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自己壘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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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老屋

文/李當紅

  昨夜夢見老屋,醒來依舊怦怦心動。近來發覺,回憶是續寫夜夢最好的安慰。半帶著急迫,半帶著驚喜,任思緒一路急奔,回歸生命最初的老屋。

(一)廈廈房

  老屋貧窮而簡陋。土築的圍墻,土墊的院落,玉米稭桿紮成的柵欄做門。靠東墻三間偏廈房,外間住爺爺奶奶,中間爸爸媽媽住,裏間是廚房。廈廈房也是青一色的黃土色調——胡基壘墻壘竈,土坯打炕,就連屋內地面,全都是爺爺爸爸墊上黃土用圓頭錘石平頭錘石夯打瓷實的。

  那年月蓋房子取村外城壕裏的黃土。我依稀記得,艷陽高照的城壕裏,爸爸正在踏胡基。汗漬了黑發,赤裸著上身,古銅的膚色,跳動的肌肉,抖落一地豆大的汗珠,那時的他多麼年輕!他用有力的手臂按著捶石,踩上裝好黃土的模具,雙腳並攏高高地跳躍六七下,踏實濕土,便使勁提起錘石,連續猛擊十多次後,一塊棱角分明、光滑瓷實的胡基坯子就完成了。後踢、脫模、搬走,有序擺放在周圍等待風幹的胡基摞子中。等爸爸回來,我這個五六歲大的供模手已經套好模具、撒上草木灰,開始鏟土了。我們父女倆默契配合,尤其是爸爸,真是個好把式,那流程,那動作一氣呵成,多麼熟煉,多麼緊湊,簡直像舞臺上表演一樣優美自然,令人賞心悅目。莊子東頭,城壕空曠,炎炎日頭,縷縷清風,胡基高壘,陣列之間,爸爸跳躍的肌體,勤奮勞作的模樣令我一生難忘。

  滿村莊的廈廈房大同小異,均小得可愛,像極了黃泥模型。踩上房檐石臺,門楣就低了一大截,大個子進屋需貓腰,冒失鬼進門碰腦門。跨進門檻,不留神會掉進地坑——因為屋內地面和院子一樣的低度。屋內火炕一張,鑲木板炕沿,炕頭一件大塊頭木箱;腳地一桌一椅,家居擺件僅此而已。講究的人家炕沿兩頭會裝個小巧的炕箱,就像中藥櫃的抽屜,實用又別致,既裝日常零碎,又防小孩摔下炕。小時候我跟爺奶去出村三裏外的下樊莊姑婆家走親戚,就見過這一細樣的“古董”——上下兩層抽屜,紅漆雕花,與寬厚的木炕沿契合緊密,十分精巧闊氣。進她家後院花磚月牙門,裏面多種果樹高大婆娑,地面蔭涼整潔,更是一個令人神往的靜謐所在。相比之下,我媽屋裏過於簡陋:北墻一土炕,炕頭一木箱;炕下一把靠背椅,南墻一臺大紅土漆獸首黃銅鎖揭蓋大銀櫃,連同炕頭大紅土漆獸首黃銅鎖翻蓋大木箱,均是媽媽的結婚嫁妝。銀櫃幾步遠,屋門後支一張四腳小飯桌。自小我媽就教我,每日早起必灑掃屋子,所以大件小件依稀未忘。在我踩上椅子才能夠著的大銀櫃上,一把鐫花鐵皮電壺、幾口毛爺爺招手搪瓷茶缸、一對爸爸從寶雞帶回的寶石藍琉璃插花瓶——這些應該是當時我家最時髦的擺件了!墻上有媽媽的刺繡掛件“五毒信插”、“雙魚娃娃燈曲罐”,這些絢麗的掛件上繡著整齊的小口袋,裏面藏了針頭線腦一類,足以填充我兒時淘寶的好奇心。我媽的家當別無他物,像大媽家喜蓮嫂子房裏西湖風光的大洋鏡框,當時鄉下很流行的,我家就絕對沒有。而我婆屋裏家具就更古老了。

