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抱起嬰兒拉屎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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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上午九點,江敘帶著兩個小弟走進這座大廈。

此刻正是這大廈最熱鬧的鐘點,前廳到處都是行色匆匆的小白領。

江敘戴一頂鴨舌帽,穿件黑色T恤,他個子高,英挺面容外加一副陰沈神色,看起來就不是善茬,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弟,兩人都拎了個沈甸甸的鐵桶。

電梯內眾人不明所以,但也知道離三人遠點兒,電梯抵達十四樓,小魚先出去,門口看了一圈後回來跟江敘報告:“敘哥,就是這家了,羽化科技,錯不了!”

江敘擡眼看了眼門口的水晶藝術字,懶洋洋道:“潑。”

另一位胖子拎起帶來的桶,揚手朝著那漂亮的水晶藝術字就是一潑!

公司招牌、電梯廳、樓道墻面……一個都沒放過。

正當胖子擡手潑向公司大門時,面前的玻璃門應聲而開,一個纖細高挑的身影出現在門後。胖子沒收住勢,桶裏的油漆潑出去半桶,一半澆在玻璃門上,另一半則潑墨似落在門後那人身上。

偏偏那人還是一身白——白襯衫加上白色闊腿長褲,帶著闊腿褲下露出的高跟鞋鞋尖也是白色皮質的,這小半桶紅油漆落到她身上,讓她活像是剛從什麼兇殺現場出來似的。

“這……這怎麼回事?沈總?沈總您沒事兒吧?!”中年男人匆匆從走廊跑來,望見門口的三人,頓時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指著江敘氣得直哆嗦,“你們、你們也太野蠻了吧?!”

而從始至終,被“誤傷”的那女人卻維持著淡定的神色,冷靜目光透過玻璃門就這麼打量著門外的江敘。

任何人被這麼盯著都會不爽,江敘亦瞪回去一眼。

“陳總,”江敘轉向陳享,懶洋洋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您這電話找不到人,打電話到公司也總說不在,小弟能有什麼辦法?只能上門提醒了,是不是?”

“那也不能這樣啊!我又不是不還!”陳總又氣又急,轉頭看著女人時還只能賠笑,“沈總,真的對不住,我、我是真忘記還款了,不是沒錢,沒借多少其實……真對不住,我這就讓秘書給您買身新的過來。”

這樣卑躬屈膝的態度,讓江敘忍不住多看了那女人兩眼,擡眼望去時正巧與她四目相對。她這才收回目光,沒再看他了。

她接過前臺小姐手裏的紙巾,慢吞吞地擦著身上的油漆,輕聲提醒道:“陳總其實可以先叫保安,故意毀壞公私財物,可判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罰金。”

“小朋友,老師有沒有教過你少管閑事的道理?”江敘皺眉不爽地推了下那副瘦削肩膀,女人趔趄了一下,冷冷擡睫望了他一眼,瞳仁黑白分明如同水墨點就。

江敘被她看得怔了一下。不過這話倒是點醒了陳享,男人恍然大悟,迅速揮手招呼前臺:“快,叫保安!別讓他們跑了!”

前臺領命而去,一邊跑一邊大喊:“保安!保安!”

“哥!”見狀不妙,小魚給江敘使了個眼色,奈何後者仍眉頭緊皺地盯著面前的女人看。

“都什麼時候了哥,別看美女了,快走吧!”顧不得那麼多,胖子拖著江敘匆匆進了電梯。

逐漸合上的電梯門裏,江敘望見面前的女人仍在看他,沈靜目光落在他身上,帶上了那麼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含義。

2

回到公司,胖子埋頭查了會兒手機,扯著江敘問:“哥,你知道我們剛剛潑的那女人誰嗎?沈明月!盛世地產家的千金沈明月!我就說看著眼熟!”

江敘被他嚷得耳朵疼,湊過去看他的手機屏幕,新聞照片上的女人有張白凈面孔,神情漠然地望著鏡頭,怎麼看都不可一世。

江敘還想著那筆賬,心煩把手機往前一推:“不認識,給爺拿開!”

錢沒收回來,羽化科技這事兒就不算過。只是江敘想起那天那女人那奇怪眼神,莫名就對那地界犯了怵。

他沒再上門“催收”,只讓胖子和小魚兩人把陳享帶到城郊的廢棄工廠,打算嚇唬嚇唬他。沒想到的是,這麼一“嚇”,就出了問題。

對方家裏人直接報了警,江敘趕到警局的時候,胖子和小魚已經被收拾了一頓了。所幸沒出什麼事兒,江敘交了罰款,又找人上下打點才算完事。

領了兩人從局子裏出來的時候,江敘居然又見到那女人。

她今天又是一身白,白色襯衫、長褲,腰線收得利落,加一條黑色腰封,束得纖腰不堪一握,轉頭看到江敘領著人出來,神色亦淡然,像是早知道會在這裏遇見他。

陳享正在跟她道謝:“沈總,真的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通知我家裏人報警,我說不定早就被那兩個流氓打死了!”

