籠子經過改進後成了一個直角,將其中一條直筒埋進水裏,另外一個直筒翹出水面,這樣黃鱔就可以從兩頭進入籠子,效率可以說提高了兩倍。

阿木童年最快樂的一件事,就是看父親倒出籠子裏的貨物。每天早上父親4點鐘出門去收籠子,七點左右就會挑著沈甸甸的籠子回家。那時候父親很年輕,可以挑一百多只籠子,它們要在每天下午四五點時候被分散到各種田間溝頭,又在天沒亮的時候一個不少的被收回來。阿木每次都喜歡穿這個小褲衩蹲在旁邊看著父親將一個個的籠子裏面的東西倒出來,圍在傍邊的不止阿木一個,還有他們家的鴨、雞、貓咪和狗。那些籠子就像一個個魔術盒子,總是會倒出來各種各樣的東西,有黃鱔、龍蝦、魚、青蛙、牛蛙、蝌蚪、泥鰍、蛇、螃蟹。每次他都會把龍蝦搜集起來自己去賣錢做零花錢,而螃蟹一般就直接拿到火竈裏面烤了吃掉,其他魚、青蛙、蝌蚪之類的都是餵鴨子。整個夏秋季節,他們一家人都很高興,就連鴨子都每天早上準時的嘎嘎叫起來。

學校裏,一天老師問班裏的所有人長大之後的夢想是什麼。阿木對夢想沒什麼概念,在他的印象裏,也只是聽過毛主席、老師、科學家等幾個名詞,於是他告訴老師他的夢想是做一名科學家。在所有人的夢想中,科學家是一個很普通的夢想,就像後來老師問他們以後想考哪個大學,很多人都說清華北大一樣。最有意思的是,一個鼻涕還在冒著泡的同學說他長大以後要像他爸爸一樣種地,這個夢想著實讓班裏的同學笑了好久。阿木從小成績很好,他總覺得學的東西太簡單,考試的題目也太簡單。每次考試時間剛過一半,他就做完題目開始無聊了。二年級期末考試,他又早早的做完,心裏想反正無聊,不如也翻點書看看,於是他抽出了桌肚子裏的思想品德教育書翻了起來。監考的老師看到他打開書以為他在作弊,二話不說,把他拉到講臺打了手心。這是他上學以來第一次被老師打,但是他這事跟誰也沒提,就當是啞巴吃黃連算了。

阿木雖然成績很好,但很少拿第一名。從一年級到六年級,他一直都是班裏面的第二名,雖然第一名總是在換,但是他的第二名卻牢固的很。或許是因為做第二名只要看著第一名就行了,有了方向就會簡單許多吧。

阿木懵懵懂懂覺得男女有別,男生不能去女廁所,男生不能拉女生的手等等。同桌女生還在桌子上畫了一條分割線,叫做“三八線”,每次他越過這條線,都會被同桌打罵。那時候所有人都喜歡成績好的,他也不例外,他喜歡班裏的第一名。她叫小葉,是小學校長的女兒。阿木的成績沒小頁好,家庭條件也沒有小頁好,因此在她面前總是很自卑,因此從來也不敢主動接觸小頁,一直到小學畢業也不是很相熟。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些人家裏有了電視機。於是對阿木來說,生活除了上學、打寶、打玻璃球 、釣龍蝦,還有的就是看電視。那些年,一到寒暑假就開始放西遊記和奧特曼,這也是他最喜歡的兩個電視節目。孩子們像著了魔一樣,每天一到那個時間點,連飯都不吃就跑去看電視。一到奧特曼的時間,買了電視的那家人屋裏都是擠滿了小孩子。那時候他最大的願望就是父親能也能買一個電視機。