  我們小時候天雨特多,就地取材的土屋最怕久雨不晴,屋漏房塌的困擾與擔憂,比起連日罩頂的陰雲更難以遣散。一到雨天,多病的大伯搖搖擺擺扛來幾根粗木杠子,和父親相幫著從我屋前院這邊頂住他屋房子的背墻。碎娃們不解,問在幹嘛?大人皆一臉嚴肅,反而警告不許上跟前去,小心腦袋砸掉。哦,一句話就被嚇懵了,再也不敢近前。被滂沱大雨圈進屋內,屋內漏雨處盆水叮當,碎娃娃不長眼總是要撞翻水盆被數落的。座座廈房於天地人百聲交匯中訴說著舊日子的種種艱難。那年月過來的人,有誰會忘卻生存的不易呢?星移鬥轉,歷史變煙塵,苦難變滄桑,歲月濾掉艱澀,留下的唯有甜蜜。

(二)幾件舊事

  廈房裏的記憶只剩下一鱗半爪。那天天才黑,南風熏人、余暉未盡,我媽已將我和弟弟籠回炕上,穿著汗褂,說著故事,猛不丁房門進來一女人,頭發亂糟糟還自言自語,一雙黑手扒著炕沿就要上。我媽突受驚嚇,反身跳起,抄起笤帚厲聲喝住,細看才發覺那人頭腦有點問題。天都黑了,瘋女人怎麼來的?原來是門上乘涼的爺和婆,見這女人黑天走路投上我屋來,只當好心收留,竟沒察覺會是瘋子。

  廚房竈堂上壁供著竈王爺,供板下的長釘上,掛著我弟的百鎖。百鎖者,百歲也,實為布藝項圈。早年間關中人有一習俗,家裏生了男孩便大福大貴,兩親家皆大歡喜。奶奶忙著伺侯月子,姥姥忙著縫制穿戴,明確分工,各自樂呵。姥姥要染鬼紅棉布,編成項圈,將紅布接口處用大紅絲線鎖針繡繡夠百針才算完工,寓意長命百歲。滿月那天,姥姥會將百鎖、銀鎖銀鐲銀馬駒,老虎枕、生肖鞋,五毒肚兜、拼花馬甲、四季衣裳,兔頭彩鍛大棉帔等大包小包隆重送來。我弟的百鎖平常都被奶奶寄存在竈王爺處代為保管,即便熏過四季油煙又黑又臟卻依然透著一份神秘。每近年根,一貫不做家務的我婆卻要親手做件重要的事——給我弟編百鎖。焚香拜過神,從竈王爺那裏拿回百鎖,刷掉表層積年的塵汙,裹上一層新鬼紅,給接口處密密地繡好上百個鎖針。弟弟須從年三十坐夜開始戴項圈,得到正月十五才能摘下。但他對這份獨有的殊榮夥乎並不在意,然而我卻心存芥蒂。

  我因為是家中第二個女娃所以一直不討我婆歡喜。在剛剛落草就面臨差點被我婆送人的不幸;稍長時,只有給我婆的幾只雞拔草餵食的份兒,沒有吃我婆油鐵勺炒雞蛋的份兒;直到我出嫁,她那鐵青臃腫的臉從沒有對我展顏過,我所有的努力她都表示不屑。我能理解,我婆帶有封建家長制的時代烙印,存在嚴重的重男輕女思想,所以不恨她,也從沒愛過她,就像她從沒愛過我一樣。咳,無所謂啦!爺爺就完全不同。那年我患了百日咳,久藥無效,氣管快被扯斷一樣難受得要命。我爺不知哪裏得了土方子,問遍莊子討來幾枚陳年的柿子蒂把,支起藥罐,一把麥苗一扇風的,熬了一老碗黑湯逼我喝。一連喝了幾天,竟然輕易就好了。被爺爺逼著大碗喝黑湯,嘴裏是苦的,心卻是甜的。

