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聽到狗下井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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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申氏

譯文

涇河邊上,有個讀書人的兒子,姓申,家裏非常貧窮,甚至於整天沒米下鍋。夫妻二人相對愁悶,想不出一點辦法。妻子說:"要不,你去偷吧?"申某生氣地說:"讀書人的後代,不能光宗耀祖倒也罷了,怎能去敗壞門戶、羞辱祖宗呢?與其做強盜活著,還不如餓死!"妻子也氣憤地說:"你想活著又怕丟臉嗎?世上沒有田產又能過日子的,只有兩條路:你既不能去做強盜,我只好去當娼妓了!"申某大怒,跟妻子吵罵起來,妻子含忿去睡下了。

申某想:一個男子漢,連兩頓飯都掙不來,竟使妻子要去當娼妓,真不如死了。便悄悄地下床,來到院子裏,在一棵樹上上吊了。忽見他已死去的父親走來,勸告他說:"傻孩子!何至於這樣呢!"說著,弄斷了他上吊的繩子,說:"強盜不妨去做一次,但須揀莊稼茂密的地方藏身。這次去可以發家,勿須第二次了。"妻子聽到院子裏有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一下子驚醒過來。叫叫丈夫,沒見答應,便點上燈尋找。走到院子裏,見樹上有根斷繩,申某死在地下,妻子十分驚駭。急忙替他按摩,過了會兒申某才蘇醒過來。妻子把他扶到床上躺下,心中的氣也消了。

天明後,妻子假托丈夫病了,去鄰居家借了點稀飯給丈夫吃。申某吃完,出門走了。到中午,背了一袋米回來。妻子問米是哪來的,申某說:"我父親的朋友都是有錢人家,過去我認為向人搖尾乞憐太羞恥,所以不屑於求人。現 在我馬上就去做強盜了,還顧什麼臉面?趕快做飯,我馬上就聽你的話,去搶劫去!"妻子以為他還在生自己的氣,隱忍著沒還嘴。淘了米做了飯,申某飽吃一頓,急急忙忙地找來根結實棒子,用斧子砍成木棍,拿在手裏就走。妻子見他不像是開玩笑,急忙拉住了他。申某說:"這是你讓我去的,如果我被抓住連累了你,你不要後悔!"掙脫妻子的手,徑直出門走了。

天黑後,申某摸到鄰村,在離村子一裏多遠的地方藏了起來。這時,天上忽然下起暴雨,申某渾身上下全被淋濕了。遠遠望見有片濃密的樹林,他便走過去避雨。閃電一照,申某發現自己已靠近村莊。遠處像有行人,他恐怕被人看到,見一堵墻下莊稼茂密,急忙躲了進去。不一會兒,一個男人走過來,身軀健壯魁偉,也鉆進了莊稼地裏。申某害怕,一動不敢動。幸虧那人從一邊斜插了過去。申某在暗處見那人翻過墻去,心中暗想:墻那邊是本村富戶亢家的住宅,這人必定也是強盜!等他偷了東西出來,我應分他一份。又想:這人太強壯,跟他客客氣氣地要,他如不給,必然動武,我不是他的對手;不如等他跳墻出來時,冷不防打翻他。計劃已定,藏著等了很久。直聽到雞叫時,才見那人跳墻而出,腳還沒落地,申某突然躍出,一棍掃去,正打中那人腰部,一下子跌倒在地。申某仔細一看,那人竟是一只大烏龜,張著盆一般的大嘴。申某大吃一驚,又連連打去,終於打死了它。

原來,亢家有個女兒,非常聰明美麗,父母待如掌上明珠。有天夜晚,一個男人忽然進來,逼她交歡,女兒正要喊叫,那人的舌頭已伸入她嘴裏,她立即昏迷過去,不醒人事,聽任那人糟踏後走了。亢家羞於把這事告訴別人,其是派了很多奴婢婆子護守女兒,並嚴鎖門戶而已。但到了夜晚,門又不知不覺地開了。那人一進屋,眾人都立即昏迷過去,奴婢婆子們被挨個奸淫了一遍。於是,大家都害怕起來,去告訴亢老翁。亢老翁讓家人手持利刃,把女兒的臥室團團圍起來,又讓室內的人點著燈坐著守護。大約到了半夜,裏裏外外護守的人忽然都像睡著了。過了一會兒猛然驚醒,見亢老翁的女兒光著身子躺著,像癡了一樣,過了很久才清醒過來。亢老翁十分憤恨,但又想不出辦法。過了幾個月,女兒病得皮包骨頭,奄奄一息了。亢老翁告訴眾人,有能驅除怪物的,酬謝三百兩銀子。申某過去也聽說過這件事,這晚打死了烏龜,才醒悟禍害亢家女兒的,必定是這個東西,於是就去亢家討賞。亢老翁大喜,將他請到上座,又讓人把死龜擡到院子裏,一片片地零割掉。留申某過了一夜,這夜果然怪物絕跡了。亢老翁便如數贈了他三百兩銀子,申某背了銀子返回家中。

