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婦夢見粥.周公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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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一冷,喝粥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喝粥在我國很早就被認為是一種很好的養生方式,宋代學者張耒(號宛丘先生)曾經作《粥記》一文指出:“每日起,食粥一大碗,空腹胃虛,谷氣便作,所補不細,又極柔膩,與腸胃相得,最為飲食之妙訣。”而大詩人陸遊對此極為贊同,特作《食粥》詩:“世人個個學長年,不悟長年在目前。我得宛丘平易法,只將食粥致神仙。”筆者在任健康媒體記者期間,采訪過很多中醫大家,幾乎每個人都提到喝粥是益壽延年的妙方。從現代保健醫學的角度講,粥在諸多主食中最易消化吸收,小米粥天然滋養,白米粥上的粥油的營養幾乎可以跟參湯劃等號,而在粥中無論加入何種有益健康的輔料,都能在小火慢熬中化為溫香軟糯的糊狀物,更利滋補。

此外不能不提到的一點是,粥在我國古代還有一項功德無量的用途:救命。

一、“一飯二粥”身體棒

中國人對粥,有著一種不分今古、不分族群、不分地域的“跨越時空的愛”,但在粥品的種類上還是有所區別的。《清稗類鈔》中有雲:“粥有普通、特殊之別。普通之粥,為南人所常食者,曰粳米粥,曰糯米粥,曰大麥粥,曰綠豆粥,曰紅棗粥。為北人所常食者,曰小米粥。其特殊者,或以燕窩入之,或以雞屑入之,或以牛肉入之,或以火腿入之。粵人制粥尤精,有白滑肉雞粥,燒鴨粥,魚生肉粥者。三者之中,皆雜有豬肝,雞蛋等物。另有所謂冬菇鴨粥者,則是冬菇煨鴨與粥皆別置一器也。”從這段文字中不難看出,相較之下,南方人在喝粥的種類和對粥品的“精加工”上,要遠遠超過北方人。

《清稗類鈔》

《慧因室雜綴》中寫乾隆南巡回京後的一件趣事,他對臣子說:“吳俗奢侈,一日之中,乃至食飯五次,其他可知。”而事實上這是一種誤解,“吾鄉如蘇、常兩處,早餐為粥,晚餐以水入飯煮之,俗名泡飯,完全食飯者,僅午間一餐耳”,且此一習俗並非易自近年,而是頗具淵源,宋代《心典》中記淮郡謝賈似道啟雲:“人家如破寺,十室九空;太宗若頭陀,兩粥一飯。”則此風故由來久矣。而《康居筆記匯函》裏對此一習俗的養成,還有另外一番探討:“日常果腹之三餐,越人皆以飯,吳人則午飯而晨夕餐。”按理說,越人吃得“硬”一些,“體魄宜遠勝吳人”才對,結果不然:“乃適得其反,日三飯者,不及一飯二粥者之強。”

《康居筆記匯函》

還有將北方人食麥和南方人食米進行比較的。《清稗類鈔》中說:“南人之飯,主要品為米,蓋炊熟而顆粒完整者,次要則為成糜之粥。北人之飯,主要品為麥,屑之為饝,次要則為成條之面。”傳統上,人們認為“食麥者較食米者為健”,但也有例外,“觀於蘇州、紹興之鄉女,則不盡然。蓋皆同為食米之人,蘇女且以啜粥時為多,而蘇鄉健婦乃多於浙,凡耘田、打魚、蕩舟、舁輿、擔物諸力役,無不任之,不惟勝於紹,且突過於北方之婦女。”這也再一次證明了喝粥對強身健體有何等的助益。

《清稗類鈔》成書於民國初年,所以偶爾可見與世界先進理念接軌的時尚話題。比如談到粥的時候,居然還拿出了數據:“糙米有小粉七四·〇,蛋白質八·二,脂肪一·〇,灰二·八。光米有小粉七八·〇,蛋白質七·五,脂肪·四,灰·七。”雖然現在看來,這樣的營養成分百分比非常粗陋,也未必準確,但卻反映出當時的人們嘗試用科學來探索事物奧秘的可貴精神。

