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借錢人來刷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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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近100天後,那個男人回來了。2021年3月27日中午12點,快手主播辛巴復出開播。12個小時的時間,直播臺前的屏幕上,代表銷售額的數字跳到20億,現場歡呼聲響起。坐在椅子上的辛巴站起身來,後撤一步,深鞠一躬,語氣輕快地說了一聲謝謝。彈幕裏,歡慶和謾罵夾雜在一起,魔幻至極。

最近的一百多天,一向桀驁不馴的辛巴,最常做的事是低頭。

銷售假燕窩事件後,“退一賠三”的理賠方案,讓他損失6198.3萬元。隨後監管部門公布對辛巴旗下公司罰款90萬元,快手官方封停辛巴個人賬號60天,旗下27名主播被封15天。

這是近兩年來,辛巴遭遇到的最大危機。他在直播間流淚道歉,並深深鞠躬,給出看似真誠的整改承諾。

那些天,在他的話語體系裏,“他從龍變成了蟲”。

隱忍近100天後,他以極其盛大的方式,宣告了自己的回歸。在微信朋友圈、快手、微博,和各大城市地標大廈的廣告牌上,他的照片就那麼明晃晃地出現著。

復出的預告視頻裏,他帶著自己一眾徒弟整齊地90度鞠躬,高喊:“接所有用戶回家!”他自己,則單膝跪地,低著頭,用拳頭撐地。

3月27日中午12點,他準時出現在快手直播間,直播間人氣很快飆升至450萬人。連續12個小時的直播,他帶貨總額達到21億元。

委屈一掃而光,他笑了。隨後他對著鏡頭霸氣地說:“我本就是英雄,不可能讓你打成狗熊!”

種種事件結合在一起,似乎印證了微博上的一條高贊評論:“家人們,這是跪錢,不是跪你們。”

廣州,初春,生機盎然。

入夜後,小蠻腰的燈光散發著這座城市獨有的魅力,辛巴公司所在的六層小樓燈火通明。他們在籌備著第二天的直播。

從2018年進軍直播帶貨之後,辛巴公司的總部成為了互聯網流量的中心。大樓內部,幾十名辛巴的徒弟在鏡頭前喊破嗓子;大樓外,聚集著一大批圍觀直播的主播。

所有人都為了一個目的——賣貨。

辛巴公司總部

從2016年崛起,到2020年大放異彩,直播帶貨飛速發展,也促成了行業裏新奇鬼魅的故事。有人投身其中,不到2年便可還完6億欠款;有人屌絲逆襲,從櫃姐成為一哥,落戶上海住進豪宅……

而其中最引人註目的,還是辛巴。他足夠傳奇,備受爭議。愛他的人視他為人生偶像,恨他的人謾罵不止,兩者都推高了他的熱度。

辛巴最出圈的一次,是2019年9月。他在鳥巢舉辦了盛大的婚禮,邀請成龍、王力宏、張柏芝等42位明星助陣,花費7000萬。

那場婚禮的最後,他開始了直播帶貨,美好的愛情成為生意的陪襯,當天一個半小時的直播裏,他賣出了1.3億元的貨物,也將自己放入公眾視野。

辛巴一家

那顯然不是一次成功的出圈,但卻是一次極具影響力的出圈。

對於喜愛他的粉絲而言,他講述了一個“成龍成王”的成功學範本。他自稱是農民的兒子,強調公平和對“成功”的追求。他夫妻恩愛,懂得感恩,兄弟互助……

對於不喜歡他的人而言,他是舞臺上的小醜。直播間裏的話術與那些“土味主播”並無二致,銷售的產品大多以廉價生活用品為主。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構建起了自己龐大的電商帝國。

截至目前,他和他的家族在快手上擁有超過2億的粉絲,2019年帶貨銷售額高達133億,占據了整個快手的三分之一。

他擁有一群簇擁著他的人群。那些忠實的觀眾會定好鬧鐘等待他開播,並在購物鏈接上線之後瘋狂點擊,哪怕辛巴勸他們“理性消費”。

甚至,當他被快手平臺封禁之後,仍舊有粉絲每日留言“孰能無過?”“為什麼要盯著他不放?”這促成了他幾乎不可撼動的網紅地位。

2021年復出之後,他原本6800萬的粉絲群體,增加到了8400萬。自有工廠生產的洗衣液當晚賣出數百萬件、同時在線人數最高多達460萬人……

看似帝國已經構成,但隱患也早已埋下。

辛巴和他的徒弟們

“希望你們把眼睛擦亮一點,我辛有誌(辛巴)在大部分類目中,可以調動整個國內資源,請運用好我身上的本事和資源。”