申妻因為丈夫出去連續兩夜沒回家,正在擔憂盼望,丈夫突然回來了。妻子急忙問他去哪了,申某默默不語,把背著的銀子全倒在床上。妻子一見,幾乎嚇死過去,說:"你真做了強盜了?"申某說:"是你逼我去幹的,現 在又說這種話!"妻子哭泣著說;"我那是和你開玩笑啊!現 在你犯下殺身之罪,我不能受賊人的連累,讓我先死吧!"說著,跑出門去。申某急忙追出去,笑著把她拖了回來,詳細講了打龜討賞的經過,妻子才高興起來。此後,申某夫妻用這些銀子辛勤經營,漸漸成了富裕人家。

寫這個故事的人認為:人值得憂慮的事情不是貧窮,而是沒有品行。品行端正的人,雖然挨餓,但終究不會死;即使不被人可憐,也會有鬼神保佑。世上那些貧窮的人,往往見利忘義,為了得到一口飯便不顧羞恥,人還不屑於給他一文錢,又憑什麼能得到鬼神的同情呢?

我們縣有個窮人某乙,臘月都快過去了,身上還沒件囫圇衣服。自己想:怎麼才能熬過年去呢?也不敢和妻子商量,悄悄地拿了根白本棍,出去埋伏在一座墓地裏,希望能碰上孤身走道的,好劫人家的東西。苦苦地盼望了很久,還是渺無人影。墓地裏寒風刺骨,他再也忍受不住了,正感到絕望,忽見一人慪僂著身子走過來。某乙心中暗喜,等那人走近,他手持木棍突然跳了出去,見是一個老頭子背著個口袋。老頭吃了一驚,等看清是劫道的,連連向某乙哀求說:"身上沒別的東西,家裏斷了頓了,才從女婿家借來這五升米!"某乙奪過米袋子,還想剝下老頭的衣服。老頭苦苦哀求,某乙念他年老,放了他,只把米拿回了家。妻子問他米哪來的,他假稱是別人還的賭債。

經過這件事後,某乙暗想搶劫倒是個好辦法,第二晚他又去了那片墓地。呆了不一會兒,見一個人拿著根棍子走來,也藏在了墓地裏。某乙蹲著遠遠地望了他一眼,心裏明白也是劫道的,便猶豫著走了過去。那人看見他,吃驚地問:"你是誰?"某乙回答說:"走路的。"那人又問:"怎麼不走呢?"某乙說:"等著你啊!"那人失聲而笑,明白了來人也是同道。兩人各自訴說了一番饑餓寒冷的苦楚。夜深後,沒碰上一個人,某乙便想回去。那人說:"你雖然幹了這一行,但看來是個雛兒。前村有家嫁女兒,一直操辦到半夜,這時全家人肯定都勞累地睡著了。你跟我去一趟,得到財物我們對半分。"某乙大喜,跟著他走了。

他倆來到一家門口,聽到隔壁傳出打餅的聲音,知道那人家還沒睡下,二人便藏起來等著。不一會,有個人開門挑著桶出來打水,二人乘機溜了進去。見北屋有燈光,別的屋一片昏黑。這時,聽見一個老婆婆的聲音說:"大姐兒去東屋看看,你的嫁妝都在櫃子裏,看忘記上鎖了沒有?"又聽見一個少女嬌懶的回答聲。二人暗喜,又摸到東屋裏。在暗中摸到櫃子,掀開櫃蓋一探,深不見底。那人便對某乙說:"你進去!"某乙跳入櫃子,把包裹一一遞出來。那人問:"完了嗎?"某乙說:"完了。"那人騙他說:"你再摸摸!"乘某乙不備,一下子合上櫃蓋,上了鎖走了。某乙被鎖在櫃子裏,又窘又急,想不出辦法。不一會兒,見屋裏有燈的光亮。有人用燈光照了照櫃子,聽見那個老婆婆的聲音說:"誰已鎖上了!"於是母女二人滅燈上床睡下了。某乙焦急不堪,模仿起老鼠啃東西的聲音。只聽那少女說:"櫃子裏有老鼠!"老婆婆說:"別咬壞了你的衣服。我累極了,你自己去看看吧。"少女穿衣下床,打開鎖掀開櫃子,某乙突然跳了出來。少女嚇得跌倒在地,某乙乘機打開門逃了出去。雖然沒得到什麼東西,但僥幸沒被捉住。這家人家夜間被盜的事,立即傳遍了四方。有人懷疑起某乙,某乙害怕,往東逃了一百多裏,被一個旅店的主人雇傭了。過了一年多,流言平息了,他才回來把妻子接了去,從此再不幹偷盜了。