不過,無論南方人北方人,老百姓日常所喝之粥肯定不是動輒加入雞鴨魚肉或者冬菇蓮子的“特殊粥”,而只是普通的“糊塗粥”。“糊塗粥”就是最普通最粗陋的稀粥,詞出鄭板橋,為王之春的《椒生隨筆》所錄:“板橋有書雲:‘暇日,咽碎米餅,煮糊塗粥。雙手捧碗,縮而啜之,霜晨雪早,得此周身俱暖’。”王之春對鄭板橋的這番話頗為贊許:“此言頗形窮象,然君子固窮,顏子簞瓢陋巷,樂在其中,此非安貧樂道者不能言也。”筆者倒覺得,鄭板橋的話未必有什麼樂在其中,頂多是苦中作樂,而對“糊塗粥”也不必做什麼大有哲理的詮釋,那只是一種窮困狀態下的解餓方式罷了。

《椒生隨筆》

二、看病先喝粥一碗

當代人或許以為,粥在古代中國的普及程度之所以高,是因為其營養價值豐富、養生保健作用強,其實不然。在生產力低下,糧食作物產量很低的時代,老百姓日常多以粥為主食的原因,僅僅是因為其成本比白面饅頭和白米飯低,一把米,一瓢水,有時一家人就能吃個“水飽”。也正因此,在古代筆記中,當一個人窮困饑餓,瀕於絕境時,救命的往往就是一碗粥。

《清代野記》記雍乾名臣方觀承事:

《清代野記》

方觀承未顯之時,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窮困潦倒。有一年冬天他路過沙河縣之伽藍寺,“寺即在大道旁,距保定百余裏”,恰好趕上暴風雪,他身上只著單衣,無錢更無食,饑寒交迫之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寺門前,就“凍餓僵寺門外”。這時是深夜,“方丈僧夢有虎臥寺前,驚起集徒眾持械往視,則一死人也”。看方觀承衣履不像乞丐,撫之體尚溫,方丈趕緊命人將他擡進寺廟裏救醒,“更為粥糜藥餌以養之”。數日之後,方觀承身體痊愈,臨別時對方丈說:“我若得富貴,必大興爾寺,俾為通省冠。”對於後來做官做到直隸總督的方觀承而言,兌現這一承諾當然不是什麼難事。

《小豆棚》中又有單廷璣事:

《小豆棚》

單廷璣為順天人,“幼即為丐,年四十,轉徙而丐於江南蕪湖”。他白天乞討,晚上就枕藉人家屋檐下。這一年寒冬時節,夜裏甚冷,他繭縮栗起。忽然一人提燈導一老者走到他身前問:“何人在我檐下?”一看是個快要凍死的乞丐,老翁可憐他,讓他進屋,“啖以粥,令寄宿”,救了他一命。後來又發現單廷璣是自己多年前老友的兒子,便把女兒嫁給了他。單廷璣最後從淮安府山安通判一直當到知縣……一碗粥雖稀,包含著多少古代窮人的向往:不僅要得人飲食,還要得人房屋、得人閨女,並逐漸顯達——粥的營養成分有幾何不好說,這夢想也未免太濃稠了一些。

除了解救凍餒之人,粥還有一種“救”法,即作醫學之用。眾所周知,很多農村地方現在還有給坐月子的孕婦熬小米粥喝的習慣,因為小米粥有非常好的滋補功效。其實這個習俗有悠久的歷史,《清稗類鈔》記載:“洛陽婦人生產,百日之內,僅飲小米粥湯,此外概不敢食。”《坐花誌果》記常州一位姓魏的老人,樂善好施,精於歧黃之術,而且他除了仁術頗佳之外,亦有仁心,“求醫者不論貧富,皆盡心治之,不索謝。赤貧無力者,轉捐資贈以藥。”特別有意思的一點是,他每次遇到鄉民來城裏就醫,必然讓其先喝上一碗粥,再行診脈施治。別人不明就裏,他解釋道:“鄉民從遠處趕來,走得快而往往中途沒有進食,所以血脈多紊亂,把脈也無法精準,我讓他們喝一碗粥,既有果腹之用,又能稍事休息,可以讓血脈平靜下來,這樣診治才能精準有效……”

《坐花誌果》

寫到這裏,筆者忽然想起以前在清代筆記中看到的一則趣事:乾隆年間,錢塘有個人自杭北上,走的是陸路,上車之後天天吃餅,直到山東的一處地方,喝了兩大碗白米粥,然後長嘆一聲說自己總算活過來了——對於習慣了喝粥的人而言,也許一碗噴香的白米粥比什麼都能療治旅途的疲憊和勞頓吧!