(三)房頂時光

  好日子需要持久的勤勞。緊挨著廚房,爸爸又建起一間柴房。房頂用洋灰抹成緩坡,緩坡上至兩鄰界墻,平鋪著一排寬大的洋灰板。洋灰板來自散社後廢棄的水渠,那時物質潰乏,村人爭先恐後拆卸農業社水渠用作房檐滴水臺面,也算廢物利用,很少有人產生負罪感。平緩的柴房頂是我最喜歡的看臺。

  要說得從過壽開始。爺爺壽終86歲,去世時我不到30歲,大概我出生時爺爺已年近花甲。爺爺滿六十歲時,爸爸開始為爺爺做好天(過大壽)。全莊子能像我爸這樣年年大擺宴席給老爺子過壽的孝子全村沒有第二人,過壽盛況可想而知。我爺好天過後,親戚族人送的大禮饃除當天待客還能剩幾笸籃。趁著伏裏天氣好,我媽將雪白清香的大禮饃仔細切成薄片,放在竹提籃裏,攀著木梯上至柴房頂,去晾曬。不消半天功夫,兩次翻面之後,白色海綿片就會變成零添加手工饃片,咬一口,嘎嘣脆,掉渣渣,嚼一嚼,喉舌生香。從曬饃到收饃,全程我都參與,和我媽一起擡梯子、搭梯子,攤饃片、收饃片,每一道都落不下我。打小我就喜歡跟在我媽、我爺身邊幹活,因為他們總是誇我能幹。在誇獎中成長,這種童年的幸運是等長大後做了教師才慢慢理解的——啊,好漫長的成長!

  但是媽媽要下房,我是不情願跟著下去的。我要賴在房頂玩會兒,媽媽大多時候會同意。房頂的趣處多了,西邊紅霞滿天飛,而我面向東高坐柴房頂,縱目下望。所見最先是大媽家的後院,廚房山墻下往北是一畦畦蔬菜,江豆長勢正旺,高高的架上扯著長蔓,紫紅的小花像翩然的蝴蝶,碧綠的葉下,垂著長長的江豆。渾身毛刺的嫩黃瓜,頂帶著小黃花,看著就脆生生的。綠的紅的洋柿子,一嘟嚕一嘟嚕的,看得人眼饞。還有長長的線辣椒,成排的大蔥,都肥嫩肥嫩的,比那集市上的好太多。不得不承認,家風慵懶的大伯種菜倒是一把好手。再往裏,陳設雜亂,東墻一窩雞棚,西墻一欄豬圈,最裏露天大廁所,糞尿雜陳……

  目光很快跳過界墻,是德叔的老屋。德叔是他家老大,已經搬到莊子最東頭去了。老屋裏住著德叔他娘和他弟黑旦叔一家。德叔娘是個寡言又愛幹凈的俏老太婆,可暗地裏總和身為黨員先進分子的我婆較勁,常見柴垛後的她半露個臉,很少搭訕人。我婆人緣極好,精神好時,拽上海綿墊坐在頭門外(後來才有的)青石門墩上,和左鄰右舍半條街的老心臟病,我婆的生存使命就是臥床靜養。在那個掙工分的年代嫁給我爺,日子雖然艱難卻能相濡以沫,收養我爸享受至孝可謂她們的大幸。人的一生,幸也不幸,天命定數嗎?不可知啊!九八年農歷二月,正當老屋滿院桃杏鬧春的時節卻天降大雪、悶雷轟頂,那一夜,六十六歲的我婆卸下病痛,卒然離世。眾多吊唁者中,最為醒目的就是德叔他娘,她放著大腳,卻高纏著裹腳布,月白色的大襟布衫永遠一塵不染,稀發光溜溜地梳成髻兒挽在腦後。她眼見我婆遺容,扶靈放大聲,哭得珠淚簌簌滾落,真情惹哭了一屋人。人真奇怪,真真是見了棺材才落淚,一輩子的偏見竟然瞬間瓦解!