這怎麼管閑事還管出連續劇來了?江敘拿不準這女人到底想做什麼,冷冷地瞪了陳享一眼。轉身欲走,卻忽然被她拉住了手腕:“等一下。”

江敘回頭,那張白凈面容上仍然一派平靜:“江敘。”

這女人怎麼知道老大的名字?胖子、小魚交換了個八卦的眼神。

難道這兩人有情況?

江敘也很莫名,怎麼想都覺得這女人詭異。被她抓住的手像是被什麼藤蔓纏上了一樣,柔軟細膩微涼,一點細癢隨著手腕內側敏感的神經一點點鉆到心裏去。

“江敘,我們談一談。”她道。

“我跟沈總素未謀面,沒什麼好談的。”江敘揮開她的手,回身一掌拍醒還在看戲的兩個小弟,準備走人。

“你不是想要回錢嗎?他沒錢,”她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語氣冷靜,江敘等人頓住了腳步。沈明月看也沒看旁邊陳享難看的神色,輕聲道,“你和我吃頓飯……這十萬我替他還。”

話一出口,胖子、小魚兩人對視一眼,眼裏一起放出光來——噢噢噢!老大這是……被富婆看上了?!

只有江敘越發覺得這女人是個神經病,花十萬就為了找個男人陪自己吃飯?說沒點其他的什麼企圖誰信?

再說了,他江敘是為十萬塊就能折腰的男人?

他理也沒理她,擡腿想走,卻沒料到胖子、小魚兩人一左一右地拽住了他。

“哥!十萬呢!”

“是啊是啊,和美女吃頓飯而已嘛!咱穩賺不賠啊!”

江敘黑著臉,忍不住罵:“滾”。

3

這頓飯到底還是吃了,第二天,在市裏有名的高級餐廳裏。

精致水晶吊燈晃出迷離的光暈,沈明月側頭跟侍應生點單的時候,江敘的視線落在她細小的珍珠耳墜上,又隨著晃動的珍珠耳墜,落到她白皙的頸脖上。

“好久不見,江敘。”她的聲音喚回他神遊的思緒。

江敘不明所以,懶洋洋道:“我跟沈總素未謀面,沈總怕不是記錯了人?”

不過事已至此,就算她認錯了人,他錢還是得收的。

她擡眼看他,問:“你真的不記得我?”

他沒反應,她又道:“你喝醉那天晚上,我見過你……在視頻裏。”

……喝醉那天晚上?視頻?

江敘瞇了瞇眼,像是突然回想起了什麼,瞳孔驟然緊縮。

他想起自己的確不認識什麼沈明月,但他認識另一個人——K。

江敘進入社會早,開始的時候什麼都做過:端盤子、發傳單、擺攤做小生意……有段時間還在網絡上做過遊戲陪玩,那時江敘有個固定老板,就叫K。

K在他們陪玩圈裏很有名,因為她出手闊綽。除了找人陪玩遊戲外,在聊天室裏偶爾一打賞也是上千,那時在公會所有陪玩眼裏,K就是一棵活的搖錢樹。不過這棵搖錢樹卻只肯找江敘一起打遊戲。

而沈明月所說的視頻,是在兩人認識兩年之後。

那天K似乎心情不好,兩人原本打著遊戲,K卻忽然一語不發地拉了雷炸死了自己,然後退出了遊戲。江敘有些奇怪,微信裏找她,K卻突然問他會不會喝酒。

K讓江敘陪她喝酒。

江敘當時還楞了一下,以為是K想和他見面的意思。可耳機裏傳來的女聲卻很冷漠,她說:“我看你喝,一瓶一千,喝嗎?”

有錢不賺王八蛋。當時江敘是這麼想的,於是他回道:“喝啊,怎麼不喝?”

於是那天晚上,江敘開了視頻,對著攝像頭喝光了兩箱啤酒,醉意朦朧時,還給K扭著屁股跳了支不成樣子的舞。

第二天酒醒後,江敘的賬戶裏多了十萬塊錢。而自那之後,兩人卻再也沒有聯系過。

……原來自己當年還真為十萬塊折過腰。

江敘擡頭看著對面的女人,想起當年丟過的臉,面色漸漸黑下來。

沈明月似乎對他的反應絲毫未覺,仍在試圖幫他回憶他醉後的蠢事:“喝醉後你還說了你叫江敘,家住A市錦繡街十六巷三十二號,電話號碼是……”

“夠了。”江敘適時開口打斷了她。

沈明月依言頓了頓,望著他,緩緩道:“……你還說你喜歡我。”

4

真他娘丟人。

江敘閉了閉眼,太陽穴仍“突突”地跳動,頭疼得厲害。

他擡頭看向面前的沈明月,冷笑了一聲,道:“當初公會裏人人追捧的K,財神爺,誰不喜歡?怎麼沈總這點兒自信都沒有?”