三、粥廠大火奪命千

正因為粥具有成本低並能維持生命機能正常運轉的作用,在古代常常被用以賑災,這也正是一些影視作品中,只要表現救災場景,就一定會出現粥廠和粥棚的原因。這種粥廠有些是官辦,有些是有錢的富戶營辦,粥雖然有稠有稀,但喝了總能續命一刻,也便成了災民們無不牢牢抓住的“救命稻草”。

說來奇怪,這樣的粥廠總是特別容易著火。在《醉茶誌怪》中,筆者就找到兩條相關的記錄。

《醉茶誌怪》

一則說:“丁醜歲,邑城東女粥廠被焚,燒斃多命,以後屢見怪異。有賣食物者,夜過其處,見寺墻上無數婦人影,月明之下,絡繹不絕。身後猶聞履聲,回顧並無一人,而墻上影如故。”有個人夜行東城隅,見兩個婦人聯袂前行,色心頓起,追之而前,兩個婦人面墻而立。那人問她們姓名,“二婦返身一顧,見面目血汙,舌出數寸”。那人當即嚇昏,被救醒後又在病榻上躺了半年才好。

另一則說有個姓楊的婦人,跟她的女兒、妹妹等四人,寄食於西沽粥廠。夜裏她夢見婦女數人,皆著彩衣,仿佛神仙,對她說:“此間不足糊口,城東南保生所女廠,食有粱肉,並給青蚨,盍速往投,過三日則不得入矣。”楊氏醒來,把夢境講給她的女兒和妹妹們聽,沒想到她們也都做了一樣的夢,於是便興衝衝地往保生粥廠而去。哪知剛剛入住粥廠,第二天一早便因火災而遇難,“四人俱被焚矣”。

兩則故事雖然離奇,但背景都是光緒三年十二月初四淩晨發生在天津的保生粥廠火災慘案,據當時的《申報》報道:“初四日淩晨,煮粥方熟,各棚人等正擎缽領粥,呷食未竟,西北角上煙霧迷空,瞬息透頂。一時婦女蓬頭赤腳,拖男帶女,奪門而走。於是人眾哭聲震天,以擠擁門前,求一生路。回顧西北各棚,已成灰燼。焦頭爛額,死屍枕藉。門靠大悲庵,系在東南,逾刻火乘順風,直逼門前,各人被煙迷目,人多跌倒,俯首聽燒。然雖死在目前,而姐弟子母,仍互相依倚,有以額顱觸母,有以身體庇子,其死事之慘,實難言狀。”這場大火造成了“焚斃婦孺二千余名”的慘重損失,是中國近代史上最嚴重的火災之一。

事實上,粥廠發生火災、踩踏等造成大量人員傷亡的事故,在歷史上絕不鮮見,造成這一情況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是粥廠的建設和布局本身就粗陋不堪,存在重大安全隱患。以保生粥廠為例,外面圍以蘆葦,頂上搭著篾席,地上鋪著稻草,“內分百數十棚,南向六十余棚,北向數與相埒。南北棚後,各留一通道,以為進出之地,計一人獨步則寬,兩人並行則隘。”這樣的居住條件簡直就是給火神爺鋪路!難怪《申報》記者怒斥:“其尚欲望其不燒也,有是理乎?!”

其次是因為賑災工作向來是貪腐的重災區。由於賑災物質的發放往往比平常時期更加無序和混亂,有很多渾水摸魚的機會,一些喪盡天良的貪官汙吏便趁機侵吞,大發橫財,朝廷發下的假如是一碗飯,到了災民手裏能剩下一粒米就不錯,有時粥廠的粥鍋裏幹脆就是清水煮樹皮……這樣的情況一旦被揭發出來,為了避免上級部門的調查,狡猾的胥吏便一炬焚之,不留罪證。

可悲的是,對如此慘絕人寰的事故,清廷的處理,僅僅是將兩個粥廠委員“革職永不敘用”,司法不公竟致如此,也真讓人無話可說!至於《醉茶誌怪》記載的那些葬身火海的孤魂野鬼,恐怕也早已放棄了伸冤索命,她們之所以還飄遊不散,不過是尋找一碗活著時沒有填飽肚子的粥喝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