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本文由@小橋流水根據張維揚在林紫機構“釋夢八講”微課語音整理而成。
今天是我們整個八講的第四講，前面我們講了三講，分別是“夢的本質”、“夢的功能”和“夢的結構”，前面的3講，我不知道大家是否建立了一個對夢的基本概念，但是我想說的是，如果把整個八講比喻成一個旅程的話，那麼，今天我們要講的“夢的象征”的主題，無疑是一個核心景點，也就是說，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部分。所以呢，我也希望我能把如此重要的一個部分，能夠講得清楚。當然也希望在最後的二十分鐘，能夠跟大家來進行一些互動。
開始時，我們必須明白“象征”到底是什麼？或者說把“象征”以及容易跟它相混淆的其他概念加以區分。
我給大家發了一個圖，最上面是兩個甲骨文，就是“象征”兩個字。我們先來看看這個“象”，“象征”的象，從象形字來看它就是大象的象，也就是說“象”作為名詞，它本意就是大象，只有這一個意思，它延伸的意思，是“形”，“形狀”的“形”。所以我們有句話叫做“大象無形”。說明這個“象”與“形”有關。
好，我們註意看左下邊的這個字，這個字加了一個單人旁，就是我們“照像”的像，那麼這個“像”的本意就是畫像，就是說“畫出來的像”。既然是畫出來的“像”，就有一個所謂的像不像的問題，所以這個有單人旁的像，它有一個“相似”的意思。還有一個“相”，就是右邊這個“相”，一個木字旁的木，一個眼睛的這個目，那這個又是什麼意思呢？它是事物本來的樣子的這個意思，其實這個“相”它是一個多音字，它還可以讀“相”（xiāng）,相互的相，如果讀一聲的時候，它是交互的意思。那麼如果讀四聲的時候，它是樣子，比如我們說面相啊、兇相啊，是這個“相”，我們今天這個不是語文課啊，但是為什麼要把這3個字講的那麼清楚呢？因為漢字本身它就是象形字，榮格稱漢字為“可讀的原型”所以同音字或者說這種每個字的來源、它的意義都是不一樣的！
這裏呢，要解釋一下，在漢字簡化的過程中，1956年的時候，把象當作像的簡化字，這個其實造成了使用的一些混亂，所以在1986年，又發了一個《關於重新發表（簡化字總表）的說明》，裏面又廢除了這個字的簡化，但仍然造成了至今為止這兩個字使用上的一些混用。
“象征”由兩個要素來組成，第一個就是它必須有一個象，就是說要有能夠被觀察的一個東西，比如說大象的“象”，（第二）就是它又不僅僅是這個象本來的意思，它又有一個“征”，“征”的意思是，它能夠“去到”或者說“歸集”某一個其他的意義。所以兩個要素：第一個有一個象征體，第二個有一個（指向的）意義，就構成了“象征”。
我們搞清了這些字之後，我們要區分三個比較容易混淆的詞，就是“比喻、符號和象征”，比喻一般是指什麼呢？就是說指的是兩個同類事物的誇張，比如說你的臉比盤子還圓，其實人的臉不可能像盤子一樣圓，它是一種誇張，人的臉和盤子兩個都是一個實物，這種就是比喻。再比如說“多如牛毛”，它也是個比喻，牛毛有很多，但是有多少呢？可能數不清，但是至少牛毛它也是可見的這樣一個東西。那“符號”是什麼呢？符號是指用一件東西指代另外一個確定的東西，比如打麻將的時候，用一根牙簽或一張牌代表10元錢，從這個就可以看出符號的特點：是指向已知的東西，但這個已知的東西就可以跨兩個完全不同的一個範疇，比如說牙簽也好，香煙也好，甚至可以用樹上的樹葉、石子，這些東西都可以指代錢，但如果沒有這種約定，似乎就沒有什麼聯系，所以符號的特點，是人為的確定某種“約定”。
現在，我們看看“象征”：象征有廣義和狹義的兩種意思。廣義的層面，象征是指“一個東西指代跟它不同的另外一個東西。”按照這個定義，“象征”包括“符號”，也就說所有的符號只是象征的一個部分或者一個種類，我們今天為了區別，指的是狹義的象征，狹義的象征有什麼特征呢？它一般代表著本體之外的某一個“抽象的”意義。比如“火”象征“能量”，而能量本身不能被直接觀察到，所以象征具有指向抽象的意思。
