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表弟結婚擺酒席周公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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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千萬人承認沒愛過我,我也只能將這場浩劫藏匿在心裏。

1

“沈周霖,我要退婚。”我把親筆寫好的退婚書放在他的書案上,反復練習著等他回來時該怎麼和他說。

我還想過他聽到我說這話會是什麼表情,大約是一陣驚愕,豢養的金絲雀怎麼想要逃走了?

但還是這樣幹脆利落得最好,把我對他所有的希冀與他給我所有的委屈都做個了斷。

我只不過是他的未婚妻,就被他接入府中以將軍夫人的身份好好待著,仿佛告訴整個京都的人,我和他永遠不會分開,唯我知道,這是笑話一場。

未來將軍夫人的地位再尊貴,我也不想再嫁給他了,所有的失望攢一攢,足夠讓我對他心灰意冷。

我在書閣裏等到夜半時分,侍女多次來問我是否要熄了燈芯,我還是堅持要等到他回來。

沈周霖是披著夜色回來的,沾了一身的酒氣,我分明同他說過我最討厭聞到酒味,這味道聞得我直反胃。

我冷冷地開口:“沈周霖,我要退婚。”

他不管我說什麼,上來便緊緊抱住我,溫熱的鼻息傾灑在我的脖間,聲音低低的,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夭夭,不要鬧好不好?”

他這麼深情地喚著我的名字,又叫我產生了他愛我的錯覺,我僵在原地,試探問他:“將軍,你愛我嗎?”

“我比任何人都愛夭夭……”他說完,吻上我的唇,什麼退婚,聽到他愛我,我什麼都不想了,權當自己胡鬧一場。

我突覺得鼻頭一酸,伏在他胸口低低地啜泣:“我怎麼……會這麼輕易地就不愛你了……”

午夜靜得叫我能聽見他的呼吸聲與外面促織的鳴叫交融,我在幽暗的燈光之中仔細地勾勒他臉上俊美的輪廓,把另一只手從他懷抱中抽開,起身去熄了燭火。

我聽見他喃喃道:“瑤瑤……”

萬籟俱靜下,我總算聽清他喊的是“瑤瑤”,而非我的閨名“夭夭”。

“瑤瑤”正是當今陛下唯一的姐姐李歌瑤的閨名。

陛下當年為反抗統治皇帝不作為,年紀輕輕揭竿而起,打到南方險中計,多虧當地一女子救下他,自此,陛下認她為同胞的親姐姐,李歌瑤便成了如今最尊貴的長公主。

今日長公主第二次訂婚宴邀他進宮,難怪他喝了這麼多酒。

原來沈周霖愛的不是別人,是權傾朝野的長公主。

一切暖意與旖旎盡消失了,我如墜冰窖。我試著重新躺回他的懷抱中,可無論怎樣也捂不暖自己,眼淚一直流到天明時分,我猜測沈周霖將要醒了,才閉上眼睛裝作睡著的模樣。

他不在意我,顯然沒有看出來我是在裝睡的,我還生怕自己裝得不像,被他叫醒質問,到底應該是我質問他,還是他質問我呢?

我也沒有答案,這段感情之中,我仿佛戲劇裏的醜角,表演著可笑的劇情。

我假裝睡醒,親手替他穿衣,這樣親昵的行為我從前一直做。任誰服侍他我都不放心,我大約就是這麼一個善妒的女人。

“將軍今日會早些回來嗎?妾叫廚房備些將軍愛吃的鮮蘑湯可好?”我為他系上腰帶,把他珍愛的香囊取下來放在一邊。

他沒回答我上一個問題,看著香囊皺了皺眉道:“把香囊給我。”

“妾替將軍縫好。”我拽著那個香囊,表示我的反抗,可他冷下了臉,將香囊奪走,佩在腰間,警告我:“夭夭,你乖巧的樣子最討人喜歡。”

他走後,我一個人坐在窗邊,看著窗外後花園裏刺眼的薔薇——長公主最愛薔薇,我也最喜歡,我過去奇怪我從未告訴他我喜歡薔薇,將軍府卻處處開滿薔薇,原來他種這麼多花,不是為了我。

我突然想起家鄉的薔薇。

2

京城最繁華的街道在皇城大門正北的三裏地外,幾世的勛爵貴戚,宅子連了整片,被稱為北街。平日裏姨娘們的琉璃首飾丟在大門口也不來尋,興許富貴人家就是這麼奢侈。

我的家不在這裏,這裏的人說著話總帶著京裏獨有的味道,我一直聽不慣。

我家在江中地帶,門前是一條寬寬長長的河,鄰家的哥哥待我最好,好過我的爹娘,他會給我他最喜歡吃的鮮花餅,會在我被爹娘打的時候帶我四處逃竄。

他總喊著要推翻這個皇帝,長大了要去掙軍功,要住京皇帝住的地方,還要讓我做皇後。隔壁的嬸嬸也是善人,她丈夫早亡,沒留下一兒半女,幸好娘家富裕,婚後給她補貼不少,逢年過節總是買許多名貴的糕點,也分與我吃,她很會作畫,畫的人總是很好看。