沈明月抿唇,沒說話。

飯也吃完了,天也聊死了。江敘不想再糾纏,把手機收款二維碼推到沈明月面前,道:“連本帶利十萬塊,勞煩沈總了。”

沈明月擡頭,輕輕地看了他一眼,掏出手機付了款。

“江敘。”拿好外套起身,身後的沈明月忽然開口:“我們還會再見的。”

江敘頓了頓,當沒聽到。

沈明月撂下這麼一句話後就再沒出現。

與此同時,江敘的小公司營業額見長,借貸金額直線上升。胖子、小魚樂得不行,這天開了個早會,幾個人匯報完了情況,江敘卻皺起眉。

胖子見他臉色不好,笑嘻嘻湊過來問:“怎麼了老大?有生意還不開心?”

江敘皺著眉看完資料,把文件摔在了桌子上,語氣極冷:“好個屁。”

他道:“我們被薅了。”

江敘想,他知道這事兒和誰有關。思前想後兩天後,最終還是打車到了盛世地產大廈。

在待客區喝了一小時的冷茶後,終於在辦公室裏見到了沈明月。她坐在辦公桌後,十分冷靜地擡頭看他:“聽說江總的公司被‘薅’禿了?真是令人惋惜。”

語氣絲毫聽不出惋惜的意思,江敘氣得直咬牙:“果然是你……”

“我說過我們會再見面。”沈明月依然是那副冷靜神情,襯得江敘的暴跳如雷是多麼無力。

他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沈明月擡眼看他:“江敘,你說過你喜歡我。”

江敘頓了頓,神情透出一點兒古怪。所以……她搞這麼多戲碼,只是為了讓自己承認兩年前喝醉時說過喜歡她?

可那又怎麼樣?贏了有獎嗎?!

江敘深呼吸,面紅耳赤:“好,我承認,老子當初的確是喜歡過你,可以了嗎?”

沈明月擡頭,從桌子後面推過來一張機票:“我明天出差,你要陪我去。”

“沈、明、月!”江敘一字一頓,差點沒把一口牙咬碎,“你當老子是什麼?!”

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年的小陪玩了,她以為還能像當初那樣,砸錢想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像個傻瓜一樣喝酒跳舞哄她開心?

江敘怒上心來,抓起面前的機票,當著她的面撕了個粉碎後往空中一揚:“老子才不會去!”

說完在紛飛的碎屑中揚長而去。

……

第二天,坐在航班頭等艙內,江敘的臉色奇臭無比。

沈明月坐在他旁邊,將睡眠眼罩戴上,仍舊是一副千金小姐派頭,淡淡提醒他:“經常生氣容易短壽。”

短壽就短壽!

老子願意!

5

沈明月很快睡著,在他旁邊發出細微的呼吸聲,江敘戴著耳機聽音樂,意識卻始終落在她輕輕淺淺的呼吸聲裏。

其實相比起她的聲音,江敘覺得自己更熟悉的是她的呼吸聲。

最初相識的那大半年裏,兩人時常一起打遊戲。K不愛說話,偶爾說句什麼,聲音也輕輕軟軟,像是一朵雲,稍不註意就擦過耳朵。對於江敘而言,大多數時間內,耳機裏都只有她清淺的呼吸聲。

他那時嘴巴毒,性子又躁,和其他老板打遊戲總是吵吵嚷嚷,看到對方摳腳操作就發問號,動不動還開麥和對方互相問候雙親。

可不知為什麼,每次和她一起的時候,他卻總是不由自主地隨著她安靜下來,和她說話時,也忍不住將聲音語氣放得柔之又柔。

那時他沒見過K,但在他心裏,K大概就和天上的仙女一樣,溫柔輕靈。

回想舊事,江敘心緒復雜地轉頭看向身旁的沈明月。

她今天穿了件寬松的白色針織罩衫,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顏色偏偏她穿來就很好看,透著股冷清又潔凈的氣質。

江敘譏誚地揚了揚唇角,想:還仙女?這做派分明就是冰雪皇後。

睡夢中的“冰雪皇後”輕輕動了動,蓋在身上的薄毯滑落下來一點,露出肩頭雪一樣白皙細膩的肌膚。江敘的目光落上去,又若無其事地移開,但視線余光裏,那一截肌膚始終晃著眼。

飛機上的空調開得低,他抱臂靠著椅背坐了半晌,最終還是別過頭,伸出手牽起毯子,迅速拉回去蓋上她肩頭。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他才發現自己竟不自覺地屏著呼吸,臉頰亦燒得不行。

這女人……他管她做什麼?!

