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大白鵝進屋拉粑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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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初正午,翻滾的熱浪辣得地裏的玉米葉打蔫兒。山東單縣朱樓村,氣溫達到一天最高值,36℃。朱之文一腳蹬上步鞋,要出門散步。

這時候散步是朱之文的保留項目。畢竟烈日焦灼,尾隨他拍短視頻直播的人也能少些。“這幾年就沒有一天消停過。”朱之文反復說。

大中午,朱之文和友人出門散步。這時候基本沒有人圍觀。鄭子愚攝

但這次低調的散步又“失敗”了。出門時僅有兩個好友跟著,遛彎兒回來時卻已經被10多人尾隨,大多數人都舉著手機對著朱之文拍,這是他們當天上傳短視頻平臺的素材。

從2011年穿著軍大衣上央視“星光大道”的農民歌手到現在,“大衣哥”朱之文在他的村莊內外被圍觀了10年。現在的朱之文,算不上明星、網紅,甚至也少有人把他當成職業歌手。“鄉村名人唄。”要好的鄰居朱三闊給了他這樣一個定義。

對朱之文的圍觀,這幾年從人群簇擁變成了紮堆手機直播。某短視頻平臺上,包含關鍵詞“朱之文”的賬號有42個,包含“大衣哥”的賬號接近200個。

但是據村裏人講,這個夏天是朱之文10多年裏外出演出最少的。“這是朱之文成名後的第一個暑假。”一位村民在簇擁著他直播的人群隊尾笑著說。然而,尾隨他拍攝的手機快門卻並沒有在這個夏天消失。

“我怎麼會讓他們進來?”

毫無預兆,朱之文家的鐵門在8月3日傍晚壞了。當時朱之文開著電動三輪車趕集回來,門外蹲守著十幾個要見大衣哥的陌生人。守在門口的朱之文妻子李玉華拉著虛掩的門向外張望。

車身剛進門內一半,李玉華猛一關門,眼看門要砸到身上了,朱之文用手狠狠擋了一下。門停住了,但門底下的滑輪也松動了。一下圍上去了三個鄰居,貓著腰殷勤地在地上修理滑輪。朱之文在一旁交叉著手,倒有些像看客。

兩年前,朱之文家內院的木門被“想進屋瞧瞧”的陌生人踢爛過一次,這扇外院鐵門也是此後加裝的。和農村的習慣不同,這扇鐵門即使有人在家也要上鎖,門上方是一排鐵刺。頂部還有一個攝像頭。門上掛著一個木牌,寫著一行粉色的字“私人住宅嚴禁闖入,攀爬危險後果自負”。鐵門後面,還有一道木頭院門,圍墻上密密匝匝種了仙人掌。朱之文就像是一個建城墻的人,一旦“城堡”遇破壞性侵入,防禦工事就會加固一層。這兩年,進朱之文家的“門檻”越來越高了。

“嫂子,開門!”每一位想進朱之文家門的人,都像是接頭暗號一樣朝“守門員”李玉華喊話。李玉華會把門隙開一條縫,人就像壁虎一樣側身順著門縫滑入。“昨天半夜三四點,還有兩個男的隔著圍墻喊話,說要進來看看,我怎麼會答應?”朱之文抱怨著。

被人張望著的家,從內部構造來說就像一個年久失修的微型兒童遊樂園。推門而入是一個木制秋千,秋千背後,農具掛在草垛子裝飾的土墻,農具是傳統,草垛子是朱之文吸收了一點“外面城市裏看到的風格”後的創新。兩個展臂的白色裸體少女雕塑混搭著一排不銹鋼椅子。“這是人家送的雕塑,也不知道啥含義。”朱之文介紹。

這個院子裏還有雞、白鵝、狗、孔雀、鴨子。30多只雞在院子裏撲楞,有的羽翼豐滿,有的羽毛雕敝,這是互相爭鬥的結局。朱之文說:“這些雞都是養到老死的,我從小就不殺雞。平時就讓公雞打個鳴兒、母雞下個蛋。”他忽然從地上抱起一只小雞,任由它在自己肚子上爬,坐在椅子上做出哄小孩的表情。

