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吃麻花騎自行車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2

​作者:霍霍

來源:商業人物(ID:biz-leaders)

1987年,法國《解放》報社問了全世界700位電影導演同一個問題:“您為什麼要拍電影?”

馬丁·斯科塞斯真誠地說:“如同一個吸毒者,我總是被電影所吸引,被這樣的願望所吸引:一幅接一幅地描述畫面,並看著它們動起來。而這一刻,這一過程使我著迷。”

伍迪·艾倫幽默地說:“導演電影時經常遇到的大量復雜問題占據著我的心靈,所以我沒有時間去思考可怕的現實。”

弗朗西斯·卡波拉冷冷地說:“我拍電影是為了償還我過去拍電影時欠下的債務。”

法國導演布萊松只說了三個字:“為生存。”

這個問題如果拋給包貝爾們呢?

2011年,光線傳媒推出了新導演扶持計劃,所謂的新導演就是指行業內的制作大咖和資深演員轉型做導演。

其中有徐崢的《泰囧》,上映首周票房3.1億,創造熱度華語片首周票房紀錄。此時,包貝爾寂寂無聞,剛簽約光線不久。

不久,包貝爾試鏡趙薇執導的處女座《致青春》,被關錦鵬看上,出演了配角老張。

次年,《致青春》也爆了,趙薇成了當時中國影史票房最高女導演,拿獎拿到手軟。這也惠及到包貝爾,內地提名了百花獎和華表獎等最佳男配角。此後,包貝爾在光線有了出頭之日。

光線趁熱打鐵,出了《泰囧》續作《港囧》。編劇束煥繼續按照王寶強的特點去發展人物和故事,但中途王寶強被陳思成和萬達挖到了《唐人街探案1》的劇組。

曾經在開心麻花演過喜劇,剛憑借《致青春》有點名氣的包貝爾獲得了這個機會。包貝爾抓住《港囧》又火了一把,之後又參加了《奔跑吧兄弟》,其知名度飛漲,成了光線一哥。

包貝爾看到徐崢、趙薇等都轉型做了導演和出品人,心裏也癢癢。在《港囧》上映年底,他就與芒果娛樂合作,執導、編劇並主演了首部喜劇網劇《歡喜密探》,盡管成績不理想,但他有了練手的機會。

包貝爾嘗到了當導演的機會,隨後執導了《胖子行動隊》《陽光姐妹淘》等電影,被罵了狗血淋頭。

就在他導演之路蒙上陰霾的時候,騰訊推出了一檔回收導演的節目《導演請指教》。包貝爾執導的前兩部短片《哪咤》《不準笑》給自己挽回了顏面,第三部《漫長的別離》陷入了抄襲風波,看完第四部《大嘴巴》,讓人真想給他個大嘴巴子。

包貝爾拿起導筒的那一刻就沒想過原創,翻拍經典原作、融梗、陷在刻板的東北街頭文化裏,這也不能完全怪包貝爾。在光線那個新導演扶植計劃裏,徐崢有葉偉民、束煥等制作大咖輔助,趙薇有關錦鵬、李檣等前輩提攜,包貝爾並沒有左右護法。

李安在自傳《十年一覺電影夢》中感慨:“做導演,沒有權和錢,很難玩得起來。不幸的是,電影跟其他藝術不一樣,權力、錢跟社會資源,就是你的顏料、畫布,是你的音符。”

韓雪可能也看到了這樣的話,在《導演請指教》裏拉來了趙小丁、韓紅等人來助陣,讓人在討厭中有那麼一絲期待她的作品。但韓雪忘了,李安本身就是一個優秀的編劇,他是在自身講故事能力優秀的前提下拍電影。

後來,韓雪隨著《導演請指教》的火熱,一再翻車。2021年,電影界的前輩謝飛從first電影節回來告誡青年導演,“尊重電影的文學價值!”或許他沒說出口的是,這些資源咖導演堆資源一流,劇作卻一塌糊塗。

這些二手導演們在《導演請指教》《開拍吧》裏回爐再造的時候,一個因為賣電子煙被北電老師定位為師門之恥的女孩邵藝輝帶著處女座《愛情神話》出現在大銀幕,講透了中年男女的愛情,煙火氣息繚繞,文化氛圍濃郁,順手送了上海一個宣傳片,豆瓣評分8.3分,評分恰好比《導演請指教》(豆瓣評分4.0分)多兩倍。

邵藝輝在北京影視圈受過淩辱,當編劇和當孫子差不多,接觸的都是爺爺。她覺得人要活下去,不能像狗一樣,於是一度放低身段去賣電子煙。

她賣電子煙就得開拓市場,想到了北電的同門師兄弟們,結果發現大家都有營生,涵蓋各行各業,銷售居多。售賣的情況自然不好。

在影視行業待久了的人會裹上厚厚的繭,張嘴就是浮光掠影的明星人物,閉嘴就是豆瓣高分作品,從書到電視劇電影,隔絕了生活,菜價都要百度一下,把“人身”上沾得僅有的灰塵都撣掉了。邵藝輝躲過了這一劫。