沒想到這個夢想一年後就實現了。夏天晚飯後,父親便開始搗鼓著插座和桌子,把桌子在外面放好,再把電視搬過來放在桌上,接上插座和天線。再把涼席在外面的地上鋪好,如果快到中秋的時候還會準備一些水煮花生。就這樣,一家三口就開始了夏日裏每晚最重要的儀式,他們吃著水煮花生,母親拿著蒲扇搖著風,看著電視,還有天上的星星和皎潔的明月。這畫面就像用刀刻在了石頭上一樣刻在了阿木的心裏,在他後來離開家後,每次看到皎潔的明月,每次感受到夏日的晚風,每次夜晚聽到不絕於耳的蟬鳴,都能將這樣的畫面一次次的再現到腦海裏。

有了電視之後,他再也不用跑到別人家裏看電視了。不僅如此,還會有很多孩子跑到他家看電視,他突然覺得自己厲害了起來,他也會威脅別的孩子不怎麼怎麼樣就不給你到我家看電視,因此別的孩子為了能到他家看電視,也會在言語上讓著他,分一點零食之類。

後來阿金上了初中,他慢慢地替代了阿金成了這一片的孩子王。孩子王最大的權利就是可以決定一幫小孩跟誰玩和不跟誰玩。他也經常帶著這些小孩子去爬樹、偷桃子、偷黃瓜等,每次的收獲總是由他先挑,剩下再由他分給別人。有一次,外面下著小雨,他帶著一幫小孩去偷桃子,六七個小孩每人都用衣服兜著滿滿的桃子往家裏跑。還有一個小孩在路上摔了一跤,搞得全身都是泥。當他們正在家裏分贓的時候,大人回來了,他趕忙和小夥伴一起把桃子往桌肚子裏面扔,劈裏啪啦的,事後再把桃子找出來的時候都已經被摔的不成個樣子。

阿木的小弟們並不是一直都很聽話。有一次,阿木帶著小弟們在打谷場打寶,小飛和小軍起了衝突,打了起來。小軍是阿木前院的鄰居家的小孩,平時關系不錯。而小飛是二伯家的小孩,是阿木的堂弟,兩人都比阿木小一歲。眼看小飛落了下風,作為哥哥的阿木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立刻與小軍廝打了起來。其實兩人勢均力敵,阿木的臉被抓破了,小軍則被摔了好幾個跟頭。但是因為阿木大一歲,從頭到尾都沒有哭,不是不疼,是不想落了氣勢。而小軍則像殺豬一樣哭的稀裏嘩啦。小孩子之間是沒有仇恨的,第二天照樣一起玩耍,一起瘋狂。

說起小飛,還發生過一件特別有趣的事情。本地人種植的農作物主要有三種,春夏就是水稻,冬天就是小麥和油菜。每到春天的時候,走在田間小路上,滿眼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翠綠和金黃。一陣風吹過,那一片片的碧浪追趕著花海,一起演繹著人類與自然舞蹈旋律。每到油菜花盛開的季節,就會有養蜂人過來放蜂采蜜。因為擔心蜂箱被偷,養蜂人一般都會把蜂箱放在人聚集的地方,比如路口之類的地方,臨走時再給附近鄰裏送一點蜂蜜和蜂王漿之類的東西聊表謝意。但是阿木和他的小夥伴可不喜歡,每天上學和放學都要擔驚受怕,每年不被蜜蜂蜇過幾次都不算進入夏天。那時候不知道誰傳出來的說蜜蜂肚子裏有蜂蜜,只要抓住蜜蜂,捏住它的頭部,輕輕的用力,蜜蜂嘴裏便會吐出一滴小水珠,用手指沾著放在嘴裏便是甜甜的蜂蜜。小飛也想吃蜂蜜,但是他以為蜜蜂的蜂蜜在肚子裏面,於是他抓到蜜蜂之後把肚子摘下來放在嘴裏,然後被蟄的哇哇大哭。