朱之文在逗家中的小雞。 楊書源 攝

家裏不下50平方米的挑高客廳像是一個恢弘的大倉庫。室內光線幽暗,一進屋一陣灰塵的味道撲過來,擡頭便看到一面墻上掛滿了年畫。朱之文從小熱衷這些收藏。“當時家裏只有土墻,攢下兩三毛就要去買一張年畫,這比土墻好看多了。”

朱之文在家迎來送往,坐在躺椅上很少動彈。李玉華說山東方言,人前常常沈默,一說起話來卻又像機關槍一樣打不住,說得大多就是一個意思,“讓朱之文回家,讓人群不要再跟著了”。

和家門一樣沒消停過的,還有關於朱之文借錢和捐款的傳說。前幾年有媒體去采訪,村裏不少人大方承認自己向朱之文借過錢。一位50歲出頭的鄰居甚至直言自己欠了大衣哥的錢隔了好幾年也沒有還,“他錢多,有啥好還的?”

但朱之文矢口否認自己借給陌生人錢,“要借也肯定是借給親朋好友,借了的都已經還了。”然而,當記者與幾年前在媒體上聲稱“借朱之文錢不用還”的鄰居偶遇,卻發現朱之文對他異常冷漠,他一有往院子裏踏足的趨勢,李玉華就嘟囔著把他往外送。

朱之文做公益始於2011年。那年他得到了5萬元的比賽獎金,花了3萬元去縣裏搬回來了好幾組健身器材。“我去演出,看到很多城市廣場都有這些器材。我就想著村裏也有就好了。”朱之文把買來的器材放在了村裏人流最多的一家人門前。但是前兩年,這些健身器材“下崗了”。這家鄰居要用這塊場地了,朱之文只好把這些器材拆卸下來搬走。現在這些零件就堆放在朱之文家的院子裏。

同年他又把村莊連通到集市上的路修好了,這條叫做“之文路”的路,是村莊去往105國道的必經路。“這條路是我從小走的泥路,一直就想著有條完整的路就好了。”現在之文路有一大半都在鄰村鋪設,這條路近年因為無人養護有了很多坑坑窪窪的地方。雨後,朱之文騎著三輪車路過之文路帶記者去集市上買剪刀,車飛馳,路面不平整的低窪處泥漿水揚起,濺了人整一胳膊。

“我的好鄰居”和“真大衣嫂”

朱樓村有一個公認的說法,大約每兩個星期,大衣哥都會上一次微博熱搜。原因千奇百怪:家裏的木門被上門借錢的人踢開了,大衣哥給村裏人修路反遭罵了……朱樓村村支書朱於成似乎並不介意這些發生在朱樓村的壞名聲:人家想來就讓他們來唄,哪天不來了,就是大衣哥沒名氣了。

張貼在朱樓村的《村規民約》第四條:因“大衣哥”朱之文名人效應,每天到朱樓休閑、旅遊、拍錄的人員較多,朱樓村群眾要講文明、樹新風,不得隨意拍錄發布信息。“要拍就要拍正能量。”朱於成要求。至於究竟拍什麼內容,他也沒答案。但他打包票,“那些整天詆毀、拿大衣哥當樂子的直播,不是村裏人搞的。”

朱樓村村規民約。其中有一條寫著:“因‘大衣哥’朱之文名人效應,每天到朱樓村休閑、旅遊、拍錄人員較多,朱樓村群眾要講文明、樹新風,不得隨意拍錄發布信息。”

村裏做直播的大多是留守在家的年輕女子,去年村裏專門請了聊城大學的一位副教授來講拍視頻,“主要的不是技術,而是要註意哪些拍攝的規則和禮儀。”但是改變並不明顯。

貧困戶朱西卷70多歲了,算得上村裏中年紀最大的拍客。前兩年他攢下了1000多元買下了一臺智能手機,因為看別人拍大衣哥短視頻都掙錢了,也想試試。但他拍短視頻,常把手機鏡頭懟到人臉前幾厘米。他一共拍了87個關於朱之文的短視頻。有的視頻沒有標題、有的一句註解裏好幾個錯別字,鏡頭晃動散亂。這個賬號吸引了3.4萬粉絲、獲得了5300元的打賞。

對於被造謠這事,朱西卷很生氣。楊書源攝

但朱西卷最近很久沒有更新賬號內容了,因為一件事讓他覺得喪氣:一位黑衣小夥子在朱之文家門前大吵大鬧,朱西卷去勸架,卻被村裏另一位玩短視頻的人錄下了,並且號稱:鬧事的小夥子和這老頭是親戚。