江敘恨恨地想,扭過頭,卻沒發現身旁原本沈沈睡著的女人微微抿了抿唇,寬大眼罩下,雪白的面頰亦浮起淡淡的緋色。

下了飛機,兩人入住了同一家酒店的不同兩間房。

到了晚上,江敘才知道沈明月帶自己來出差的真正用途。

“你酒量怎麼樣?”包廂外,她挽著他的臂彎,貼著他耳邊低聲問,溫熱氣流竄進敏感耳道,引起一陣不為人知的細微顫栗。

“你要幹嘛?”他起了警惕。

“替我擋酒。”包廂門打開,裏面圍著桌子坐了一桌子領導模樣的中年男人,是本地分公司的管理。眾人見兩人進來紛紛起身迎接。

江敘咽了咽口水,又看向桌上擺滿的紅瓶白瓶和眾人面上熱絡親切的神情,看來這關不好過。

“你這是什麼意思?”兩人挽著手進了包廂,他低頭恨恨地在她耳邊問,還掐了掐她胳膊上的軟肉。

她小心躲了躲,擡睫看他:“我記得你喝酒很厲害。”

江敘呼吸一頓,想起某些不太愉快的回憶。

他譏諷地笑了笑:“怎麼?那天晚上你數過我喝了多少瓶?”

沈明月性子遲鈍,但仍從他語氣中察覺他生氣了。她唇角微抿,一時不知說什麼。索性什麼也不說。

盡管生氣,但開宴後,江敘仍算“恪盡職責”,端起酒杯替身旁的沈明月擋酒。

和沈明月不同,他混跡社會這些年,早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任憑來勸酒的人說破了天,酒杯也端不到沈明月面前去。

輪了一圈以後,桌上的人都明白了:想和沈總喝,就得先喝過她身邊那位小白臉。

眾人齊心協力,開始合起夥來灌江敘。

江敘面前的酒杯一次次滿上再喝空,沈明月坐在他身旁,面前酒杯映出她越來越冷的神色。

6

這場飯局結束的時候,幾位分公司的高管面色都很難看。

畢竟喝了一半被人掀了桌這種事,誰攤上也不會覺得很愉快。幾人互遞眼色,遞來遞去無非幾個意思——

“什麼沈總,看來不過是個沒禮貌的丫頭片子。”

“一點兒人情世故也不懂,接下來幾天有她苦頭吃。”

不過掀桌的當事人沈明月卻對這些眼神絲毫不在意,她松開手,任由手中的酒杯落到地上發出一聲脆響,然後在滿室寂靜中,一言不發地扶著身旁被灌倒的江敘轉身離開了。

回酒店的車上,江敘靠在椅背上仍覺得難受,酒後的身體也微微發著燙,模糊間有雙柔軟冰涼的手按在額頭上。那溫度很舒服,江敘下意識地往那個方向去貼,身子一歪,栽倒在她頸窩裏。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馨香,柔軟而清甜。

“對不起,江敘。”耳邊沈明月的聲音很輕。

江敘擡眼看她。他似乎是醉了,眼前的沈明月模模糊糊地籠罩在一團光暈裏看不真切,可意識仍是清楚的。

他極其認真地思索了一下沈明月到底是因為什麼在和他道歉。是因為那天那句話嗎?

“我看你喝,一瓶一千,喝嗎?”那天她的語氣漠然、嘲諷,又高高在上。

他頓了頓,原本想關心她,問她到底怎麼了,但話堵在了喉嚨裏,好像沒辦法再說出口。耳機裏寂靜半晌,江敘聽到自己輕輕地笑了一下,語氣輕松:“喝啊,怎麼不喝?”

就當陪不開心的朋友喝酒了。

可那晚江敘開著電腦攝像頭,一個人喝光了好多啤酒。屏幕上屬於K的畫面始終是暗的。

她在視頻那頭漠然地看著他。

一瓶又一瓶的啤酒下肚,酒精的副作用讓人覺得快樂絕妙,毫無邏輯的快樂和……微不可察的心碎。

喝到最後,江敘甚至起身跳了個舞給她看,他覺得自己跳得很搞笑,可不知道為什麼,對面的K卻一點兒也沒笑。

踉蹌間他碰到了放滿酒瓶的桌子,酒瓶落地“嘩啦”作響,像極了他碎裂一地的自尊心。

他曾經以為自己對她而言是不一樣的。畢竟她只肯和他一起玩兒,用溫柔的聲音和他說話,共享一段默契自然的靜謐。

但那個瞬間,他卻忽然意識到了——只是自己自作多情罷了,對方只不過拿自己取樂。江敘覺得自己賤得慌。

有人說酒後亂性,又有人說酒後吐真言,到底哪個說法是真,至今也沒有定論。

但江敘相信,酒精的確是個好東西,它會瓦解人的理智,讓人放下平日裏放不下的面子,看清自己心底真正的心意。

所以此刻昏暗的車廂裏,江敘聽見自己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些微醉意。

“沈明月,我喜歡你……我還是喜歡你。”

