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土墻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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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無關) (IC photo/圖)

小叔從鄉下給我打來電話,說老家的房子要拆,他作為代表已參加了村裏召開的拆遷動員會。

小叔孤身一人,獨居鄉下。先前住在村裏給他安排的房子裏,後來村子裏環境整治,他住的房子被拆後,便搬到了我和弟弟在鄉下的房子裏,也算是替我們守著空著的老屋。

老房子要拆,我想趕在拆遷前回去看看。車子在鄉間公路上奔馳,一路上少有行人,冬季田野也顯得有些單調與荒涼。沿途的房子,門前大多掛著鎖,有的已破敗,房頂被自然風蝕敞開,窗戶上的玻璃也早不知去了哪裏,整個房子已處於瀕臨倒塌的邊緣。心情一下子有些沈重起來。鄉村熟悉中透著陌生。這陌生來自於鄉間的空曠與寂寥。因了自家的房子要拆遷,這種空寂的感覺更甚。想著此次回家,有可能是最後一次與老屋相會,情緒便有些煩躁起來。

我現在的房子是在先前的老屋基上重建的。真正地容納過我少年時光的老房子,因年代久遠,土墻出現多處裂縫,屬於危房,不適合居住,前幾年被拆除後,我和弟弟就著老屋基各自重建了新房。新房是水泥樓房,堅固耐用。父母進城前,他們就一直住在那裏。守著他們一輩子沒有離開過的田園,也替我們守著家園,讓我們在城裏感到疲憊後,有個靈魂與身心放松的憩棲地。

父母年歲已高,特別是母親摔傷腿後,再也不能讓他們居於鄉下,才不得不在父親母親一步三回頭中舍下老屋,帶著他們搬進城來。進城二年後,母親便離開了我們,生前她一直鬧著要回老家,因了種種原因,我未能滿足她的心願。這於我留下了深深的遺憾。原以為建起的新樓房能長久矗立,替我們堅守鄉村歲月,替母親找到回老家的路,讓她的靈魂回家時有個可安歇的地方。可不想處於長江衝積洲上,偏居一隅的鄉村也進入了拆遷的行列。時代的列車快速奔來時,似乎我們還沒有準備好。

小叔早在門前等著,家中的那只老狗遠遠地嗅出了主人的氣味,搖著尾巴昂首立於門前迎著我們。見我們近了,歡快地奔過來,在人的兩腿間竄來竄去,像個久別重逢的孩子,盡性地撒著歡。等我們進家門後,它便像往常一樣,老實安靜地臥於門前,兩只耳朵時而豎起,時而耷拉下來,忠誠地替我們守著家門。見此,一想到老房子要拆,老狗又何處去,便有隱隱的悲涼襲上心頭。

小叔說,房子拆後,將重新規劃,要房子要錢,隨人的願,只是眼下還不知道規劃中的新房子將建在何處。小叔還說,這次拆是大面積的拆,不僅長江圩堤外的房子全部要拆,圩內的房子離圩三十米內也要拆。如此說來,我熟悉的兒時鄉村基本上都處於拆遷的範圍。聽著小叔的介紹,再擡眼看看左鄰右舍的房子,差不多都空著,門前沒有人,鄉村常見的雞飛狗跳連個影子也不見,似乎連空氣都浮遊著寂寞。我的鄉村多少顯得有點老了,老得讓人頓覺陌生。而我的回家象征意味更濃,象征性地表示一下不舍後又能怎樣呢?

回城的路上,因了與老房子作了一次心靈的告別,心情不再那麼沈重抑郁了。再看看散布在四野大多空著的,以及那些破敗的房子,猛然間悟到——拆,意味著鄉村的新生,守正不能守舊。新時代,我們應堅守的是鄉村的傳統風俗與人情,不一定是那些老得破敗或沒有人氣的房子,規劃後重新建設的鄉村說不定也有著另一層意義上的美與引人之處。如此,何必又糾結呢?

回城後不久,小叔又打來電話,說拆遷計劃暫時停了。問什麼原因,他說還不曉得。聽到這個消息,內心還是有點歡喜的。至少眼下不用擔心老狗的命運了,也不用擔心母親回家時,找不到落腳處。但我也知道拆終究是要拆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時代的發展需要,誰也擋不住。不同的是我已做好了心理準備。要拆就拆吧,拆了舊房,肯定會有新房。換了新的環境,也必定會有一番新氣象。

是的,守正不能守舊。鄉村在拆與建中,獲得一種新生,不也是很好的嗎?

(作者為安徽安慶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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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道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