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跪地拜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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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瑞蘭和學勤都因淋久了雨而感冒、發燒,大病一場。她們不像翠蘭,是從小皮實慣了的。瑞蘭的父親是開灤煤礦的大職員,一向收入豐厚。母親也是富家出身,雖不識字,卻能滿口之乎者也的。學勤的家境就更好了。她家不僅在陬市經營著一間大商店,在農村老家還有好多土地呢。

在二人生病期間,翠蘭兩頭跑,每天都要分別去探望。直至她們完全康復後,三人才又接了新的任務——走到士兵當中去,教戰士們唱抗日救亡歌曲。

壯軍威、鼓士氣,要讓戰士們學到更多的歌。三人商定,最好的辦法是每人各帶一組,分頭來教唱不同的歌曲。小樹枝就是指揮棒。別看戰士們都比翠蘭她們的年紀大,可沒有一人對這三位小老師嬉皮笑臉,全都嚴肅地學唱。

瑞蘭簡直就是天生的小小指揮家,歌喉也如天籟。她昂首挺胸,指揮神態自若。“我們都是神槍手,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唱!”

“我們都是神槍手,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不一會兒,她所負責的隊伍就學會了二聲部合唱。

學勤也不錯,節奏準確、動作優雅,戰士們一個個唱得鬥誌昂揚。

翠蘭呢,是天生的五音不全,但她毫不扭捏,大聲地唱、認真地教。“到敵人後方去,把鬼子趕出境。唱!”

“到敵人後方去,把鬼子趕出境。……”齊聲地唱著跑遠了調兒的歌,這一隊的戰士,唱得最帶勁,聲音最洪亮。

日軍的獸行激怒了炎黃子孫。學校公開組織敢死隊,去洞庭湖一帶,深入敵後打遊擊。同學們爭先恐後地登記報名。可家長竟沒一個肯同意的,紛紛來找學校交涉,都說孩子太小,打不得仗。有的家長生怕孩子被老師拐走,當即就辦了退學手續。大多數家長則是將孩子們嚴密地看管起來,還有的幹脆把孩子送去外地避禍。

劉大齊,也是翠蘭的同窗好友,就因強烈要求與翠蘭她們一同參加敢死隊,而被她母親強行送往雲南的親戚家了。她是一位典型的東方美女,鳳眉明眸、玲瓏膩鼻、膚若白雪、身姿曼妙,顧盼流離間皆是萬種風情。可惜天公賜與她無雙的美貌,卻又無情地早早將她收了回去。她被送往雲南去後不久,就因得了疫病,故於滇池。誰也沒有想到,這一走竟是永別。翠蘭在得信後,想到這樣的一個活脫脫的畫中美人此時已變為一抔黃土,情難自禁地大哭了好幾場。

打定主意,不理家中意見,一定要參加敢死隊!大人們哪裏肯放?哪個不是家中的掌上明珠?

翠蘭的母親成日裏對她嘟囔:“敢死隊,去了就死。誰敢不死,誰才去呢……”

我就是不怕死!翠蘭嘴上沒頂,心裏的盤算可是沒停。咦!有了。

好不容易,三個女孩從家長們的眼皮子底下溜了出來,聚到一起。翠蘭伏在她二人耳邊,悄聲地說:“從明天開始,咱們只要出門,就都在裙子裏面穿上兩條褲衩,再多穿兩件上衣。只要老師帶咱們走,就馬上走。”

“嗯。”

“好啊。”

湖南的夏,熱得像滿處撒了辣椒面似的。瑞蘭因中暑暈厥,被家人發現了她們的秘密。她的媽媽哭哭啼啼地鬧去學校,見到校長,揪住不依不饒。大概是這樣的幼稚行為,讓老師們也覺得她們確實還只是孩子,再不肯提敢死隊的事了。三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可也都毫無辦法。

就在這個暑期,第五十四軍開始在常德一帶招收新兵,同時也為戰地醫院培養人才而在陬市本地開辦看護訓練班。三人見了看護訓練班的招生啟示,想也沒想,一同報考。

小女子又如何? 我們就是要轟轟烈烈地做好抗日救亡工作。

能不離家,又能免費學醫,這一次各家大人均不反對。由於各戰地醫院急需醫護人員,看護訓班的全部課程要在半年內學完。前三個月,學員們要學習醫學護理知識、藥物醫學、生理解剖、外科的外傷處理和戰地救護課程,後三個月則要進入病房實習。

就在同年的十二月下旬,日軍企圖打通粵漢交通線,故向粵北發動了大規模進攻。前線告急,第五十四軍作為國軍勁旅奉命增援,被急調至廣東韶關,須立即開拔。看護訓練班的學員們雖才剛剛進入實習期,但也要作為軍中普通一兵隨軍南下。

翠蘭她們一個個鬥誌昂揚、摩拳擦掌,萬分激動地佩戴上“還我河山”的臂章,抱著必死之心準備奔赴前線,之前因無緣加入敢死隊而落下的遺憾,在此刻終於一掃而光。

家長們可都慌了,悔得要死,既不敢違抗軍令,又舍不得讓孩子走。翠蘭的父母認定了,這孩子只要走了,肯定是一去不返的,不由得悲從中來,日日淌淚。學勤的祖母更是傷心欲絕。她才不管什麼軍令不軍令的,哭哭啼啼地去找院長,給人跪下,不停地磕頭。院長心軟,答應了老人的請求,同意讓李學勤留下。

學勤是由祖母一手帶大的。她自幼喪母,父親又是個二流子,對她不管不顧。一老一小相依為命多年,老人家怎會舍得讓寶貝孫女隨軍出征?然而,學勤就是鐵了心地要走。

吸取前次的教訓,三個女孩都沒有把部隊通知的具體集結時間告訴家裏,而且什麼都沒帶,早早地溜到碼頭來登船。她們三個手拉手,悄悄地鉆進了一條帶篷的小船裏,靜靜地等待全軍開拔。

可這江面上突然泊了大大小小好幾百條船,這樣大的動靜,怎能不驚動百姓?學勤的祖母聞訊後,一路跌跌撞撞地趕來碼頭,無奈不知孩子坐的是哪一條船,只能絕望地趴在岸邊嚎哭。可巧,祖母所停之處,正與她們三人所乘的小船僅距數米之遙。撕心裂肺的哭聲,真真切切地傳入耳中,整整一夜下來,被哭碎了的心,灑了滿船。

翠蘭忍不住勸道:“回去吧!先回去。”

瑞蘭也跟著說:“是啊,以後再想辦法出來。”

學勤的衣襟都被淚水浸透了,但仍十分堅定地說:“我不,我堅決不回去。我寧死也不回去,回去後奶奶就把我嫁了。”

“啊?”

“嗯。”

“奶奶在早年間給我定了娃娃親,說是為我打算。再過些日子,我就要嫁過去了。我不要包辦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