可我最終竟連他們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這是我對家鄉所有的記憶,也可能是我強迫自己忘掉其它的東西——其他或美好或恐怖的過去。

十三歲那年一向富庶的江中突然鬧了饑荒,竟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爹娘舅舅皆被抓去勞役,家中只剩一個舅母,要照顧我和她的三個孩子。

我原還有兩個親姐姐,大姐餓死了,二姐剛出生的時候就被過繼給南方的親戚,我算是孤家寡人一個。

表弟哭喊著稀粥喝不飽,舅母看向我的眼光格外淩厲,卻裝出好言好語的樣子:“菁菁,舅母帶你上街買糖吃好不好?”

表妹吵著要一起去,被舅母一個耳光攔下,她也不管我是否願意,拉著我的手就往街上去。

鬧饑荒的地方,大街上最不缺的就是人牙子。我記得那個專買女孩的人牙子說我生得好看,年齡又正好,可以賣個好價錢。舅母拿我換了一大袋白面,心滿意足地走開,告訴我:“菁菁,舅母晚上來接你。”

之後無論我怎麼喚她,她也不回頭。

人牙子餵我和其他幾個小姑娘吃了飽飽的一餐,我便沈沈地睡去,再度醒來,膩人的脂粉味繞著我的鼻子轉。

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我既感恩又恨的女人,她臉上亂塗亂抹著脂粉,笑瞇瞇地看著我。

我小時候很聰明,一下子就反應過來自己被舅母賣掉了,賣到了一個離家鄉很遠的地方。

老鴇說:“小姑娘長得真好看,以後就跟著媽媽了。”

“小丫頭姓什麼?”

我怯生生地答:“楚。”

“小丫頭要忘了自己的名字,以後就叫夭夭,楚夭夭,記住了。”老鴇說完,收斂起了笑容,我知道她是裝的和善。

後來我從不同人口中得知,我所在的地方是柳花樓,是京城最大的官妓院,來這裏消遣的人都是北街一條街上非富即貴的顯赫之人,即使現在處於動亂之中,農民起義此起彼伏,柳花樓還是一樣繁華。

商女大概都不懂亡國恨的。

老鴇念在我年紀尚小,一面叫熟悉人事的姐姐教我叫人臉紅的事情,一面不忘了用我賺錢,讓我給官人們送酒。不少人點了酒點名讓我送,又命我喝下,我從此恨透了酒味。

直到我遇到沈周霖,他是那麼多人裏唯一一個待我溫柔的人。

我每每送酒時低著頭,不敢直視他們的眼睛。偏那日送酒到沈周霖的包廂,他廂內有幾個貴公子叫了柳花樓的花魁姐姐,他自己則坐在一邊喝酒,大抵是不得不陪著朋友來的。

那些人本叫我放下酒就走,可沈周霖叫住我:“擡起頭來。”

我慢吞吞地擡頭,看見一張極其俊美卻疲倦落寞的臉,周圍的人原先在同他玩笑,見我擡了頭,笑意都凝住了,其中一人道:“沈少,這……”

他問:“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他這個問題刁鉆,我一聽就想到老鴇和家仆手中的鞭子和板子,只一下便皮開肉綻,有想逃跑的人被抓了回來,老鴇讓我們一個個看著她被打到咽氣,丟入亂葬崗。

我趕忙搖頭。

他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強迫我,又覺得老鴇要價太高不值得。他把腰間的錢袋拿下來,全部給了我:“若是想跟我走,就拿這些贖身,夠了。”

可他不知道這些錢都是要給老鴇的,我若吞了一絲銀子,都要被老鴇餓好幾天,我還沒有那個膽子忤逆她。

後來兩年我不見沈周霖,北街的貴人們都在計劃著逃跑,說是起義軍從江中打到南方,又從南方直打到京都。就連沈家人也逃了,只剩一個弱冠的庶出少爺怎麼也不肯跟著走。

起義軍進了京城後,在柳花樓抓了許多細作,包括那位花魁姐姐,整整一年柳花樓裏人心惶惶,老鴇看誰都不順眼。

“起義的頭子當上皇帝了。”茶館的小廝消息靈通,流言沒傳多久。新帝真的登基了,改了國號為楚,年號榮沛。

北街又住了新的貴人,都是和皇帝一起打江山的,我聽說沈周霖也立了赫赫戰功,他會在北街沈府裏嗎?

