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到琉璃繁縷屬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1

作者:彼得·伯恩哈特(美)

誰會拒絕一朵盛開的玫瑰?花帶給我們美的享受,寄托我們的情感。但關於花,我們又了解多少?仔細觀察一朵花,你將發現一個不可思議的世界。

《玫瑰之吻:花的博物學》帶領我們從最熟悉的玫瑰萼片觀察起,介紹了花的結構、習性、形態,花何時開放、雕零,花粉與傳粉,一直到花的演化,不僅全方位展現了花的多樣性和適應性,還細致討論了花與昆蟲的有趣互動、花與人類的密切關系,生動展示了花朵上億年來的演化歷程,讓人驚嘆於自然造物的精致和奇跡。

除了花的生態學知識,作者彼得·伯恩哈特還帶我們穿梭於花的歷史、傳說、神話和考古等之中,一步一步激發人的好奇心、想象力和審美意識。這部優美而雄辯的著作,既能讓嚴謹的科學工作者,也能讓普通的博物學愛好者,親近、了解並欣賞花的生物學。

下文摘自書中,有刪節。

顏色與香味,哪個更有價值

伊麗莎白時代的社會用玫瑰給食物、飲料和早期的牙膏增添香味。早在現代洗衣皂、空氣清新劑和感冒藥出現之前,玫瑰就作為其始祖級產品大顯身手。婦女用玫瑰水洗面,因為她們相信玫瑰能夠令她們重返美艷青春。沒有香味的薔薇就像沒有“真”的“美”。

詩人和園藝作家喜歡爭論花的顏色與花的香味哪個更有價值,但他們忽略了花的顏色的真正功能和本性。在前面的章節中,你已經註意到,花朵可以抑制自花傳粉,為的是減少近親交配產生種子的可能。為了鼓勵交叉傳粉,增加遠源交配產生的種子,花需要一套不同的適應機制。

植物將自己的花粉委托給某個移動的傳粉者,傳粉者在同一物種不同植株的花朵之間傳遞花粉粒,這時交叉傳粉就發生了。絕大多數植物依靠正在覓食的動物充當傳遞花粉的“導彈”,而花朵會用顏色和香味來激勵傳粉動物的行動。這就是為何植物學家稱花的顏色和香味為“原始吸引物”。

從淡雅到華麗,變化範圍廣泛

從淡雅到華麗,花的顏色變化範圍極為廣泛,但令人吃驚的是,所有花的色素主要來自四類化學物質。而且,花時常會展現出一種節儉的運用模式,對色素進行循環利用。通常,在植物的生命周期中同一種色素可用於植物的不同部分。

比如,每年春天,我們都會對石蒜科雪花蓮屬植物花朵上的綠點和斑塊贊嘆不已;到了夏天,我們又迎來大戟科大戟屬植物綠寶石般的花朵。這些植物的葉細胞中含有同樣的葉綠素,用它可以制造大量的植物營養物。

現在,我們關註一下各種各樣的淡黃色、黃色和橙色的花朵。金黃色色調是由類胡蘿蔔素造成的。類胡蘿蔔素也會幫助葉子捕獲陽光並通過光合作用來制造糖。類胡蘿蔔素出現在花朵表皮細胞中時,看起來就是一種淡黃色的物質。它可溶解於油滴中,或者以結晶體的形式懸浮於細胞當中。其實,類胡蘿蔔素的用途還多得很,比如,花朵可以用它來幫助建造花粉粒的外壁。

剩下的兩類色素表明,不同的化學物質時常可以造就相同的顏色。甜菜色素是一組稀有的化合物,主要存在於仙人掌科、馬齒莧科、紫茉莉科和番杏科植物中。有的甜菜色素與類胡蘿蔔素一致,能產生黃色色調,另一些甜菜色素則可以表現為紅色或紫色。不過,紅色和紫色也可以由另外一大類廣泛存在的類黃酮類物質生成。人的肉眼無法分辨由甜菜色素生成的深紅色與由類黃酮物質生成的深紅色。

更重要的是,類黃酮類物質也負責生成我們在花瓣上看到的各種藍色。因為類黃酮色素可溶於水,它們存在於花瓣表皮活細胞內部的水囊(液泡)當中,與水混在一起。類黃酮色素對水的化學變化極為敏感,反應就像石蕊試紙一般。花細胞中的酸性液體有助於表達為粉色或淡紅色色調,而中性的液體則會導致紫色。藍色色調則要求有堿性溶液。這一點可以解釋為何我們這個星球上最藍的野花主要生長在富含鐵、鋁、銅礦物質的巖土地帶。