2020年4月,辛巴在自己的直播間喊話短視頻平臺快手,希望對方介入自己與快手另一大主播散打哥的衝突。

彼時,二人的衝突導致雙方粉絲陷入罵戰,為了維持平臺運行,快手對雙方賬號進行了處罰,封禁一個月。

那一個月的時間裏,辛巴的賬號停更,但他幾乎無處不在。

在他的徒弟直播間裏,辛巴成為不能提及的名字,但“那個人”總成為話題中心。徒弟們在直播間裏哭,並打出“代父出征”的口號直播帶貨,希望給所有家人們一個家。

一個月後,在盛大的回歸禮上,辛巴利用高密度的廣告轟炸,積攢了更多的粉絲,超越散打哥成為“快手一哥”,並在首場直播帶貨中,拿下10億元的成交額。

這代表了辛巴在快手崛起的典型策略。從2017年開始,他迅速在崛起的短視頻平臺上,積累了數千萬的粉絲。

2017年,從事貿易工作的辛巴,敏銳地發現,面向公司的生意逐漸被面向用戶的生意甩開,當時手裏握著供應鏈資源的他,需要自己的流量。

在看到李佳琦、薇婭的崛起之後,他在各大平臺中選擇了快手。

彼時,快手短視頻正處在飛速增長的階段,形形色色的短視頻創作者為用戶提供了豐富、有趣的內容,並憑借直播獲得不菲收益,成為新流量池。

但依靠作品吸引粉絲,這個過程對於辛巴來說太慢了,他選擇的策略是“霸榜”——在快手大主播的直播間打賞成為榜一,會獲得和主播連麥的機會,獲得粉絲關註。

他花費數百萬出現在各大頭部主播直播間榜一的位置,甚至放出豪言:“誰給我漲粉,我就給誰刷錢。”

三個月,僅僅靠著刷榜,他吸引到800萬粉絲,也收獲了一位妻子。她叫初瑞雪,是快手網紅,她的企業曾因傳銷被央視點名,辛巴是她直播間常年榜一。

辛巴 初瑞雪

對粉絲感恩,是辛巴的第一準則。

他擅長演講,更擅長調動粉絲情緒。他會在直播帶貨時,為了家人們的利益,與供應商老板吵架;也會在鏡頭前,大聲呵斥說錯話的徒弟,逼其向粉絲道歉。

像所有快手頭部主播一樣,壯大他實力的,是他的家族。

家族是直播中特有的社團關系。頭部網紅往往扶持其他小網紅,他們多以師徒、兄弟等關系建立團體,通過互相推薦漲粉,形成利益關系。

小主播需要大主播的引流,大主播需要小主播的聲援,互為照應。辛巴熟諳這套家族式的管理方式。

對於忠誠於他的人,他則不惜代價扶持,“誰欺負我們家姑娘,我跟他玩命!”;而背叛他的人,他不惜訴諸法律,“讓他們傾家蕩產”。

他的第一位徒弟,是憑借抖音走紅、選秀節目破圈的韓佩泉(韓美娟,成名作品:百因必有果,你的報應就是我)。韓佩泉退出辛巴家族時,二者在互聯網上爆發激烈爭執。

辛巴 韓美娟

而目前最受器重的弟子為時大漂亮,在辛巴被封禁的日子裏,時大漂亮以一己之力,撐起了整個家族的營業額。

頗為荒誕的是,即便僅比辛巴小6個月,她仍將辛巴視為父親,“一個爸爸,一個媽媽,領著一群孩子在努力,我終於可以在團隊裏做個傻孩子,快快樂樂感受家的感覺。”

能夠撐起整個家族,某種程度上辛巴也是個苦孩子。

他出生在黑龍江,家境貧寒,整個童年時期,他們一家人租住在倉庫裏。他印象最深的,是常常一個人蜷縮在被窩裏,看霜從倉庫頂漏下來,周圍的寒風從縫隙裏衝進來,凍得他瑟瑟發抖。