二伯除了小飛之外還有一個女孩,叫小林。小林比阿木大一歲,但是阿木從來不喊她姐姐,他總是學著大人的腔調“小林子,小林子”的叫著。在阿木還很小的時候,阿金是男孩子裏面的孩子王,小林則基本上就是女孩子裏面的孩子王。阿木跟著阿金後面學會了打寶、彈球、鞭炮這類男孩子的遊戲;跟著小林後則學會了跳繩、過家家、踢毽子之類的遊戲,甚至還學會了織毛線,只是小林織出來的是一條圍巾,而阿木織出來頂多只能算一塊抹布。

小林除了教會了他女生玩的遊戲,還帶著他吃過很多野味。那時候他們放學時走在田埂上的時候,小林總是指著各種各樣的草呀刺呀說著那些能吃這些不能吃。有時候也會捉弄阿木,害的阿木吃過很多不能吃的野草。阿木吃過的東西很多,春天的時候,可以吃“草秧子”、槐樹花、“嫩刺條”。草央子就是剛剛發芽的小草,剝開草心就能看到白色的秧苗,吃到嘴裏甜甜的;槐樹花很多人都吃過,就連大人也經常采回家吃;嫩刺條是一種長著刺的草,剛長出來的時候還很嫩,連著皮把莖上的刺剝掉,裏面的肉就是可以吃的。除了以上這些還有很多,比如油菜莖、野葡萄、野何首烏、桑葚等等。在所有能吃的野菜裏面,阿木最喜歡吃的是“果紅”,果紅其實就是野生的草莓,要到夏末的時候才能成熟。每到周末,他就會帶著小弟們到野外去采果紅,有些果紅裏面會有小蟲,每當哪個孩子不註意吃到蟲,其他的孩子都在一旁笑話他,好像看到誰踩到狗屎一樣。

雖然在家裏阿木是孩子王,但是到了學校,他又變成了普通的小孩子,因為還有很多高年級的學生 。有一個比他高一年級的孩子小濤,因為兩人放學順路,小濤經常欺負阿木。但是好在阿木有一個好朋友小凱,為年齡相仿,又在同一個班上課,所以兩個人關系特別好。小凱父親在鎮裏面食品站工作,家庭條件比較好,家裏全是吃完的麥乳精罐子,因此也是長得腿壯腰肥。每當阿木一個人放學被小濤揍了之後,小凱就會和阿木在下次放學時候在路上一起把小濤也揍一頓。這樣的揍與挨揍的循環一直持續到小濤離開小學上初中。

阿木天生不是一個愛打架的孩子,放學的路上除了打架還有很多其他好玩的事情。夏天的時候,路邊的西瓜地裏全是圓滾滾的大西瓜。也不知道誰帶的頭,他們每天晚上放學的時候都會跑到西瓜地裏偷西瓜。偷到的西瓜就會立馬搬到附近的一個小橋下面偷偷吃掉。因為很多西瓜都沒有熟,有很多西瓜都沒有吃完就扔在了水裏。直到有一天,一個老頭手裏拿著個棍子攔在上學的路上,路過的小學生會被挨個的盤問,那時候阿木心裏怕極了,誰也不敢說西瓜是誰吃的。至此之後,阿木在也沒有去偷過西瓜。

放學的路上除了打架、偷西瓜,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自然就是寫作業了。阿木不喜歡把作業帶回家寫,每次他都盡量能在學校就把作業做完,這樣回家之後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看自己的動畫片,當父母問起作業時候,也可以大聲的告訴他們已經做完了。但是大多時候作業是沒法在學校完成的,於是他們就發明了一種方法,在放學的路上寫作業。他們會找一個開闊平坦的地方,村裏用水泥在溝渠上砌的橋。在路上寫作業除了可以不帶作業回家一個好處外,大家還可以互相抄作業。阿木的成績很好,屬於被抄的那個。阿木很喜歡這個場景,三五個小學生,趴在路邊的石橋上,一絲不茍的寫作業,看著太陽從樹梢落下;看著晚霞由黃變紅,再由紅變灰;感受一縷縷晚風伴隨著陣陣蛙叫。

