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葫蘆大的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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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阿甲看到一條新聞,說“80.7%的受訪家長認為市面上動畫片的放映尺度需要進一步嚴格把控”。

在江蘇省消保委做的一項調查中,選取了21部孩子喜歡看的動畫片,竟然梳理出1465個“問題點”。報道中說,“這些動畫片存在的問題主要有尺度較大,涉及暴力犯罪元素;存在危險行為,孩子容易模仿;氛圍陰暗黑化,劇情偏向成人化;以及強植廣告行為逐漸泛濫。”

《迪迦奧特曼》打怪獸涉及持械毆打?

《熊出沒》光頭強手持獵槍電鋸太暴力?

《芭比》人物涉及埋炸藥、偷竊、搶劫犯罪?

阿甲就納悶了,這一屆家長以80後、90後為主,你們怎麼能被小豬佩奇、迷你特工隊之流給嚇到?

你們小時候明明是見過大世面的啊!

阿甲今天就來一波回憶殺,盤一盤那些我們記憶中的經典動畫片,按照長大後的我們的眼光,能找出多少“問題點”。

《大鬧天宮》(1961)

【問題點】

孫悟空強取金箍棒,是搶劫犯罪;

玉皇大帝許孫悟空弼馬溫,乃欺騙,不利於兒童道德觀;

仙女飛來飛去,吸引兒童模仿易造成傷害;

孫悟空砸了淩霄寶殿,嚴重暴力行為;

……

《大鬧天宮》故事改編自《西遊記》,全國人民耳熟能詳。

豆瓣評分9.4,好於99%的動畫片和奇幻片——偏巧這兩類片種都算得上如今中國電影的短板——經典程度不言而喻。

這部1961年創作、1964年完成的動畫電影,我小時候看時,距其誕生已過去30多年,仍然被其行雲流水的故事、瑰奇的畫面深深折服。

今年距其創作已經過去半個世紀,再看更覺不得了——簡直是一次中國傳統藝術的降維式普及。

孫悟空鬥二郎神,從配樂到轉場,都有傳統戲曲的影子;蟠桃園飛來的仙女,分明是敦煌壁畫的飛天再現。

參與創作的萬籟鳴、萬古蟾兄弟,1941年就創作出動畫片《鐵扇公主》,驚得隔壁日本青年手冢治蟲棄醫從漫,成了一代“日本動漫始祖”。

所以論輩分,阿童木還得恭恭敬敬叫孫悟空一聲“大哥”。

《大鬧天宮》為何經典?有專家研究過,其動畫設計、原畫由專業畫家完成,孫悟空的造型來自藝術家張光宇。

要說小時候,誰沒有成為齊天大聖,下搗東海、上砸天庭的夢想?

只是你把家中拖把當金箍棒,我拿長尺當紅纓槍,還沒耍上一個回合,就被父母收繳“武器”,順勢用這些武器打一頓,瞬間“英雄”氣短。

《哪咤鬧海》(1979)

【問題點】

李夫人懷孕三年生產,違反科學;

哪咤打白龍致其死亡,虐待動物;

哪咤多次頂撞父親,不利親子關系;

剔骨還父,托蓮重生,美化自殺;

……

“哪咤”絕對是中國動畫吉祥物。央視《哪咤傳奇》豆瓣評分9.0,票房靈藥《哪咤之魔童降世》8.4分,剛剛春節檔《新神榜:哪咤重生》7.3分。

但能稱為“經典”的,只有1979年的《哪咤鬧海》。

如今,哪咤被視作暴戾與反叛,但在我心裏,革命性的《哪咤鬧海》卻是溫柔的。

我18歲前看哭的電影只有兩部,一部是《媽媽再愛我一次》,另一部就是《哪咤鬧海》。

哪咤自刎的反叛內涵,要到如今才能理解。

那時看到哪咤決絕離去,鹿銜著乾坤圈和混天綾逐海而來的場景,就覺得非常難過。

就像一個朋友含冤離去,卻無從幫助那樣的難過。

在當時的眼裏,這部動畫片給了我正義、友愛和勇敢的感受。

當然,哪咤蓮瓣為衣、荷葉為褲的動畫形象,也讓人印象深刻。小時候很羨慕長發齊肩的女同學,因為可以綁出個“哪咤頭”。

有個同學,家裏買了荷花造型的絹花,被他剪下來貼在衣領上,再以扭秧歌的紅綢為混天綾,呼啦圈當乾坤圈,風光了一下午。

然後回家就被父母打了。童年時光,似乎沒有一件事不能被父母打一頓解決掉。

《三個和尚》(1980)

【問題點】

容易引發模仿造成火災;