  房頂上我獨享著眼界開闊的樂趣。德叔家進頭門一棵高大的老杏樹年年高產,順東墻一長溜廈房,前頭一間敞口的倉房,家具清楚地擺在裏面,往裏幾間房子和廚房,中院青翠的棗樹後一堵土墻隔出後院的靜謐:幾株參天的老樹,傳出知了的破嗓音,樹下綠草紅花,粉蝶翩翩,半口破損的黑瓦罐扣在墻根下。凡此種種,都是那麼舒適自然。目光拉長放遠,余下勝景家家迥異,怪目不能及,倒激起無限向往。

(四)井坊

  過日子離不了水。打有記憶起,莊子家家都有水井。我家最初的水井極其簡易,柴房往北三米不到,借墻體支一架轆轤,掛鐵鉤搖井繩絞水吃。後來爺爺搭起一方青瓦頂篷,兩面胡基壘成半截花墻,青磚和泥壘成高臺供起龍王爺——自此就有了井坊。我絞水最在行,從來都是空桶蹦轆轤下井,木輪繞軸鏗鏘飛轉,牛皮井繩哧溜下井,繩將盡時上手施壓轆轤減速,鐵桶慢撞水面,真是“鏗然轤轆聲,百尺鳴古井”。井是誰打得相當考究:白洋灰的圓形井臺,細瘦的井壁既光滑又勻稱,地下水並不深,能看到漆黑的井下躍動的水面,像女孩揣在兜裏的小圓鏡,像高天黑夜的月輪,像深邃的大地之眼。井水冬暖夏涼,清甜可口,絞水做飯、熬茶、洗衣,澆菜,一時也缺不了。夏天來了,爸爸將西瓜放進竹籃,吊在井中。白天悶熱的時候吊上來,一家人聚成圈兒吃冰鎮西瓜;媽媽也會多做些攪團、涼粉、冰豆糕等小食品,存在井裏可以讓老人娃娃們多吃幾天。轆轤搖井繩,時光輕緩,如畫如歌。

(五)幾棵樹·兔·豬

  後院沿西墻根往裏,有一排六株頎長的楸樹,棵棵樹幹筆直,青翠的冠蓋交織一起倒垂著,葳蕤厚重,好氣派!春天的早晨,無數絳紫的小喇叭花兒,從青翠的綠葉間冒出頭來,一朵一朵沐浴著朝霞和暖的微曛。最愛這油畫點彩般的幾樹雍容。至秋,西風初緊,千萬條楸線垂垂搖搖,分外妖嬈。鄉人選用老百年以後的壽材,不用金貴的松柏,多選質優價廉的楸木。楸樹果真“材貌雙全”,名聲不是虛的。我爺用麻繩在樹桿間綁了秋千,穿塊木板座墊,我們三姐弟每日常變換著花樣,或坐或立,或雙人踩,真是其樂悠悠!蕩暈了,就下地來玩。暮春時節,樹下往往一地落花。我們撿新落的花兒,用它濃郁的花蜜味兒去逗睡在地洞裏的“寶兒”。“寶兒”是小時候鄉間一種常見的小昆蟲,形似黑蜘蛛,精明能幹,鉆在自己打的地洞裏,洞口造一輕薄的井蓋,不太容易被人發現。找它得先找到洞口的井蓋,仔細尋會發現井蓋周圍有一圈細微的痕跡。捏根麥稭桿,輕輕翹開井蓋,趕快唱曲兒:

“寶兒寶兒揭蓋蓋,

紅綾襖兒綠帶帶,

前門的狼,

後門的鬼,

抓住誰誰他娘一條腿。”