四年級的一個深秋的周末,阿木跟往常一樣在家裏看電視。有人隔著很遠喊著父親的名字,接著門外傳來了人聲吵雜的聲音,父親慌忙的披上衣服跑了出去。阿木後來才知道是二伯去世了。二伯是上吊自殺死的,聽父親說二伯小時候腦袋受過傷,加上結婚後日子過的不舒心,想不開上吊自殺了。

阿木曾經也見過二伯發病,那是個夏天,二伯在他家打谷場上突然暈倒,接著便是口吐白沫。父親和其他人將他拖到樹蔭下,又是掐人中,又是餵水最終將二伯拉了回來。因為場面過於嚇人,因此他一直都有點怕二伯,雖然二伯平時對他很好。

當父親再次帶著他去看二伯時,二伯躺在草席上,身上的白紗布一直從頭蓋到腳。阿木沒有看到二伯的臉,他也不敢看,他只看到二伯的肚子撐的像一個皮球,他記得二伯以前沒有這麼胖。二嬸、小飛和小林跪在二伯的旁邊哭的傷心欲絕,他按照母親的話,跪下來給二伯磕了三個頭。

第二天送二伯去火葬場的時候,他和一群人坐在卡車上,二伯躺在旁邊的棺材裏。二嬸、小飛和小林依舊是哭,阿木不知道悲傷,只是看到周圍的人都在哭,他也嗷嗷的哭了起來。二嬸見到阿木哭,反倒自己停止了哭聲過來安慰起了阿木。二伯的去世讓阿木第一次認識到“死”意味著什麼,每次想到父母有一天會離他而去時,他都害怕的睡不著覺。

六年級的時候,轉到了鎮中心小學。每天坐校班車上學,日子在這種單調的循環著的時候過得飛快。在最後的期末考試時,阿木考了個第一名,而且是全鎮的第一名。這讓阿木一下成了名人,父母自然是喜出望外,在學校裏面他的知名度也一下子提高了很多。待到新學期報名的時候,很多的學生和老師都認識他,因為按成績分班,很多老師都要向學校裏爭這個“鎮狀元”,不過很快他又進入他的“第二名”宿命中開始循環了。

13歲那年,幾乎跟他同歲的小狗小黑死了,那年他剛上初中。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早晨,小黑被發現躺在一個草堆裏面,跟冰塊一樣硬,一樣冷。小黑最後的那段時間已經很老了,耳朵和鼻子也不靈了,每天就吃一點點飯然後就那麼躺著。都說狗的眼睛裏沒有色彩,且狗的註意力無法集中在靜止的東西上面,如果能看到小黑的世界,那或許應該是一張老舊的、沒有焦點的黑白照片吧。秋天曬稻谷的時候,它也不再站起來驅趕雞了。但是每當家裏來了陌生人,小黑還是會站起來以它的方式阻擋闖入者。那一年冬天他們家吃上了狗肉,他不願吃,媽媽就騙他說不是狗肉,最終他還是吃了。小黑見證了阿木的大部分童年,它死了之後阿木難過了好久,後來父親又帶回來一只小黃狗,隨著記憶的漸行漸遠,他逐漸忘了小黑。

自從阿木升入了初中;自從小黑的身體上蓋滿了積雪;自從阿木不再趴在石橋上看著太陽沈入西山,歲月的列車便駛離童年這一站。把頭伸出窗外,興許還能看到那一盞盞明燈和一縷縷炊煙,但是總歸是漸行漸遠。待到成年後再想起來都已經很模糊了。就像冬天的晚上坐在汽車上,隔著爬滿霧氣的車窗,能看到一丁點的燈光,有車燈也有路燈,但是終究看到的只是那一抹抹微弱的黃和綠而已。那些細小的片段也許曾經出現在夢裏,隨著年齡的漸長,竟連夢都會放棄那段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