朱西卷被激怒了,他把汙蔑自己的短視頻賬號名打印出來,貼在了家門口的電線桿上。他又用喇叭錄了一段指責那個造謠者的話。每當朱之文家人潮聚集時,他就把喇叭拿出來循環播放一兩個小時罵人的話。這樣雞飛狗跳的日子,持續了近兩個月才消停。

李玉華也有一個專門拍朱之文的短視頻號,叫“真大衣嫂”,粉絲已有50萬了。之所以在“大衣嫂”之前加個“真”字,是因為冒用“大衣嫂”的人實在太多了。僅是李玉華註冊的這個平臺,“大衣嫂”為名且掛著朱之文或者李玉華照片頭像的賬號有近50個。

李玉華識字不多,每段短視頻都只有圖像沒有文字註解。李玉華給朱之文的每次出場都配上不搭調的迪斯科音樂、閃光特效。

就在記者在朱之文家的一天早上,李玉華生了好大一場氣。原來有人從她的直播平臺上盜去了視頻用在了別的直播平臺上,冒充大衣嫂。她決定“打假”,鏡頭對準自己,磕磕絆絆說著:“那個快手盜……盜用那個……火山哈,火山的粉絲們那個平臺啊……可以把他們的號封了哈……”

朱之文在做家務,大衣嫂直播。

大衣嫂直播自己做家務。

2016年從北京媒體行業辭職回老家的袁長標,號稱自己是村裏第一個用火山短視頻拍朱之文的人。有村民借朱之文的人氣做起了小生意,袁長標覺得“是守著金礦撿垃圾。”他舉了個例子“大衣哥家隔壁的小賣部,批發的零食都是5毛錢的便宜貨,很難滿足來看大衣哥的城市人的需求。”

上個月,袁長標在朱樓村的生態農場開業了。他指著河塘邊的一個小高坡說,這就是原來朱之文唱歌的地方。他說:“這裏以後要平地起民宿、體驗式農場……”但是這個農場的名字,特地不和朱之文扯上關系,就叫“單縣鄉土家庭農場”。

“誰都知道是大衣哥把這個村帶火的,但是沒必要什麼事兒都打他的旗號。”袁長標覺得朱樓村未來的發展最好還是和“大衣哥”的盛名若即若離。這個想法,張賢(化名)和他想到了一塊兒去。

張賢是村支書朱於成從廣州請來為村裏開辟電商致富路的能人。張賢剛來朱樓村想要立住腳跟的時候,也蹭過朱之文的流量。他當時註冊了“大衣哥文化傳媒有限公司”,並且在村委門口掛了牌。起先他雇了村裏6個青壯年學習拍攝、剪輯,專門錄制大衣哥的短視頻,每人一月給1600元勞務費。張賢打算通過拍攝“大衣哥”短視頻吸粉,為未來村裏的農副產品直播帶貨鋪路。

但村裏年輕人給張賢幹了1個月後,工資一到手就紛紛辭工了。他們發現朱之文的視頻人氣高,有時一次能收到上百元打賞,於是打起了單幹的主意。但辭工後卻發現情況不妙,“有的人幹了半年,還沒掙到10元。他們只學到了皮毛,有時都過不了平臺的原創審核,賺不到錢。”

現在張賢已經把自己的文化傳媒公司改成了公司一位女主播的名字,這樣可以更徹底和“朱之文”做切割,畢竟借用“大衣哥”名頭的最終目的是脫離“大衣哥”。

3年前,鄰居朱三闊在朱之文家門前用油漆寫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備註“有事打電話”。朱之文沒有固定經紀人,朱三闊很多時候算是義務充當了這個角色。印下自己的手機號後,朱三闊一天最多接到過300多個電話。“都是鄰居,不收勞務費,在一起玩兒麼。”他說。

朱三闊也拍過朱之文的短視頻,賬號最多時,他只能給每個用戶名前頭加上編號。2018年底他用1萬元每月的價格,把已經有40萬粉絲的一個賬號租給了一家電商。但沒過1個月,平臺封了這個號,因為“蹭明星熱度”。後來他又新註冊了一個短視頻號,就叫“我有一個好鄰居”。

