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撿到大河邦有很大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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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來了

正是詩和遠方交相輝映之時

但並非每個人都能做到

“說走就走”

那麼

暇時讀詩

任思想遊走

便是極好的選擇

1

晉北的早春,推窗而望,陽光已有些暖意,景色還未明艷起來。想起春天的詩,首先就是李白那句著名的“煙花三月下揚州”。詩人目送長江水把孟浩然送到廣陵,也順便把揚州這座早就活在古詩詞裏的城市推向了巔峰。揚州因這首詩而更加名揚天下。

詩意裏的中國,多麼令人陶醉。因一首詩而名聲大噪的地方還有很多。

王維的“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被譜成傳唱不衰的千古名曲《陽關三疊》,也把位於甘肅敦煌的陽關,永遠留在了人們記憶裏。

李白七上敬亭山,寫就“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名句,把安徽宣城的敬亭山硬生生寫出了哲學意味,寫成了江南詩山。

杜甫的“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和孟郊的“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則把一個詩情畫意的大唐帝都長安撩撥得搖曳生姿、風華絕代。

蘇軾“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的贊嘆,讓我們深感荔枝何其有幸,惠州亦何其有幸!

陳子昂一首《登幽州臺歌》,短短四句,把北京作為五朝古都那種“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氣勢抒寫得遺世獨立。

一句“不識廬山真面目”

吸引了多少遊客樂此不疲一探廬山真面目

一句“桂林山水甲天下”

讓桂林數百余年來穩拔山水品評頭籌

滕王閣之於王勃

黃鶴樓之於崔顥

嶽陽樓之於範仲淹

無不受益於詩詞的點撥

……

每當春天來臨,最不能觸碰的是西湖。許多人說,一想到西湖,便止不住思念,思念誰呢?也許各不相同吧。只因西湖邊自古以來發生了太多的故事,太多的愛恨情仇,總會牽動人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蘇軾觸景生情後,“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看來在蘇先生心中,早已懂得了濃淡之辨證法,哪怕是錯愛千年,總有揮之不去的情愫縈繞。

記得在福建工作時,唯一一次去武夷山就被朱熹的詩吸引了。朱先生與武夷山緣分不淺,常年在青山綠水間徜徉,詩興大發是早晚的事。果然,朱熹寫了一首長詩獻給武夷山,至今仍被傳唱。《九曲棹歌》開頭便是“武夷山上有仙靈,山下寒流曲曲清……”這首280字長詩飽含濃情,寫盡了武夷山之秀、奇、靈。可以說,武夷山因朱熹這位常客而文脈悠遠,朱熹也因武夷山之靈秀而才思奔湧,一座山與一個人,成就了永久的詩意佳話。

詩人眼裏見景

心中生情

若一不小心被他們寫上一筆

那便仿佛成為社會肌體的

文化基因

久久流傳於後世

我在蘇州時專門去拜訪寒山寺。只因了張繼那首《楓橋夜泊》,紅遍大江南北、也紅遍時間長河的“姑蘇城外寒山寺”,如今已是“寒山寺外姑蘇城”。盡管城市在變大,但詩意仍然彌漫在這座城市的空氣裏。

老家安徽,也時常被詩意浸染著。別的不說,就那一汪“桃花潭水深千尺”,讓多少遊客不辭辛苦慕名而往。詩人已經遠去,汪倫亦成記憶,但作為曾經的見證,桃花潭的水,至今還在人們心靈的深處蕩漾著曠世友情、笑醉狂歌!

有人說,詩人總在江南亂了方寸,因為江南四季都是詩境。此話只對了一半。風沙漫漫的北方邊塞,不只有荒野的蒼涼,還有那奔湧的熱血。“征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君不見,那些意境蒼莽雄闊的邊塞詩,抒發了多少人心底的悲情離緒,又鼓蕩起多少人胸中的英雄豪情?就拿黃河來說,眾多詩篇因它而興,王之渙的“春風不度玉門關”之嘆,就是大河催生的一份悲涼。

當然,詩詞是時代的產物,“陽關”之外照樣有“故人”的今天,這份悲涼早已消散在浩浩春風裏。就像忻州雁門關外,金戈鐵馬早已成為歷史的回響,如今更多地發生著春天的故事。