我趁著沒事,去看了從前沈府所在的地方,早已改頭換面成了不知哪家勛貴的府邸。

我這一生好不容易遇到良人,卻因膽怯丟了。

3

我十六歲那年,老鴇叫了我去,好吃好喝地擺了一整桌,我知道她想讓我接客了。這幾年我也存了一些金銀首飾,但是遠比不上她要我贖身的價錢。

唯一的辦法,就是逃跑了。

我逃出柳花樓的那個晚上,北街燈火通明,老鴇派出的打手步步緊逼,我被堵到一個幽暗巷子裏,自知已無生路。如果沈周霖沒有出現,沒有救下那晚的我,我便會早早結束這腐爛的生命,而不會一心癡癡向他了。

其實我並未看清他的臉,只知道穿著暗藍色長衣,腰間佩一個荷花香囊。有侍從開口:“主子,我們該回去了。”

我醒來是躺在一張柔軟的榻上,有個面善的侍女見我醒了便火急火燎地向外頭通知:“快去稟告將軍,姑娘醒了。”

沈周霖走進來的那一刻,我的心便淪陷了。豆蔻年華初見,如今又被他所救,我實在感激。

“多謝將軍昨日出手相救。”

我如是說道,他楞了半晌,點點頭,替我撚了撚被子:“我已命人去柳花樓為你贖身,從今以後,你可安心住在將軍府了。”

“將軍怎麼不住沈府?”

“沈家是前朝舊事,姑娘莫要再提。”他的侍從這樣提醒我,從許多人口中我算得知大概,當年留下的沈家小少爺跟隨陛下打天下,被封為定安大將軍,從前不得寵的庶子搖身一變成了當朝顯貴。

可無論他是庶子還是顯貴,在我心裏都已經是頂頂好的人了,我雖無名無份地被他養在將軍府內,早已是滿心歡喜。

沈周霖是個大忙人,但他閑下來時往往會陪著我,教我寫字也好,讓我跟著嬤嬤們學女紅也好,他都在我身邊。

我留心過他腰間那個荷花香囊,做工很細膩,完全不像是平常的繡娘所縫制,我問他:“將軍的香囊,是誰人送的嗎?”

他突然看著我,把香囊緊緊護在手中,慌忙解釋:“從前家中姨娘所贈。”

我點點頭,從不覺得有什麼異樣。

沈周霖讓我寫字的時候專心一些,他握著我的手,溫熱又帶著老繭的手掌緊緊包裹著我的手,離我又十分近,屋內的空氣顯得格外曖昧。

沈周霖是愛我的吧?我雖然從沒有問過他,可女人的直覺總是很準確,他看著我時的眼睛像是在看深愛的人,若有人告訴我他不愛我,我才不會信。

女人陷入愛河之中大約都是有些善妒的,他已二十一歲,連一個通房的侍妾都沒有一個,旁人不免議論紛紛,更有甚者,送了自己府上會唱曲兒的丫頭。

那丫頭名叫綿綿,好一個情意綿綿的名字。綿綿進府那日是以侍妾的身份,雖沒有多高貴,但也是名正言順,而我算什麼呢?

“姑娘,新來的丫頭今日在涼亭裏唱歌,被將軍見了,帶入西房了。”

西房是書閣,內裏有一個臥房。

我心生了好多好多不甘與委屈,將所有人都趕出去,把自己鎖在屋子裏,隨手拿了多名貴的寶器就往地上砸。

我的任性總算是把沈周霖招來了,我看著他站在門口的身影,又扔了一個瓷瓶在地上。

我看著他破門而入,眼裏盛滿了怒氣,我未著鞋襪,不管踩在瓷片上有多痛,只顧著奔向他,躲在他懷裏哭。他將我打橫抱起,直往西房走。

“我不要去書閣,那個狐媚子在書閣裏,將軍還想坐享齊人之福不成?”

沈周霖被我氣笑了:“我教你讀了那麼多書,就學來這麼個詞?”

“我與那個女人總要走一個!將軍自己選吧。”我掙紮著就要從他懷中下來。

他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莊重說道:“我是給她脫了賤籍,讓她找個好人家嫁了。”

我不鬧了,竟有些心虛。他看著我好氣又好笑,無奈地搖搖頭,命人給我上藥。

4

沈周霖並非所有時候都由著我胡鬧,我回憶起來,甜蜜仿佛還是少數,他更多時候忙於朝堂的事,很晚回府,也不怎麼有耐心。

他喜歡給我買各式各樣華麗的衣著首飾,將我打扮得同北街的命婦們一樣,我若哪日畫了柳花樓裏姐姐們教我的裝扮,他必是要黑臉的。

我不明白為什麼。

“夭夭,你穿大紅色不好看,去換了。”我看著自己一身妖冶的紅色,我最喜歡紅色,他卻讓我換一件月白色的錦繡暗紋蜀錦,材料名貴卻甚是素雅。

我若愛一個人,便會愛屋及烏地縱容他所有愛好。自從他說不喜歡我穿艷麗的衣裙、畫妖媚的妝容,我就聽話地都改了,大紅色的裙子成了壓箱底的陪襯,我著裝也越來越淡雅。

我已經變成了他想要的樣子,會詩書會寫字,端得一副大家閨秀模樣,抹去一個不光彩的官妓院出身,他應該不會有不滿意。

李歌瑤訂婚那日,沈周霖被邀請入宮吃酒,回來時酩酊大醉,他擁我入懷裏,說的第一句話是:“夭夭,我們訂婚吧。”

