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歲的四川瀘州男子黃開全,每天最喜歡的事就是坐在媽媽的膝蓋上撒嬌。尤其是有人采訪時,他生怕來人搶走他的媽媽,必須要媽媽抱著自己,不然就會不停地哭鬧。
黃開全的個子很小,還不到80公分,母親成福秀抱著他也一點不費力。
成福秀拿出幾張皺巴巴的人民幣展示給黃開全看,她捋開一張說道:“看,這是一元。”
黃開全笑嘻嘻地把錢抓到手裏,跟著母親嚷道:“一元!”
成福秀又捋開一張錢說:“這是兩元。”黃開全照樣鸚鵡學舌:“兩元!”
不過數到第三張的時候,黃開全就數不清楚了。母親無奈地笑了笑,“你呀,連一個兩歲的孩子都不如。”
“矮哥”黃開全盡管黃開全看起來像一個兩三歲的幼兒,但他並不是一個幼兒,至少在年齡上不是——出生於1970年的他,今年已經52歲了。
不過人們在看到他的時候,往往會忽略他的年齡,因為黃開全的容貌完全不像一個幼兒。
其實像黃開全這樣的狀況雖然不多見,但是也並不算稀罕,他是一個侏儒癥患者。
不過,黃開全比其他的侏儒癥患者更為矮小,他的身高只有76公分,體重也只有12公斤。
黃開全一家住在四川省瀘州市合江縣三江村,他的出生曾給成福秀夫婦帶來巨大的喜悅,但是這種喜悅並未持續多久。
當黃開全還是一個真正的嬰兒時,他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隨著時間的流逝,成福秀夫婦發現孩子長得特別慢,因為夫妻倆都是正常人,所以他們想都沒去想過“侏儒癥”這件事。
當過父母的人都知道小嬰兒的衣服更快是非常快的,一般上個季度合身的衣服下個季度就會小了。
成福秀夫婦發現,黃開全穿的衣服一直都能穿,似乎他就沒怎麼生長。
成福秀心裏有些納悶,於是便帶著孩子上醫院檢查。
檢查結果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黃開全是一個侏儒癥患者。
成福秀夫婦難以置信,他們當然希望這是誤診,於是又帶著孩子跑遍了能去的醫院。
瀘州、重慶的大醫院他們都去過,孩子做了一項又一項檢查,最終,醫院都得出了同樣的結論:侏儒癥。
多家醫院都得出同樣的結論,這個事實讓成福秀夫婦感到絕望。
同時他們也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麼自己和長輩都是正常的,偏偏兒子會患上這種疾病呢?
而且,醫生還告訴他們,黃開全基本沒有治愈的可能。
不管是在精神上還是經濟上,這個消息對於成福秀夫婦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他們家裏本就是普普通通的農村家庭,收入不高,為了帶著黃開全四處檢查,已經花了不少錢。
更糟糕的是,黃開全一輩子都是嬰幼兒的樣子,一輩子都離不開父母的照顧。
雖然光是吃飽肚子花不了多少錢,但是黃開全的身體和普通人不一樣,興許光是看病吃藥就是一大筆開銷。
可是不管怎麼說,這個孩子也是成福秀夫婦的親生骨肉,夫妻倆還是盡全力照顧他,想讓他生活得更好一些。
在黃開全6歲時,更大的不幸降臨在成福秀身上。就在這一年,丈夫因病去世,丟下了成福秀和4個孩子。
此時擺在成福秀面前的問題非常現實,一家人要如何生活下去呢?以後黃開全怎麼辦呢?
