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桐子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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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編稿,讀到大黑先生的《谷雨桐花》,有那麼一絲淡淡的美好,又有一絲淡淡的憂傷,忽然就勾起了我淡淡的回憶。

我的故鄉鑼崗壩乃至整個大三匯,小時候大約最不缺的就是油桐樹了。漫山遍野,田邊地角坎上崖邊,幾乎有土的地方就有油桐樹。

油桐樹在我們老家就叫桐子樹。每年清明至谷雨前後,寒潮如期而至,這就是凍桐子花苞苞了。清晨,赤著腳,踏著春寒,我們去看桐子樹花,漫山遍野的,一樹樹,一簇簇,一朵朵,雪白中泛著淡淡的銅紅,美得令人心顫。拾起一朵朵來,拿在手裏欣賞,但不能湊近聞——否則會濃得打頭。所以桐子花宜遠觀不宜近玩。

我們小時候是不怎麼珍惜桐子花的,總是隨拾隨丟。因為它太普遍了,花瓣鋪地,水裏泥裏到處都是。

桐子花不像梅花、李花、桃花、梨花那麼沁人心脾,也不像菜花那樣濃烈芬芳甚至可以吃,但我也說不出那種味道,反正有點兒夾生,不待人親近!盡管如此,但桐子花開的季節,你能深刻體驗它的熱烈與濃郁,它的明艷與壯觀!

桐子花是很霸道的,花期長,花朵大,大過桃李梅梨的任何一個品種。當大簇的花謝去,桐葉才開始長出來,桐子才開始結出來。那些桐子,一旦誕生,就顯示出旺盛的生命力,一個個菱形的果,蒼翠欲滴,生機勃勃。如果你膽敢傷害它,它一定把你的手腳、衣褲弄得黏黏糊糊的,讓你只想遠離它,從此不敢輕易招惹它。我們小孩,什麼果子都可以摘來玩,唯一不輕易摘桐子來玩——因為這家夥很不好玩兒,動不動就沾手,幹了洗都洗不掉。

桐油當時在農村有著廣闊的用途,無論是點燈,油農具家具,還是修房造屋造船,無不用到它。用它塗抹門窗、柱子,蛀蟲絕不啃食;用它油漆水桶糞桶提盆腳盆拌桶木船,絕不浸水也不漏水,神奇吧?現在很多高檔塗料大約也不及它經久耐用!

當然,桐油是不能炸油粑粑吃的,否則有你好受的。據說我們那裏一家人誤用桐油炸粑粑吃,結果把黃膽水都吐出來了,簡直死去活來。但我不大相信這個故事,總覺得像編的。桐油的味兒跟清油的味兒區別有多大,我三歲時就能分辨出來!

但桐子葉又另當別論了。桐子葉在大三匯,有很多的用處,可以用來炕桐子葉粑粑、蓋醪糟等等。把麥面、玉米面用桐子葉裹起來,蒸或炕出來,都清香清甜極了,是那年月極好的美味。當然,桐子葉上的八角釘也是很厲害的,一旦被“釘”一下,保證又癢又痛起很大的包。我小時候對這家夥是又怕又恨,總要千方百計弄死它。不過,這也從另一方面證明桐子葉是無毒的!

後來,隨著陸運的興盛水運的衰落,木船被汽船和機船替代,農具、家具的塗料被油漆更新,桐油漸漸被擱置與淘汰,油坊漸漸消失,桐子漸漸不值錢,油桐樹也漸漸被砍光了。本來春天可以隨處看見的桐子花,再難看到了。

前年我與王忠英老師去三角寨春遊,不期然看到了幾株小小的桐子樹,不由得驚喜異常——想不到這荒野裏還能看到桐子花,真是太奢侈了。

人類總是這樣,當我們擁有並隨處可見一些東西的時候,我們不會去珍惜的,只有當這些東西已經消亡或瀕臨滅亡時,我們才會又千方百計去尋找它、保護它!這大約也符合物以稀為貴的規律吧?

本文的標題,原本是渠縣在南方曾經一位很有名氣的鄉土作家熊生泉的小說用過的,他的另一篇小說是《日子就像水劃子》。我當時在《佛山文藝》看到這些小說時,驚為天人。這些小說全部以渠江領域的地名與故事為題材,優美而憂傷。我回渠縣之後,終於打聽到這位作者的下落,原來在東安一所學校當教師。我給他打電話過去,他說他早已不寫小說了。過去的作品,一件也沒保留下來。我唯余一聲嘆息。我忽然想起我青年時期的另一位東安文友肖吉平,那時給我很大的鼓勵。前年我通過劉強打聽到他消息時,他早已放棄寫作,而今不到六十歲,竟然連微信都沒使用!人生,有時竟至於無語。平生很多事,就像記憶中的淡淡桐子花,只能夢中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