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抓到稀有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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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新聞記者 余行 圖片據受訪者提供

現代人養魚、觀魚、捕魚、吃魚……天天與魚打交道,但又有誰知道:四川有多少種魚?生長在哪裏?長得像啥樣?哪些快要消失了?哪些有待去發現?人類和魚類的生存環境,如何相互影響?

為了厘清這些問題,“追魚”便成為一些生物學家,窮其一生的事業。

四川的郭延蜀、孫治宇研究員的研究團隊,追魚一追就是26個年頭,走遍了四川的江、河、湖泊……他們收集到一套四川魚類完整的標本(浸制標本8500余號);拍攝了12000余幅彩色照片,囊括了四川境內239種和亞種魚類;掌握了四川魚類分布及資源現狀的準確數據資料。

走進郭延蜀家中,仿佛進入一個小型魚類博物館。

他們按國際上現行的方法對每種魚的可量、可數性狀進行了檢測;對每種魚的重要鑒別特征進行了甄別。他們還用現代分子系統學方法對四川長期以來混淆不清的高原鰍屬、裂腹魚屬和雲南鰍屬魚類進行了分類厘定。

二十六年心血,凝聚成一套《四川魚類原色圖誌》,近期將由科學出版社出版發行。這套圖誌采用了大量第一手資料,並參考了國內外學者近二十年的研究成果,第一次用彩色照片和彩繪圖真實詳細地描述了四川魚類的各個物種,其中有五十余種魚類的生活彩色照片是首次向世界展示。

專訪郭延蜀

走進驚奇家庭魚類博物館

最近,記者專訪了郭延蜀研究員,他的老宅是南充一幢1992年修建的老建築,跨進家門,寬敞整潔,除了幾樣老式家具,別無長物。郭延蜀拉開兩面墻的標本櫃,裏面整整齊齊、滿滿當當擺放著各種瓶子,瓶子裏浸制著形狀各異的魚類標本,每個標本瓶的標簽上有該魚的中文名字和拉丁學名,采集於什麼地點、什麼時間。這個特別的博物館內,有著長江和黃河上遊四川區域裏最全的魚類標本!四川現有記載的246種和亞種魚類全部在此!

郭延蜀、孫治宇研究團隊,正在四川的江河中進行野外采集

站在標本櫃前, 郭延蜀介紹:這裏共有魚類標本9目23科104屬246種和亞種。黃河水系有13種,長江水系有237種;中國特有種187種,黃河上遊特有種9種,黃河和長江上遊特有種2種,長江上遊特有種97種,四川特有種33種。國家一級重點保護魚類4種,即白鱘、中華鱘、長江鱘(達氏鱘)和川陜哲羅鮭;國家二級保護魚類19種,即鯮、稀有鮈鯽、圓口銅魚、長鰭吻鮈、金沙鱸鯉、多鱗白甲魚、四川白甲魚、細鱗裂腹魚、重口裂腹魚、厚唇裸重唇魚、骨唇黃河魚、極邊扁咽齒魚、巖原鯉、胭脂魚、長薄鰍、紅唇薄鰍、似鮎高原鰍、金氏(魚央)、青石爬鮡……

而在引到一張臺桌前,指著單獨陳列的一個個瓶子他說:“這是我們調查發現的十個新種的模式標本和17個四川新記錄的魚類標本。” “標本的價值與集郵一樣,集幾張很容易,集齊所有的就難上加難。集齊四川省境內已記載魚類的全套標本,其科學價值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對後人這應是無價之寶。”郭延蜀自豪地說。

美麗的川魚,你能認出它是誰嗎?

最早給四川魚類科學命名的

竟是一位荷蘭人

其實最早采集並科學描記四川魚類的不是中國人,而是一批外國人。

1870年,荷蘭人布裏克(P. Bleeker),根據在樂山采集的標本,發表了新種:大鰭鱯Hemibagrus macropterus(即四川人叫的石扁頭)。16世紀後,西方的科學技術迅速發展。西方各國出於資源搜求和殖民擴張及學術發展等目的,在世界範圍內進行了大規模的考查、探險、收集生物標本。

相比之下,國人自己對魚類的研究缺大大落後了。1840年鴉片戰爭,西方列強用洋槍洋炮轟開中國國門,傳教士、專業采集家蜂湧而至,大量采集我國各地的魚類標本。除了荷蘭人布裏克,趟著這股渾水來四川“摸魚”的先後還有:法國的戴維、俄國的普熱瓦爾斯基和波塔寧、英國的普拉特、德國的費通起和魏戈爾德、美國的蒲伯、日本的岸上廉吉……