最近,朱三闊把目光從線上轉到了線下。他的宅基地緊挨著朱之文家的外院墻,他想在這裏建一個餐館。但因手續辦不下來,退而求其次,他就在宅基地上花了1萬多元買了一個海盜船,收費10元一次,本村人免費,時間不限。

這其實是一個“密道”,坐在海盜船上能清楚地看到朱之文家的前院所有光景:朱之文剝蒜、李玉華守門、公雞上樹……為了防止有人翻墻進入朱之文家,海盜船附近設置紅色圍欄,獨留海盜船進口。海盜船沒人坐的時候,朱三闊喜歡站在朱之文家的院墻邊上。有一天他看到自己宅基地這一面的絲瓜藤長勢很好,就說“我以後要專門搭個小架,綠植就能往他(朱之文)家裏爬了。”

“拍完了明天就走嗎?”

朱之文家門口就是朱樓村的主要村道,從北到南5分鐘就能走完。以朱之文家為圓心輻射至附近200米,是朱樓村的“核心商務區”。

變化開始於五六年前,不少外村人向村民租下朱之文家附近沿街的平房做生意。至於村裏人,大多還是去外頭務工。有村民抱怨大衣哥火了,腰包滿的卻都是那些外地人。一家按摩店主兩年前從河南周口來村裏開店。在鄉下犄角旮旯開個按摩店,店主聲稱“就是為了來服務大衣哥大衣嫂的。”一家在朱之文家附近主營家紡商鋪的外村人,成為了村裏廣場舞隊伍的領隊。李玉華也時常出現在廣場舞隊伍中。

朱之文家斜對面的50米處的土特產直營店也是外村人開的。朱之文經常到店裏坐坐,和在店裏乘涼的粉絲說說話。不少粉絲和朱之文合影後當即決定在店裏消費一波。“大衣哥支持你,我買了兩箱特產”,一位中年男子邊付錢邊笑瞇瞇回顧手機裏的合影。

朱之文去哪裏坐坐,人流就跟著去哪裏,商機也跟著去。他管這個叫做“朋友幫忙”,他強調了好幾次,“從來沒收過附近這些店的廣告費”。

8月1日上午,朱之文要坐專車去當地一家羊肉湯工廠參觀。車是廠家找來的一輛城鄉公交車,“車票”是一件印著朱之文肖像的紅色文化衫。村裏一位阿婆來討廣告衫,可衣服沒了,老人帶著哭腔離開了。一番清退“閑雜人員”的拉扯後,公交車蠢笨前行。朱之文坐在倒數第二排,同車的人都擠在後車廂,搶占機位。

穿著白衣的朱三闊(左)在公交車上直播朱之文,他的位置是直播的最佳位置。

“長壽之縣,家鄉企業”“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朱之文不斷往外冒著四字短語。相比車上的暖場主持人,朱之文更像一個主持。車上忽然有些安靜,朱之文唱起了歌。唱罷,車裏響起了掌聲和歡呼聲。看似信手拈來,其實朱之文出門隨身攜帶一個優盤,裏面裝有他擅長的10多首歌曲。

郭村鎮居民瑩姐有空了就到朱樓村來直播大衣哥。車上,她一邊拍一邊用大拇指連續戳屏幕,據說可以增加熱度。不到1分鐘,她點出了500多的熱度,卻只有3人在看她的直播。江西小夥小甘是從外面來的專業拍客。他遇到舉著手機的,逢人便問,“你明天會走嗎?”在他眼裏,來到村裏就是衝著大衣哥的流量來的,拍完就走。

朱之文的侄孫媳婦小侯也在公交車上。就在前一天,她的短視頻賬號發布了一段朱之文的視頻,接近1萬個點贊,她獲得了800多元平臺獎勵。那個視頻的標題是“請大衣哥唱歌卻不給錢?”然而實際情況是現場音響壞了,演出被迫暫停,朱之文在舞臺上環顧四周。“取標題就是個互相抄,真相不重要,關鍵是懸念。”去過大城市的小侯深諳此道。

朱之文在家對面的土特產店做公益直播。 楊書源 攝

參觀工廠結束後,朱之文和廠裏女工合影,同車的無一人上前合影,一直只顧著舉手機錄像。回程路上,沒有歌聲。朱之文打了個哈欠,耷拉著眼皮,明顯累了。公交車返程,廠家邀請在村裏的人免費喝羊湯。雖店就在附近,不少村裏人第一次喝到這個品牌的羊肉湯,“還沒我家做得好喝。”有村民悄悄把一次性碗端到家裏喝盡湯後說了句。