這件事是某乙自己講述的,因為類似申某的故事,所以一並記下它。

作品鑒賞

這篇文章寫的是兩個強盜。正文寫申氏。他是讀書人的後代,知義知恥,認為"跖而生,不為夷而死"。後夜出為盜,於禾黍中遇一人,以為是同行。直到那人"越垣出",申氏擊斃他,原來是一巨龜。巨龜作祟亢家,亢家懸賞除怪。於是申氏得賞銀三百兩歸。申氏為盜,並沒有做一件盜劫的事,所以"但評"說他是"似盜非盜"。附文寫某乙。他第一次為盜,奪得一老頭的五升米。第二次為盜,碰到同行,他跟隨到嫁女家行劫。那個貫盜拿走了他盜得的。一裹",卻把他鎖人櫃中。後來他雖設法逃出,但不僅"無所得',而且被人懷疑。身受其害.使他此後"不業白梃"。某乙盜而能改,也不是真正的強盜。

這個故事說明一個什麼思想呢?按照"異史氏"的評語,似乎是教人要"貧賤不能移",要安貧樂道.所謂"人不患貧,患無行耳"。但故事的客觀內容告訴我們:貧困是產生強盜的根源。申氏是"士人子",但"家窶貧,竟日恒不舉火。夫妻相對·無以為計"。要生存下去,只有兩條路:要麼夫為盜,要麼妻為娟。申氏自經不成,只得走上盜劫的路。某乙原也是善良的貧民,但他"殘臘向盡.身無完衣。自。念:何以卒歲?"也是極貧把他驅趕到做強盜的道路。這些客觀的詳盡的描寫說明:盜之所以為盜.責任不在自身而在貧困。而在造成貧困的社會!這裏閃爍著作者進步思想的火花。

敘事寫景,情態逼真,是本文的顯著特點。例如寫申氏.先寫他"急尋堅木.斧作挺,持之欲出",做盜劫的準備。其中既可看出他的決心已下,又可看出他初次作案前的急促與慌張。接著寫他黑夜趕路的情景:"遙望濃樹,將以投止。而電光一照,已近村垣。"不僅夜景如畫,而且滲透了行盜者的心情。這是一種特有的情景交融,使人不禁敬佩作者的妙筆。最後寫他擊斃巨龜。而其間思想活動.寫得細膩真實:先想"俟其重獲而出,當合有分";後想:"其人雄健,倘善取不予,必至動武。自度力不敵,不如乘其無備而顛之"。這種細膩的心理描寫,在《聊齋誌異》中亦不多見。它不僅能有力地表現人物特點,而且增強了文章的真實感。又如寫某乙,對他如何在墓中遇貫盜,到嫁女家時如何"乘問掩人",如何"潛趨東舍",如何入櫝行竊,如何被鎖櫝中.如何從櫝中"突出","拔關奔去",都是緊針密線.細膩有神,把偷竊之情,現於紙上。總之,敘事之真,寫景之真,毫無浮泛模糊之病。

插敘的成功運用,也是本文的一人特點。文題是"申氏",黃穿全文的是申氏的著行,因而描寫集帆結構嚴謹:但亢氏鬧龜災,是"似盜非盜"的申氏能得"謝金三百"的原因。作者對此采用插敘。而插敘以得龜始,I況得龜終.銜接自然,縝密無問,不僅沒有影響文章的結構,而且豐富了文章的內容。

正文後附一附文是作者常用的寫作方法,使一正一附、一主一客,相互補充,相:巨映襯,相得益彰。本文也是如此。申氏和某乙雖然出身不同.但都是好人,不是強盜。他們走上同一條道路,是由於有同樣的處境。就是那個貫盜,也不是偷盜成性,他同某乙還"並道饑寒之苦"。這樣把兩個故事,集中在一起寫,就能使人更有理由得出一個結論:社會造成貧困,貧困產生強盜!所以作者采用正文後附跗文的方法,不僅不會淹沒主題,而且會使豐題更集中.更突出。

卷十申氏

原文

涇河之側(1),有士人子申氏者,家窶貧(2),竟日恒不舉火。夫妻相對,無以為計。妻曰:"無已,子其盜乎(3)!"申曰:"士人子,不能亢宗(4),而辱門戶、羞先人,跖而生,不如夷而死(5)!"妻忿曰:"子欲活而惡辱耶?世不田而農者(6),止兩途:汝既不能盜,我無寧娼耳!"申怒,與妻語相侵。

妻合憤而眠。申念:為男子不能謀兩餐,至使妻欲姆,固不如死!潛起,投緝庭樹間。但見父來,驚曰:"癡兒,何至於此!"斷其繩,囑曰:"盜可以為,須擇禾黍深處伏之。此行可富,無庸再矣。"妻聞墮地聲,驚寤;呼夫不應;爇火覓之,見樹上繯絕,申死其下。大駭。撫捺之,移時而蘇,扶臥床上。妻忿氣少乎。既明,托夫病,乞鄰得稀酏餌申(7)。申啜已,出而去。