車外一晃而過的路燈光線映照出沈明月面上難得的錯愕神情,這一瞬間他發現她是真的很漂亮,比很久很久以前,他只知道她是K的時候所想象的還要漂亮,像是真正的仙女。

他伸手攬住她纖細的頸脖,輕笑著,放任自己吻了上去。

他親到了仙女。

這個吻一如她身上的香氣,柔軟清甜,他閉著眼,沈浸在她的氣息中。

輾轉於這個吻,他像是渴急的旅人終於找到一潭清泉,迫不及待地沈溺其中。又像是戰敗繳械的殘兵,承認自己的一敗塗地。

一吻作罷,他微微退開,看著那張白凈的小臉上流露出的錯愕,江敘忽然覺得心情大好。

他摩挲著她被吻得略微紅腫的唇,肆意地笑了,道:“我現在還是喜歡你,怎麼樣沈明月,滿意了嗎?”

5

沈明月沒說她滿不滿意。

這是第二天酒醒後江敘第一個回想起來的問題。

他揉按著太陽穴爬起來去敲她的門,卻發現昨晚自己深情告白的對象早就跑到不知道哪兒去了。他摸出手機給她打電話,電話隔了半晌才被接通,對面背景音是“劈裏啪啦”的鍵盤聲。

“你在哪兒?”他問,嗓子帶著一點兒低啞,透著股不可言說的繾綣氣息。

沈明月在電話這頭,莫名其妙就有些臉紅。她擡頭看了一眼周圍,回答道:“星雲網吧。”

江敘很快找到網吧,他四下望了一圈,朝她走來,拉開了她旁邊的位置落座,沈明月戴著耳機,緊緊盯著自己的遊戲界面頭也不擡。

他看了眼她的屏幕,忽然道:“115方向,二樓窗戶,有人在瞄你。”

沈明月低頭,下意識操控視角去看,可還沒等她找到敵方,耳麥裏就傳來了幾聲槍響。

她皺眉操控著遊戲角色躲閃,心慌意亂,還沒等找到對面的人,已經被打得只剩下個血皮。身後的江敘看得無奈,俯身貼近,抓住她晃動鼠標的手,道:“別亂動。”

沈明月沒亂動。事實上溫熱身軀貼近的那一瞬間,她便僵住了。

他抓著鼠標,另一只手環過來按著鍵盤,她根本無心屏幕,全部註意力都在身後,敏感的耳廓被他溫熱的呼吸無意吹拂,紅得像是要滴血。

耳麥裏傳來幾聲槍響,她這才回神。

“OK,死了。”危險解除,他放開她站直了身子。

她有些默然地點了點頭,盯著屏幕不敢轉頭看他,問:“你……也要玩兒嗎?”

他很快去開了機,在她旁邊坐下來,兩人重新組了隊。

江敘很久沒玩兒,手生,又兼著心不在焉,剛進入遊戲就被一個角落放冷槍的家夥打到殘血。

沈明月看了一眼屏幕上兩人位置,開車過來救他。江敘察覺後連忙阻止:“別扶我別扶我,直接撞死我,別給那王八蛋人頭!”

然後她就把他扶起來了。

只是剛剛扶起來,兩人雙雙被遠處的敵人一槍爆頭,倒在了一起。連最後的盒子都成雙成對,堪稱殉情現場。

江敘轉頭看了看身旁有些窘迫卻強作鎮定的沈明月,想:寧願一起殉情都不要獨自吃雞,果然是愛情!?

兩人就這麼在網吧裏打了一下午的遊戲,沈明月仍然話很少,偶爾用很輕的聲音跟江敘報位置。然而就是這樣,江敘坐在旁邊,仍不可自拔地腦補兩人周圍都冒起了粉紅色泡泡。

陷入愛情的少男真是比少女還要難以理解。

從網吧出來時,天色已經黑了。兩人都沒吃晚飯,隨便找了個路邊攤點了些宵夜。

夜裏下起了小雨,小攤帳篷下只有他們兩個人,昏黃的路燈將絲絲小雨折射得如同金線,密密織就了這個獨屬於他們的世界。

攤子上送了啤酒,江敘將攤主遞來的兩個塑料酒杯滿上,啤酒冒出細密的泡沫,沈明月一動不動地盯著杯子出神。

“沈明月,昨晚我沒喝醉,我說的話都是認真的。”江敘擡頭看著她,道,“我以前喜歡你,現在也喜歡你,不管你以前是拿我當什麼,但看在你昨晚和我說了‘對不起’的份上……”