這些年來,黃開全的年齡長大了幾歲,但是他唯一在增長的也只有年齡。
他的智商和認知能力依然停留在兩三歲,而且他的皮膚特別薄,非常容易受傷。
成福秀曾經送黃開全去上過幼兒園,黃開全比幼兒園的孩子們個子都小,皮膚也很軟,常常磕磕碰碰,後來就沒去了。
在日子最艱難的時候,有人曾經勸成福秀把黃開全送到福利院,但是成福秀舍不得。
不管兒子怎麼樣,都是她的親生骨肉。
她想著,就算黃開全一輩子都只能這樣,她也不會放棄,只要自己活著一天就可以照顧他一天。
艱難生活路黃開全肯定沒辦法正常上學和生活,如果勉強將他送進學校,一定會遇到無法克服的困難。
成福秀只能一直把黃開全帶在身邊照顧著他。
身為一個母親,每一個孩子都是心頭肉。
成福秀有4個孩子,但是由於黃開全的缺陷,她不得不花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在這個孩子身上,這讓她對其他孩子充滿了內疚。
成福秀不敢去想將來會怎麼樣,她只有咬著牙堅持著現在的每一天。
丈夫去世後沒多久,就有朋友建議她盡快找個男人改嫁,這樣多少能有個依靠。
成福秀不是沒有過這種想法,她也想有人能跟她一起挑起生活的重擔,也想有人可以依靠。
丈夫死的時候家裏最大的孩子8歲,最小的才一歲,成福秀還要苦苦支撐許多年才能將孩子們全部拉扯長大,更別提還有一個永遠長不大的黃開全。
如果說成福秀動了再嫁的心思,是因為這幾個孩子,那麼她終究沒有再嫁,也是因為孩子。
成福秀知道自己帶著4個孩子,在經濟上條件肯定不好,如果找一個經濟條件同樣不好的,那麼雙方就是互相拖累。
至於經濟條件好的,成福秀自認為高攀不起。
還有一個更為現實的問題就是,自己找的對象如果對孩子不好該怎麼辦呢?
在這個世界上,如果說有一種愛是真真正正的付出回報,那麼一定是父愛或者母愛。
對黃開全這樣特殊的孩子,除了親生母親,誰又願意長時間耐心照顧他呢?
成福秀在認真考慮之後,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
黃開全的年齡一天一天長大了,他的容貌越來越不像個孩子,但是他的智商和身材還停留在原處呢。
成福秀努力地想要讓黃開全學會生活自理,在她耐心的引導下,黃開全學會了自己穿衣服吃飯和自己洗澡,但是他依然非常依賴媽媽。
1997年,一個劇團在聽說黃開全的事後找到了成福秀,想要邀請黃開全參加演出,成福秀也可以跟著去照顧他,成福秀答應了。
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成福秀想著,能多掙一點錢就是一點,如果黃開全能夠在劇團學到一點本事,那麼以後也能養活自己。
此後在將近十年的時間內,成福秀斷斷續續地帶著兒子到過不少地方。
他們跟著劇團走南闖北,每到一個地方,黃開全都會上臺賣藝,盡管成福秀認為這根本不叫什麼“賣藝”。
黃開全沒有任何特長,這一點成福秀非常清楚,他在劇團裏的“表演”只是站在臺上讓大家看稀奇。
一些人並不滿足於看看而已,還會伸手戳一戳、捏一捏、拉一拉,甚至還有人會抱起黃開全。
黃開全的皮膚薄,成福秀常常看見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剛開始出去表演的時候,每個月成福秀都能拿到一些收入,但是後來收入越來越少,他們參加的最後一家劇團,還拖欠了8000元的工資,一直都沒有付給他們。
更讓成福秀傷心的是,黃開全在劇團裏還染上了一個壞毛病——抽煙。
劇團裏表演的時候讓黃開全像成年人一樣抽煙,以此來吸引人們註意,黃開全染上這個毛病後一直戒不掉。
這又成了成福秀的另一筆開銷,而且更要命的是,黃開全只願意抽好煙,如果是買了便宜的煙,他就會不停地哭鬧。
對黃開全這樣的人,沒辦法用道理來教育他,成福秀也不願意對這個孩子拳腳相向,所以也只能遷就著了。母子二人的日子,就過得更加緊巴巴了。
母親的心事現在的黃開全已經全然不記得那段賣藝生涯,但是當人們用相機或者手機對準他時,他還是會下意識地做出剪刀手來配合。
網絡上能找到黃開全的視頻,現在依然能看到許多彈幕留言:“別再讓他抽煙了。”
黃開全40歲的時候,他的妹妹和妹夫為他在老家辦了一場酒席,黃開全十分高興。
當他50歲這一年,因為疫情原因不能聚集人群,所以一家人在家裏吃了個生日蛋糕。
黃開全雖然有些不高興,但是似乎也明白大家給他講的道理。
50多歲的黃開全還是只有76厘米高,當小女兒問成福秀,這輩子最放不下的是什麼?
