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家裏櫥櫃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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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董鳳昌

我的家鄉是河北武邑縣劉家莊村,母親田桂仁,身份證號13112219260827,社保卡號TB0105097,於1926年4月26日(舊歷)出生在棗強縣東紫結村。2018年8月11日(舊歷)在家病逝,享年93歲。母親從小沒有上過學,六、七歲起照看弟弟妹妹,八歲幫助父母做力所能及的事。聰明伶俐的母親在我外祖父母的感染和熏陶下,練就了直爽、真誠、樸素,勤奮,勇於吃苦,勤儉持家,樂於助人的生活作風;剛毅、堅強、利落、爽快的脾氣性格。待人和善,頭腦清醒,思維敏捷,談笑風生,語調平淡,一接觸讓人願意交往下去;處事大方,圓滿周全,樸實厚道,心胸開闊等諸多之處使人不能忘懷。甚至有人曾說:“天上的星星數不清,她能算計的一個也不落下。”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爺爺觀我母親幹活不惜力氣,家裏地裏操持農活在行,料理家務嚴謹意保有方。老人家認為:“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這個家有希望了。”弟弟出生後,家裏人越來越多,我母親白天黑夜操持家務,所有農活沒有撂下的時候,爺爺更心滿意足了。後來爺爺臥病在床,母親餵飯飲水,端屎端尿,不嫌臟、從不道一聲累,不喊一聲苦,孝敬伺候的很周到,爺爺曾感慨地說:“我不當兒媳婦看待,你就是俺的閨女,一個心眼過日子,但也要註重保健自己的身體奧。”1955﹙已未﹚年(舊歷)七月,爺爺70歲病逝。

爺爺去世後奶奶當家,奶奶纏足小腳,年齡大了耳聾眼花,行動不便。父親靠耍石匠手藝外出打磨賺錢,十有八九天不在家。母親輔助奶奶過日子,家裏的柴米油鹽,吃喝拉撒,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全靠母親處理,搭理的利利索索,灑水不漏,井然有序。八口之家,不大的院子,豬牛滿圈,雞羊成群,紅紅火火,滿園生輝,搭理的津津有條,一片盎然。母親每天到隊裏參加集體生產勞動,抽空就一把草一把菜不停地忙活,回家時總是滿滿一大筐草或菜,豬牛羊都有吃的了。

母親生平省吃儉用,勤勞持家,珍惜寸陰,時間長有大活,時間短有小活,一個空隙一個豆,一個蘿蔔一個坑,個人緊個人從不落空,有條不紊,恰如其分,準確無誤。我對母親的勤勞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決心以改變自身條件,孝敬報答母親。發奮認真讀書,好好學習,小學升三年級時語文、數學成績優秀得雙百分,母親得知後非常高興,獎勵我一個熟雞蛋吃。

最難熬的是國家三年困難時期,一九六一年春天的一個中午,我放學回家準備去食堂買飯。母親說:“沒飯票了先賒欠幾天,等你爹回來才有錢買飯票還賬。”我去食堂後,飼務長說:“沒錢先別吃飯,概不賒欠。”母親著急了,恨了恨心把櫥櫃上的銅鎖銅月亮銅器具拆下來,連水缸裏的銅瓢用包袱包起來,步行八裏往返十六裏,賣給清涼店收購組,全家下午兩點半才吃上混合面窩窩頭。在那寒饑號啼的時刻,還捎帶腳兒給奶奶買了兩個燒餅,其實奶奶每天都是在敬老院吃飯,怕奶奶吃不飽先倒上一碗水,也怕奶奶讓我們吃,眼瞅著奶奶吃完才去幹活,晚上睡覺前又讓奶奶吃了另一個。在那樣的困難時期,奶奶在養老院吃飯,母親仍擔心奶奶營養不足,每天早上用開水衝一個雞蛋,讓奶奶趁熱喝下去,先暖暖肚子,風雨無阻,重不間斷。