那時他總想,以後要靠自己的努力,改變這個家庭的命運,“住豪宅,開豪車”。

13歲,他跟著父親白天開超市,晚上去山裏挖野菜,去河裏捉魚,一晚上能賺到200元。那一年他給自己買了個摩托羅拉手機,也從學校輟學。

他厭倦黑土地一成不變的生活,認為想要賺大錢就需要去大城市。他想去哈爾濱,但父親擔心他年紀小執意阻攔,他和父親大吵一架。

臨走時,他對著父親吼:“20歲的時候,我一定買一輛北京現代伊蘭特。”那是他在電視上,看到的最好的車。

辛巴童年

在哈爾濱打工的那些年,辛巴受盡了生活的打磨,棱角逐漸磨滅,也讓他意識到人情冷暖。

19歲,他最後一次向父親要錢,在縣城開了一家水果店。郁郁不得誌的日子裏,他頻頻借酒澆愁。兩年時間,這場生意讓他背上了60萬的債務。

他換掉手機號,關閉自己的水果店,買了兩箱泡面,躲在家裏15天沒有下樓。父親最後找到他時,只說了一句話:“你這一輩子廢了。”

那是辛巴這一生中,最後的悲慘時光。曾經的兄弟沒了聯系,他要想著辦法還錢,或者想著辦法躲起來。

最終,他去了日本,原因是聽說那裏一個月能賺3萬塊錢。數了數日子,60萬不久能還上。

在日本流浪半年,他睡過公園、車站,也買過過期的食品,撿過垃圾,沒人看得起他。有一次他向同行的朋友借錢,被罵得狗血噴頭:“你他媽的在這邊有家嗎?你是個啥?”

那是他第一次感覺“有些東西比欠債還可怕。”他發誓要出人頭地。

機會很快出現在眼前,他發現很多中國留學生會去當地店鋪買一種叫做“花王”的紙尿褲,賣給中國的貿易商,一包能賺3.5元。他就跟著他們,一起倒賣紙尿褲。

花王紙尿褲在國內越來越火,辛巴的生意也就越來越火。一個人做太慢,他籠絡一幫像他一樣的年輕人,開始直接對接國內的貿易商。

那是他一生中最開心的日子,每天晚上結束後,他都會打一個昂貴的長途電話,告訴父親今天他又掙了多少錢。

靠著倒賣紙尿褲,他將公司年利潤,做到千萬級別。欠款還完,也有了更好的車,但一切也都結束了——因為非法雇用留學生,他被日本警方抓捕,在日本監獄蹲了兩個月後,被遣返回國。

曾經的事故講來都是故事,那些在日本流浪的日子他都記在心裏,那些曾經吃過的苦和受過的委屈,他一件都沒有忘記。

這些經歷,也塑造了如今的辛巴。

他喜歡提及自己的年紀。1990年出生的他今年31歲,在他眼裏,這是做事業最好的年紀,也是一個男人成熟的年紀。

但是,成熟並不代表成功。同樣,成功也不意味著成熟。

與其說辛巴是一位好主播,不如說是一位好演員,他需要表演的,是他的“真性情”。

直到如今,帶貨江湖裏仍舊流傳著一段這樣的佳話——李佳琦封殺蘭蔻。

2020年5月,李佳琦直播間的彈幕中有人告訴他,隔壁主播薇婭的直播間裏,同樣的蘭蔻產品比李佳琦便宜了20元。

李佳琦很快做出反應,他號召粉絲退貨,並霸氣地喊出:“不再和蘭蔻合作,就算淘寶給彈窗自己也不合作。”

