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倒水淹過自己周公解夢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1

本故事已由作者:六喜,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布,旗下關聯賬號“每天讀點故事”獲得合法轉授權發布,侵權必究。

1

我從來沒想過,我二十八歲的人生會這樣糟糕。

剛剛提升部門小主管,這些年熬夜加班對身體的虧損逐漸顯露,我因為身體不適進了醫院,被診斷為心肌炎,臥床休息一個月後,我的主管位置卻被一個空降兵取代,他才二十五歲,只因為他女朋友是我們公司董事的女兒。

我氣不過跟公司提了離職,相處六年的男朋友鄭明說我衝動,急切地告訴我房租該我A的部分一分都不能少給他。

我雖然覺得他很過分,卻還是覺得六年的時間成本太高了,我沒有精力和衝動再認識一個人,再愛一個人。

我試探著問他要不要跟我結婚,在他嫌棄的話說出口之前搶先道:“我有存款,不用你養我!”

可能六年時光對他來說漫長到足以嫌棄我,他沈默了一陣,然後答應了,我看出他的不情願,沒有盛大浪漫的求婚,沒有象征永恒的求婚戒指,我就這麼草率地把自己許了出去。

然而這場婚事還是被叫停,原因是我父母想要十萬塊彩禮,我跟父母商量好,他們也會出十萬嫁妝,這二十萬是我們小家庭的啟動資金,也算是雙方父母一點心意。

他們家雖不是豪門富戶,可拿出十萬還是綽綽有余,但雙方家長見面會上,我看出了他的猶豫跟他媽媽的嫌棄。

因為跟倆家爸爸喝了酒,鄭明回到租住的出租房倒頭就睡,他的手機屏幕不停在閃爍,除了他媽媽還有一個陌生的女孩子。

我沒忍住好奇,用他的指紋解鎖了手機,他的手機中沒我的世界很精彩,那個備註芝芝的陌生女孩子,每天跟他分享日常,大到要去參加考試緊張得手發抖,小到學校周圍有一家很好吃的川菜館。

芝芝是個正在讀研的女生,開朗活潑有著光明的未來,不像我,為了一個男人放棄讀研的機會,在一個自己不愛的崗位幹了六年。

他手機中有我的世界陰暗無比,他媽媽跟他說,我已經跟他同居了這麼久,就算現在分手他還沒到而立一點不虧,而我就是個人老珠黃的“二手貨”。

他媽媽還說,我現在沒有工作,將來都要靠他養活,彩禮最好一分不給,但嫁妝一分都不能少。

我抹掉眼淚,逼自己不去想剛畢業那三年鄭明說他沒找到可心的工作,整日窩在出租屋裏打遊戲,我養了他整整三年。

盡管如此,我還是想給他最後一個機會,哪怕我已經分不清我是舍不得他,還是舍不得我寶貴的六年時間。

“鄭明,你對我們家要十萬塊彩禮有什麼意見嗎?”我忍著眼底的失望和淚水,盡量裝作跟往常一樣。

鄭明刷牙的手明顯頓了一下,他仰頭灌了口水,等漱完口,他也想好了托詞:“我爸媽還要給咱倆買房子,十萬確實有些為難……”

看出我的不愉快,鄭明帶著諂媚的笑,說給我出去買早飯,看著他的笑,我忽然覺得既陌生又惡心,我默默收拾好行李,把我曾經送給他貴重的禮物統統打包,也將他曾經送給我的兩元店大禮包放在屋裏最顯眼的地方,然後毫不猶豫離開了這個生活了將近六年的“家”。

等鄭明意識到我離他而去後,曾因為與我相處的慣性給我發微信、打電話挽留我,我毫不猶豫拉黑了他所有社交方式,我要與他徹底告別,也與曾經不懂得要更愛自己的木真告別。

我本來打算去酒店對付幾天,再慢慢找房子,沒想到鄭明把電話打到了朋友於暢那裏,於暢知道我倆分手,怕我想不開,主動邀請我去她家住。

結束一段六年的感情,哪怕我再看得開也難免難過,鈍痛感從心底一直蔓延到四肢,我在樓下超市拎了一打啤酒,打定主意要用酒精掩飾我即將失控的情緒。

酒剛喝了一口,眼淚就止不住傾瀉,在與鄭明的這段感情中,我一直覺得我們的愛意不平等,我總是愛他多一些,但我一直堅定的認為我的付出值得,並且為了證明,我拼盡全力更愛他,這一證明便是六年。