成福秀總是會脫口而出,“當然是你二哥噻!”很顯然,這個“二哥”指的就是黃開全。
以前成福秀抱著黃開全一點都不費力,他們出門的時候,如果黃開全走不動了,成福秀就會把他抱起來。
如今成福秀老了,抱著他越來越吃力,終有一天會抱不動她;黃開全也老了,他滿口的牙齒已經掉光,現在裝的是假牙。
而且成福秀發現,黃開全的手指和腳趾也在變形。
雖然年齡在增長,但是黃開全的智商依然如同兩三歲的孩子一樣。
他在家裏會和自己的小外甥搶電視機的遙控板,逛商場的時候,看見玩具就流連忘返。
但是他的臉上已經有了重重疊疊的皺紋,不過這一切都不是成福秀最操心的事,她最擔心的還是黃開全的安全問題。
有時候成福秀不得不外出幹活,黃開全就只能自己在家。每當這種時候成福秀都心驚膽戰,恨不得立即飛奔回家。
黃開全很需要媽媽,不管是吃飯還是睡覺都要和媽媽在一起。也就是這一原因,時至今日,52歲的黃開全還是要每天晚上和媽媽一起睡覺。
有時候成福秀因為有事不能和他一起吃飯,黃開全甚至會不吃飯。
別人認為這是他在鬧脾氣,但是成福秀卻認為這是因為黃開全擔心她在外面沒有吃飯,所以自己也不吃。
從黃開全出生到現在,已經過去52年了,成福秀一直抱著他、背著他、照顧著他。
52歲的黃開全,只有臉才長得符合他的年紀,雖然成福秀讓他學會了自己穿衣吃飯,但是他依然像個孩子一樣離不了人。
雖然成福秀想要照顧他一輩子,但是她已經越來越擔心,自己走了之後,這個兒子可怎麼辦呢?
黃開全還有兩個妹妹,也許,妹妹們就是他將來的依靠。
成福秀已經沒有住在老家,她帶著黃開全住到了合江縣女兒的家中。
女兒早已結婚生子,家裏人也不少,有時候黃開全還要哭哭鬧鬧,更是吵得不可開交。
成福秀打算去租個廉租房,帶著兒子出去住。
不過這並不是因為妹妹們對黃開全不好,實際上成福秀曾經在記者采訪時非常欣慰地表示,等以後自己老了,實在動不了了,女兒們也會好好照顧這個“矮哥”。
之所以會放心不下,也是因為這個孩子從小到大就沒有離開過她。
不可否認的是,黃開全這樣的人,出門在外時必定會招來許多異樣的眼光。
當成福秀剛剛帶著兒子來合江縣城居住時,有時間就會帶著他下樓去轉轉,她希望兒子能多接觸社會,多接觸人。
每當他們出現在人們面前,就會招致圍觀。
大家圍著他們指指點點,黃開全和成福秀都不喜歡這樣的圍觀。
黃開全雖然不懂事,但對於這樣的場合他也會感到不舒服,總要拉著成福秀趕快回家,之後母子二人就很少出去了。
成福秀曾經去過很多次鄉鎮上的養老院,她想看看這些地方是否可以成為以後兒子的容身之所。
雖然自己的女兒們也承諾會照顧黃開全,但是她總希望可以找到更適合兒子的地方。
至於現在,她是舍不得送黃開全去的,只要自己還在一天,就能陪伴他一天。
社會各界和政府在了解成福秀和黃開全的情況後,紛紛伸出援手。黃開全符合五保戶的條件,村裏會將每個月的五保金打到給他辦理的銀行卡上。
成福秀也能領到社保發的養老金,每月有一千多元。
為了這個孩子,成福秀付出了作為一個母親所能付出的全部。自從丈夫去世後,她四十六年沒有再嫁,照顧這個孩子成了她生活的全部。
這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的責任,也是她不求任何回報的愛。
從成福秀女兒家的客廳陽臺望出去,正好能看到一所小學。
黃開全常常安靜地站在客廳窗戶前,望著那座小學發呆,也許在他心裏也向往著正常人的生活吧。
-完-
參考資料新華網:《離不開的懷抱!瀘州48歲娃“長不大” 71歲媽手不敢撒》
河南都市頻道:《48歲兒子僅76厘米永遠“長不大” 71歲四川母親不敢撒手》
瀘州新聞網:《瀘州這位母親為兒子操心一輩子:兒子“未長大”,我怎能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