至午,負一囊米至。妻問所從來,曰:"余父執皆世家(8),向以搖尾為羞(9),放不屑以相求也。古人雲:'不遭者可無不為(10)。'今且將作盜,何顧焉!可速炊,我將從卿言,往行劫。"妻疑其未忘前言之忿,含忍之。因淅米作糜(11)。申飽食訖,急尋堅木,斧作梃(12),持之欲出。妻察其意似真,曳而止之。申曰:"子教我為。事敗相累,當無悔!"絕據而去(13)。日暮,抵鄰村,違村裏許伏焉(14)。忽暴雨,上下淋濕。遙望濃樹,將以投止。而電光一照,已近村垣。遠處似有行人,恐為所窺、見垣下有禾黍蒙密,疾趨而入,蹲避其中。無何,一男子來,軀甚壯偉,亦投禾中。申懼,不放少動。幸男子斜行去。微窺之,入於垣中。默憶垣內為富室亢氏第,此必梁上君子(15),伺其重獲而出,當合有分。又念:其人雄健,倘善取不予,必至用武。自度力不敵,不如乘其無備而顛之(16)。計已定,伏伺良專。直將雞鳴,始越垣出。足未及地,申暴起,挺中腰膂(17),踣然傾跌,則一巨龜,喙張如盆。

大驚,又連擊之,遂斃。先是,亢翁有女,絕惠美,父母皆憐愛之。一夜,有丈夫入室,狎逼為歡,欲號,則舌已人口,昏不知人,聽其所為而去。羞以告人,惟多集婢媼,嚴扃門戶而已。夜既寢,更不知扉何自而開:入室則群眾皆迷,婢媼遍淫之。於是相告各駭,以告翁;翁戒家人操兵環繡闥,室中人燭而坐。約近夜半,內外人一時都瞑,忽若夢醒,見女白身臥,狀類癡,良久始寤。翁甚恨之,而無如何。積數月,女柴瘠頗殆:(18)。每語人:"有能驅遣者,謝金三百。"申平時亦悉聞之。是夜得龜,因悟祟翁女者,必是物也。遂叩門求賞。翁喜,延之上座,使人舁龜於庭,臠割之(19)。留申過夜,其怪果絕,乃如數贈之。負金而歸。

妻以其隔夜不還,方且憂盼;見申入,急問之。申不言,以全置榻上。妻開視,幾駭絕,曰:"子真為盜耶!"申曰:"汝逼我為此,又作是言!"妻泣曰:"前特以相戲耳。今犯斷頭之罪,我不能受賊人累也。請先死!"乃奔。申逐出,笑曳而返之,具以實告,妻乃喜。自此謀生產,稱素封焉。

異史氏曰:"人不患貧,患無行耳,其行端者,雖餓不死;不為人憐,亦有鬼佑也。世之貧者,利所在忘義,食所在忘恥,人且不敢以一文相托,而何以見諒於鬼神乎!"

邑有貧民某乙,殘臘向盡(20),身無完衣。自念:何以卒歲(21)?不敢與妻言,暗操白梃,出伏墓中,冀有孤身而過者,劫其所有。懸望甚苦,渺無人跡;而松鳳刺骨,不可復耐,意瀕絕矣,忽見一人傴僂來。心竊喜,持挺遽出。則一臾負囊道左,哀曰:"一身實無長物。家絕食,適於婿家乞得五升米耳。"乙奪米,復欲褫其絮襖。臾苦哀之。乙憐其老,釋之,負米而歸。妻詰其自,詭以"賭債"對,陰念此策良佳。次夜復往。居無幾時,見一人荷梃來,亦投墓中,蹲居眺望,意似同道。乙乃逡巡自冢後出。其人驚問:"誰何?"答雲:"行道者。"問:"何不行?"曰:"待君耳。"其人失笑。各以意會,並道饑寒之苦。夜既深,無所獵獲。乙欲歸,其人曰:"子雖作此道,然猶雛也。前村有嫁女者,營辦中夜,舉家必殆。從我去,得當均之。"乙喜,從之。至一門,隔壁聞炊餅聲,知未寢,伏伺之(22)。無何,一人啟關荷杖出行汲(23),二人乘間掩入(24),見燈輝北舍,他屋皆暗黑。聞一媼曰:"大姐,可向東舍一矚,汝奩妝悉在櫝中,忘扃鐍未也(25)。"

