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東京7月29日電 特寫：時不利兮騅不逝
新華社記者王鏡宇、盧星吉
沃隆科娃飛身重扣，球飛出了界外。俄羅斯球員紛紛舉手示意打手出界，裁判給出了支持她們的判罰。12:15，裏約奧運會冠軍中國隊輸掉了中俄大戰的第五局，遭遇在東京奧運會小組賽中的三連敗。
7月29日，中國隊球員在比賽中。新華社記者 丁汀 攝
大約半個小時以前，人們本以為這又是一場郎平導演的逆轉好戲，以為中國女排將迎來在本屆奧運會上的首勝。那時候，中國隊大比分2：1領先，第四局又以20:14握有6分優勢。然而，中國隊這邊的記分牌突然“停住”了。
沃隆科娃扣球打手出界，20:15。俄羅斯主帥布薩托將替補球員斯米爾諾娃換上場，她的任務就是用發球破壞中國隊的一傳，而這個換人成為改變戰局的勝負手。
朱婷扣球失誤，張常寧的進攻被攔死，比分變成20:17。郎平叫了暫停。可是，這次暫停沒能打破中國隊的得分荒，也沒能破壞斯米爾諾娃的發球節奏。王媛媛的進攻被攔死，沃隆科娃扣球得分，中國隊的一傳告急，接下來沃隆科娃又一次在一個多回合的拉鋸戰中扣球打手出界，比分變成20平。
7月29日，中國隊球員丁霞（左二）、袁心玥（右二）與朱婷（右一）在比賽中攔網。新華社記者 丁汀 攝
郎平再次叫了暫停，還是沒能馬上奏效。俄羅斯隊在下一個回合中又攔死了張常寧的進攻，以21:20反超。終於，朱婷扣球得分，止住了俄羅斯隊的進攻高潮，但她們在第一局中不可阻擋、第二和第三局被中國隊遏制住的氣勢已經再度爆發。
“特別遺憾，”郎平在談到第四局的突然“卡殼”時說。“我覺得第四局我們完全有機會，但是忽然間就卡到那兒了，突然下不了球了。下不了以後，我們就得往3、4號位走，因為朱婷在這邊（2號位）下不了球。但是其實我覺得那會兒隊員心有點急，打得不是太清楚……”
7月29日，中國隊主教練郎平（前左）在比賽間隙指導球員李盈瑩。新華社記者 丁汀 攝
中國隊沒有輕易放棄。第四局的最後關頭，李盈瑩連續3次進攻得手，中國隊拿到過兩個賽點。然而，在25:24領先的時候，李盈瑩發球失誤，朱婷進攻失誤，岡察洛娃完成最後一擊，俄羅斯隊把比賽拖入了決勝局。
“當時對方從發球上對我們有很大的衝擊，我們的一傳有些波動和起伏，一攻也不太順。從那以後對方的氣勢也上來了，我們第五局有些被壓住了，”李盈瑩賽後對記者說。
兩天之前，中國隊0：3負於美國隊。郎平當時感覺，中國隊的表現有起色，但還是有點“緊”，希望隊員們能更放開一些。
面對關乎出線前景的生死戰，郎平沿用了前兩場的首發陣容，但第一局中國隊還是找不到感覺。在沃隆科娃的發球輪，中國隊被卡住了，對手連得6分，取得16:11的優勢。逆境之中，郎平用李盈瑩換下了張常寧，後來又用“兩點換三點”戰術將姚迪和劉晏含派上場，但是沒能馬上扭轉戰局，俄羅斯隊先下一城。
到那時為止，中國隊在本屆奧運會上連一局勝利還沒拿到過，連輸七局。有看球的朋友感慨說，現在中國女排怎麼贏一局都這麼難？
7月29日，中國隊球員李盈瑩（前右二）在比賽中。 新華社記者 丁汀 攝