她觀察周圍的人和生活,過日子,交朋友、路邊抽煙、咖啡館聊八卦、看書看電影。這些都反映在了她的電影裏,“在逼仄的樓宇間搭晾衣桿,曬褲衩胸罩背心,我不會避開這些市民生活,會坦然面對生活中不那麼高級的東西。”

觀眾已經很難在電影院和長視頻平臺看到誠實的東西了,這個30歲的姑娘在事業失意時留意到了周遭,把周遭的人物和故事寫到進了劇本。

2019年完成的《愛情神話》送到了平遙電影節創投會沒能受到青睞。她又參加了去FIRST影展的創投會,這一次獲得了機會。之後整個項目特別順利,吸引了麥特老板陳勵誌,評委馬伊琍,然後就是徐崢等人的加入。

這是邵藝輝的轉折點,《愛情神話》是first孵化最快的電影,也是近幾年沒有依賴“國民情緒”創作的作品。邵藝輝珍視機會,節省成本,保護本子,也是從新人導演過來的徐崢也給了很大的幫助。

邵藝輝獲得機會在某種程度上印證了李安對於權和錢的論斷,他們都是建立在自我創作能力上。

如果問邵藝輝為什麼拍電影,是喜歡或者愛。

如果問徐崢為什麼拍電影,是為了職業危機,只有自己把控的項目才能給自己量身打造角色,才能吃好演員這碗飯。包貝爾更是如此,其行業地位不上不下,拿起導筒就能穩固保住飯碗。在他們內心深處還有對導筒權力的貪戀,爭奪圈子的話語權。

在這場無休止的爭奪中,短視頻平臺的出現,稀釋了他們的權力,老百姓在抖音快手有了話語權。

2022年1月6日,B站頭部創作者導演小策發布了一條對談賈樟柯的視頻,視頻中小策把手機比作槍,對著賈樟柯提問“電影是否會被短視頻踢出歷史舞臺?”賈樟柯溫和地表示電影一直在學習,從戲劇到文學,可能還要向短視頻學習。

導演小策為什麼有底氣提出短視頻取代電影的的問題?可能不是因為他百萬級的粉絲。

這個出生在小生意人家庭的年輕人,打小在自家門市裏觀察客人,然後晚上編成故事講給表弟聽。市井裏的普通民眾形象早就刻在他的腦子裏。

20歲那年,他參加了山東農業大學組織的青創之旅,結識了山東本地一些年輕的企業家,他們中的大多數是財產繼承者。張策很早意識到,有錢人的世界與自己不一樣。但他偏偏娶了一位富家姑娘,兩人的消費觀念頻頻碰撞。

妻子張譯文的父母經商,給她創造了優渥的條件。婚後小策感受到妻子的思維與自己截然不同。妻子對創造財富總有一種安全感,而自己總是在為生計作打算。小策覺得這種從容是富人的特征。

這種超強的觀察能力和感受日後成為他挖掘“朱一旦”這個人物的關鍵,他看到了老板朱亙騎共享單車時“有種特別的天真”。後來小策經常看到朱亙玩消消樂,這是個他覺得很枯燥的遊戲。張策盯著老板觀察,圓臉、啤酒肚,細邊眼鏡背後的眼睛似笑非笑。一個平行時空裏的朱總出現在張策的想象中:有錢、有閑、生活無聊。他把亙字拆開:一旦。

小策在打造了“朱一旦”這樣備受追捧的人物IP後,自立門戶後又打造了“大鵝”“三炮”等土味形象。

在他的作品裏有錢人出場穿的衣服、配飾、座駕都是奢侈品,標識甚至還被誇大。小人物的姿態低到塵埃裏。有錢人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小人物得起早貪黑先夠到錢才有解決麻煩的機會,更多時候獲得財富本身就比麻煩還要困難,捧著心氣兒耗盡人生。

B站up主影視颶風TIM拜訪小策時,小策著重推薦了魯迅,他認為當下小人物的身影依舊在魯迅的書裏。小策還在另一個采訪中提到《駱駝祥子》是當下的“網約車司機”,想改編這部小說。

可能這是小策敢把手機比作槍對準賈樟柯的原因,小策對市井小人物的觀察已經進入社會的肌理,具備了一個創作者的敏銳,也有了對人情世故的思考。這種底層的體悟比網絡、書籍來得更直接和深刻,這種真實是院線電影和平臺長劇丟失的東西。

邵藝輝在上海侵染的是更高層次的日常,小策把握住了底層日常。兩個人證明電影依舊有光,小策把光照進了被解構的普通人,不再展現賈樟柯的《小武》的絕望,而是微塵的時光,苦兮兮,樂哈哈。

包貝爾們轉型做導演沒有錯,影史上大有人在,只是他們隔離大眾的生活已經提供不了更多與大眾溝通的土壤。未來,除了煽動社會情緒的電影,可能好電影真得就出在邵藝輝、小策身上。

當TIM問小策有沒有大銀幕夢想時,他紅了臉,希望有一天能做到。他說不缺資源,只是缺少想表達的故事。

參考資料:

1.《朱一旦的枯燥生活》,GQ報道|

2.《我利用了上海》,邵藝

*題圖購買於視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