聞少女作嬌惰聲。二人竊喜,潛趨東舍,暗中摸索得臥櫝(26);啟覆探之,深不見底。其人謂乙曰:"入之!"乙果入,得一裹(27),傳遞而出。其人問:"盡矣乎?"曰:"盡矣。"又給之曰:"再索之。"乃閉櫝,加鎖而去。乙在其中,窘急無計。未幾,燈火亮入,先照櫝,聞媼雲:"誰已扃矣。"

於是母及女上榻息燭。乙急甚,乃作鼠嚙物聲。女曰:"櫝中有鼠!"媼曰:"勿壞而衣(28)。我疲頓已極,汝宜自覘之。"女振衣起,發扃啟櫝。乙突出,女驚仆。乙拔關奔去,雖無所得,而竊幸得免。嫁女家被盜,四方流播。

或議乙。乙懼,東遁百裏,為逆旅主人賃作傭(29)。年余,浮言稍息,始取妻同居,不業白梃矣。此其自述,因類申氏,故附誌之。

據《聊齋誌異》手稿本

註釋

(1)涇河之側:涇水岸邊。涇水,源於平涼和華亭,至涇州境匯合而入渭水。

(2)窶貧:貧窮。此從青柯亭刻本,原作"屢貧"。

(3)無已,子其盜乎:猶言沒法辦,你就去搶劫吧!

(4)亢宗;庇護宗族,此謂光宗耀祖。亢,庇護。

(5)跖而生,不如夷而死,像盜跖那樣劫掠而活,不如像伯夷那樣高潔而死。跖,盜跖,古時大盜,見《莊子·盜跖》。伯夷,商末孤竹君之子,與其弟叔齊互相讓國,後逃至周,諫武王伐紂,不從,遂不食周粟,餓死於首陽山。古時被推崇為高潔之士。見《史記·伯夷列傳》。

(6)不田而農者:猶言不靠種田而過活的人。

(7)稀酏(yí夷):稀粥。

(8)父執:父親的執友。

(9)以搖尾為羞:以搖尾乞食為羞。搖尾,搖尾而求食。語出《漢書·司馬遷傳》。本言虎落陷阱,不得已而搖尾求食,此謂在困境中向人乞求。

(10)不遭者可無不為:本謂不逢其時則什麼官職都可接受,見《漢書·孫寶傳》。此謂不得誌的人則什麼事都可以幹。

(11)淅米作糜:淘米作粥。

(12)斧作梃:用斧砍削成才棒。

(13)絕裾:拉斷衣袖,表示決絕。語出《世說新語·尤悔》。絕,斷。裾,衣袖。

(14)違:離,距。

(15)梁上君子,指竊賊。詳《某乙》註。

(16)顛之:將其打倒。

(17)腰膂(lǚ呂):腰椎。膂,脊骨。

(18)柴瘠:骨瘦如柴。

(19)臠(luán巒)割:碎割。

(20)殘臘向盡:猶言將至臘月(農歷十二月)底。

(21)何以卒歲:如何過年。《詩·豳風·七月》:"無衣無褐,何以卒歲?"何以,以何,靠什麼。

(22)伺:此從鑄雪齋抄本,原作"祠"。

(23)荷杖出行汲:謂出門挑水,荷,肩扛。杖,此揩扁擔,北方或稱"鈞擔"。

(24)乘間掩入,乘其不備偷偷進入。

(25)扃鐍(jué決):關鎖。扃,關閉。鐍,鎖鑰。

(26)臥櫝,一種平置床頭、長方形的盛衣櫃,或稱為"床頭櫃"。

(27)一裹:一個包裹。

(28)而,爾,你。

卷十龍飛相公

聊齋誌異《龍飛相公》翻譯

  安慶有一個姓戴的書生,年紀輕輕,卻行為不檢,品行不端。

  有一天,戴生從外面喝酒回來,路上碰到已經死去的表兄季生。戴生喝醉了酒,兩眼昏花,忘記表兄已經死了,問候道:“你一向在哪裏做事?”季生答道:“我早已死了,難道你忘記了嗎?”戴生恍然醒悟,知道碰上了鬼,但乘著酒意,也不害怕,又問道:“你在陰間幹些什麼?”季生說:“現在轉輪王殿下掌管輪回生死簿。”“那麼人世的禍福,你一定都知道了?”“那是我的職責,怎能不知!”季生道:“只是簿子中記錄太煩瑣,不是關系密切的人,我也記不清楚。前些天偶然翻檢簿子,還看見你的大名。”戴生聽說,急忙問上面都寫了些什麼。季生答道:“實在不敢瞞你,你的名字列在黑暗獄中!”戴生大吃一驚,連酒也嚇醒了,苦苦哀求表兄拯救他。季生嘆道:“這是我無能為力的事。人生在世,行善才有好報。你惡貫滿盈,不積大善怎能挽回呢?但你一個窮書生,又沒有力量去行大善;即使你從現在起每天都做善事,沒有一年多的時間也抵消不了你的罪惡,所以現在太晚了!只希望你從此後洗心改過,努力行善,地獄之中或許還有出頭之日。”戴生哭著拜伏在地上,哀懇表兄救他。一會兒擡頭一看,季生已經無影無蹤,只好悶悶不樂地返回了家。從此以後,戴生盡心改過,不敢再稍有差遲。