他拿著從皇帝那裏求來的聖旨,告訴我,我從此就是定安大將軍的未婚妻了,雖然沒有酒宴、沒有海誓山盟、沒有公之於眾,但我可以確定,沈周霖愛我。

我頂著定安大將軍未婚妻的頭銜前去參加過很多宴會,但是沒有人主動來向我寒暄,更多是嘲諷我花柳之身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沈周霖也從不和我一起赴席,就算是我軟磨硬泡逼他去了,他也總是冷著一張臉,若有皇家宴會,他也不帶我參加。

我變成了整個京城人人口中“定安大將軍不愛的女人”。

我是不在乎旁人的流言蜚語,只要沈周霖真真正正地愛我,即便他的愛只在將軍府內,我也無所謂。

窗外的雨打碎了回憶的種種,我從過去的虛妄中醒過來,這才意識到沈周霖不愛我的舉動有那麼多,從前只不過是我自欺欺人罷了。

他真是擅長偽裝,把就算把我當成尊貴的長公主的替身,也把愛裝得那麼像,他始終是嫌棄我的出身的,我想。

其實我並非昨晚才知道他愛的人是李歌瑤,只是還想麻醉自己,今天幡然醒悟已經無法挽回的事實罷了。

我不僅知道沈周霖愛李歌瑤,還知道這是李歌瑤故意讓我明白的。

金秋時分的京都最是華美,大臣們見陛下後宮無人,特諫言李歌瑤辦一場清茶會,邀請各位勛貴和各家命婦小姐一同出席,此時正逢李歌瑤退婚,她心情大好,一場清茶會辦得可謂盛大。

沈周霖看到我收到李歌瑤的邀請函一瞬間,就說:“夭夭,我陪你一起去。”

我那時傻傻地以為他終於願意和我一起參加宴會了,直到李歌瑤故意讓我瞧見那一幕。

我乖巧地挽著沈周霖的手坐在席中,沈周霖借口要到崇明殿和陛下談政務而離開,我百無聊賴之下,幸好有人找我作樂。

“楚姑娘,長公主殿下邀您去秋池作樂。”在此之前我只是在各種花會上匆匆見過李歌瑤,她是極尊貴的,能夠屈尊參加命婦所辦的花會已是恩賜,就不勞她與人交流了。

所以李歌瑤邀我去秋池,著實讓我有些意外。

我應邀去了秋池邊,但是李歌瑤不在那裏。約莫一柱香的時間,假山後面傳來一男一女的聲音,男的說:“瑤瑤,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向陛下求娶你。”

這聲音我再熟悉不過,是沈周霖,我聽見他說這話,再暖的風也變得刺骨。

那女人想必就是李歌瑤了,她帶著無與倫比的高貴嘲諷:“那你那位未婚妻又是什麼?我的替身麼?你為何要找如此不堪的人呢?”

沈周霖很長時間沒說話,侍女找過來喊了我一聲:“楚姑娘。”

我僵在原地,等假山後面的兩個人出來。沈周霖看到我想必是不可置信的,李歌瑤一如既往誌在必得的笑臉,故作巧合地開口:“真巧啊,楚姑娘。”

她故意咬重了後面三個字,好讓我知道自己現在無名無份,未婚妻算什麼?沈周霖要向陛下求娶她呢。

他要來拉我的手,被我躲開了,我穿著一身不起眼的月白色衣裙提起裙擺就跑,偌大的皇宮我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好像什麼地方都沒有我的棲息地。

我撞到那個男人的時候一定很醜,眼淚把妝容衝刷花了。他支起我的雙臂,和我保持一定的距離,我看著他的臉,總覺得有一刻的熟悉。

他楞了好長時間,開口道:“楚姑娘?”

我低著頭啜泣,自顧自委屈,說出來的話帶一股鼻音:“你認識我?”

他答:“偶然見過。”

“姑娘的衣裙臟了,是否要換一件。”

我掙脫開他的手,生怕落人口實,匆忙地搖頭,跑到別的地方去。

5

回府的時候,沈周霖像刻意討好我似的,抱我進他懷裏。從前都是我撒嬌地鉆進他胸懷,這是他第一次這麼主動,可我知道,是為了不讓好不容易尋得的替身也逃走。

“將軍,夭夭到底算什麼?”

