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做夢被蛇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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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濤

第一次背娘,是多年以前驚蟄那天。那一年,我38歲,娘69歲。

那天下午,正在開會的我,突然接到姐姐打來的電話,“娘嘔吐的厲害,你快點回來吧。”我撂了電話,叫了司機,飛似的向老家趕去,十五公裏的顛簸土路,僅用了幾分鐘時間。跨進家門來不及細問,我背起娘就走,背上小車,背上旗醫院三樓病房。

可誰能料想,這一背就是娘與我的生死離別,就是娘與我的陰陽兩隔!

(一)

娘是突發腦溢血走的。走的非常匆忙,前前後後僅僅一個白天的時間,沒有給兒女留下半句臨終遺言,沒有給兒女留下一個床前盡孝的機會,只給我們留下深久的後悔和痛惜,並且今生今世長伴不息!

據姐姐講,偶有頭暈的母親,是早晨醒來探起身子來給炕邊的火爐加炭摔到的。

在老家,驚蟄這天,人要吃梨,畜要灌藥。這大概是先人一代 又一代流傳下來的舊俗,以求一年家人身體健康,六畜興旺吧。

那天,父親早早便起床,隨大哥給他家的奶牛灌藥去了。等父親回來,老娘已經躺在了冰冷的地上。大哥當時是要給我打電話的,但被母親制止了,“三兒,有他的工作,我炕上躺一躺就沒事了。”

娘一生勞碌無病,平時有個頭疼腦熱從不吃藥,常常是自己躺兩天就好了。可她老人家又怎能夠想到,這次的躺一躺,她卻錯過了最佳的黃金治療時間,這讓當時醫療條件簡陋的旗醫院的醫生真的無力回天,只能讓她帶著對兒女和生命的無限留戀,離開了人間。

回想娘辛勞的一生,她拉扯我們兄妹成人,哥哥、姐姐、妹妹和我,那一個不是在母親的背上長大,兒時娘的背就是我們的家啊!

多少次,壓彎了腰,娘卻舍不得把背上的兒女放在勞作的地頭,深怕蟲子、螞蟻爬在我們臉上。多少次,我熟睡中尿濕了娘的背,娘顧不上擦一擦,卻急忙看我的小褲襠是否已被尿浸濕。多少個數九寒冬,我爬下娘的背,鉆進娘的懷,娘用單薄的身體為我驅寒取暖啊……

我們兄妹長大了,娘也老了。一生第一次背了娘的我,在娘出殯後,就陷入深深的懷念和自責中。這種悲傷的情緒在娘去世近一年的時間裏始終難以調整。幾乎每個夜晚我都夢見我的娘:或在房後秀麗超市等最後一趟班車,接遠在旗下營中學讀書的我放假回家;或是在我每次周末探家離去時,站在陳獸醫的東墻角久久的望著我遠去的背影,依依相送。或是逢年過節兄弟姐妹相聚一起,娘早早起床,靠著竈臺一勺一勺高揚滾沸的奶茶;或是冬閑長夜我們圍著火爐,聽娘在徹夜不眠的嘮叨家長。夢裏,我或背著娘在泰山之巔,或背著娘在南海之濱,宛然生活在人間的溫情裏。可是夢醒時分,面對今生今世再也不能背著娘的冷酷現實,我的心好痛好痛啊,傷心的淚水一次又一次淌濕枕巾和臉龐。

的確,我曾在娘生前承諾過,等我工作和事業有點起色的時候,等我這纏身纏手的公務消停下來的時候,我帶上二老乘乘輪船、坐坐飛機,到祖國各地到處走走看看。可現在這一切都無意義了,這些美好的諾言竟變成了美麗的謊言。

多少次,我在獨自一人想娘的時候,曾懊惱過自己的自私。娘生前最後時分都怕耽誤我的工作,我的工作真是那樣忙嗎?我也在反復追思娘的病因的時候,痛恨過自己的粗心。姐姐多次說起過娘偶爾會出現頭暈,我怎不懂得去帶娘做個全身檢查啊?