  (誰誰可以填進任何一個想借此來捉弄一下的夥伴名兒,如“黑娃”“女娃”等。)

  麥稈和著童謠聯攻,這種狡黠的八只腳黑將軍,依然軍心穩定,即使決定棄洞而逃,也只悄悄伸兩只腳來洞口探一虛實,然後趁獵手不備,便一鼓作氣、八腳齊奔,頂著猾稽的黑腦袋,急急逃上楸樹去。歸師勿掩,窮寇莫追,其實我們只樂於作觀戰的強者。

  我們也常合夥摘桑椹吃。兩棵桑樹長在後院的界墻下,樹冠一大一小,枝繁葉茂,摭擋了初夏的日頭。踩著磚垛,攀上樹杈,拉上弟弟豬娃,和姐姐小姊妹三人一起坐上墻頭,擡眼便是一簇簇纏枝的桑椹,碰著頭蹭著肩,又黑又紅,飽滿發亮,散發著誘人的甜味。我們滿把攥來吃,卻見弟弟的嘴黑了,手黑了,胸前的圍腰也黑了。哈哈,真甜啊,再來一把,給兜裏也裝滿,真過癮!綠蔭間透下的陽光涼涼的、甜甜的!

  後院正中一棵老軟棗樹。樹皮蒼老斑駁,布滿裂紋。成隊的黑螞蟻爬上爬下。爺爺說,秋果必需折枝而采,所以忍辱負重的軟棗樹,落下秋霜染就的一樹紅發,早早就卸了頂。但春夏兩季葉繁花盛,所以年年金秋,碩果累累。折下的軟棗枝沈甸甸的,高乎乎地堆放在房檐石上,爺爺用我婆緔鞋的麻繩,把軟棗紮成一束束,放在閣樓上的竹筐裏不用再管。軟棗非棗,屬柿子類,核多肉少,血統不純,多為野生。新采的軟棗皮黃綠,味苦澀,不能吃。經過幾個月的蔽光風幹,軟棗就變成了軟棗幹,嚼一嚼,蜜一樣甜糯。爺爺嘴裏咬著煙鍋,蹴在閣樓下的巷堂,一顆顆摘下、淘洗、晾幹。巷堂外的頭門上,我婆和一眾媳婦們手倒手傳吃著軟棗幹,我也揣滿衣兜樂顛顛找夥伴玩去了。

  界墻內,東墻角曾養過幾窩兔子,長而肥,數十只擠成一堆,白毛的,灰毛的,騷臭刺鼻,都不大喜歡。大概在產過幾茬兔嵬,吃了幾鍋兔肉之後印象也就模糊了。相比之下,躺在西墻角豬圈裏的“黑面郎”就挺可愛,雖則大腹便便,倒也大智若愚,要麼哼哧哼哧長喙尋食地醒著,要麼呼嚕呼嚕四大皆空地睡著,一吃一睡,生時簡單快樂,死後祭血報主——能不可愛?

  時光的車輪總在顛簸向前,老屋隨著父輩的努力在不斷改善面貌。現在,老屋前後院是兩座框架小洋樓,篷著彩鋼瓦,搭著防曬網,頭不滴雨,腳不粘泥,條件已經很好了。可是全家人卻已離村多年,難得回去一次。四十多年風雨飄搖,雲塘村下霧子西北角,老屋還是那老屋,陽光還是那陽光,土地也還是那土地,卻怎麼添了一份陌生?當初的碎娃娃早已卷入生活的浪潮,遠離故土去打拼生活,心裏想念著老屋,想念著曾經的人,但回歸老屋已成為離鄉之人奢侈的夢了。

  夢裏夢外,老屋,我與你緊緊相擁。

註:圖文無必然聯系

作者簡介  李當紅,昵稱袖清風,70後,小學老師。一個純粹的文學愛好者,喜歡用文字留住生活的諸多滋味,抒寫已經老去和即將老去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