從粉絲利益出發,李佳琦上演了一場“為了粉絲對抗全世界”的好戲。

3個月後,辛巴的直播間同樣的戲碼上演。那場直播中,他聲稱自掏腰包為每部手機補貼300元,隨後要求華為贈送每位顧客一副耳機。

臨時的變更被華為拒絕,辛巴很生氣。他對著鏡頭喊,“我花了4000萬沒交下你這個朋友”,“永遠不和華為合作了”。

他號召粉絲去直播間退款,但卻在幾天後,又發布聲明向華為道歉。

2020年10月17日,他出現在上海世博洲際酒店門口,跟粉絲熱情地打招呼。擁擠的人群堵住了路,也擋住了後面的車。一名酒店工作人員對辛巴的粉絲們高喊讓一讓。

這讓辛巴極其憤怒。他指著工作人員問:“你是幹啥的,你好好說話!”隨後走進酒店,要求工作人員道歉。

一頓咆哮後,他收起猙獰的面龐,帶著微笑對粉絲們說:“留下身份證,我給你們每個人都在這開一個房間,讓你們都成為這裏的用戶。”

2021年3月27日回歸直播前,辛巴接受了媒體采訪,他聲稱自己非常緊張,“前一天晚上自己失眠了,吃了好幾顆褪黑素才勉強入睡”。

開播之後,辛巴顯得格外小心,頻頻出現口誤,時常詢問身邊的工作人員,自己的話術是否符合規定。

但他很快找回狀態。當晚,潔廁靈加洗衣液套裝,只要9.9元,短時間內賣出400多萬組。隨後,他又上架了一萬臺原價近千元的紅米手機,把價格修改為了81.8元,瞬間搶光。

重頭戲在一塊機械手表上。他邀請了品牌老板來到直播間,對方最後給出的直播價格為1799元。

這並不是辛巴滿意的價格,“1500行不行,再降一百塊錢”。老板苦笑著同意。

產品臨上架前,現場又出了意外。辛巴將鏡頭對準周圍的同事,發現很多人都去搶這塊表了,辛巴一臉不相信地問,是不是在演戲?我最討厭演戲了。

隨後,他告訴老板,1599元的價格四舍五入,就相當於1000元。“你已經賣了10萬多塊(表),多掙七千多萬,還差我這幾百萬。”他再次要求降價,並跟老板爭吵起來。

終於,手表上架,短短1分鐘,售出了驚人的10萬單。

那些管用的套路回來了,那個為粉絲性情一把的辛巴也回來了。

過去的近100天被封禁的時間裏,辛巴沒有閑著。

他派出220名“星探”在從全國各地挑選新主播人,擴充自己的隊伍。同時招攬其他平臺主播加盟,稱自己會像傳授“如來神掌一樣”,提供從供應鏈到漲粉的一系列幫助。

3月27日直播的最後,他在鏡頭前一一介紹新主播,短短兩分鐘的時間裏,很多新主播的粉絲從0漲到了100萬。

淩晨一點,告別的時刻來臨,辛巴坐在鏡頭前稍顯疲憊,他坦言自己沒發揮好,“時間太久了能理解吧?”

按照慣例,他訴說了很多鼓舞人心的話,關於夢想、堅持,也關於努力。最後他說:“我還賣,你還買。你永遠都是上帝。”

說完,他帶領弟子在鏡頭前90度鞠躬道歉,並深情款款地說:“謝謝你們給了我一切。”

在網絡世界裏,辛巴仗義、豪氣、揮金如土,但在現實世界裏,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模樣。即便過去的故事,在他的直播間裏,他也講出了不同的版本。

如今看來,故事隨風飄散,他要創造新的故事了。

2020年,接受一次專訪的時候,他稱自己的粉絲年齡集中在25歲-40歲,男女各占一半,90%以上是三四線城市的人,大部分有家有業。

這些人支撐起了他的商業帝國,奮力在他的直播間消費,也就成了辛巴的“家人們”。

辛巴復出兩天前,電商負責人笑古在快手電商大會上強調多遍“不要騙老鐵,不要騙老鐵”。

幾天後,在辛巴復出的直播間裏,翻車的事件再次發生。當晚銷量火爆的一款機械表被網友扒出,並非辛巴宣傳的“瑞士手表”而是國產組裝手表。

在辛巴的直播間裏,當晚一分鐘的時間,那款表賣出了1.5億的銷售額……

爭議和風波還在繼續。

據媒體消息,3月27日,廣州,辛巴團隊的復出直播竟派出安保人員“封路”,經過此路的市民,被要求出示證件。此事再次挑戰了公眾底線,引發眾怒。

因為自己的事業而影響別人的路,這樣的“成功之路”,能長久嗎?

而網絡上,與辛巴有關的流量,還在繼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