我想無論古今,觸景生情,妙筆生花,恐怕是很多詩人的共同經歷,人與人同樣會因詩而留下佳話。在福建工作時,一好友為現代詩人,某日相邀去福州近郊鼓嶺遊玩,登山時下起了毛毛細雨,在得知山中經常飄雨時,我脫口而出“山飄無常雨”,朋友立馬對曰:“水映有晴天”。這兩句即興吟出的詩,記載了我倆的友誼。已是幾年前的事了,現在想來,仍歷歷在目。關於這段回憶,我來忻州工作以後,還時常提及,友人也十分感慨。

2

打開記憶的收藏夾,這些詩句中的地名不斷浮現。我在想,詩中的遠方是何等幸運,又是何等令人神往。因詩而出名,這些地方熠熠生輝起來。

我以為,這可能跟中國古代詩、歌不分家有關。流傳至今的古典詩詞,在當時都是可以和樂歌唱或者吟誦的。詩就是歌,歌就是詩。詩與歌就像一對孿生姐妹,從誕生之日起就緊密地結合在一起,以它特有的聲情韻律感染著萬千讀者,浸染著人們的精神世界。

央視前幾年推出的一檔文化綜藝節目《經典詠流傳》,給觀眾制造了巨大驚喜,最大的特點就是把詩歌唱出來。詩歌傳唱的盛行不僅為古代文化的傳播發展、繼承做出了貢獻,也把一個又一個地名深深地刻進人們的腦海裏,令人難以忘懷。

詩人天性與山水交往甚密也是一個重要原因。自古以來,人們都認為“山水有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文人篤信“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往往喜歡遊歷天下增長見識。古代因地理交通所限,山水是必經之路,詩人不在山水之間,就在通往山水的道路上。

每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其實都有她與眾不同的靈性,都有她不可復制的故事,因而詩人在遊歷過程中遇到怦然心動之處,就會印象深刻,迸發靈感,吟詩作賦,直抒胸臆,在當地留下動人篇章。古人雲:“清風明月本無價,近水遠山皆有情。”可以說,詩篇因詩人以顯,地名借詩篇得傳,人與自然的互相感染、互相輝映,最終成就了彼此的不朽。

古代詩詞還體現了中國人獨特的時空意識。人自出生起就存在於時空搭建的舞臺,人的一生註定充滿了聚散離合,中國詩歌裏反復吟詠的,也多是對時間流逝和空間遠隔的感懷,送別、惜別、別愁、叮嚀、希望、祝福、懷想,成為中國古代詩歌份量極重的主題。

無論是《詩經》《楚辭》《古詩十九首》等詩體流變,還是李白《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王維《送元二使安西》、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川》、王昌齡《芙蓉樓送辛漸》等具體篇什,都必然有一個時間在那兒停駐,必然有一個地名在那兒作陪。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在那一刻,詩人更像一個空間雕刻師,運用詩歌的力量,把看似普通的一亭、一樓、一山、一水、一石、一寺用情用心澆灌,賦予了詩意內涵。經過一代又一代傳承、豐富,就產生出鮮明的象征意義,形成了獨特的文化氣息,成為地域特色的重要標識。

當一個詩人的人生際遇與某個地方緊密相連,他會聽到這片土地傳遞給他的心靈秘語,那是一個詩人與一方水土的內在相遇了。當他以獨特的發現歌之以詩,便為這個地方鑄就了文化之魂。

可以說,沒有脫離開特定地理的詩人與詩歌,而很多地方的文化積澱也總會打上詩歌的烙印。千百年來,詩人、詩歌與地理的關系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親密許多。

當我來到忻州,越往忻州的深處探望,越感覺到了這種親密是令人動容而又歷久彌香的。

3

一個地方一直被詩人關註,必然會有名句傳世,揚州便是如此。據史料記載,李白六次遊揚州,但他的千古名句“煙花三月下揚州”卻並非在揚州寫就,而是在黃鶴樓遙望所成。他這一望,便為揚州做了一千多年的免費廣告。

這樣的幸運當然不止一個揚州,還有我正在工作生活的忻州。

工作之余,我翻看過不少寫忻州的詩詞,據當地一些文化人士介紹,歷代書寫忻州的詩不下萬首。沈醉於那些觸忻州之景而生情的詩,竟有幾次讀到深夜,欲罷不能。

在忻州,最先以詩之名紅遍華夏大地的,非雁門關莫屬。“雁門”一詞最早見於《山海經》,最初由“雁出其間”而得名。據考證,至少從漢代起,“雁門”便與雁門關緊密相連,並逐漸成為專屬。“我所思兮在雁門,欲往從之雪紛紛”,寫出了東漢張衡對雁門關的向往。“南思洞庭水,北想雁門關”,則記錄了南朝詩人庾信對雁門關的眷戀。