但這一切都是追悔莫及的自我欺騙,最終我必須承認我是一個在娘生前沒有盡到孝道的人。

人生叵測、人世叵測。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高堂父母在,何必遠燒香!

(二)

梅吐玉容含孝意,柳托金色動哀情。多少個想娘的日子,喚醒我對娘六十九年風雨人生的萬千思緒:生在舊社會,奉獻新中國。勤勞樸素符禮,哺育兒孫克己。娘一生以仁為根、以勤為本、以愛施子,仁愛思想是娘的博大胸襟。

娘不識字,一生養育了六個兒女。從我能記事起,家庭的重擔就一直壓在娘的身上。上世紀七十年代,父親也從解放初期的小壩子管理區的助理糧管員,一直幹到人民公社的書記。按現在的區域觀念講,他也算是一個“鄉官”了,但那個年代公社幹部不帶家眷,他只是一個常年下鄉與社員同吃、同住、同勞動的公仆。聽娘講,父親那每月三十多元的津貼僅夠買我們一家七、八口人全年的口糧,所以我們的童年生活十分清苦。為了能讓這麼多的孩子吃飽穿暖,全靠年輕的母親日夜操勞。春天,她和農村的壯勞力一塊兒往地裏擔糞。夏天,她頂著炎炎烈日鋤禾到老墑。秋天,收割一直要幹到霜凍。冬天,還要大搞農田建設。但是在那個國家困難、人民艱苦的年代,起早貪黑,沒明沒夜,家裏家外忙上一年,母親過年仍沒新衣換,只是把舊衣服再漿洗一遍充新穿上。

隨著父親工作的調動,後來我們舉家搬遷到了米糧局公社這個新的地方,條件比以前的窮山溝不知好了多少。生活出現了新的轉機,子女們也相繼成家立業,日子逐漸富裕起來。可母親富日子仍當窮光景過,因為多少年來的艱苦生活,多少年來的清貧日子,迫使母親養成了有福舍不得享,有錢舍不得花的習慣。每年堅持種地、養羊、餵豬、餵雞,一年四季經常勞作,怎麼也不肯坐在家裏享清福。母親曾經對父親說過:“我要自己種地養活這一大家子二十多口人,兒子、兒媳、女兒、女婿、還有孫子外甥子要回來探望咱倆,種下糧食省得買面,餵下豬羊省得割肉,咱老倆口眼下總不能讓娃娃們回來自帶米面吧。”

據二哥後來講,有一次在暮秋的午後,他隨旗委領導去黃羊城鄉檢查工作後順道回家,當他讓司機把車開到家門口,用力一推門,看見上面掛把大鎖兒。轉身感覺勃筋兒涼颼颼的,擡頭瞅秋風中還夾雜著絲絲的冷雨。他急忙跑出去找母親,遠遠的看見她老人家雙臂夾著兩捆濕漉漉的青草往回走。那時他真的生氣了,上去奪過母親手裏的鐮刀和濕草,衝娘發起脾氣:“您老現在是缺吃還是缺喝,缺穿還是缺戴,缺錢花還是缺覺睡,頂著雨割草,尋的往下落病,您應安安穩穩坐在家裏享享清福,兒女們在外工作也省心吶!”母親卻不以為然的說:“家裏有幾只奶山羊,不割草就得餓著,再說我能行能走的,咋能坐下來讓你們兒女們養活,你們一人一家一攤子,你們出門在外生活也不容易,我們老倆口真的不願給你們增加負擔,媽更舍不得麻煩你們兄弟姐妹們。”

在父親和我們的多次勸說下,一直到十年後家裏才把承包的土地退耕了,可每逢秋收母親又跑到哥哥的地裏幹活,多年的勞動損傷使她無法彎腰,只好跪在地裏收割。

老牛舐犢、羚羊飛渡。有道說:“養兒方知父母恩,可憐天下父母心。” 父愛如山、母愛無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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