我跟於暢抱頭痛哭,不是為了不愛我的鄭明,而是為了我傷痕累累、歇斯底裏的六年青春。

哭累了我倒頭就睡,一夜的宣泄是我給自己的期限,我在心裏默默囑咐自己,第二天一定要振作。

第二天我跟於暢頂著兩對腫眼泡相見,她怕我出事特意請假陪我,我笑道:“沒關系,有福之女,不入無福之地,我還應該多謝他不娶之恩才對。”

於暢眉頭緊皺:“失業加失戀,你這樣下去可不行,我們公司缺一個文案寫手,你願不願意試試?”

“我?我能行嗎?”我不相信自己,我曾經的傲骨已經被這六年的摸爬滾打磨沒了。

於暢一掌拍上我的後背:“你當然可以,你忘了當初你在班級寫小說,被班主任在全班面前朗讀,結果下課後班級一半女生催你寫後續。”

她的敘述將我拉回意氣風發的年紀,當初我言之鑿鑿自己一定能成為暢銷書作家,結果為了個爛男人放棄夢想,想來真是不值得,如果能穿越我一定狠狠給六年前的自己一巴掌。

“要不我試試?”我試探著說:“不過我先說好,我先不收錢,如果被認可了,再收錢不遲。”

於暢擡手和我擊掌:“成交!”

2

就這樣我成了於暢公司的兼職寫手,日常工作也就是為她們公司的新媒體賬號寫文案,上手之後我發現難度並不大,只需要按照他們提供的產品特性描寫,這樣的短文案一天我能寫五六個。

沒有難度也就失去了樂趣,我開始嘗試著寫些故事發表在公眾號中,我的第一篇公眾號文章,就是化名寫出的我和鄭明的故事。

從六年前的快樂時光,到六年後因為十萬塊彩禮錢我被他媽說成“二手貨”。

我不知道是因為無處安放的靈感,還是因為對鄭明的怨恨,總之這篇文章我寫得酣暢淋漓。

上天垂憐,我這篇文章獲得了不少點擊,我的公眾號也因此獲得了一些粉絲。

有不少粉絲在下面留言,說整篇文章看下來覺得我思路清晰、文筆細膩,還有說我人物刻畫生動形象,哪怕只是說好看兩個字,我都會盯著屏幕樂半天。

我的成就感不再局限於鄭明對我的誇獎,我找到了真正的熱愛,並從其中獲得了強烈的滿足感。

我翻出高中、大學時期寫作的手稿,高中老師把我寫的故事當眾讀出來後,雖然當時大家並沒有嘲笑我,但老師的行為還是給留下了心理陰影,我變得羞於談及夢想,羞於將我腦子裏破土而出的靈感講給別人聽。

大學即將畢業的時候,鄭明走進我的生活,我第一次有將心底的秘密告訴一個人的衝動,我拿出我珍藏的筆記本,裏面一筆一畫都是我的心血,我鄭重其事把筆記本交給鄭明,鄭明卻像是沒忍住一樣笑出了聲。

“你說這都是你寫的?成年人誰會寫這些給自己造夢啊,大姐你幾歲?”

我的熱情被他三言兩語澆滅,我一把搶回筆記本,冷著臉離開,鄭明看我生氣,起身追上來哄我,但他還是不肯承認我是追夢,而不是做夢。

當時真年輕,覺得喜歡就是全部,甚至可以容忍他踐踏自己的夢想,現在想來真愚蠢,真正愛你的人又怎麼會踐踏你的夢想呢,他只會鼓勵你、支持你、帶你飛向更高更遠的地方。

我的事業有條不紊地開展,我原本以為生活即將回歸正軌,可突如其來的嘔吐打破了寧靜,看了一下日歷,我恍然驚覺,我已經兩個月沒來例假了,這段時間我沈迷寫作,居然都沒發現。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不會懷孕了吧……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到樓下藥店買了一個驗孕棒,當兩條紅杠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並沒有想象中的崩潰,我甚至盤算著我手裏本來就有些存款,我還兼職於暢公司的文案寫手,這工作在我懷孕期間也不會斷,這就意味著我的收入也不會斷,好像我自己養活這個孩子也不成問題。

帶著這樣的心情我來到了醫院,給我看診的是一個男醫生,男人做婦產科醫生的很少,更何況是這樣一個帥氣的醫生。

最開始我因為男女之別有些羞澀,但轉念一想,在醫生面前我就是一塊肉,有什麼好害羞的。

做完一系列檢查後,我拿著結果找到醫生,見醫生表情有些嚴肅,我還以為情況不好,小心翼翼問:“醫生,難道是宮外孕?”