缺少積極陽光正能量的價值觀。

《三個和尚》短短十八分鐘,故事一句話就能說完——

一個和尚挑水吃,兩個和尚擡水吃,三個和尚沒水吃。

如今很多家長呼籲動畫分級,似乎抹去了陰影和棱角的動畫,才會對孩子身心有利。

但《三個和尚》真正詮釋了什麼是“老少鹹宜”。

先看畫面。這部動畫采取了極簡模式,但細看都是功夫。

小朋友從線條中就能一窺人物的表情和心理變化;大人能看到國畫的寫意構圖,和紅黃藍三原色的極致運用。

不同年齡的人,都能看到哈哈大笑,又都能在笑過之後有所感受。

對成人來說,它像千帆過盡後沈澱的一絲感悟;對孩子來說,它是一點不被人笑話的小道理。

你可以說“三個和尚沒水喝”的故事對孩子來說是負面是消極的,但你又不能否認這種“正話反說”的方式賦予了這部動畫片善意與溫情。

比如為了誰去打水鬧得不可開交的三個和尚,在救火時小和尚被瘦和尚不小心扔出去,胖和尚立即搶回來,瘦和尚連忙拍背,最後大家相視一笑。

什麼是好,什麼是壞?什麼是善,什麼是惡?

有沒有標準答案?

《黑貓警長》(1984)

【問題點】

大量持械打鬥場面,血腥暴力;

人倫慘劇,妻子吞食丈夫;

犯罪頻繁,涉及謀殺、綁架、暴力傷害等;

……

黑貓警長在每一集片尾用手槍逐字打出“請看下集”的標誌,在很多人的記憶裏一直以為《黑貓警長》跟《名偵探柯南》一樣長壽,後來才發現竟然只制作了短短5集。

短短的篇幅,令人印象深刻的情節很多。

比如第二集《空中擒敵》中,食猴鷹披著白色外衣在雨夜掠走小動物的場景令人毛骨悚然;《吃丈夫的螳螂》裏驚現新婚夜“殺人食屍”慘劇。

這部動畫片5集即結束,有人說是“尺度太大”,也有人說是因為版權糾紛。

不過有媒體采訪過相關人士,表示當時《黑貓警長》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系列,社會反響和觀眾基礎又好,而且基於當時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提倡做系列片對接電視臺播放的需求,種種現實條件都不可能不讓《黑貓警長》繼續拍下去。但“我記得當時就沒有後續的劇本提交上來了,如果有新的劇本來,應該還是會繼續拍下去的。”

插播一則冷知識:當時給《黑貓警長》裏白鴿探長配音的,是後來的央視主持人張泉靈,當時她才10歲。

據說,當時為了選出最適合的一版黑貓警長形象,動畫片導演、編劇戴鐵郎曾拿著多個版本的黑貓警長讓幼兒園小朋友選,大家普遍選擇的版本,最終得以呈現。

《葫蘆兄弟》(1986)

【問題點】

蛇精“我呸”掛在嘴邊,粗口臟話頻繁;

花樣繁多的持械打鬥,存在暴力血腥;

穿著暴露,影響孩子審美觀形成;

未成年人酗酒,續集還出現早戀;

……

這部動畫片“國民度”有多高?今年春節檔的《唐探3》,主角要cos一個代表中國的動漫人物,他們的選擇就是葫蘆娃——“一根藤上七朵花”的背景音樂一響,是影院為數不多發自內心的集體大笑。

豆瓣上有條評論有意思——

如果按照成年人的方式來解讀這部動畫片,恐怕還真有點這個意思!

但是小時候我們沒有學會“我呸”,倒是學會拿著一把尺子念念有詞:“如意如意,如我心意,快快顯靈!”並且首次在故宮看到“如意”實物,感慨原來就是這個玩意兒啊!

不光如此,很多人也是在這個動畫片裏知道真有種植物叫“葫蘆”,真有種會挖山的動物叫“穿山甲”。

《葫蘆娃》的故事脫胎於民間傳說《十兄弟》,為啥人物從十個變七個?

真相只有一個——窮。

為節省經費,導演胡進慶曾回憶,當時將劇本十兄弟改成七個孿生兄弟,不僅長相一樣,服裝、造型也一樣,僅用顏色區分——於是七個人物只要“復印”同一套形象就可以了。

盡管形象一樣,但每個娃性格和衣服顏色一樣鮮明。阿甲那時常常跟朋友討論,葫蘆娃裏誰最強。當時阿甲pick的是三娃,技能是銅頭鐵臂,按理打架無往不利,可最終卻被蛇精的柔劍束縛。

縱然每個葫蘆娃都有超能力,卻逐一敗下陣來,直到最後七人合力。

《葫蘆兄弟》不教你做人的道理,它只是給你講了一個精彩的故事。

《怪老頭兒》(1992)