類黃酮物質還有一種特別的性質,人類如果不借助敏感的攝影膠片和計算機增強技術,是看不到的。某些類黃酮色素對紫外光極為敏感,有的科學家稱它們為“蜂藍”,而有的科學家稱之為“蜂綠”。事實上,大多數昆蟲與許多鳥類、小型哺乳動物、金魚一樣,能夠很好地看到光譜上的紫外光部分。而人類似乎已經喪失看見紫外世界的原始能力,在這個方面,人類不及大多數“低等動物”。為什麼會這樣?眼下科學家還不能回答這個神秘的問題。

當然,除了產生突變以及在花園中精心選育的花以外,上述情況的確意味著自然界中極少存在真正的白色花朵。我們在野外看到白堊色、象牙色的花朵時,是因為眼睛接收到花朵組織中貯藏在細胞裏的澱粉顆粒反射回來的白光,但是其他動物能夠看到由類黃酮色素展現的完全不同的模式。植物學家曾經認為,一些夜間開放的花朵缺少色素,於是,能夠展現為純白色。但近來,這一理論已經被放棄。科學家在熱帶開展了一項研究,用對紫外光敏感的膠片進行拍攝時發現,某些喬木和藤本植物的花朵透露出類黃酮物質起了作用,這些植物是由夜間活動的蛾子傳粉的。

花朵是最早的“點彩派”

花朵的組織及其展示顏色的方式似乎比其實際利用色素的方式更為重要。米尤斯教授於1961年在他的一部文字優美的著作《傳粉故事》中指出了這一點。他註意到,事情很少如外表所示,因為花朵實現的最驚人效應在顯微鏡下看起來完全是另一番樣子。

紅玫瑰的花瓣是純紅色的嗎?用剃須刀片剝開花的表皮,把它安放在載玻片上,你會發現這張表皮的紅色並不均勻。充滿粉紅色水囊的細胞與充滿紫色水囊的細胞交替出現,形成了一種在人的肉眼看來是紅色的混合馬賽克。米尤斯把它與法國新印象派繪畫大師修拉(Georges Seurat,1859—1891)的作品進行對比,修拉通過在畫布上把不同顏色的點組合起來制造出了類似的效果。這種繪畫風格被稱作“點彩派”,我們把這種技法的完善歸功於修拉,可是花朵可能早在8000萬年前就已經掌握這種設計技巧了。

讓我們看一看堇菜科堇菜屬不同品種花朵上的黑色斑紋或者罌粟科東方罌粟每個花瓣基部的深黑色斑塊吧。花朵怎麼會長出這種黑色裝飾物呢?米尤斯切開花朵,發現不同的顏色是由不同層面的表皮產生的。東方罌粟花瓣表皮的最外層細胞含有紫色的水囊,而緊挨著的下面那層細胞含有藍色的水囊。這兩層顏色不同,但緊挨著的表皮細胞共同作用,吸收大部分白光,就會使花瓣的一部分呈現黑色色調。這種顏色層的作用叫作“疊加”。

關於顏色如何受最外層表皮細胞的影響,植物學家現在已經搞得更明白了。這些細胞的大小、長度、形狀決定了一束陽光被反射或被折射的方式。某些委陵菜屬植物、水仙屬植物和鳳梨類植物的花瓣很有光澤,就像被打磨過一樣。在顯微鏡下觀察,它們的表皮細胞不算多,但連接緊密,並且相當均勻。米尤斯把它們比作互鎖的瓷磚。這些“瓷磚”細胞外面有一層薄薄的角質蠟外套,這樣就達到了一種拋光效果。

作為對比,我們考慮一下所有的玫瑰(薔薇)和其他一些花朵,它們的花瓣可以比作一小片氈布或者天鵝絨。顯微鏡顯示,這類花的表皮是由大小和形狀均不規則的細胞組成的。有些是半球形的,並且有肋狀物把它們緊緊連在一起,有些呈錐體狀,還有一些呈細條狀或角狀,看起來像棱鏡。

其他花朵的花瓣似乎被細分成一些子區域,光滑的部分與起皺的部分在同一片花瓣上交替出現。例如,眉蘭屬植物和須蘭屬植物的花朵唇瓣邊緣密生絨毛,而同一片花瓣的中央部分通常十分光亮,透著金屬光澤,植物學家認為這種結構酷似內科醫生使用的某種內窺鏡。某些花瓣的模樣為何變化如此之大?