  在此以前,戴生曾與鄰居的妻子私通。鄰居察覺後,隱忍下來,沒有發作,指望有朝一日捉奸捉雙。沒想到戴生洗心革面,永遠斷絕了與他妻子的私情。鄰居抓不到把柄,懷恨在心。一天,兩人在田野裏相遇,鄰居假裝要和戴生說話,引他望一眼枯井裏看,卻在背後將戴生推落下井。井深數丈,以為這下戴生必死無疑了。半夜,戴生蘇醒過來,坐在井中大聲呼救,沒有一個人聽見。第二天一早,鄰居恐怕戴生再活過來,又到井邊察看動靜,正好聽到了戴生的呼救聲,他急忙往井裏投擲石塊。戴生藏身到井下的地洞裏,大氣不敢出。鄰居知道他沒死,於是便挖土填井,幾乎將井都填滿了。戴生蹲在洞中,漆黑一團,真是與地獄沒什麼兩樣。洞中沒有食物,自料這下子是死定了。匍匐著往洞深處爬了爬,只見三步以外都是積水,沒有可去的地方,只好回到原處坐下。起初還感到肚餓,時間一長,連饑餓也忘了。又想到人在地洞之中,沒什麼善事可做,只好高頌佛號而已。既而看見鬼火點點,在洞中遊蕩,便禱告道:“聽說磷火都是冤鬼所化。我雖然暫時還活著,但難以再返回人世。如果我們能聚談聚談,也聊以解除寂寞。”禱告畢,便看見鬼火都從水面上漂浮過來,每點鬼火中都有一個人,身高只及活人的一半大小。戴生問他們的來歷,鬼火們答道:“這是一座古煤井,煤井主人挖煤時,震動了邊上的古墓,被墓裏的龍飛相公決海水淹了煤井,溺死四十三人,我們都是這些淹死的冤鬼。”戴生驚奇地問:“龍飛相公是什麼人?”回答說:“不知道。只知相公是文學士,現為城隍的幕賓。相公也憐憫我們無辜而死,所以每隔三五天便施舍水粥給我們充饑。只是我們被冷水浸骨,難再超度苦海;您若能再返人世,請您打撈我們的殘骨造一座義墳,那您的恩惠就遍及九泉之下的人了。”戴生嘆道:“假使有萬分之一生還的希望,這事又有什麼難的呢?但身在九泉之下,怎指望還能重見天日!”便叫眾鬼念佛,將泥塊撚成佛珠,以記下誦佛遍數。也不知天黑天明:疲倦了就睡,醒過來就坐著念佛。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忽見洞深處有燈籠出現,眾鬼喜歡地說:“龍飛相公來施舍食物了!”邀請戴生一同前去。戴生擔心前面水深過不去,眾鬼強拉著他前行,飄飄忽忽地像淩空行走。曲曲折折地走了約半裏路,來到一處地方,眾鬼才放開他讓他自己走。越往上走越高,像在爬幾丈高的臺階。戴生登上階梯,看見一座房廊,大堂上點著一支明亮的蠟燭,像小孩胳膊一樣粗。戴生很久沒見燈光了,乍見之下,十分興奮,急忙跑了過去。堂上坐著一個老翁,文人打扮。戴生一見,不敢再往前走。老翁看見他,驚訝地問:“我不認識你,從哪裏來的?”戴生走上前去,跪在地上敘述了經過。老翁說:“原來是我的遠代孫子!”讓他起來,賜座坐下,自己說:“我叫戴潛,字龍飛。過去因為不肖孫子戴堂,勾結土匪,靠近我的墓打井,讓我不得安寧,所以用地海水淹了他們。現在他的後代怎樣了?”原來,戴氏近宗共有五支,戴堂居長。以前,本縣有個大戶賄賂戴堂,在他祖墳邊探井采煤。戴氏子弟畏懼戴堂,不敢不從。挖了不長時間,地下水突然洶湧而出,將采煤的人全部淹死在井中。死者親屬,聯合打官司,戴堂及那個大戶因此破產貧困下來,戴堂的子孫以至於無立錐之地。戴生是戴堂弟弟的後代,曾聽老人們說過這件事,便告訴了老翁。老翁說:“這種不肖子孫,他的後代怎會興旺!你既然來到這裏,還應別忘了讀書。”於是,款待戴生以酒食,拿一些書籍放到桌子上,都是明代成化、弘治年間的八股文,讓戴生研讀。又命題考查他的文章,就和塾師教學生一樣。大堂上的蠟燭,不用剪,也不滅,長久亮著。疲倦的時候就睡,也分不清哪是早晨哪是晚上。老翁有時外出,便派一個童仆供他使喚。戴生覺得像過了數年之久,所幸沒受什麼苦難。只是沒別的書可讀,惟作百篇八股文,每篇寫了四千多遍。一天,老翁對他說:“你孽報已滿,馬上就要再回到人間。我的墳鄰近煤洞,陰風刺骨,你得誌以後,要把墳遷到村東地裏去。”戴生恭敬地答應下。老翁便將群鬼都叫上來,讓他們把戴生仍然送到原來的地方。回到原處,眾鬼又再次拜請囑托給他們遷葬,戴生卻仍舊不知道怎麼出去。