雁門關。白建斌 攝

當漢代一種樂府歌行體開始以“雁門太守行”命名時,雁門與雁門太守已成了詩人眼中報效國家的英雄文化象征,盡管這個象征有時並非實指雁門關,但還是對雁門關的聲名遠播起到了重要作用。在這些詩裏,尤以初唐李賀的《雁門太守行》最為著名:“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角聲滿天秋色裏,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斑駁的色彩、奇異的畫面,展現了邊塞戰爭風雲和危城守將氣節。

唐代詩人與雁門關的關系非同小可,他們剪不斷理還亂的際遇糾葛,完全可以出幾本專著了。看看這些寫過雁門關的詩人的名字吧:盧照鄰、駱賓王、陳子昂、王昌齡、李白、張謂、王維、陳去疾、許裳、李欣、張仲素、施肩吾、李嶠、崔顥、錢起、盧綸、武元衡、劉長卿、常建、張祜、李益……

哪一位詩人拎起的不是如椽大筆

哪一首古詩讀來不是回味悠長

王昌齡在遐想“秋風夜渡河,吹卻雁門桑”,李白在追憶“昔別雁門關,今戍龍庭前”。崔顥描摹的邊地生活則是“高山代郡東接燕,雁門胡人家近邊”,這首《雁門胡人歌》也被稱為唐人七言律第一。

雁門關。忻州日報資料圖

雁門關就像一個變幻莫測的磁場一般,不斷牽動著騷人墨客的詩情。此後,宋、金、元、明、清、民國時期的雁門詩猶如風鈴不絕於耳。

鐫刻在雁門關墻樓上的這幅明代詩聯“三邊衝要無雙地,九塞尊崇第一關”,很好地道出了雁門關的戰略意義和歷史地位。我想,當這位詩人眺望雁門關城時,一定是胸中萬千氣象激蕩,心底湧出深沈的景仰。

在忻州,詩作數量遙遙領先的,當屬五臺山。五臺山是世界名山,也稱得上是世界詩山。歷代帝王將相、名流學士、大德高僧、善男信女在這裏留下了數不勝數的詩詞,這裏的一草一木都被人賦予了詩的觀想,幾乎每一個景致都有幾十到上百首吟詠之作。

五臺山。楊國軍 攝

據不完全統計,僅清代五位皇帝吟詠五臺山的詩歌就有300多首。而且直到現在,寫五臺山的詩仍如寺內香火般鼎盛不衰,以至無法計數。這也從一個側面佐證了五臺山的無窮魅力。

釋明本的“五臺山在天之北,獅子吼處乾坤窄”給我印象深刻,這氣勢一下子就把佛國聖地的意境寫出來了。林景熙的“參透五臺峰頂雪,卻歸大庾看梅花”、王安禮的“三伏重冰上五臺”,呈現出一個高寒高遠但朝聖不斷的五臺山。“雁門西畔是靈山,山作青螺五髻鬟。春日花開殘雪裏,僧房人在白雲間。”成廷矽的這首則帶我進入一幅詩意雋永、禪意十足的五臺山春景圖。

五臺山。楊國軍 攝

值得一提的是,宋代宰相張商英還把五臺山詩寫成了一種文化現象。元祐三年,他逗留五臺山兩月,撰寫了五臺山誌書《續清涼傳》,並作《詠五臺詩》六首,包括總詠五臺和分詠東、南、西、北、中臺各一首,歷代和者不絕。明代僧人覺同曾搜集和詩編為《五臺山倡和詩集》,該書雖已散佚,但以《詠五臺詩》為標題和結構的詩作層出不窮,掀起了經久不衰的五臺山熱。