這個詞也是我在網上搜索懷孕相關知識的時候學到的,看到之後就很害怕,不會怕什麼來什麼吧……

醫生推了下眼鏡:“別說是宮外了,就是宮內也沒有啊。”

我松了一口氣:“不是宮外孕就好,不是宮外孕你這麼嚴肅做什麼,嚇了我一跳,等等……”我反應過來:“什麼叫宮內也沒有。”

醫生揉了揉太陽穴:“就是說你壓根兒沒有懷孕。”

我從醫生那裏出來,手裏拎著治療月經不調的藥。

面對這次烏龍事件,我的心態依舊很平穩,甚至打算用調侃的方式將它寫進我的文章裏,但一個月後再面對這件事時,我的心態平穩不起來了。

起因是我爸媽知道我跟鄭明分手,若不是市區內不允許燃放煙花爆竹,他們甚至想在家門口放一掛鞭炮,他們一直覺得鄭明不是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無奈那六年我豬油蒙了心,甚至用斷絕關系威脅他們,只為了跟鄭明在一起,爸媽見實在拗不過我只能勉強同意。

他們一面慶幸,一面又害怕我承受不住失戀的打擊,所以立刻找上了小區裏最會社交的王阿姨,火速給我安排相親。

王阿姨相信我爸媽的家教,當即拍板決定把她侄子介紹給我,我一心撲在事業上,本來不打算去相親,但看到爸媽期待的目光,為了讓他們安心,還是決定去見一面。

王阿姨很熱情,怕我嫌棄她侄子離過婚,一個勁跟我說他的優點。

“我侄子是個醫生,長得那叫一個一表人才,聰明善良,個子很高,讓人很有安全感。”

我敷衍又不失禮貌地微笑著點頭,然後我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孔。

這時的我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直到他走到我面前,脆生生喊了王阿姨一句“表姑”,我的心沈到谷底,王阿姨的侄子,居然是那天為我看診的婦科醫生!

也就是說,我的相親對象不僅知道我懷疑自己宮外孕,甚至還知道我月經不調!?老天爺,玩笑開大了吧!

分手後家裏安排相親,一見面我尷尬,對象是我看婦科的醫生

3

對方見到我後同樣是眼前一亮,他像是憋著笑,調節好自己的情緒後他伸出手道:“你好,裴奕清。”

我顫顫巍巍握住他的手:“木真。”

王阿姨走後,氣氛尷尬到極致,可能覺得自己是男人理應打破沈默,我看出他措了一會辭之後才問:“月經周期穩定了嗎?”

我逼自己忘記這是相親現場,就當是一次簡單復查:“裴醫生妙手回春,吃了藥第二天例假就來了。”

聽到我們的對話,來給我們上咖啡的小哥明顯手抖了一下,他這一抖倒是給我抖出了靈感,我攪動著咖啡想著我該如何詢問才顯得不那麼尷尬。

雖然有些刻意,但我決定還是先鋪墊一下。

“裴醫生是做什麼工作的?”

問出口後,我發覺我的愚蠢,尷尬到腳趾扣地,為了掩飾這個尷尬,我問出了下一個讓我尷尬的問題。

“裴醫生你貴姓啊?”

我擡手扶額,一輩子是不是很快就會過去。

裴奕清看出我的糾結,主動開口說道:“木小姐有什麼問題盡管開口,我一定知無不言。”

我向他解釋:“是這樣的裴醫生,我是一名作家,覺得你的經歷很特別,想把你的經歷寫成文章,你看可以嗎?”

害怕他有顧慮,我又補充了一句:“我在寫作的時候關於你的個人信息都會做模糊處理,不會給你造成任何困擾的。”

裴奕清沒說話,反而直勾勾看著我:“如果我同意你將我的個人經歷寫出來的話,木小姐會給我你的電話嗎?”