  起初,戴生突然失蹤以後,家裏多方搜尋打聽,一直沒有蹤影。他母親便告了官,拘捕了許多人審訊,還是沒有一點線索。過了三四年,原來的官離任,搜查也就松懈下來。戴生的妻子也改嫁走了。正好村中有人重新整治原來的煤井,進入洞中,發現了戴生,摸摸竟還沒死,驚駭萬分,連忙告訴他家,擡了回去。一天後,戴生才會說話,詳細述說了經過。

  自從戴生被推落井以後,那個鄰居又打死了他老婆,被他嶽父告了,逮到獄中,駁回再審了一年多才出來,瘦得只剩皮骨了。聽說戴生又活了過來,他十分害怕,連忙逃走了。戴生的族人商量拿住那鄰居治罪,戴生不許,說過去是自找的,是陰間的處罰,與鄰居沒有關系。鄰居察覺到他沒有惡意,又猶豫著回來了。

  煤井裏的水幹了以後,戴生便出錢雇人進洞撿拾群鬼的遺骨並分別整理好,買了口棺材,找個地方一塊葬了。又稽查宗譜上果有一個戴潛,字叫龍飛,便備下祭品,到祖墳上祭祀了一番。學使聽說了戴生的奇異遭遇後,又欣賞他寫的文章,讓他以優等參加了鄉試,中了舉人。戴生便在村東地裏營建墓地,將龍飛的墓遷來厚葬。此後春秋掃墓,年年不斷。

  異史氏說:“我的家鄉也有挖煤的,洞口被水淹沒了,十幾個礦工被困在井下。人們抽幹了水想把他們的屍體打撈出來。兩個月後,井裏的水才被淘幹,而這十幾名礦工都還奇跡般地活著。原來,當地下水暴漲的時候,他們一起浮到了高處,並沒有被水淹著。只是把他們從井裏吊上來的時候,乍一遇風,才暈了過去,過了一晝夜,他們才又蘇醒過來。由此可以知道,人在地下,就像蛇鳥冬眠一樣,不會一下子就餓死。然而沒有聽說過,人在地下生活了好幾年,還能活著出來的。如果不是真正的大善人,在地獄裏過了三年,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卷十龍飛相公

聊齋誌異《龍飛相公》原文

  安慶戴生[1],少薄行[2],無檢幅[3]。一日,自他醉歸,途中遇故表兄季生。醉後昏眊[4],亦忘其死,問[5]:“向在何所?”季曰:“仆已異物[6],君忘之耶?”戴始恍然,而醉亦不懼。問:“冥間何作?”答雲:“近在轉輪王殿下司錄[7]。”戴曰:“人世禍福,當必知之?”季曰:“此仆職也,烏得不知[8]?但過煩,非甚關切,不能盡記耳。三日前偶稽冊,尚睹君名。”戴急問其何詞,季曰:“不敢相欺,尊名在黑暗獄中[9]。”戴大懼,酒亦醒,苦求拯拔。季曰:“此非所能效力,惟善可以已之。然君惡籍盈指[10],非大善不可復挽。窮秀才有何大力?即日行一善,非年餘不能相準[11],今已晚矣。但從此砥行[12],則地獄中或有出時。”戴聞之泣下,伏地哀懇;及仰首而季已杳矣。悒悒而歸。由此洗心改行,不敢差跌[13]。