我在讀有關五臺山的詩歌時了解到,有兩位非常著名的詩人沒有來過五臺山,卻寫過五臺山,而且寫得非常棒。一位是“詩聖”杜甫,他在《夜聽許十一誦詩愛而有作》一詩中開篇落筆即寫“許生五臺賓,業白出石壁”,通篇精彩地描繪了與一位在五臺山石壁學佛有成的青年士子頌詩談禪的情景。“陶謝不枝梧,風騷藝推激”,意思是說,許生誦詩才高氣古,可上繼風騷、下淩大詩人陶淵明與謝靈運。我在思忖:這是怎麼樣的一位高才,竟然能博得“詩聖”如此高的評價?不由得使人浮想聯翩。另一位北宋大文豪蘇軾也沒來過五臺山,只能“北望清涼山”,寫下《送張天覺得山字》《謝王澤州寄長松兼簡張天覺二首》等詩作,鄭重推介五臺山所產的藥材——長松:“余光入巖石,神草出茅菅”“莫道長松浪得名,能教覆額兩眉青”,稱長松為沐浴著佛光的“神草”,有使須發由白轉黑的驚人功效。“無復青粘和漆葉,枉將鐘乳敵仙茅”,認為連神醫華陀所傳的養生秘方青粘和漆葉也遠遠不能與長松相比。這廣告打得煞有介事,蠻有趣的。

五臺山。龔躍賢 攝

翻看寫忻州的詩篇,寫得最為深情的詩人當屬忻州詩人、一代文宗元好問了。他的那句“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以及壘石埋葬殉情大雁的舉動,蕩氣回腸地留下了一個網紅級地名——雁丘。

事實上,元好問寫忻州的詩也一樣深情。他吟詠家鄉雁門關、石嶺關,寫五臺山、系舟山、東山、前高山、天涯山、七巖山等河山風物之作,一問世就令人難忘。“久旱雨亦好,既雨晴亦佳”“卷中正有家山在,一片傷心畫不成”“常著一峰煙雨裏,苦才多思是金山”“不上朝元峰北頂,真成不到此山來”隨手吟誦幾句,就覺耐人尋味。

野史亭是元好問留給忻州人的珍貴遺存,如今已成為享譽全國的網紅級意象。“我作野史亭,日與諸君期”,該亭原本為元好問搜集金代史料,以一己之力編撰史書而修築。野史亭並非因建築精巧、風景優美、佳句疊出聞名,而是以它豐富的歷史內蘊和濃重的人文色彩躋身於名亭之列。元代以後,“野史亭”一詞就頻繁出現在文人創作中,詩作越來越多。野史亭為歷代文人名士所景仰,逐漸演變為一個文化符號、一種文化象征。野史亭的影響甚至超越國界,在海外也有一定的知名度。

野史亭。趙靜 攝

我想,這樣的一個野史亭,比之滁州的醉翁亭、杭州的湖心亭、北京的陶然亭、長沙的愛晚亭也毫不遜色吧。

忻州陣容最為強大整飭的,要屬“八景詩”。據了解,這裏幾乎每個縣都有八景詩,可能單首詩並不以質量取勝,但齊刷刷地集中起來,經過一代又一代文人和仕宦者抒寫,就成為一種強大的存在,讓人心生莫名的感動。翻看這些詩作,發現八景詩幾乎就是大自然與人文歷史的雙重奏鳴,其中涉及山、水、關、城的詩份量極重。

循詩遙想,你會看到槐蔭春色、季莊春色、圭峰古柏、晉陵古柏、金山綠洞、仙洞藏春,你也會看到崞山疊翠、巖山疊翠、蘆芽疊翠、蓮山聳翠、雲際聳翠、筆峰拱秀、荷坪挺秀。

檐下聽雨,你會聽到南樓夜雨、巖洞旅雨、天橋靈雨、巾巖瀨雨、龍灣煙雨,感悟少年聽雨的浪漫、壯年聽雨的激越。

循著水流,你會進入天柱龍泉、石峽溫泉、三霍清泉,還有繁峙三泉湧冽、偏關暖泉冬草、保德溫泉騰霧,把自己隱遁於粼粼波光、裊裊白霧,讓身心徹底放松下來。

迎著夕光,你會看到禪房夕照、七巖晚照、龍禾晚照、孤山晚照、古城殘照、雲際晚霞、滹沱孤舟,能不喚起遲暮之驚、能不頓生感奮之心?