“當然,也方便寫作的時候我們交流……”

我的話被裴奕清的手機鈴聲打斷,他輕聲對我說了句抱歉,在我點頭後他才接起電話,就連我都能聽到手機那頭的急切。

“裴醫生,趙醫生一直跟著的那個妊娠高血壓的孕婦突然早產,趙醫生去南京進修,醫院人手不夠,您快回來吧!”

人命關天,我趕忙讓裴奕清快走,並且在他離開後,腦海中浮現出描寫他的兩個詞——紳士和禮貌,因為在剛剛如此慌亂的情況下,他不僅再次對我表達了歉意,還從錢包裏拿出自己的名片跟兩百塊錢。

我加上了裴奕清的微信,但我倆之間總是陰差陽錯約不上再次見面的時間,不是他有手術沒時間,就是我需要去外地聽講座。

總之,自從咖啡館相親後,兩個月了,我們倆一面都沒見上。

兩個月後,我們倆終於有時間見一面,還是約在相親那間咖啡館,沒想到我卻在咖啡館見到了鄭明,在他身邊與他舉止親昵的女子,正是三個月前我在他手機裏發現的,那個正在讀研究生的女孩。

見到我的時候,鄭明明顯一楞,女孩察覺出他的異樣看向我,我跟鄭明在一起六年,他身邊不可能一點我的痕跡都沒有,女孩很自然地認出我,甚至拽著鄭明朝我走來。

見到我鄭明有些別扭,但又拗不過女孩,只能由著她,然後尷尬地跟我打了聲招呼。

女孩像是看不出鄭明的尷尬,笑著跟我打招呼:“姐姐好。”

沒什麼好跟前任寒暄的,我翻了個白眼:“別管我叫姐姐,你長得比我老。”

女孩沒想到我對她會有如此大的敵意,我這番舉動也成功讓鄭明對我產生誤會,在那一刻他對我的愧疚完全消散,對面前女孩的正義和責任感瞬間爆棚,他一把將女孩護在身後。

“有什麼怨氣你朝我發泄,對著芝芝一個小女孩兇什麼?”

我冷笑一聲:“小女孩?明知道對方有女朋友還整天說哥哥長,哥哥短,我看這不是小女孩,這是小綠茶吧。”

周芝芝自知理虧,但她還強撐著嘴不饒人:“怪不得木真姐姐會被鄭明哥拋棄,就你這副母老虎的模樣哪個男人受得了?”

“打住綠茶妹妹,我得糾正你一個錯誤,不是鄭明拋棄我,是我甩的他。”

我喝了口咖啡,為我接下來的長篇大論做足準備。

“鄭明你也別這副惡心人的樣子看我,覺得我是因為你才懟這個小丫頭片子的?別做夢了,我只是在替她爸媽教育她,告訴她知三做三是品德敗壞之人才會做的事!”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我知道我離開你之後,你對我舊情復燃,那又如何?端著你的綠茶過好下半輩子吧。”

鄭明被我懟得臉紅一陣白一陣,他本想拉著周芝芝離開,卻沒料到周芝芝被我懟上了頭,一把甩開他的手大聲道:“別以為我叫你一聲姐就有多尊敬你,你跟了鄭明哥六年他娶你了嗎?當初娶你的時候,你低三下四求到十萬塊彩禮,你知道為了娶我,鄭家願意掏出多少錢嗎?五十萬!”

我楞住,我甚至都能想到我那個狠心的“前準婆婆”,拿著我作為談資討好這個新兒媳婦。

“木真。”就在我楞神之際,裴奕清的聲音將我拉了回來。

我立刻反應過來不該被舊人舊事影響思緒,馬上反擊:“我跟鄭明在一起六年,我比他媽都了解他,他今天能為了新鮮感出軌,明天就能為了新鮮感再次出軌,狗改不了吃屎。”

我本以為鄭明會因為我這番說辭氣得跳腳,沒想到他的註意居然在裴奕清身上。

“真真,他是誰?”

眼見他對裴奕清產生敵意,我覺得可笑,裴奕清趁機走到我身邊,笑道:“我是木真的什麼人,跟你這個前男友有什麼關系,木真獨立、優秀有幾個追求者不是很正常嘛。”

可能是裴奕清長得實在惹眼,氣質也出類拔萃,鄭明產生了危機感,他還想追問,卻被身旁的周芝芝打斷:“鄭明哥!”