我渴望從他口中聽到他愛我,可是他沒有,自顧自地用他的話來搪塞我。

我想,倘若我不算是個性子剛烈的人,那日老鴇逼我接客時我也不會想著逃跑了,偏偏遇著這麼一個人,我一頭栽進去。

我鬧了好長時間的脾氣,沈周霖對我說什麼我都愛搭不理的,他終日忙於政務,總有哄煩的那天。

我又穿著紮眼的大紅裙走到他的書閣中,他擡頭看我,滿眼是厭煩,他說:“夭夭,我說過,你乖巧的樣子最討人喜歡。”

“李歌瑤穿素色最好看,是不是?”那日見到李歌瑤,她著一身水藍色芙蓉花裙,清新淡雅又不失尊貴。

沈周霖揉了揉眉心,看上去對我不太滿意,我深知自己已經惹他生氣了,我是害怕的——我害怕失去他,哪怕現在已經甘心做他心中白月光的替身,因為除了他,我只有自己一個人了。

我怕極了孤獨。

我跑回去換了一身淺粉色六破裙,染上他最喜歡聞的百合薄荷香,鉆進他懷裏:“將軍,夭夭聽話,再也不胡鬧了。”

他滿意地揉了揉我的腦袋,我玩弄著他腕上帶著的玉環,問:“將軍這是哪裏來的?”

沈周霖同我講起四年前改朝換代的事,他是親歷者,也是參與者。

當今陛下是從江中發動的起義,那年江中鬧饑荒,我再清楚不過,沒想到我被賣到京城沒多久,那裏就發生了浩浩蕩蕩的起義。陛下憑著一己之力在江中稱王,隨後一路南下,當時南方各地都受天災人禍的影響,可謂屍橫遍野,起義很快得到響應。

陛下也是在那裏受了重傷,被李歌瑤救下。

後來軍隊北上,京城與四周的權貴都想著四處逃竄,沈周霖是沈家最不得寵的小少爺,他曉得日後流亡必沒有好日子,不如自己掙軍功。

“將軍也是在那時愛上長公主的嗎?”

沈周霖抱著我的手一僵,冷眼盯著我:“夭夭,你不該提她。”

我知道他已被我哄得心軟了,幹脆得了便宜就賣乖,在他懷中軟成一灘水,嬌嗔道:“人家只是好奇罷了,將軍何故要生氣呢?”

我與他鬧再大的矛盾,都需要我給他一個臺階下,他有次猩紅著眼,把我懟到墻角,道:“夭夭,給我服個軟。”

我服了軟,他也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寵著我。

我離開書閣的時候,問我的侍女:“你知不知道玩物是什麼樣的?”

“大概同金絲雀一樣吧?”

她也不是很明白,我也不懂,如果玩物離了主人會怎麼樣?起碼我現在還不敢。

沈周霖不喜歡和官場上的人應酬,來將軍府拜訪的人卻不見少,看門人往往不必報過沈周霖或我就拒之不見,偏偏我和沈周霖和好沒幾日,府上來了不速之客。

我把新做的糕點送到書閣中,門童剛來稟報,我便已經聽見女人平淡又帶著媚氣的聲音:“阿霖,你在嗎?”

除了李歌瑤,恐怕沒有人敢這麼叫沈周霖了。

沈周霖也聽到了她的聲音,面無表情地安撫我:“夭夭,你在這裏等我,想必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我也不留他,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怎麼能與李歌瑤作比。

好奇心作祟,我偷偷走出書閣,到前廳後面的屏風聽他們講什麼。

李歌瑤的第一句話:“阿霖,你向我服個軟,把楚夭夭趕走,好不好?”

“瑤瑤,你我……不必走到這個地步。”

“沈周霖!你以為我愛過誰!不過是讓你把楚夭夭趕走,有這麼難嗎?”

我沒想過李歌瑤這麼人淡如菊的性子也會生氣,她這麼明顯地承認愛著沈周霖,他有什麼理由拒絕?

我不想聽沈周霖親口趕走我,從屏風衝出來,哭得滿臉淚:“將軍若是討厭夭夭,夭夭自己走便是。”

哭的,三分真七分假吧。

“我不是說了讓你在書閣等著我嗎?”