前面的鋪墊之後，我們來看看象征和夢之間的關系。我們的夢和我們清醒時候的意識，也就是現在大家在聽微課這樣的一個意識，相比呢，它具有明顯的這樣一個陰陽或者稱之為二元對立的一個概念。我再給大家看一張圖，首先，建立（這兩種意識）聯系的“咬合點”就是我們一般所說的體驗和感受，我昨天夢到“狼追我，嚇死我了”，其實那個狼嚇得不是在說這個話的“你”，而是夢中的那個“你”，所以前面沒聽課的，（可能）在這裏有點暈，需要去仔細的體會一下！
為了說明這個問題，我們還是把我們前面提到的關於榮格的那個夢，再來和大家講一講。這個夢是1909年榮格和弗洛伊德一起受到美國克拉克大學的邀請，去美國講學的時候，他們同行，他們同行了多久呢？他們同行了大約7個禮拜，當然這兩個心理學的大咖，又都是夢的專家，他們玩什麼呢？就是互相解夢，這七個星期裏，他們互相工作夢，其中也產生了一些交流，也有一些衝突！這裏就不詳細說了，我就說榮格的這個夢，如果不知道的可以查一下以前的《微課八講之一》，榮格的那個夢他有四層，對吧？先是二樓到一樓到地下室然後再到地窖，在這四層裏的最後一層，他發現了很原始的兩個人的頭蓋骨。
由於弗洛伊德認為潛意識的來源是意識的壓抑，夢是被壓抑的願望的實現，這是（弗洛伊德）基本的學說，也就是說，潛意識的內容曾經是意識，是一些你知道（而又無法面對）的東西，而榮格並不那麼看，榮格認為潛意識是由集體無意識和個體無意識兩個層面構成，那集體無意識的內容是原型，個體無意識的內容是情結，而原型有可能是意識從來沒有感知到的，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由於他們倆對潛意識來源的根本不同的看法，造成對夢的意義以及與夢工作的方法，乃至整個關於夢的學說，都是不同的，當然他們有一些共同點。
弗洛伊德工作這個夢的時候，他反復啟發，問榮格“關於這兩個頭蓋骨你是怎麼想的?是誰的頭蓋骨？”榮格很清楚弗洛伊德的意思，是讓他承認他（潛意識）希望誰死亡，榮格當然很不認同這一點！但由於那個時候弗洛伊德對於榮格來說，既是一個長者，又是一個權威，所以榮格就迎合了他，在自傳裏，榮格說他“對弗洛伊德的意圖做了屈服，說那是我的妻子和妻妹的頭蓋骨”。但是實際上，榮格本人他根本就不是這麼想的，講到這裏，我順便說一下，1909年弗洛伊德和榮格一起去美國講學，我看了有些報道說是榮格跟隨弗羅伊德，其實不是這樣的，榮格是因為他在詞語聯想上面的研究，他是被獨立邀請去美國克拉克大學講學的，並不是一個隨從或者類似的這樣一個角色。
好，我們回過頭來再來看看這個夢，我們看看弗洛伊德是怎樣使用這個意象的，頭蓋骨肯定是死人的頭骨，弗洛伊德就把它指向是榮格的心裏（潛意識）有某種願望，“是希望誰死”，弗洛伊德實際上是把頭蓋骨的意象當作“符號”來使用，也就是說他認為是榮格壓抑了他潛在的對誰的功擊性，而這個時候由夢展現出來，這就符合了我們剛說的他們倆對潛意識來源的這樣一個根本不同的看法。
但是榮格根本就不這麼看，榮格他認為地板代表的是潛意識的第一層，然後逐漸的在洞穴裏發現的、在地窖裏發現的原始文化的殘存物，這種原始的東西，他認為代表的人的原始精神的一種象征。你看，他們對這個意象是完全不同的理解。他認為這四層階梯，代表著意識的不同的時代和階段，那這種基本的分歧當然還有其它原因，可能是他們兩個最終不得不分道揚鑣的一個原由，而且呢，就是因為這樣的一個分岐，弗洛伊德一直認為“夢”它有偽裝，而榮格不同意這個說法，其實我本人是認同榮格的這個想法的！夢根本就沒有偽裝，之所以以為夢有偽裝是因為我們不明白夢的語言，也就是我們不明白夢中的象征意義！
通過剛剛的例子我不知道大家是否清楚了“象征”它是怎麼來使用的，象征作為夢的基本語言，所具有的重要性。“象征”它可以指向一個抽象物，一個物質世界所不能直接觀測到的事物，比如說愛呀！精神呀！這就使象征有一個非常重要、也是非常厲害的一個強有力的一個功能：“象征”可以使我們擺脫“象”，換句話說就是象征可以使我們擺脫物質的局限，那這種擺脫本身就是一種解脫，也就是說無論你的現實生活，特別是你的夢境，或者說首先從你的夢境開始，你夢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你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做這樣的夢，但是，如果你能從象征的層面去理解的時候，它的意義就會在“象”背後呈現，那這個是什麼呢？這個就是一種“見相離相”，當然，見相離相的“相”它不是這個“象”，但是在夢的工作中，意義是一樣的。