舉頭望月,你會看到東巖夜月、朝元夜月、山城夜月、鳳山秋月、天池映月,同一輪明月,卻展現出不同的風情。

在與忻州研究詩文的好友交流中,我還得知,歷史上寫忻州的詩人還有很多,比如範仲淹、黃庭堅、姚孝錫、元德明、趙秉文、王冕、王鑰、馮明期、閻爾梅、傅山、吳偉業、顧炎武、曹溶、朱彜尊、屈大均、李因篤、納蘭性德、彭兆蓀等人。我們今天耳熟能詳的忻州的很多景致地名,其實背後多多少少都有著詩歌的助攻。

當我一一列舉這些名重神州的詩人時,躍入眼簾的“顧炎武”三個字特別讓我心生感慨。我曾在江蘇工作多年,詩人的家鄉昆山千燈鎮我多次到訪,他那“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傳世警句振聾發聵,至今仍然激勵著我們。但我確實沒想到,已屆中年的他櫛風沐雨,也曾踏入忻州大地,遊歷代縣、五臺山等地,揮筆寫下用典頗深的《五臺山》七言絕句:“東臨真定北雲中,盤薄幽並一氣通。欲得寶符山上是,不須參禮化人宮。”不僅如此,詩人還實地考察,縝密考辨,寫出觀點獨特的《五臺山記》,並在五臺之北的滹沱河邊墾荒,以此倡導“經世致用”的思想,這使他筆下有了更加深切的家國情懷。對我這樣一個剛到忻州不久的人來說,耳邊似乎又響起了顧先生那壯懷激烈的叮嚀聲。

五臺山。楊國軍 攝

或許有讀者好奇,詩人筆下這麼多的忻州景致,你都去過了嗎?肯定沒有。我要感謝那些傳誦千年的詩作和各種解讀文章,讓我神遊忻州而猶如身臨其境,品讀詩文而讀懂忻州。

4

我把目光投向稍遠處

這片被稱為“表裏山河”的

三晉大地

山西作為華夏文明主要的發源地,有人形容說:“一旦踏上三晉之地,落腳就會踩著文化。”這文化裏自然少不了詩歌,而且詩歌絕對還是當之無愧的主角,可謂浩如煙海。詩人遊歷山西,寫下名詩佳句,對於這樣一個文化底蘊厚重的省份,其實是很自然的事情。比如曹操、李白、杜甫、白居易、王維、柳宗元、李商隱、韓愈、劉禹錫等一顆顆璀璨的人們耳熟能詳的詩星,都寫過山西並有名作傳世,這些詩人眺望到的詩意,把山西的一些地名也帶紅帶火,它們記錄在歷史的典籍裏,而又存在於遊人的心中。

運城鸛雀樓

憑窗而立,仿佛我憑的是鸛雀樓的窗,山西詩人王之渙的“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油然湧上心頭,讀之胸襟開闊,不愧為千古絕唱,鸛雀樓也成為歷代著名的登臨勝地。王維非常著名的《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中,那句“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成為傳誦千古的名句,寫出了中國人那份無法割舍的親情。很多人以為詩人有一個親人在山東,其實山東在這兒指華山之東,詩人的老家祁縣一帶,也在山西。白居易“晉國封疆闊,並州士馬豪”之欣喜,盧綸送鮑中丞赴太原寫下“白草連胡帳,黃雲擁戍樓”之氣勢,讓人領略到一種壯闊之美。

讀著這些山西詩人寫山西的詩,我突然想到,本地詩人寫山西,因為面對的是相對熟悉的名山大川、名勝古跡,需要解決的主要是審美問題;而外地詩人寫山西,距離本身產生美,也容易產生想象,需要解決的反而是置身異鄉的直接觀感了。

曹操“北上太行山,艱哉何巍巍!羊腸阪詰屈,車輪為之摧”之句,對太行山的直接觀感是雄偉高峻和曲折艱險。陳子昂登澤州城北樓憑吊古戰場,直接觀感是“坐見秦兵壘,遙聞趙將雄”。

李白兩次來山西,遊山玩水,尋覓英豪,寫下眾多詩篇,對山西的直接觀感更為強烈。他寫太原早秋“歲落眾芳歇,時當大火流”,他寫太行山“五月相呼度太行,摧輪不道羊腸苦”,他形容晉祠“流水如碧玉”、“浮舟弄水蕭鼓鳴,微波龍鱗莎草綠”,他寫恒山“天地有五嶽,恒嶽居其北。巖巒疊萬重,詭怪浩難測”,他拜謁李牧祠“胡關饒風沙,蕭索竟終古”。此外,他還在眾多以《古風》為題的詩中寫到山西,他對詩意山西的貢獻,完全可以用他親筆書寫在懸空寺道左邊的“壯觀”二字比擬。