鄭明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出格,趕忙去哄身邊的小女友。

我衝著他倆的背影大喊:“小綠茶,你倆結婚的時候別忘了叫我啊!這個男人雖然是個我用了六年的二手貨,但感覺你還挺寶貝他的,你倆蛇鼠一窩,祝你倆百年好合!”

說完,我跟裴奕清相視一笑。

4

經此一役,我跟裴奕清的關系好像拉進了些,倆人面對面也不至於太尷尬。

咖啡店的小哥給我們端來兩杯咖啡,我略帶疑惑看向裴奕清:“你點的?”

裴奕清搖了搖頭,咖啡店指向一旁的美女姐姐道:“這是我們老板娘送的,她覺得您剛剛鬥小三罵渣男的舉動十分英勇。”

我回頭跟美女姐姐點了個頭,裴奕清笑道:“木真小姐還真會帶給我驚喜。”

我毫不在意跟他對視,順便打開筆記本:“希望裴奕清先生的經歷也會給我驚喜。”

裴奕清推了下眼鏡:“恐怕要讓木小姐失望了,我的經歷較之木小姐的精彩程度大打折扣。”

“那也要我聽了才知道,”我做好記錄的準備:“雖然有些冒昧,但你應該不介意跟采訪者說一下離婚原因吧。”

裴奕清的眼神有一瞬暗淡:“說實話,我並不知道我們離婚的真正原因,我猜是我們倆都太忙了,沒有時間溝通交流吧。”

我覺得裴奕清在糊弄我,但我找不到證據。

見我有些失落,裴奕清補充道:“雖然我知道聽起來有點敷衍,但事實就是這樣,我們倆是大學時期的同學,大家一直覺得我們是一對,我倆就理所當然走到一起,後來因為聚少離多就分開了,就是這樣簡單。”

就在我為這篇文章流產感到沮喪的時候,咖啡館外突然聚集起的人群吸引了我的註意。

裴奕清比我先察覺到事情不對,他一個箭步衝了出去,果然看到馬路邊一個痛苦倒地的孕婦。

為了穩定孕婦的情緒,裴奕清先表明自己婦產科醫生的身份,然後回頭交代跟上來的我打電話叫救護車,我對地理位置不夠熟悉,害怕說不清楚,撥通電話後,我將電話遞給了跟出來的美女老板娘。

孕婦開始流血,她現在的狀況不能挪動,生怕孕婦情況有大的波動,裴奕清片刻不敢離開,他只能交代我:“想辦法把人群驅散些,給產婦一些呼吸的空間,再將她周圍圍起來,現在人太多,在大家註視下產婦壓力很大,心理也極容易崩潰。”

“好。”

正好此時路過了一隊交警,也有很多路人自發脫下自己的外套,舉過頭頂幫孕婦圍出一道人墻。

伴隨著救護車的聲音,一聲清脆的嬰兒啼哭劃破天際,眾人自發鼓掌,叫好聲連成一片,我忽然意識到醫生的意義,也意識到我身為作家的意義。

裴奕清身上除了土還有孕婦的血,他急不可耐想將自己洗幹凈,我也急不可耐地跟著他上了他的車。

我猜到裴奕清可能有潔癖,因為此刻他全然沒有之前的冷靜,顯得焦躁異常,油門踩得飛快。

我沒忍住笑道:“原來你也有像人的地方?”

“從何說起?”

“我查了你的資料,名牌醫科大畢業,本碩博連讀,蹭到國外一流大學當過交換生,本來學的是法醫學,後來由於母親生病,轉系去了臨床醫學主攻婦科,我說的沒錯吧。”

裴奕清跟我搭話,腳上踩油門的力度卻一點都沒減輕:“沒錯,看來你對我了解的還挺詳細。”

我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你在我面前的形象一直都是紳士、冷靜、嚴肅,沒想到像你這樣的天才也有忍受不了的東西,就覺得你還挺像人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我說完這句話後,裴奕清看我的眼神多了絲復雜。

沒等關門,裴奕清就開始脫衣服,實話實說,他身材真不錯,這麼忙還有時間健身,真就是蕓蕓眾生中的佼佼者。

等他出來的時候,我在他屋子裏閑逛,他的家跟他的人一樣,冷靜、克制,到處都透露出一種壓抑的感覺。

沒錯,就是壓抑,雖然我一直覺得裴奕清是個紳士,但直覺告訴我他一直在拼命壓抑著什麼東西,他的一切冷靜都是他的假裝而已。

洗完澡出來後,裴奕清才有心情搭理我,他遞給我一瓶蘇打水,問:“木小姐究竟有什麼大事,非要跟到我家裏來。”