她開車送酒醉男神回家,被強吻告白,得逞後他才坦言是裝醉

他將面前其中一個酒杯放到她面前,神色認真:“現在就當是那個時候,你喝了這杯酒……我原諒你。”

他像是一個坦誠的小孩,面對著最喜歡的朋友,非常認真且大方地表示:盡管你曾經傷害過我,但你道歉了,我原諒你,我們還是天下第一好,我還是最喜歡你。

江敘望著面前的沈明月微笑。

他覺得這個雨夜,這個小小的帳篷裏,又開始冒粉紅色泡泡。

“我不喝。”直到沈明月開口。

6

聽到那句話的瞬間,江敘怔了怔。

夜宵攤外雨勢漸大,夜風晃動著兩人頭上昏黃的燈泡,這一方天地,寂靜到只聽到紛雜雨聲。他看了看她面前的杯子,想:是不是自己倒太多了?

“那不喝一杯,喝半杯……要不你就喝一口?”他試探地道。

“我不喝。”沈明月披著外套漠然地站起來,端起桌上的杯子,手腕翻轉,杯中的酒液緩緩地傾瀉。

“嘩啦啦——”

冰涼的酒液濺落在桌上,零星幾點濺起在江敘的臉上,像是夜宵攤外的冷雨,被冷風一吹,涼得浸骨。他怔怔看著,一時有些錯愕。

沈明月松手,塑料酒杯落地,輕松地滾落了幾圈,停在了江敘的腳下。

她轉身離開了。

江敘起身結了賬追出去時,雨幕裏已經空無一人了。他回到酒店,她的房門緊閉。江敘厚著臉皮去敲門。

“沈明月,開門。”

“沈明月,你到底什麼意思?!”

房門緊閉,很快有保安來將他請離。

江敘獨自回了A城,落地時是淩晨,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幹脆去了公司,在辦公室裏睡了一覺,卻沒想到醒來人卻是在醫院。

是先來公司的胖子發現他高燒昏迷過去了,把他送來的。見他醒了,胖子還一臉不忍:“老大,這幾天你去哪兒了?不是……為了公司掏空了身體吧?”

江敘恨恨橫他一眼,胖子乖乖閉嘴,轉身出去了。

他又倒回床上,淺淺淡淡地呼出一口氣,伸手按著胸口,江敘自嘲地笑了笑。身體沒掏空,倒是一顆心,掏得稀碎,可惜人家還不要。怎麼自己老他媽做這種蠢事?

他在醫院休息了兩天便出了院,還沒回家就先去了公司,小魚拿著報表來找他,說之前公司“被薅”那筆錢都收回來了。看著自己老板瞬間稀綠的臉色,想到聽胖子說的兩人的糾葛,小魚識趣地沒再說什麼,放下報表出去了。

想來是她大小姐高擡貴手了。

江敘看了眼報表,坐到椅子上,想:或許這次以後,兩人就沒理由再有交集了。

心煩意亂,他拉開抽屜想找根煙抽抽,卻在抽屜裏找到了張銀行卡。

卡裏有十萬。是之前在餐廳裏,沈明月替人還的錢。

原本欠錢的陳享也不敢真讓沈明月替他還錢,後來還是把十萬塊還回了公司賬上,而他從她那收來的十萬提現到了卡裏,他看了就心煩,就隨手扔到了抽屜裏。

江敘一臉嫌棄地挾起那張卡看了眼,最終還是站起來。

他決定去找她兩清。

7

江敘又去了沈明月的辦公室,只是這次,他跑了半個月卻一次也沒見到她。秘書婉拒他的說辭也是半月來如一:“抱歉,沈總還在外地出差沒回來。”

江敘只知道討債的時候總遇到欠債人出差,沒見過還錢還這麼憋屈的。等了半個月後,江敘想:老子不等了!

他起身將銀行卡憤憤地拍在了秘書桌上,道:“不用了,我也不想見她!就說把這個還給她!”

說完走出去兩步,又折回來,將小秘書嚇了一跳。

“記得說是我還的!”

出門下樓,走至地下停車場時卻忽然想起,自己似乎還沒說自己是誰。江敘再折回,剛走到電梯門,卻忽然聽到旁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放開!”

是沈明月。

他擡頭望去,電梯轉角的位置露出一截白色大衣的衣角,她面前站著個瘦小的男人,拽著她的胳膊將她堵在轉角。

“放開,不然我叫保安了。”看不見她的神色,江敘只聽見沈明月一貫冷靜的語氣裏帶上了一點兒慌亂。

“別這麼兇嘛,只是最近手頭有些緊,想找你借點兒錢用用……”男人嬉皮笑臉道。

“我不會再給你錢了,”沈明月擡頭,看著面前的男人語氣嫌惡,“滾。”

“你忘了我手上的東西嗎,聽說你最近交了男朋友?你不會想讓他看到那些東西吧?”