我們再回過頭來看，夢是什麼呢？這個時候我們再來理解夢中的意象，應該把它看做一個中介物來理解，也就是說夢有一個“發送方”，就是所謂夢的導演，嘗試跟意識溝通，它通過什麼呢？它必須通過意識所熟悉的、克理解的一種對世界的認知手段，那就是感官，所以他推送這個意象來被“夢中的我”的感官所覺察，但是它為什麼讓你夢到這個，不夢到那個呢？這個意象選擇後面承載了信息，它的規則就是象征的語言。象征的意義是自動“匯聚”的，而且這種自動匯聚有文化差異，比如說我們中國人認為龍是非常好的，“飛龍在天”，“龍馬精神”，那我們中國人夢到的龍，可能是有某種這方面的象征意義，但在西方的龍可能就不是這樣的，長相都不一樣，可能跟殘暴啊邪惡啊有某種關系。所以說同樣一個意象它可能有不同的象征意義，但是不管怎麼說，這種象征的見相離相的特點使得我們可以利用夢中意象，又擺脫意象對我們的限制，相當於我們把這個意象消化了，（就像）你吃下去的任何東西你最後不能直接使用那個東西本身，比如說你吃了一塊肉，這個肉不能使用，必須被你消化成能量你才能使用，夢也是一樣的，夢中的意象就象食物，怎樣才能把這個力量、這個信息解讀呢？必須通過象征來消化，或者說通過意識層面對象征意義的領悟。
“象征”可以指向已知也可以指向未知，象征本身不能被創造，我說的它不能被創造是指它不能被意識來創造，比如誰說我們現在來創造個象征，不可能！所以，象征的特性：第一，這個象征物它必須是能看到、能摸到、能聽到的，必須對感官、對主體而言能夠被感知的；第二，它又往往指向一個未知或抽象的意義！
夢中意象的制造過程，就是夢的導演根據象征的規則，按照現實世界模擬了可被意識所感知的一些意象，這樣你才能去感知去體驗，這些意象才能成為被認知的“客體”，那就要求我們在與夢工作的時候，我們必須要逆化這個模擬的過程，也就是說那邊夢的導演把某種意義才把它“做”成了意象，以夢境的形式推送過來，讓我們的意識體驗並記住了夢，我們要理解它的意義還是得按照象征的規則去把它消化和解讀，這就要求我們在用象征來與夢連接的時候需要非常的小心，不能（僅憑意識）去思考、推理出象征的意義，而一定要結合身體的感受和情緒，所謂的“正心誠意”、有所為、有所不為，等待象征的意義自動浮現。因為我們剛開始已經說了咬合夢和清醒這兩個自我是感受，夢境和現實的共同點都是感知意象，也就是說體感和情緒是共同的，然後意義是象征的！對於象征，還要理解到的一點是，象征不但可以傳遞信息，也可以傳遞能量，比如有的時候，某人和逝去的親人有某種矛盾，因為親人的去世這種矛盾無法化解，過了很久，如果他做了一個夢，逝去的親人給他什麼東西，比如某個信物的時候，這個信物的象征意義就會使得夢主覺得這種矛盾得到了化解，這個時候對他有非常大的療愈作用！
再比如說有人在夢中夢到了阿尼瑪和阿尼姆斯的原型意象，其實“原型”本身就是一個象征體系，做過這樣夢的人就會感到有一種巨大的感召力，這種感召力使得你即使在夢醒之後，可能還會有時空恍惚的感覺，就是說分不清哪個是夢哪個是真實，而且這種象征物所帶給你的能量，讓你有一種想去付出、想去連接、有一種躍躍欲試、心潮難平的感覺！所以說這個“象征”本身它不但有信息還有能量。
今天我們的時間就差不多了，再總結一句就是，“象征”，它可以把所有一些看起來雜亂無章的，無論是你現實中的還是你夢境中的，好像是各不相關的意象，建立一個內在的關系，並且把你的生命的各個子系統，所謂的子系統就是你的身體方面、你的意識方面和你的靈性方面全部通過象征的語言，把它統一整合，象征提供了一種互相交流、整合、連接、顯現的這樣一個通道。
文章出自九州心理微信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