他的心情我捉摸不透,態度也叫我驚詫,從前我這麼哭上一哭,沈周霖再硬的心也軟了,今天不一樣,他只是冷著臉看我,我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李歌瑤儼然一副當家主母的樣子,眉心那顆紅色的美人痣真叫人厭煩:“楚姑娘可不要把花街柳巷學來的狐媚子術用在身上。阿霖會喜歡嗎?”她看向沈周霖,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沈著聲音讓我回到書閣去。

他很討厭不聽話的我,而我甘願對他順從。

“夭夭知錯了。”

李歌瑤在後面嘲諷:“原來阿霖最喜歡言聽計從的女子呢。”

我走的每一步,都不情不願;李歌瑤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在心裏。

只要沈周霖一天不趕我走,就證明他心裏還有我,李歌瑤,我有機會的。

6

我做了他三年的未婚妻,他似乎沒有要娶我的意思,按照他的身份,向皇帝求一個聖旨實在簡單的不過的事,我終於心灰意冷,向他提出要退婚。

誰知道會這麼巧,我提出退婚的那天,李歌瑤又要訂婚了。

自從我向沈周霖提出要退婚後,他就一直借口忙碌,極少回府,我笑,若是害怕我離開,當初又何必做出不愛我的種種,而到如今自欺欺人。

民間有話,女子不愛人時最是無情。

我現在當真是看清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真真是連最後一絲的愛也消磨殆盡了。

我只是仍舊好奇,當初他救我是為哪般?讓我死心塌地地愛上他,再在我心中狠狠插上一刀,女子薄情,男人又何嘗不是。

我留下一紙退婚書,然後消失不見。

我帶著不多的名貴首飾當成金銀,只身前往江中地帶,去看看我從前生活的地方,現在可有什麼變化,去看看爹娘是否還健在。

愛他這麼久,我差點都忘了自己也有親可尋覓。

江中離京並不算太遠,船渡五日便到了,港口一片熱鬧繁華,與我兒時記憶大相徑庭。

從前的宅子早已翻了新,換了新主,唯有隔壁的故人還在——故人是鄰居嬸嬸,雖有幸熬過饑荒,神誌卻不大清醒了。

她搬了一把小竹凳坐在門前,手裏拿著個破舊的蒲扇慢悠悠地晃著,衣衫破爛,路過的人都對她避之不及。

我一上前去,她有了好大的反應,癡癡笑意不改,卻熱情招呼我道:“楚家二丫頭,總算從南方伯伯家回來了。”

誠然我從未去過南方,又畢竟曉得自己是楚家的三姑娘,算算在南方的二丫頭,只有我那位從未謀面的二姐。

“二丫頭不認識嬸嬸……”嬸嬸依舊癡癡地笑,從兜裏拿出一張泛黃的畫像,畫裏是個小小嬰兒,眉眼與我極像,我原以為是我自己,卻被嬰孩眉間的痣深深吸引。

畫中的嬰兒笑著,手上抱著一個虎頭娃娃,我越看越覺得這是李歌瑤。

“二丫頭……”我想起兒時總是提起二姐的人不是我的父母,而是嬸嬸,她說二姐睜開眼睛就透著一股子機靈勁,可惜南方的伯伯沒有女兒,爹娘又迫於生計想要一個兒子,才把她過繼了。

南方的李歌瑤?

我不敢再細想,囫圇向嬸嬸道了別就走。除了一個嬸嬸,我在這江中小鎮,再也沒有熟人了。

曾經鬧著做皇帝的鄰家哥哥也不知道究竟在哪,物是人非大抵如此。

分明是想要脫離沈周霖與李歌瑤的三角怪圈,現在我又不得不陷進去想些所以然,害得我在酒館做錯了桌,面對著一位面熟又面生的穿暗藍色長衣的男子和他的隨從,我很是尷尬。

“楚姑娘請坐,這頓我請。”男子見我要走,溫潤地笑了笑,讓我安心坐下,招呼小二結賬。

他的隨從看上去有些神經兮兮的,謹慎又警惕:“主子,我們該回去了。”

我聽見這話,像是被雷劈到了。

沈周霖救我的那個晚上,也是這個聲音喊著他主子離開,那個救下我的男人也是穿了這麼一件暗藍色長衣。

世界上的巧合再多,也不能這麼巧了。

“有刺客!”那個一驚一乍的隨從大叫起來,忠心耿耿地把男子護著離開,我還未反應過來,所謂黑衣刺客的尖刀已經向那男子刺去。

我想我並非出於本能,可還是瞬間就擋到男子身前,短刀沒入右肩,與心口只有一點距離。

遲來的痛感從右肩蔓延全身的時候,我已經被男子抱在懷中,他在眾人保護之下脫了險,急急抱我去了他的府邸,我記住他紅著眼匆忙又擔心的樣子——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關心過我了。

是原先鄰家哥哥住的地方,只是早已換了模樣,他的懷抱過於溫暖和熟悉,我沈沈地睡了過去,最後一眼我看見的,是他腰間的荷花香囊。

那個香囊,和沈周霖最珍愛的香囊一模一樣,香囊是貼身的東西,可他在江中,總不會和京都的人也有密切的聯系。

7

“菁丫頭,你醒了。”這是我醒來後聽到的第一句話,榻邊的他略顯憔悴,雙眼猩紅,嘴邊起了青灰色的胡渣,衣服還是那件暗藍色長衣,“你躺了三天三夜,是否餓了?”