“他唱歌沒有走路點擊多”

朱三闊這些年發了上千條朱之文的小視頻,發現了個出乎意料的規律——大衣哥唱歌視頻其實不火,起碼沒有拍他走路的一段視頻點擊量高。朱三闊覺得這是好現象,這樣他就不擔心朱之文哪天唱歌沒人聽了。

圍觀“大衣哥”的鼎盛時期已過。但朱之文不喜歡寂寞,他定了一條規矩,凡是跟他出去陪著他演出的村裏人,都可以獲得每趟500元的勞務費,吃住全包。主要工作就是“說說話,拉拉箱子”。“有時候,你會覺得他是在故意尋找鏡頭,讓人來拍。”袁長標說朱之文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鏡頭感,生來也離不開人群。

朱之文背上救生圈,準備去遊泳。

成名後的十多年裏朱之文夏天愛往河裏鉆的習慣沒變。但現在家門前的河,更像是一個朱之文表演的舞臺。“我要下河遊泳了!”8月1日下午1時左右,朱之文家的鐵門忽然開了一條小縫。他向門外的人宣告。半小時後,鐵門內一行人舉著幾個碩大鮮艷的救生圈魚貫而出,這些救生圈全部是海洋動物造型,是朱之文前兩天去青島時買下的,“我們整個縣城都找不出這樣的玩具。”

朱之文家走到池塘邊上只要5分鐘,一路尾隨的人從3個迅速變成了20多個。一個重重的猛子,朱之文率先下水,其他人緊隨。朱之文落水的水花,是幾個人裏最大的。朱之文、張賢、朱三闊分別攜同“綠色海龜”“火紅螃蟹”“灰色巨鯨”漂浮在灰褐色的水面上。“你看今天看的人多,大衣哥穿著短袖短褲下水的,平時都是光著膀子。”村裏的一位觀泳者發現了異樣。“他總有辦法在下水前讓半個村的人都知道他要遊泳了。”有人小聲說。

遊了大約半個小時,朱之文上岸。他渾身濕漉漉的,又有幾個手機鏡頭湊了上來,朱之文不耐煩了,擺手勸了句:“哎呦我的形象不好!”。這是朱之文第一次抵觸人群的拍攝。

朱之文對於自己這兩年熱度下降的問題,似乎也不以為意。今年夏天朱之文一共推掉了近10場演出。朱之文家隔壁,侄子朱雪峰開設的“大衣哥演出中心”的卷簾門關著。從去年開始,朱之文開始有意減少外出演出的次數。“賣觀眾門票的我都不去。人家聽你來唱歌,為啥要收錢?你又不是啥大明星。”

但偶爾他又想試著隨波逐流融入市場。前陣子因為疫情朱之文很久沒出去演出了,倒是不少廠家來找他做直播帶貨。接了6趟直播後,朱之文還是放棄了,因為這些產品質量究竟怎麼樣,誰心裏也沒底。

5月15日,朱之文到北京演出。離開北京前幾個小時,他忽然想去專業錄音棚錄兩首歌。“我在旁邊聽,好家夥呵,真的是好聽,比他十多年前唱得好!”幾乎每天都在聽朱之文唱歌的朱三闊感慨。那次按小時收費的錄音棚服務花了朱之文2000元,他把這兩首歌拷貝進U盤帶走了。“他就剛成名那會兒出過一次專輯,這些年都是露天唱得多。”朱三闊說。

“沒事,不出名了就沒人圍著我要我唱歌了。那我就在村裏好好做農民唄……”朱之文說著把一瓶“不知是哪個粉絲送的”涼茶一飲而盡,“啪”一下,易拉罐呈一條弧線,落入垃圾箱裏。他聽到了門外有不少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他從客廳按摩椅上猛一起身,“我出去轉轉。”他大聲喊了一句。

他又一次開門,投入到了鐵門外的人浪之中……

欄目主編:宰飛 文字編輯:宰飛 題圖來源:鄭子愚攝 編輯郵箱:zaifei@jfdaily.com

來源:作者:楊書源 鄭子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