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大全夢見有同事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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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逸飛

封面新聞記者 石偉 張奕丹 河南鄭州報道

“醫生救人的事天天都在發生,我不覺得我做的事有什麼特別。”12月14日,河南鄭州人民醫院,如院子裏的陽光一樣,於逸飛的語調溫暖輕柔,他身上幹凈的白大褂反射著太陽光。“就是覺得生命太脆弱了,這讓我工作的時候,對生命更多了一些敬畏。”

7月20日,鄭州遭遇破紀錄強降雨,地鐵5號線遭積水倒灌導致14人遇難。從地鐵脫困之後,聽到”有沒有大夫”的呼救,26歲的於逸飛逆行返回候車平臺,在地上跪了6個小時,不停搶救傷者。那一天,是他被鄭州人民醫院試用的第一天。

救人之後,他被醫院破格直接錄用;10月,他的婚禮如期舉辦。在外人看來,一切都很美好。但實際上,那天的遭遇給他留下了心理創傷,他至今沒再坐過地鐵,家裏人也不敢再在他面前提救人的事,“那天幸存下來的四五百人,估計沒有誰願意再去想那些事。”

當時被淹的地鐵已恢復如常

跪地救人6小時 蹚水3小時見到父親時癱倒

7月20日,原本是特別平常的一天。那天,從英國研究生畢業回國的於逸飛,經過漫長的筆試面試和等待之後,到鄭州人民醫院報到,簽了很多字,領取了兩套嶄新到白大褂,培訓學習了醫院工作制度,然後等著下班。

“太平常的一天了,想不起出事前有什麼特別的經歷。就是下午的時候跟同事聊天,感嘆了雨下得真大。”他把白大褂裝在隨身的包裏,地鐵裏擠滿了下班回家的人,如同此前無數個下雨天一樣。

之後,他們被突然暴漲的積水困住了,車廂裏積水逐漸漫到胸部。在微弱的信號裏,他跟同是醫生的爸爸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可能出不去了,讓爸爸照顧好媽媽,別吵架。

地鐵工作人員組織大家沿著隧道邊緣撤離時,他看到人們被水流衝得左搖右晃,幾個人手挽在一起防止被衝走。擦肩而過時,於逸飛向他們說了聲“辛苦了,註意安全”。

走出站臺的時候,他感覺到一種幸運,想趕快跟父母和突然中斷聊天的女友報個平安。

“有沒有大夫!”身後的站臺傳來一聲求助。他看到外邊路上的水很深,救護車幾乎不可能開過來。他沒有遲疑,從包裏掏出白大褂,回頭往站臺跑下去。他對第一個被救助的人說,你放心,我有過嚴格的訓練。

站臺上的“白大褂”,像是一道光,從黑暗中散射開,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十幾個脫困的市民聚攏過來,現場學習施救手法。

“很多人需要心肺復蘇,每做一個要耗費很大體力,我一個人肯定不行。”現場培訓了六七個人,他一邊救人一邊來回觀察指導,然後更多的人加入進來。直到淩晨,救援告一段落,他才發現腳被紮傷,膝蓋跪爛了,雙腿幾乎站不起來。坐地上休息許久之後,他走出地鐵口,蹚水離開。

“離家太遠了,我爸所在的醫院近一些,大概10公裏,想去他那休息下。”於逸飛回憶說,路上遇到一個市民,借他手機給父親打了個電話,父親說在網上看到他救人了。

在水裏深一腳淺一腳蹚著,有些地方甚至要遊泳前進,一邊往大概的方向靠近,一邊默念著剛才救人前鼓勵自己的話:“勇敢牛牛,不怕困難”。

直到淩晨4點多,他在一個路口看到前來尋他的爸爸,父子見面並沒有太多話。父親是一名軍醫,抗擊過非典,去過汶川,戰過新冠,見到兒子只是為他豎了一下大拇指。見到父親,全身繃著的勁兒瞬間散了,於逸飛一陣癱軟,然後感覺被父親托了起來。到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從業第一天就經歷了職業生涯中的第一次大戰鬥。

於逸飛工作的醫院

“只是盡了醫生的本職” 患上輕微創傷後應激障礙

在鄭州的街頭,已經看不到水淹的痕跡,5號線穿梭如常。於逸飛搬到了距離醫院更近一點的地方,至今沒再乘坐過5號線。救人回家後,他休息了一段時間,身體暴瘦。

“有輕微的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去看過心理醫生,讓自己忙起來不去想那天的事。那時候采訪很多,會比較煩。現在好多了,但還會做噩夢。”7月22日,鄭州市人民醫院黨委書記送來錄用通知書,一家人為他開心。但家人們沒有誇過他救人的事,在他面前甚至不提這件事。

“一方面是照顧我的心理感受,另一方面覺得沒什麼可誇耀的。醫生救人的事天天都在發生,只不過我這事發生的地方特殊。”於逸飛說,被醫院破格錄取,被媒體廣泛報道,父親反而嚴肅跟他談過,不要翹尾巴,要虛心好學。

他每天會跟著同事一起查房、診療病人,領導和同事也沒有因為他的救人事跡格外優待他。“大家都在忙著救死扶傷,不會說專門來跟你說一聲你怎麼了不起。老師們對大家要求也是一樣嚴格,手把手教,做錯了一樣罵。上一次我的病歷沒寫規範,一樣被訓了一頓。”

於逸飛說,工作之後曾有當時的被救者來看望他,他覺得感動,但也覺得沒必要這麼做。因為當時人們求助的時候沒有醫生,他作為唯一的醫生只是盡了本職,並且整個過程很多人都在相互救援,大家本質上其實做的事情一樣。

於逸飛談起最近的工作生活

工作忙很想睡個懶覺,感覺鄭州是個很溫暖的城市

10月份,於逸飛和相戀多年的女友結婚。兩人每天都很忙碌,早出晚歸,一周能一起做一兩次飯,“跟大街上其他人一樣,我就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小時候太調皮被父親皮帶抽過,中學的時候也偷偷抽過煙,也想考更好學校的博士沒考上,每周休息的時候也想睡懶覺,不是什麼帶著光環的人。”

“我現在一周能休一天,經常接到電話就要跑醫院,可能比正常上班更忙。”於逸飛說,婚假休了7天,現在最想的就是什麼時候能放假,好好睡兩個懶覺。

經歷了鄭州地鐵5號線的事件之後,於逸飛感覺生命很脆弱,現在上班接診病人時,他對生命的敬畏心更重了,“也更容易被感動到,特別是看到病人康復或者病情好轉的時候。”

在地鐵救人的時候,他也曾收獲到一次大感動。當時一直忙著救人,起身離開的時候才發現隨身帶的小包不見了。聽說於醫生的包丟了,現場所有人都在喊“幫於醫生找包”,之後手傳手地把包遞給了他。沿著臺階走出地鐵時,人們自發有序地成隊前進,沒有擁擠混亂。這些感動讓他至今清晰難忘。

“很遺憾當時沒能救更多的人,有人在我面前不行了,這輩子都會遺憾。但我對自己沒什麼遺憾,我竭盡全力了。”於逸飛說,現在再看到街上來往的人們,會感覺鄭州是特別溫暖的一個城市,會感覺特別有勁,時不時心裏會鼓勵自己,再多去學習一點,再提高一下醫療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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