想到什麼,沈明月抿了抿唇,半晌,終於開口:“要多少……”

“這不就很乖……”男人笑嘻嘻道。

還未說完,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呼喊:“餵!”

他回頭,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個高大青年,手中拖著根鋼管,黑瞳半遮,懶洋洋地睨著他。

男人一時有些心虛,色厲內荏道:“你、你誰啊?!少管閑事知不知道!”

“不好意思,剛好路過,”江敘拖著鋼管慢悠悠走到兩人面前,看也沒看旁邊的沈明月,低頭望著面前的瘦小男人,揚起一抹冷笑,“聽說你要借錢,小弟剛好是做這個的……”

一張寫著江敘名字的名片被塞進男人胸前衣袋。

江敘伸手“砰砰”地拍了拍男人那副瘦弱的肩膀,笑起來白牙冷光一閃:“有什麼困難盡管來找我,無抵押、放款快,是您經濟周轉困難時的最佳選擇。”

男人幾乎被那兩巴掌拍出內傷,知道今天這錢估計是要不到了,轉身灰溜溜地跑了。江敘看看那個瘦小猥瑣的背影,又看看面前的沈明月,越發理解不能。

“沈明月,你這女人怎麼回事?老子這麼強,你都快爬到老子頭上拉屎了,怎麼反而被這種癟三要挾?你到底有什麼不得了的把柄落在他手上了?”

沈明月低著頭看不清表情,離得近了,他才發現她似乎在顫抖。江敘頓時慌了,伸手去扶她的肩膀:“你……沒事吧,沈明月?”

剛剛落到肩上的手被她“啪”一下拍開,江敘錯愕了一瞬,面前女人仰著一張蒼白的小臉,微紅的眼圈甚至帶著一點晶瑩的淚光,可神情依然倔強得氣人:“不關你事,不要你管。”

行,不管就不管。

江敘瞬間被她惹起一股無名火,轉身走了。

8

雖然走得利落,可當天晚上,江敘在床上翻了三個鐘頭楞是沒睡著。

一閉上眼睛,面前就是那女人泛紅的眼圈和鼻頭,和低著頭微微顫動的肩膀。

簡直像他媽的被下了蠱。

江敘翻身起來,從床頭煙盒內抽了支煙點上。許久後,他惡狠狠地將最後一個煙頭按熄在煙灰缸裏,找出手機給胖子打了個電話。

江敘想,這事兒老子今天管定了!

第二天下午,江敘便又見到了那個要挾沈明月的男人。

還是那個城郊的廢棄工廠,江敘指揮著小魚、胖子兩人把罩著麻袋的男人倒吊在了房梁上。

男人不過是個欺軟怕硬的貨色,聽到麻袋外三人說話的聲音,瞬間抖得像開了震動模式。還等不及江敘動手,他便哭嚎著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原來男人叫徐利,與沈明月曾是大學同學,而那天在停車場內,他用於威脅沈明月的東西,是一個視頻……

“視頻?”聽到這兩字的瞬間,江敘從旁邊的破沙發上站起來,臉色黑得駭人。

小魚、胖子對視了一眼,瞬間想到了某種糟糕的可能性——拿去威脅女孩子的,能是什麼視頻?

兩人暗叫了一聲“不好”,江敘已然站了起來,一把扯下麻袋,居高臨下地問:“什麼視頻?”

“你……居然是你,那天那個……”徐利驚訝地認出了他,江敘卻沒心思管這些,擡膝朝著他的腹部狠狠一記膝撞。

“我再問一遍,什麼視頻?”他冷聲又問了一遍,逆光中徐利看不清他的神情,但男人周身散發的陰冷氣息仿佛在告訴他:如果不說清楚,自己很可能真的就交代在這兒了……

“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慌忙大聲解釋道,“我騙她的,視頻裏什麼也沒發生,不信你們看,U盤就在我口袋裏!”

江敘漠然從他口袋中翻出了U盤,攥在手中,低頭問:“裏面是什麼?”

“就、就是兩年前的畢業酒會……沈明月之前從不碰酒,那天他們就合計著灌醉她……”

在聽到“灌醉”兩字的瞬間,江敘腦海裏閃過一些模模糊糊的信息。

“沈明月之前從不碰酒……灌醉她……”

出差時她騙他讓他擋酒,最後忍無可忍地掀桌子走人;夜宵攤上,她漠然將杯中酒倒了滿桌……她似乎對“逼迫她喝酒”這件事,表現得十分抗拒。

原來是因為……這樣嗎?