我十一歲那年有一天晚上,我和弟弟正在睡覺,朦朧不醒中聽奶奶說:“我不吃了,你吃口吧!”我認為奶奶在說夢話,也有些納悶就翻了一下身子。恰巧比我小兩歲的弟弟也醒了,起來尿尿,母親說:“不讓你說話,快吃了就沒事了,一說話都醒了,怎麼辦?”隨說又遞給奶奶一塊,其余剩下的分給我們每人一塊熟牛肉。奶奶把剛接過來的肉還給母親說:“你一口也沒吃,這一塊是我給你的。”原來是隊裏死了一頭牛,晚上煮熟肉,凡是參加熬夜鍘草的人,每人均分半斤熟牛肉,雖已是過半夜,舍不得吃拿回家來讓奶奶吃,最後只吃了奶奶省給她一口。

我家與姥姥家相距八裏路,由於是兩縣交界,雖不是很遠沒有正道。需拐彎抹角途徑山岔村後的彎彎路,坑坑窪窪很難走。我八歲起隔幾天給老爺送一次東西,多數是吃食冬春季節視野寬廣還好些。最怕的是夏天送鮮雞蛋,一個人大深莊稼棵的羊腸小路上,送吃食和零用品還好些。有一次是春夏之交,天氣乍暖還涼,寒氣襲人,提著一兜雞蛋,過三岔村時,有一只狗在身後跟著,因膽怯慌張的緊走了幾步,沒有註意布兜裏的雞蛋,碰壞了一個,只好取出來左手拿著右手提著兜繼續往前走,拿雞蛋的手凍得通紅。

又有一次是夏天,老爺晚上在瓜園裏住宿看瓜,母親讓我把一布兜雞蛋送到瓜園去。走到三岔村北窯上,路兩旁是高粱地,微風習習,吹得高粱葉子沙沙作響,有點膽怯,走快了幾步,忘記了手提的布兜裏是雞蛋,無獨有偶又碰壞了一個,還是和上一次一樣拿著走。不料想這個壞蛋比上一次壞的厲害,走著走著蛋青溜出來了,先溜到手上,又從手上溜到褲子上,怎麼辦呢?思量了一下,幹脆!用手一裂張大了嘴,一仰脖子倒在嘴裏吞咽到肚子裏了,猛然間一股子腥氣味襲擾難忍,惡心的差點吐了。從那起一聞到蛋腥味就惡心難以忍耐。

母親在和街坊鄉鄰交往之間,以胸懷寬闊豁達公正著稱。始終認為“千古世事,滄海桑田,唯有人性不變。”所以鄉裏民眾之間發生爭執,都願讓她判個是非曲直。鄰裏間有親弟兄兩個鬧矛盾,妯娌倆也不團結,互不相讓,受他父母之委托母親出面調解。經了解情況,雙方都是些雞毛蒜皮,陳芝麻爛桿子,互相嫉妒不值錢的小事。把雙方喊到我家推心置腹地說:“親弟兄不該不和睦,容易遭外人欺。”雙方聽了都不服氣。母親又說:假如明天外姓人打了你哥倆哪一個,你們像誰,哥倆都表示不像外姓旁人。這就對了嘛!如果哥倆和睦,沒人敢欺,哥倆與妯娌倆應該從自身找不足,小事不要互相指責對方,一旦鬧起糾紛互不相讓,小矛盾不值得,大矛盾讓外人看哈哈笑,旁人容易鉆空子,哪一個受了氣,惹得弟兄倆都不舒服,又何必呢?人生在世難相遇,一程風來一程雨,斤斤計較又何必;幾番潮起又潮落,一場悲來一喜,互相計較沒意義;雙方都要放得下來扛得起,酸甜苦辣放心底;多少緣來又緣去,多少愛恨和別離,漫漫長路抵磨礪,互相埋怨不值地;十年河東十年又河西,歲月匆匆要且行且珍惜;打開天窗說亮話,自我剖析自己,雙方要互相比情意。經心地純潔,耐心善良地勸善規過,達到了和解。自此無論是自家人有隔閡,還是街坊鄰居有矛盾,凡是有人托付或是她聽說知道後,沒有說不下來的,影響的周圍很多人從此不鬧矛盾了。