“為了了解你,我也了解了很多之前從未了解過的婦科知識,比如黃體破裂、囊腫,這些威脅到我們女性身體健康的病痛,在之前我們卻從來都沒聽說過,還有懷孕過程中,子宮其實是為了保護我們,這我也都聞所未聞。”

裴奕清嘆了口氣:“我們對於女性病痛,尤其是婦科方面的疾病從來都是避而不談,有很多女性甚至會將自己生病跟行為不端劃等號,羞於談起,耽誤病情,一拖再拖,最後小病拖成大病,甚至喪命。”

“我覺得這也跟國內關於女性身體健康方面的科普做得少有關系,你是婦科醫生,我是作家,我覺得我們可以合作,將你工作以來經歷的印象深刻的病例模糊化處理後寫出來,我負責故事性,你負責專業度,做一本方便大眾接受的科普類文學,你看怎麼樣?”

裴奕清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就在我思考我提出的要求是否有些過分的時候,他伸出手,我試探觸碰他的手,下一秒他將我的手緊緊握住:“好!”

我深刻體會到我們倆人關系的變化,說是朋友好像少了些情感,但若說是別的又沒到那種程度,我姑且將這種關系稱之為戰友吧。

5

當晚,根據裴奕清的復述,我熬夜趕出了一篇文章,並在他上班之前發給了他。

他對我在保留學術性的前提下增添的故事可讀性很滿意,立刻給我打來視頻,裴奕清為自己塑造的外殼好像又碎了些,我看到了他眼中的光,當然,我知道裏面有一部分光亮是他眼中的我散發的光。

因為裴奕清平時工作十分忙碌,所以將近半年這本書初稿才完成,為了後續修訂工作,我們倆只能加班加點,趁著他元旦放假,我拎著啤酒來到裴奕清家。

門一開,我綻開笑顏:“我怕你一個人過元旦太孤單,所以特意來陪你,我貼心吧。”

裴奕清找出那雙屬於我的拖鞋,看著我無奈道:“如果不是看見了你的電腦包,我可能真的要相信了。”

我討好地笑:“沒辦法,編輯那邊催得緊。”

等我們倆把書中的內容再次捋順一遍後,已經十一點了,我翻開裴奕清家的冰箱,結果只有兩盒速凍水餃。

“大哥,你日子過得也太苦了吧。”

裴奕清歪了下頭:“元旦阿姨放假了,這些天我就把冰箱裏的存貨都吃完了。”

“好吧,”我無奈拿起兩盒睡覺:“我把餃子煎一下吧。”

咬著黃澄澄、脆生生的煎餃,裴奕清眼前一亮:“速凍水餃也能這麼好吃嗎?”

我詫異:“你之前都吃什麼過活?居然連煎餃都沒吃過嗎?”

“沒有時間,所以我一般都是什麼快就吃什麼。”

對我這種吃飯是人生很大一部分樂趣的人來說,裴奕清的生活方式是我不能理解的,掃到旁邊的鐘表,距離新的一年還有半個小時,我忙叫裴奕清穿衣服。

裴奕清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幹嘛去?已經很晚了。”

“跨年在大廣場上會有煙花表演,我們快點開車還能趕上!”

我預料的沒錯,我跟裴奕清趕到的時候,煙花表演剛剛開始,煙花霎時展開,將黑夜點亮如白晝,同時被點亮的還有我身旁的裴奕清,他仰著頭一動不動欣賞漫天花火。

新年的倒計時鐘聲響起,周圍人一起倒數,見裴奕清在眾人之間稍顯局促,我拉著他的手,帶著他大聲在人群中間倒計時。

人群散去,我帶他來到廣場旁邊一家我很喜歡的冰淇淋店,因為會有很多人在廣場跨年,老板沒有關門。

吃著冰淇淋,我們倆坐在廣場旁的長椅上,雖然沒有了剛剛的熱鬧,但廣場上依舊燈火通明。

“這家冰淇淋好吃吧。”我驕傲地仰起頭。

裴奕清挖了一勺送進嘴裏:“好久沒吃了,都快忘了冰淇淋是這種味道,這種口感。”

我不在意笑了笑:“還好久沒吃,有多久?”