第二局，郎平讓姚迪和李盈瑩分別替代丁霞和張常寧，開局仍然被俄羅斯隊打了個5：1。正當中國球迷感覺不妙的時候，俄羅斯隊失誤連連，給了中國隊喘息之機。袁心玥和李盈瑩進攻得手，剎那之間中國隊以6：5反超，從此回到了正常的軌道。在15:17的時候，郎平令旗一揮，用替補副攻王媛媛換下了顏妮，後來又用“兩點換三點”派上了丁霞和張常寧。在22平之後，中國隊攔死對手的進攻，俄羅斯隊挑戰球出界未果。23平之後，張常寧打探頭球得手，袁心玥發球直接得分。25：23，丁霞俯身發出久違的吶喊，中國隊終於贏下了東京奧運會上的第一局勝利。
局間休息時，丁霞摟著姚迪的腰跟她商量著什麼，兩位二傳都在繼續尋找破敵之策。到場觀賽的中國代表團領導抽空去了趟洗手間，馬上又回到了觀眾席。
7月29日，中國隊球員丁霞（左）、袁心玥（中）、李盈瑩在比賽中。 新華社記者 徐子鑒 攝
第三局開始，郎平再次調整首發陣容，丁霞回到場上，王媛媛繼續出場，張常寧取代龔翔宇打接應。這套陣容效果不錯，王媛媛在攻防兩端擔起重任，李盈瑩勢不可擋，中國隊在大部分時間裏保持著領先。在俄羅斯隊追到18:19之後，李盈瑩連攻帶發得到４分，俄羅斯隊大勢已去。
中國隊似乎回到了正常的軌道上。大比分2：1反超之後，中國隊的球員們在場上比第一局更加自信和放松。第四局用扣球幫助中國隊將比分改寫為10:7之後，朱婷摔坐在地板上。她順勢用雙手拍打著地板，釋放著自己的情緒。
然而，布薩托和俄羅斯隊沒有放棄抵抗。整場比賽，布薩托像一只老虎一樣在場邊走來走去，不時為隊員送上叮囑。他的很多次換人都是為了衝擊中國隊的一傳。終於，前兩場比賽各項重要數據統計均為零的斯米爾諾娃給了中國隊沈重的一擊。這場比賽，斯米爾諾娃還是沒有得分，沒有扣球，沒有攔網，但是她用總共9次發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撕開了中國隊一傳的漏洞。
7月29日，中國隊球員朱婷（前右）在比賽中。 新華社記者 丁汀 攝
終場哨聲響起，俄羅斯隊仿佛贏得了冠軍那樣高興。隊員們和教練們興奮地在場邊合影，球網對面是中國女排姑娘們落寞的身影。
正如主教練郎平所說，中國隊的隊員們盡力了。連續3場帶著手腕傷勢出戰的朱婷44扣15中，還貢獻了並列全隊最高的11次成功撲救。替補登場的李盈瑩53扣23中，拿下了全隊最高的27分。如果中國隊獲勝了，這個夜晚對這位21歲、初登奧運殿堂的小將就是完美的。袁心玥、張常寧、龔翔宇、丁霞、顏妮、姚迪、王夢潔、劉晏含、劉曉彤等隊員也都盡了自己的努力，只是努力有時並不意味著勝利。在奧運會這個最重要的舞臺上，朱婷的傷病、球員的心態、一傳的漏洞等種種問題不期而至，在三連敗中暴露了出來。
7月29日，中國隊主教練郎平（中）在比賽中指導球員。 新華社記者 徐子鑒 攝
時不利兮騅不逝。從備受期待的衛冕冠軍，到距離被淘汰只有一步之遙，只有3場球的距離。第四輪面對目前3戰全勝的意大利隊，中國隊已經無路可退。
“我想如果是朱婷打不了的話，我覺得形勢是很嚴峻的。我們就努力去打，能打的都上場吧，”郎平的這句話，聽起來讓人感傷，但這就是殘酷的競技場。
郎平曾經說過，中國女排的精神不只是贏得冠軍，而是有時候明知道不會贏，也竭盡全力。是你一路即使走得搖搖晃晃，但依然堅持站起來抖抖身上的塵土，眼中充滿堅定。東京奧運會小組賽還剩下兩場，不管結果如何，相信郎導和中國女排會繼續帶著堅定的目光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