1967年(丁未)秋末的一天早上,鄰居媳婦把家裏的鑰匙放我家,說是等女兒回來就晚點趕不上火車了。問去哪裏為啥著急走,該說:“雙兒五女七個孩子又懷上了,怕再是個女兒。不要了去衡水刮宮。”母親問幾個月了。那媳婦說:“四個多月,眼看五個月了。”母親說:“都一半多日子了,妊娠期鬧口難以忍耐的日子快過去了,有點太可惜了吧。”鄰居媳婦說:“是呢!還有時想吃個瓜,一旦想起來饞的受不了,昨天晚上睡夢中,路過人家瓜園,見那麼多瓜,就想揪一個吃,瓜園看瓜的人說,那一個還不熟,不能生揪。朦朧中醒來是個夢。”這樣一說母親即可反駁:“那樣的話瓜不熟,不能生揪,也不能去刮宮,得等到孕足月,瓜熟蒂落,生了這一個吧!”鄰居媳婦聽了母親一句解夢的話,保全了一條命,又生了個兒子。該孩子七八個月大時,母親仔細端詳了幾眼說:“這孩子有官職相貌,不是一般凡人。”不知是母親懂生辰八字會相面,還是預言家,這個人先任部隊幹部科長,後任營教導員,正營職轉業到省直機關,幾年前晉升縣處級幹部,因工作成績出色,領導考察有望晉升副廳級。母親心胸寬闊,德高望重,受人尊崇,不是一般人能效仿的。

上世紀四十年代後期,幾十年間,鄉村流傳著有一種稱之謂“烏沙脹”的怪狀病癥,其癥狀是不論男女老幼,肚子突然之間,大汗淋漓,疼痛的在地上打滾,難以忍耐。中醫將胳膊肘股肱關節裏側,紮一針放出黑色血液,擼擠的見了正常紅色血跡,立刻緩解見效,稍微休息片刻,百事皆無,照常能幹活。母親見中醫先生紮了一次就學會了,尤其是那個年代,在田間勞動過程中,哪裏來的及請先生,從腿下腳脖子上解下綁腿帶子,往胳膊肱骨處一捆勒緊,順股骨往上擼,見血管鼓起,從懷裏摘下作針線活的針,按準血管紮下去,黑色血液流出來了,仍然擼股骨肉,見了紅色血液,右手一拉綁腿帶子活捆,松開左手,病痛解除,並且分文不取。至此,每年得有七、八個人受益。父親不相信此手藝,1958年夏天,農業社控制勞力外出,父親在地裏和人們幹活間也得了此病。從別的地塊找了母親來,一針下去,立刻不疼痛了,父親才從內心佩服母親的救人醫術的絕招。

母親每天忙東忙西,忙家裏忙地裏,忙裏忙外,還有另一項忙裏偷閑的職責,給青年男女牽線搭橋。民間有說法:“成一對婚姻跑斷腿磨破嘴,三對婚姻能成‘神’”之說。母親給男女雙方說:“千裏姻緣一線牽,時間挺緊地,你們自己考慮著認為‘好’的話,商量成熟後給我送回信,可沒工夫來回跑。”幾乎每年都能成神,沒說之前根據雙方條件,考慮好關鍵因素,凡是成親的婚姻,家家幸福美滿。也不是母親說話一言九鼎,而是事先分析理清現狀,將優勢之處,替各方分析透徹,然後替雙方盤算描畫美好前景,瞻望下一步的希望。所以旁觀者認為母親威望高,說話算數,美善德行,溫潤周圍的人。

街坊鄰居兒子娶媳婦或是女兒娶嫁,都願謀求圓滑、順暢,圖個吉祥、平安。都願讓母親擔當娶親或送親的主事人,代表主家全權處理所有事務。人們把如此重要的事務寄托母親擔當,全憑她老人家有韜略、有智慧,能隨機應變妥善處理。