  先是,戴私其鄰婦,鄰人聞知而不肯發,思掩執之[14]。而戴自改行,永與婦絕;鄰人伺之不得,以為恨。一日,遇於田間,陽與語,紿窺眢井[15],因而墮之。井深數丈,計必死。而戴中夜蘇,坐井中大號,殊無知者。鄰人恐其復生,過宿往聽之;聞其聲,急投石。戴移閉洞中[16],不敢復作聲。鄰人知其不死,劚土填井[17],幾滿之。洞中冥黑,真與地獄無少異者。空洞無所得食,計無生理。蒲伏漸入[18],則三步外皆水,無所復之,還坐故處。初覺腹餒,久竟忘之。因思重泉下無善可行[19],惟長宣佛號而已[20]。既見磷火浮遊,熒熒滿洞,因而祝之:“聞青磷悉為冤鬼;我雖暫生,固亦難返,如可共話,亦慰寂寞。”但見諸磷漸浮水來;磷中皆有一人,高約人身之半。詰所自來。答雲:“此古煤井。主人攻煤,震動古墓,被龍飛相公決地海之水,溺死四十三人。我等皆其鬼也。”問:“相公何人?”曰:“不知也。但相公文學士,今為城隍幕客。彼亦憐我等無辜,三五日輒一施水粥。要我輩冷水浸骨,超拔無日[21]。君倘再履人世,祈撈殘骨葬一義冢,則惠及泉下者多矣。”戴曰:“如有萬分之一,此即何難。但深在九地,安望重睹天日乎!”因教諸鬼使念佛,撚塊代珠,記其藏數[22]。不知時之昏曉:倦則眠,醒則坐而已。忽見深處有籠燈,眾喜曰:“龍飛相公施食矣!”邀戴同往。戴慮水沮[23],眾強扶曳以行,飄若履虛。曲折半裏許,至一處,眾釋令自行;步益上,如升數仞之階。階盡,睹房廊,堂上燒明燭一枝,大如臂。戴久不見火光,喜極趨上。上坐一叟,儒服儒巾。戴輟步不敢前。叟已睹見,訝問:“生人何來?”戴上,伏地自陳。叟曰:“我耳孫也[24]。”因令起,賜之坐。自言:“戴潛,字龍飛。曩因不肖孫堂,連結匪類,近墓作井,使老夫不安於夜室,故以海水沒之。今其後續如何矣?”蓋戴近宗凡五支,堂居長。初,邑中大姓賂堂,攻煤於其祖塋之側。諸弟畏其強,莫敢爭。無何,地水暴至,采煤人盡死井中。諸死者家,群興大訟,堂及大姓皆以此貧;堂子孫至無立錐[25]。戴乃堂弟裔也。曾聞先人傳其事,因告翁。翁曰:“此等不肖,其後烏得昌[26]!汝既來此,當毋廢讀。”因餉以酒饌,遂置卷案頭,皆成、洪制藝[27],迫使研讀。又命題課文[28],如師教徒。堂上燭常明,不剪亦不滅。倦時輒眠,莫辨晨夕。翁時出,則以一僮給役。歷時覺有數年之久,然幸無苦。但無別書可讀,惟制藝百首,首四千餘遍矣。翁一日謂曰:“子孽報已滿,合還人世。余冢鄰煤洞,陰風刺骨,得誌後,當遷我於東原。”戴敬諾。翁乃喚集群鬼,仍送至舊坐處。群鬼羅拜再囑。戴亦不知何計可出。

  先是,家中失戴,搜訪既窮,母告官,系縲多人[29],並少蹤緒。積三四年,官離任,緝察亦弛。戴妻不安於室,遣嫁去。會裏中人復治舊井,入洞見戴,撫之未死。大駭,報諸其家。舁歸經日,始能言其底裏。自戴入井,鄰人毆殺其婦,為婦翁所訟,駁審年餘,僅存皮骨而歸。聞戴復生,大懼,亡去[30]。宗人議究治之,戴不許;且謂曩時實所自取,此冥中之譴,於彼何與焉。鄰人察其意無他,始逡巡而歸。井水既涸,戴買人入洞拾骨,俾各為具[31],市棺設地,葬叢冢焉[32]。又稽宗譜名潛,字龍飛,先設品物,祭諸其冢。學使聞其異,又賞其文,是科以優等入闈[33],遂捷於鄉[34]。既歸,營兆東原[35],遷龍飛厚葬之;春秋上墓,歲歲不衰。

異史氏曰:“余鄉有攻煤者,洞沒於水,十餘人沈溺其中。竭水求屍,兩月餘始得涸,而十餘人並無死者。蓋水大至時,共泅高處,得不溺。縋而上之,見風始絕,一晝夜乃漸蘇。始知人在地下,如蛇鳥之蟄,急切未能死也。然未有至數年者。茍非至善,三年地獄中,烏復有生人哉[36]!”

卷十曹操冢

許昌城外有一條河,水流湍急,波濤洶湧。臨近一處崖岸的地方,河水的顏色變成深黑色。盛夏天,有人從這裏跳進河中洗澡,忽然像被刀斧斬過一樣,屍體斷為兩截,浮出水面。後來又有一人也如此這般。人們深感驚奇。縣令聽說這件事後,派人截斷河的上流,排盡余水,見崖岸下有一個深洞,洞中安裝著一個轉輪,輪上排列著鋒利的刀刃。拆掉轉輪,深入洞中,發現一塊小石碑,碑上的字都是漢篆字,細細辨認,原來是曹操墓。於是打破棺材,散掉腐骨,將殉葬的金銀財寶全部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