【問題點】

隨意跟陌生人回家,不利於安全;

生吞小鳥,暴力及虐待動物;

五官隨意扯下,潛移默化的暴力;

真人“克隆”,涉及倫理和恐怖;

……

之前網上有人說《怪老頭兒》是中國的cult片,我還不相信。

再看一遍,“童年陰影”升級為“人生陰影”。

首先,木偶動畫這種形式放到今天,本身就很恐怖。

會動的木偶,成人腦子裏第一反應就是《安娜貝爾》《鬼娃恰吉》《死寂》等一系列恐怖片。

再看情節,都屬於“細思極恐”型,比如扯下耳朵是直觀的“恐怖”,但把耳朵放進別人包裏偷聽,聯系現實想想更讓人害怕;比如制造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最後主角被這個更受人喜歡的“自己”替代了……

但回想當時看這部動畫片的感受,只覺得想象力神奇,又害怕又想看。

這種感受從何而來?關鍵是貼近。

比如片中一閃而過的鏡頭,小學五年級的趙新新,房間裏貼著聖鬥士的圖畫——這可不就是那時跟趙新新同齡的我們最愛嗎?

而且這部動畫片中,還隱隱約約推動著孩子們對未來的神秘想象——如今看來,手機、克隆動物等等,都被預言中了啊!

《邋遢大王奇遇記》(1987)

【問題點】

嚴重的不良生活習慣,不講衛生還能有“奇遇”;

持械打鬥和血腥暴力場面,大量身首異處的場景;

出現性暗示場景;

……

估計很多人和阿甲一樣,人生第一次認識“邋遢”這樣復雜的兩個字,就是因為這部動畫片,並且聽到了流傳至今的金句——“不幹不凈,吃了沒病!”

如果以現在的眼光來看,一個人忽然身陷異域,想盡辦法花式吊打一群怪獸後逃出生天——《邋遢大王奇遇記》幾乎是一部喪屍片,背上長著箭的綠毛鼠、尾巴可以發射炮彈的紅毛鼠,帶鋸齒長嘴可截斷鋼鐵的黃毛鼠,簡直就是《植物大戰僵屍》裏粉墨登場的不同品種。

以一個壞孩子作主角,今天的父母會同意嗎?

邋遢大王顯然不是一個符合家長期待的“正面”主角,他不愛幹凈,還帶點叛逆。

就連片中老鼠也是千差萬別,各有性格,還出現了幫助人類的正面形象小白鼠——這樣突破模式的創新,在這部動畫裏不少。

創新不等於瞎搞。不同於下水道、陰溝,動畫片老鼠王國在一座古墓中,主創們真的在河南、陜西等地參觀了大量古墓。比如鼠王的寶座,造型靈感就來自古墓中一種青銅器。

編劇淩紓曾經回憶,他為創作《海力布》前往內蒙草原采風,遇上當地遭遇鼠害;後來與導演錢運達到雲南收集素材,又遇鼠間疫發生,於是想創作一部動畫片,不單純表達“人鼠大戰”,而是以兒童視角看待包括老鼠在內的動物,看待環境汙染的嚴重後果——這樣的觀念,在當年無疑是非常先鋒的。

重新回首這屆父母童年時代的經典動畫片,我有個疑問:你們也會挑剔出這些動畫片成百上千個“問題點”,解決的辦法只有“加強管理”乃至“強制下架”嗎?

在我看來,從這些童年回憶來看,一部優秀的兒童動畫電影,至少應該嘗試做到這些——

不要以成人的眼光來研究孩子眼中的世界。

不要總想講道理,先講一個好故事。

不要為想象力豎起邊界。

即使充滿幻想,但打動人的細節一定在我們身邊。

以及,一千個孩子眼中的同一部動畫片也有一千個樣子,再“偉光正”的形象,也有可能給某個孩子帶來負面影響。出現了偏差,家長應該首先發現並糾正。

最後分享一個小故事。

去年年底,朋友帶著他6歲的兒子,斜穿整個上海去奧特曼展覽上“追星”。

就在小朋友熱情吶喊之時,旁邊一個準備參加補習的大哥哥幽幽地來了一句:“都是假的。”

回程時,兒子問了父親那個經典問題:“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奧特曼嗎?”

他的父親說:“我不能告訴你有沒有,因為我不知道,現在的人類還不知道。我們所在的宇宙是無窮大的,而我們人類能夠到達的地方還很少很少。未來經過你們的探索,也許就找到了奧特曼。”

小朋友回答:“那你可以跟我講講宇宙的故事嗎?”

一部動漫,能夠開啟一個小朋友對宇宙的向往,這就足夠了。

欄目主編:施晨露 文字編輯:簡工博 題圖來源:動畫電影《哪咤鬧海》

來源:作者:簡工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