雖然過了那麼多年艱辛的窮日子,從不貪財。1963年夏天,母親去砍草,天快黑了,再砍幾把砍滿筐,可回家了,突然間不知為什麼,砍刀總砍不到草根上,不由得定睛看一眼,原來是一個小布包,打開一看,驚愕了!是錢!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鎮定了一下情緒,重新定睛看了看,確實是錢,還不少呢?拾元一張的有幾十張,伍元一張的有十幾張,兩元的一元的也有很多,這裏為什麼有這麼多錢呢?看一看周圍一個人影也沒有。怎麼辦呢?太陽快下山了,再也不能耽誤了。肩背草筐隨走隨想,錢太多了,丟錢的人如果找不到錢會很著急。如是心臟病人會急死,出人命的,如果…如果…想著想著,決定要尋找失主,把錢還給人家。背筐裏的草交到牲口棚後,隨往家走隨喊:“是誰掉地裏一個錢包,裏面錢還不少呢!”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喊,走到家也沒人應聲。吃完晚飯又在街上喊了兩圈,扔沒人應聲。街上的人說:“沒人應聲掉錢,你撿了就是你的了。”“錢太多了,我是怕丟錢的人,心裏受不了,也可能還不知道錢掉了呢!”這麼多錢究竟是怎麼掉到路邊的草叢的呢!當時真成了迷。

又過了幾天,董俊起他奶奶花錢時,到被達子裏摸錢,摸不出來,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拾到錢的頭一天晚上,俊起去場裏看場,奶奶見他被子薄,怕晚上天涼凍著了,讓俊起拿她被達子上一床厚些的被子,臨走時從奶奶被達子上,撤下被子搭在右肩上,漫不經心地悠哉悠哉著走了,也根本不知道被子裏還夾著一個錢包,掉在了路右邊的草窩裏。

到年三十上午,俊起和他叔兩人攙扶著八十多歲的麗大娘,給我家送來十斤豬肉,一進門就喊:“妹子!我的好妹子!拾了六百八十塊錢都給了俺,我來感謝你哩。”

1971年春天,我的小妹妹董文閣中午放學回家,快走到家門口,發現地上有那麼多圓圓的片子,不認識是啥東西,緊緊張張,跑回家喊母親,母親一看說:“這是洋錢!先別動!”立刻到東鄰家去喊我八十多歲的親叔伯爺爺和兩個大娘,問:“這是不是你們的。”六爺爺出來後:望著滿地袁大頭銀元,目瞪口呆,舌頭在嘴裏左右擺動說不出話來。母親說:“一共多少?數一數!還夠不夠數?”兩個大娘從地上撿起來二十塊整,六爺爺點頭示意一塊不少,交到老人家手裏拿回家去了。這是他老人家一輩子攢的血汗錢。用一塊塑料紙包裹起來,昨天下午在墻頭裏面埋藏在夾道出水口地下,認為就安全了。不料想塑料紙是包裹過豬肉的,帶著腥味,狗嗅到腥味,從胡同外扒出來,叼著塑料紙一抖,二十塊銀元掉的滿地一片。

第二天上午,八十多歲的六爺爺送來兩塊銀元,顫抖著說:“往後很難見到這東西了,讓孩子們看個稀罕吧!”幾年後六爺爺去世後哥倆每人分了九塊。感謝不盡的話說:“虧的是你看見了,要是別人拾到俺一塊也分不著。”

母親不計個人得失,在金錢利益面前不動心,舍身處地為他人著想,不得外財,更不得不義之財。完全憑著自己的雙手,靠勞動、奮鬥、拼搏,憑獲取應得的效益去掙錢,腳踏實地走好腳下的每一步,走向坦然的幸福之路,心裏覺得踏實、自在、安穩。

母親,偉大的母親,雖然目不識丁,在農村平凡的生活中,在栽培兒女,孝敬長輩,鄰裏交往,外事往來,等等諸多方面,零七八碎的小事上,點厾的獨具匠心,受益良多,耐人尋味,令人不惜忘懷。人事滄桑,感喟不已。

偉大的母親,離我們而去,病逝近半年了,您老人家將永遠活在兒女們的心中,您的七個子女,將帶領子子孫孫全家人,按著您老人家,以善心待人乘以謹慎處事,等於圓滿的方程式,化解人生重要的哲學理論。踏上您走過的路,繼承您的未竟事業,走好自己的人生旅程。

您的次愛子董鳳昌包含一腔熱血,噙著淚花,深切追思母親,僅作為寄托哀思,懷念、奠祭母親之尊禮。

2019年(舊歷)3月作於石家莊

責編:楠楠(電話:010—65420087 郵箱:chizizzs@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