經過30年的實驗,加拿大、以色列和德國的科學家得出了類似的結論。外皮組織似乎與色彩模式結合起來,共同幫助產生某種增強的視覺提示,用以吸引傳粉者並引導它們抵達花朵的中心部位。因為花朵的性器官位於這些中央區,這種結構和顏色模式能鼓勵動物與充滿花粉的花藥及等待接收花粉的柱頭接觸。顏色模式既反映花的形狀,也反映開放的花朵中性器官的相對位置。

由於大多數花朵外形很像碗、漏鬥、管子、鐘,因此花朵表皮上的顏色模式頗像公牛的眼睛或呈星狀。以對比色形成的循環模式或者箭頭形的條紋指示效果都很好,可以引導傳粉者從花朵的外圍抵達花的中央,這裏正是花的性器官聚集的地方。試想一下,以不同顏色構成循環模式的花朵就像一個活體羅盤。由於同類性器官均等地安置在花中央的各部位,昆蟲究竟從哪個方向進入或者離開花朵,其實都無所謂。昆蟲沿南北方向進入花朵碰到的器官,與它沿東西方向離開花朵時遇到的器官將是同一類型的。

外形呈襪偶、動物口套或搖晃的圍裙等不規則形的花朵,必須用其他不同的模式來引誘傳粉者。這些花朵呈現兩側對稱性,性器官沿一個方向安置、傾斜。昆蟲通常只有一種“合法的”方式進出花朵,按此規矩出入時,它既能接觸花藥又能接觸柱頭。昆蟲只能從花朵的一側進入,在這個方位上會有一個平臺或者“起落架”供它停歇。兩側對稱的花朵與輻射對稱的花朵一樣,當傳粉者進出時,性器官會接觸或摩擦傳粉者。當進入模式是基於顏色的組合時,花朵會通過表皮細胞的顏色搭配來變得更為顯眼。比如,玄參科的某些成員會用厚厚的褶皺或模糊的斑塊來裝飾花的下唇。正是這樣的唇形構造引導眼神不大好的蜜蜂準確地進入花的喉部。

不同顏色迎合不同動物喜好

正如前面指出的,構造模式對於蘭科植物極為重要,因為傳粉的昆蟲若想成功地接收或傳遞黏糊糊的花粉塊,必須精確地定位在孤立、狹窄的合蕊柱下面。蘭花的唇瓣通常裝飾了醒目的襯墊、瘤、脊、鰭狀物來引起傳粉者足夠長時間的註意,以便把合蕊柱上的花粉塊粘到動物的身體或者口器上。在後面的章節中,你會了解到蘭花的唇瓣結構是如何“引誘”傳粉者的。

同一物種的群體中,花朵的顏色也可以不同,並以不同的頻度出現。比如,報春花科的琉璃繁縷雖然被稱作“猩紅海綠”,但是在歐洲一些牧場可能發現有些植株開紅花,而相距不遠處則有些植株開粉紅花或者藍花。我認為,金屬光澤太陽蘭穿戴的行頭最精致,這種珍稀的蘭花只生長在澳大利亞南部少數幾個地點。植物繪畫和照片顯示,這些已被人發現的蘭花有著藍寶石色、深灰色、黃綠色、粉紅色或者古銅色的花瓣。自然選擇為何鼓勵同一物種的成員花朵顏色有如此巨大的變化?

有證據表明,不同的顏色是為了迎合不同動物的喜好。蝴蝶很喜歡馬鞕草科馬纓丹的花,其中孔雀蛺蝶偏愛橙黃色的花朵,而鳳蝶和弄蝶喜歡造訪粉紅色的花朵。某一地區如果橙黃色的馬纓丹十分稀少,最終會導致許多年中罕有孔雀蛺蝶造訪,而鳳蝶和弄蝶則會十分活躍,並對這種花十分忠誠。

植物繁育者從痛苦的經歷中得知,花朵的顏色通常受控於不止一個基因。比如,野生三色堇需要多達9個基因來決定是開出黃面帶黑邊的花還是黃面帶紅條紋的花。園藝商至今無法提供所有花朵全部具有相同顏色的批量三色堇,對此我們或許應當更寬容一點。

花朵的顏色也可以隨著個體的“芳齡”而改變。茄科的鴛鴦茉莉是南美洲的一種本土植物,出售時的名字叫“昨今明三日植物”。它們的花瓣於“昨天”打開時,為藍紫色,但這些色素在短時間內就會分解。到了“今天”,紫花就會褪變為淺藍色。再到“明天”,正在雕零的花瓣會進一步褪色,變成黃白色。

其他一些花的顏色隨時間的延長而變深。美國東北部森林中百合科大花延齡草的花瓣,在幹枯和卷曲的過程中會逐漸變紅。這可以被解釋為花朵與傳粉者之間動態夥伴關系的一部分。野蜂會把延齡草顏色的變化與可吃喝的好東西逐漸變少聯系起來。

來源:解放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