我沒聽他問我什麼,只一句“菁丫頭”,讓我回憶起許多年前我和鄰家哥哥偷偷爬到嬸嬸家院子裏的李樹上摘李子,我在樹下拿著一張布,他一面摘一面喊:“菁丫頭,接住了。”

長輩喊我“三丫頭”、“菁菁”,只有他喊我“菁丫頭”,在柳花樓時我午夜夢回總想起兒時的時光與兒時的他,這幾年滿腦子都是救命恩人沈周霖,被他磨得魂也丟了。

“陛……主子,您喝些燕窩,補補身子吧,坐了這麼些天,可要當心身子。”

我終於想起這張臉,這是我那日在秋池撞見李歌瑤與沈周霖後哭著跑時,撞到的那個人。

“你如何認得我?”我抓著被角,傷口仍在隱隱作痛。

“你還記不記得,我說過要讓你做皇後?”他就這麼柔柔地笑著看我,讓我醉倒在夢裏。

說要起義造反的人是他,說要娶我為後的人是他,不知生死的人是他,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到底還是他。

“李廷”這個名字,已經被我遺忘太長時間了。

“陛下……怎麼會在這裏?”

“江南水患賑災,我親自去看,恰好路過江中,回來看看,不想在這裏遇到刺客,還叫你受了這麼多苦。”

我方曉得為何看著他的眼睛就不顧生死為他擋刀,也不顧及刀刺何處、是否下了毒,兒時的情誼是最不容易忘的。

“幾年前我逃跑,救我的那個人,是你……還是沈將軍?”

他認認真真地答復我的問題,讓我明白這幾年的真情終究是錯付了,我把一個收留我卻不愛我還把我當他白月光替身的人當做自己的救命恩人,卻連真正恩人都認不出來。

那晚夜黑風高,他想看看安靜的北街是何模樣,沈周霖作陪他一起,恰好碰見了我。

“那日時辰不早了,我實在不方便帶你回宮,只好委托沈將軍把你帶入府中好生照看,後來政務繁忙,我越發沒有時間看你,沈將軍又多次以你生病為由不將你帶入宮中……你身體可還好嗎?”

“沈將軍為人不錯,若你愛上他也無妨,我可以給你們賜婚……只要你願意。”

李廷看著我的眼睛是我從未見過的真誠和溫柔,他還告訴我,即使分開數年,我依舊能在重逢的第一眼就愛上你。

這樣深情的角色,恐怕只有話本才寫得出來。

我重新認認真真地審視了他一番,兒時模糊記憶中俊朗的少年已褪去所有的青澀和膽怯,他長得好高,膚色黑了很多,也顯了疲態了。

他說我是他最愛的姑娘,說他見到我的時候,仿佛所有少年氣都回來了。

他偏偏要在我剛失所愛時趁虛而入,然後喚回我對他所有美好的想象。

“哥哥,我不要嫁給沈周霖。”

我鄭重其事地告訴他這件事,他眼底的歡喜一點一點地增加,幾乎要溢出來了。

我曾經錯過,錯把良人失去,錯把愛付與狗,如今不想一錯再錯了。

8

我故意放了我受傷的消息回將軍府,可當我回府養傷之時,沈周霖卻依舊不在。我才回府的當日,他甚至徹夜不歸。

我不怪他,李歌瑤的生日宴聲勢浩大,他怎麼能夠錯過?

我果真都放下了,養好傷後出去逛街,回來時腳才踏入將軍府正廳的門檻,就看見沈周霖一臉陰郁地坐在檀木椅上。

我心情大好,關心他道:“長公主又來同你吵架了?”

這在他眼裏恐怕不算關心,更多冷嘲熱諷吧。

“我早就和將軍說過了,若是討厭夭夭便與夭夭說,夭夭自己會走,不必等將軍來趕,也不至於讓將軍左右為難。”我瞥見案上放著的那封退婚書,“將軍不愛夭夭,夭夭早就察覺到了。”

可憐的姿態我依舊做了幾番,不管他信與不信。

沈周霖卻好笑地看著我:“夭夭從哪裏知道我不愛夭夭?”

我有充足的耐心聽他解釋,不過李廷似乎已經沒有耐心了,他的親衛來到將軍府打斷了沈周霖即將發表的抒情的長篇大論。

“陛下請沈將軍攜……楚姑娘進宮領賞!”