岑參旅居山西多年,在平陽郡汾橋邊放下那邊塞悲壯激昂之氣,寫出了“可憐汾上柳,相見也依依”的深情詩句,也是對人生命運的自況。

這些吟詠山西的詩句不勝枚舉,捧讀吟誦,情趣頓生,她們以獨特的方式影響著這個省份的前世今生。當前,“遊山西·讀歷史”活動正開展得如火如荼,古詩給我們讀歷史、尋文化、探地名、體驗風土人情提供了一個極好的角度。

相信在這個春天,與我有同感的遊客、訪客會帶著一份詩意出發造訪山西、造訪忻州。在這裏,不僅有可能與詩邂逅、與景邂逅,也必然會與人邂逅、與美邂逅。

遊走一番,停留一番,也許我們光是站在一頁繁盛的古詩面前會心一讀就很美好,也許我還應該用岑參的一句詩來遙問山右的朋友們:“春來更有新詩否?”

5

從歷史深處抽身出來,讓我們把目光拉回當下,看看今天的忻州又能給未來留下什麼樣的動人詩篇?留下什麼樣的網紅詩句?這或許取決於我們給未來留下哪些創作素材。

中國詩歌源遠流長,有古體詩、格律詩、近體詩,也有今天的現代詩。可以說,在今天這樣一個充滿變化的時代,我們仍然有充沛的理由來讀詩和寫詩,而今天的忻州也正在迎接著新一輪的以詩言誌、以詩抒情熱潮。

我在翻看《忻州日報·文化旅遊周刊》和《五臺山》雜誌時,時常會看到寫忻州的詩,有寫古城的詩、有寫三關的詩、有寫蘆芽山的詩,有舊體詩、也有現代詩。事實上,無論是舊體詩還是現代詩,都可能寫出優秀的作品。我聽說,忻州現在寫詩的人非常多,有詩相伴,詩意人生,那該是一件多麼愜意的事情啊!

蘆芽山。曹建國 攝

今天的忻州有太多的景可以讓詩人寄情。忻州的“古八景”隨著自然和時代的變遷,一些景致已蕩然無存,一些新的景觀又生發出來。那麼,我們是否可以提出一個忻州“新八景”的命題來,用“新八景”把散落在忻州大地上的“珍珠”串起來,既是繼承追憶,也是創新前行。

從忻州城區來說,忻州古城、秀容書院、五館一院、遺山祠、陀螺山、雲中山、禹王洞、雲中河、牧馬河、奇頓溫泉等景觀,正在次第盛開,成為忻州人眼中習以為常的生活場景和心靈深處的家鄉元素,也自然而然地形成了“有城、有院、有館、有祠、有洞、有山、有水、有泉”的格局。這些都讓我們對“新八景”充滿憧憬,也相信這樣的景觀集群可以激發詩人更集中的表達和抒情,而古體詩和現代詩相得益彰的場景,一定能夠讓你遇見更多意想不到的驚喜。

忻州古城。忻州日報資料圖

今天的忻州有太多的美可以借詩歌傳承。我們可否依托數量可觀的忻州詩歌、五臺山詩歌、三關詩歌,推出心靈之舟詩路之旅,由詩歌內容做牽引旅遊主線,把不同景點的詩歌串聯起來,使遊客在詩歌的吟詠、賞析、感悟之中完成名山之旅、清涼之旅、人文之旅,體驗獨屬“心靈之舟”的那份詩意魅力。

我們可否著眼於打造展示忻州歷代詩歌的空間,建設忻州詩歌博物館、五臺山詩歌碑林、野史亭詩歌碑林,讓駐足欣賞的人們體會到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有詩的澆灌,這裏拂過的風都有詩的味道。

秀容書院。郝智 攝

我們可否開發融入忻州詩歌元素的旅遊文創產品,讓書寫在詩詞裏的文字“活起來”,讓遊客通過這些文創產品就能夠直觀觸摸到忻州文化,親身感受到忻州文化,從而有效地傳播忻州文化。

我們可否搭建一個平臺,推動全民來讀詩,讀忻州的詩,讀本地人寫忻州的詩,也讀外地人寫忻州的詩,讓每個與忻州有緣的人藉著詩歌,更加了解忻州的過去,更加熱愛忻州的現在,更加期待忻州的未來。總之,為了心中的那份美好,我們能做的一定很多,而且能夠做成的也一定很多。

這個早春

在推窗遠眺間

我沒有感到寒意

無疑

這是一個暖春

手裏捧讀過的詩歌也是

溫熱的

含情的

我分明感到了詩裏詩外情正濃

感覺到了嗎?

(作者:郭奔勝)

來源:忻州在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