“……但最後他們什麼也沒做,真的!是我鬼迷心竅,本來想著用那個視頻騙她點錢,沒想到她看都沒看完就信了……我以後真的不敢了。”

回過神來,面前徐利還在盡力解釋。江敘揪起對方領口,毫不猶豫地往上揮了一拳。身後胖子和小魚想勸又不敢。往常他們嚇唬人歸嚇唬人,這要是真動了手打出什麼事兒來,性質又不一樣。

正當兩人猶豫拉還是不拉時,樓梯處卻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胖子以為又和上回一樣是警察來了,連忙過去拉江敘。

“江敘!”而這次出現在樓梯口的卻是沈明月,她皺著眉看向他,連氣也沒喘勻,“你……你又打算做什麼?”

她收到匯報,江敘帶著人綁了徐利來這廢舊工廠,一路飆車趕來,生怕他一時衝動做出什麼不好的事。

江敘轉頭看了她一眼,故意學著停車場內她的語氣講話:“不關你事,不要你管。”

“……”

看她眉頭皺成一團卻被噎得說不出話的樣子,江敘算是滿意地找回一次場面。

他擡手,手中的物件自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落到她面前,沈明月下意識一把抓住,低頭看了一眼,楞住了。

是那個U盤。

江敘道:“這個給你,以後別再被這種嘍啰欺負了。”

沈明月抿了抿唇,將U盤收進掌心,沒說話了。

被捆成一團的徐利費勁地扭過頭跟她道歉:“我之前說的那個視頻,是騙你的,真的……求你了,能讓這幾個大哥放過我嘛……”

話未說完被旁邊胖子一拳捶在肚子上:“閉嘴。”

江敘走到她身前,她仍怔怔地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沈明月,”江敘低頭認真地看著她,“不喝酒也可以,你說句喜歡我吧。”

他頰邊漾開一個小小的笑,帶著笑的眼眸裏全是她。

“說……你很早以前就喜歡我,喜歡得不得了……說了我就原諒你。”

“我喜歡你。”

輕得好像是存在於幻覺的聲音。

江敘頓住,看著面前的沈明月,她擡臉看他,神色認真,按照他的話認認真真地重復了一遍。

“很久以前就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

江敘唇角緩緩揚起一抹笑,這笑意收不住,越揚越高。

這次不是幻覺,江敘確定此刻兩人身邊的空氣洋溢著粉色的泡泡。

9

很難想象世界上居然會有沈明月這樣酒量這麼差的人,幾乎能算作沾酒就醉。不過對於那時的沈明月而言,這幾乎不能算作什麼問題。

對成年人而言,酒是人際交往的媒介,但沈明月從不參與人際交往。

她患有輕度孤獨癥,直到大學時才被查出,在那之前父母一直以為她只是性格孤僻。她正常上學念書,不說話,不交朋友,唯一娛樂是網絡遊戲。

而在遊戲裏,她擁有了第一個朋友——雖然只是個花錢雇來的遊戲陪玩。

他聲音很好聽,遊戲打得也不錯,而對沈明月而言,最重要的是,他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喋喋不休地試圖和她攀談,讓她窘迫無措。

而她偶爾說話時他也會認真聽,會很自然地接話。若她一直不說話,他亦能一直安安靜靜地陪著她打遊戲。

他的存在令她感覺很安心。

有句話說,孤僻的人不會交朋友,他們只會被外向的人“領養”。或許她就算作被他領養。

她以為兩人可以一直這樣下去,但她到底還是搞砸了這份關系。

畢業酒會上,她被同班的男生拿著果酒騙她是果汁喝了下去,她對醉後的事情毫無印象,唯一記得的是喝醉的感覺很陌生、很糟糕。

而更糟糕的是,幾天後有個人在家門外找上了她,給她看了一份視頻。視頻中的主角就是醉後的她,臉頰潮紅意識不清,身旁無數人在哄笑。

她甚至連看完的勇氣都沒有便關掉了視頻,明知這是勒索,她仍然給了錢。

可這事沒有過去,在那之後,她眼前時常浮現出視頻中自己醉後醜態百出的樣子,她無法釋懷,更無法和人訴說。直到那天,小陪玩似乎也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發消息問她怎麼了。

她腦海中不知為何就冒出了那個念頭——喝酒嗎?我看你喝,一瓶一千,喝嗎?

他酒量很好,她甚至忘了那天他喝了多少酒,只記得他喝醉後,酡紅著臉癱倒在沙發上的樣子很可愛,自言自語地說著喜歡她、她怎麼能這樣,像抱怨又像委屈。

她靜靜地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一點點釋懷。

可在那之後,他便再也沒有主動找過她。很久之後,她才遲鈍地察覺到什麼,而這時,她已經徹底地失去了他的消息了。

下意識地,她沒再去找他。

孤僻的人不會交朋友,他們只會被外向的人“領養”——而他不再肯“領養”她了。

直到後來的某天,隔著半扇被紅色油漆染汙的玻璃自動門,她擡眼,再度看見了他。

而這一次,她想努力一下試試。(原標題:《江心向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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