進宮的馬車上,沈周霖看著我:“夭夭,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和你退婚。”

皇宮大殿的金碧輝煌倒是同李廷從小幻想得一模一樣,這是我第一次踏足這個地方,高高的墻和厚重的門著實有些壓抑。

李廷賞我救駕有功,將我封為虢國夫人,位齊一品,享這般殊榮,我偷偷擡頭看了一眼坐高堂的天子,他也在偷偷看我,看著我笑。

心動的感覺便是如此我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很新鮮。

回去時沈周霖問我:“我竟不知你何時救駕有功了?”

“將軍公務繁忙,忙著參加長公主的生日宴,才沒空管我呢。”我玩弄著新做的鳳仙花汁指甲。

被我嘲諷的人沈吟了許久許久,開口道:“那日長公主請我了,但我沒去給長公主過生日,我只是看到了你給我的退婚書,聽見你回來的消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夭夭,我從沒說過我不愛你。”

他是個騙子,一個亡命的賭徒,賭我對他愛意有多深,卻沒算清我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說他愛的自始至終都是我,可李歌瑤又算哪回事?

“我初次見你,你才十三歲,我也不過十八出頭的年紀,你眼裏的膽怯與清澈,我在別人眼中從未見過。”

“你可知道我是沈家庶子,生母是主母的丫鬟,爬了父親的床,整個京都沒有人瞧得上我。”

“我好不容易有機會加官進爵,就是跟著陛下打前朝那個昏庸的皇帝,後來行軍路上,我遇到李歌瑤了,她比你還要明媚一些,但實實在在長得像你。”

故事說到這裏,仿佛天下他最癡情,我成了他的白月光,李歌瑤卻是個替身了,真可笑。

“我接你入府後,人人笑我是花街柳巷浪蕩子,不愧是沒接受貴族教養的庶子,口味竟是柳花樓的姑娘。”

他握著我的手,我只覺得一陣惡心:“夭夭,你覺得我可能忍下這口氣嗎?”

他自顧自灌了自己一口酒:“我於是麻痹自己,愛的人是李歌瑤,他的身份地位尊崇,才配得上我。”

“你和我說這話,自己不覺得惡心嗎?”馬車行到了將軍府,我甩開他的手,讓隨從扶他進臥房休息,他卻緊緊抱住我,道:“夭夭,不要離開我。”

我這次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他喊的人確實是我,可是在他眼中,我就是出身微賤,配不上他,難怪他遲遲不娶我為妻,又不想趕我走。

他自以為的深情,早已不值任何價錢。

9

嫁給李廷之前,我還親自去了一趟長公主府,李歌瑤像是料到我會來,連糕點吃食都準備好了。

“二姐。”

我這樣叫她,她見怪不怪地點了點頭,平淡地說:“你都知道了。”

“原來二姐也喜歡自欺欺人嗎?”我看著她的眼睛,看穿了無數的恥辱。

李歌瑤說她從小就羨慕我,盡管她從小生長在南方,伯伯後來有了自己的新生女兒,就總是告訴他,她有個幺妹在江中的家裏,在自己的親生父母旁邊。

血緣紐帶終究是最有用的。

李歌瑤從沒見過我,卻打心眼裏嫉妒我。

“直到我見到你的第一眼,你和我長得那麼像,以至於我一下子就能知道你是我的親妹妹,阿霖畫的畫裏每一幅都有你,我給他縫的荷花香囊,他也用來裝你的剪紙。”

“可是妹妹,你終究是卑賤之軀,沈周霖再愛你,也還是要娶我做妻,你不過是個無名無份的人罷了。”

我無波無瀾地咬下一口荷花酥:“確實,當你們二人情動不已、享床笫之歡時,他喊的皆是我的名字——盡管聽起來確實那麼像你的名字,是嗎,瑤瑤?”

李歌瑤氣急敗壞地抓起一個茶杯向我砸來,被我躲開了,我與她算是無冤無仇,並沒有要置他於死地的意圖,她不甘地向我爭辯:“阿霖愛的人是我!他愛的人只是我!只能是我!”

我不打算打破她的夢境,只怕她這樣只會一步一步地逼迫自己,最後被失心瘋所折磨。

“二姐,你就想著吧,他會愛你的。”

李廷給我的三書六聘、十裏紅妝、大赦天下,原是我一生所不會忘的。

做將軍三年未婚妻,遲遲不被迎娶,她甩下退婚書入宮當皇後

榮沛五年,李廷正打算給李歌瑤和沈周霖賜婚,沈周霖卻突然提出要為皇帝駐守邊疆,一去十五年,長公主等不了大漠風沙把她的愛人送回來,恰逢楚番友好,要送公主和親,李歌瑤自請和親,為李廷分憂。

(尾聲)

榮沛八年,後隱毒發作,不治而崩,僅留年幼一兒一女,帝悲慟欲絕,於十二月夜駕崩,幼子受定安大將軍扶持稱帝。(原標題:《我居然是將軍的炮灰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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