“七八年吧,上次吃還是大學的時候。”

我嘆了口氣,不禁有些心疼:“你快樂嗎?”

“為什麼這麼問?我看起來不快樂嗎?”裴奕清反問。

“像我這種人生得過且過,從小到大唯一感興趣的事情,除了吃東西,就是寫作,我永遠無法想象像你一樣一絲不茍的生活,甚至覺得吃東西只是在維持生命,可能這就是天才與普通人的區別吧。”

裴奕清戳著手裏的冰淇淋,低頭沈思了一會:“雖然我能從學習中獲得很大的樂趣,但我近乎將自己封閉起來,只專註於學習還有另一個原因。”

我覺得我正接近裴奕清壓抑自己的真相。

“什麼原因?”我往嘴裏送冰淇淋的動作暫停。

“我爺爺得過精神病,這種病有百分之二十的遺傳可能,小的時候我很恐懼,但我爸媽都忙著賺錢,沒時間照顧我這種小心思,年幼的我能想到的最好辦法,就是封閉自己,讓自己專註於一件事情,免得太早變成精神病。”

“長大之後我明白這種長期緊繃的生活狀態反而不利於病情,但已經這種習慣已經改不掉了,一旦不專註我就會慌亂。”

我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過是這種,原來,裴奕清一直又努力又克制,只是為了讓自己活得像個普通人,我在心裏暗暗下了決定。

第二天一早,我本來打算起來給裴奕清做早飯,無奈我已經六點鐘起床了,還是晚他一步,只能強行將他從跑步機上拽到十公裏外的早市。

“你是豬嗎?”

看著一桌子豆漿、油條、豆腐腦、小籠包、小鹹菜、餡餅、煎餅果子、手抓餅,裴奕清如是說道。

“我是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快來嘗嘗!”

裴奕清看著泛著油光的桌面,面帶遲疑,我知道他有潔癖,也不打算逼他,就慢條斯理的吃著油條豆腐腦,還是不是搖頭晃腦來一句:“真香啊。”

可能是想邁出改變的第一步,也可能是因為我的吃播真的很誘人,裴奕清勇敢地咬了一口手抓餅,看他一副壯士斷腕的果決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要他吃的是毒藥呢。

“好吃吧。”

裴奕清點了點頭,然後一口沒給我留,吃下了整個手抓餅。

中午,我帶他去了我珍藏的一家烤肉店,他喜歡快速解決吃飯問題,我偏要讓他看著服務員小哥哥慢條斯理一塊肉接一塊的烤熟。

吃完飯我問:“好吃嗎?”

裴奕清點了點頭:“很好吃,下次不要再來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搖了搖頭,這個口嫌體正直的傲嬌,四盤子肉,我就吃到了五口好吧!

晚上裴奕清端坐在飯桌旁,乖巧等待我端著菜上桌。

“燒茄子、炒土豆絲、孜然肉片、西紅柿炒雞蛋外加排骨冬瓜湯,齊活,快吃吧。”

裴奕清迫不及待夾了一筷子孜然肉片,暖黃色的燈光打在他奶白色的毛衣上,看著整個人出奇的溫暖。

這頓飯我做了一個小時,裴奕清吃飯只用十分鐘,還有五分鐘是在我的強行控制下,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刷完碗,裴奕清非常識時務的把我們下午在超市買的水果洗好,我坐在書桌旁碼字,他就端著水果一動不動看著我。

“有什麼事嗎?”我問。

“倒也沒什麼大事,”裴奕清說道:“就是想問問你,對我這麼好,你是不是喜歡我?”

沒想到裴奕清如此直白,剛送進嘴裏的草莓混著口水嗆得我雙眼含淚。

6、

我跟裴奕清在一起了,那天我被嗆到之後,他先是關心我地給我順背,給我倒水,等我緩過來後他重復剛剛那句:“你對我這麼好,是不是喜歡我?”

然後我又被嗆到了,如此反復三次,我敗下陣來。

“勉強承認我是喜歡你吧。”

裴奕清端著時刻準備幫我平復咳嗽的水杯傻笑:“我就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我不勉強。”

雖然我倆在一起了,但跟之前做朋友的時候沒什麼兩樣,都是各自忙各自的,顯然我們倆之前裴奕清更忙,所以只能他有時間的時候才能做些情侶該做的事。

我們相處的狀態和感覺,讓我一度對我們的關系產生質疑.

我們不會膩在一起,平時在街上就連簡單的牽手都很少,別說擁抱、親吻,但我能感覺到我們的心很近,默契到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他今天想吃日料還是火鍋。

我覺得我們的相處更像朋友,或者說戰友,總之不像情侶,我甚至覺得裴奕清不喜歡我。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跟他把話說清楚,商量一下我們到底適不適合做情侶,或者繼續做朋友也可以的時候,裴奕清跟我說他前妻要結婚了。

我笑著打趣:“我不會攔著你不讓你去參加你前妻的婚禮的,我不是小肚雞腸的人。”

裴奕清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你真的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嗎?比如吃醋?”

“多大的人了,怎麼可能跟小女生談戀愛一樣。”

我壓下心中酸澀,看裴奕清失落的樣子,收到前妻的喜帖讓他這麼難過嗎?

裴奕清晃了晃喜帖:“羅佩特別告訴我,要我帶著你去。”

“你們倆還有聯絡?她知道你談戀愛了?”

見我還知道關心他跟前妻有沒有交集,裴奕清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總之,人家邀請了,咱們怎麼有不去的道理。”

參加婚禮當天,裴奕清特意囑咐我穿件白色小裙子,我不解道:“為什麼非要穿白色。”

裴奕清像個小孩子獻寶一樣,扯起自己的襯衫衣角:“你沒看見我也穿了白色嘛,這樣別人才能看出來我們是情侶。”

我跟裴奕清到了婚禮現場,他與羅佩有幾個共同好友,打完招呼後,巧的是我也看到了負責我出版事務的編輯,我們來就各自跟好友敘舊。

沒等我跟編輯聊上幾分鐘,一個穿著伴娘服的女孩來拍拍我的肩膀,說羅佩在更衣室,她想見我一面。

羅佩可真美,五官端正、皮膚白皙、身材高挑,穿著新娘禮裙更顯得嫵媚動人,聽說他是裴奕清一個學校的學妹,當初是她追求的裴奕清,嘖嘖嘖,這種級別的大美女,別說是追裴奕清,就是追彭於晏都能成功吧。

我剛進更衣室,羅佩開口道:“咋倆年紀相仿,我就叫你一聲木真了。”

“當然可以。”

羅佩又將我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我一直在想,能被老裴真心實意愛著的人,該是什麼樣的,現在我看到了。”

聽她說完,我不由得楞在原地。

羅佩繼續說道:“老裴至今都不清楚我們離婚的原因,不過是我得不到回應的熾熱的愛熄滅了,是我無法再繼續忍受他帶著偽裝的假面跟我生活了。”

怕弄花畫好的妝,羅佩擡手擦掉即將溢出眼眶的淚水:“今天,老裴特意給我發短信,拜托我可不可以將手捧花扔給你,他還是那個克制守禮的裴奕清,怕他搶捧花送給你會喧賓奪主,所以私下拜托我,我看到他努力為了你撕掉不食人間煙火的假面。”

原來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裴奕清一直在為了喜歡我而努力著,而我卻還在懷疑他對我的愛。

羅佩提著裙角走到我面前:“雖然能讓老裴做出改變的不是我,但他能嘗試著打開心扉去愛一個人,我打心底裏為你們高興,祝你們幸福。”

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有沒錯過裴奕清的慶幸,還有對面前女孩的心疼,我擁抱住羅佩,在她耳邊真誠道:“你也是,一定要幸福。”

羅佩的新娘手捧花還是到了我手裏,是羅佩親手把它送給我的。

裴奕清在一旁依舊保持著撲克臉,卻還是被我捕捉到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一副沾沾自喜的小孩模樣。

趁沒人註意,我踮腳親吻了他的臉,裴奕清的假面瞬間被大片的紅色打破,我又順勢牽上他的手,看著因為不好意思而深深低垂著頭的裴奕清。

我無奈笑了笑,既然他克制又慢熱,那主動又流氓的角色就交給我吧!(原標題:《分手遇良緣》)

點擊屏幕右上【關註】按鈕,第一時間看更多精彩故事。

(此處已添加小程序,請到今日頭條客戶端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