他們在成都、彭州、寶興、平武、廣元、巴塘、理塘、康定、瀘定、雅安、峨邊、峨眉、樂山、宜賓、都江堰和遂寧等地收集了大量的魚類標本,運往各自國家的博物館保存和研究。據此發表了許多新屬、新種、新名錄及研究論文,還出版了《中國的淡水魚類》等一系列專著。

西方人的“捷足先登”,給我國學者後來自主進行魚類分類學研究工作造成了極大的困難。因為生物命名受國際法規約束,需要遵循國際公認的“優先權”。編纂魚類誌是開發、保護魚類資源,研究發展相關學科的基礎工作,是一個區域內全部已知魚類分類研究的總結,若不參閱分散在世界各國的模式標本和文獻資料,很難完成。

2001年,俄羅斯人Prokofiev A. M,依據Kozlov和Kaznakov於1900年、1928年在青海玉樹巴塘河口和瀘定大渡河中采的2尾標本發表了巴塘高原鰍和康定高原鰍兩個“新種”。而細尾高原鰍,又是Herzenstein早在1905年依據在通天河采集的標本命名的高原鰍魚類。

郭延蜀他們野外調查時發現在甘孜州石渠縣金沙江接近巴塘河口處和瀘定縣大渡河中采集到的高原鰍魚類標本與Herzenstein描述的細尾高原鰍很相似。

美麗的川魚,你能認出它是誰嗎?

細尾高原鰍、巴塘高原鰍、康定高原鰍這三個種,是不是一個種?

要弄清這個問題,他們需要查看模式標本,但模式標本在國外,而且年代久遠,標本已變形,無法比較;原始文獻在國內又查閱不到,他們只好托人去美國國會圖書館復印原始文獻;去模式標本采集地采集地模標本;在實驗室裏對各地采集的高原鰍標本的形態對比分析,並用現代的分子系統學方法進行了研究。

最後證明,他們的判斷是正確的。這3個種被歸並為了一個種。遵循國際公認的“優先權”法則,這些高原鰍的種名應是細尾高原鰍。

“就為看起來簡單的幾句描述,我們用了近3年的時間,經費近10萬元。歸並種,比發現新種要艱難很多!”郭延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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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清四川魚類資源

接力棒一代傳一代

郭延蜀告訴記者,中國學者對四川魚類的研究始於20世紀30年代。

1929~1949年,張春霖、方柄文、伍獻文、施白南、郭倬甫、張孝威等在極端艱難的條件下對四川的魚類進行了早期的調查和研究;

1949~1992年,施白南和何學福、曹文宣、劉成漢、常麟春、胡錦矗和鄧其祥、陳宜瑜、朱松泉、武雲飛、丁瑞華、傅天佑和葉妙榮、吳江和吳明森等對四川的魚類進行了調查和研究,積累了大量的標本和研究文獻。

這期間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由丁瑞華主編(鄧其祥、葉妙榮、李貴祿、周道瓊和傅天佑參編)的《四川魚類誌》於1992年定稿(1994年出版)。

這本書首次在野外調查、查閱省內及重慶各有關院、所和博物館收藏的標本以及前人發表的文獻之基礎上,對四川和重慶境內魚類的系統分類、地理分布、資源狀況進行了系統的總結(書中記載四川有魚類220種,另有21種僅分布於重慶)。《四川魚類誌》是老一輩魚類學家對四川和重慶20世紀90年代以前記錄在案魚類的整理研究和總結。

四川的前河(渠江上遊)

但因受當時技術條件、標本的限制,《四川魚類誌》中每種魚以文字描述為主,僅附有一幅手繪的黑白線條形態圖,圖的準確性也較差,即便是魚類分類專業人員在使用時對很多種的辨識也疑慮重重,一般人使用,如同看天書。

更遺憾的是至今除了少數經濟魚類,公眾對大多數的四川魚類非常陌生,甚至連它們的名字很多都難以讀準確(如唇䱻、寬鰭鱲、嘉陵裸裂尻)。

1977年國家恢復高考,郭延蜀考入南充師範學院生物系,師從沙世貴、虞澤生、胡錦矗、鄧其祥和余誌偉先生學習分類學。

1995年春,鄧其祥教授對弟子郭延蜀說:“四川地處長江上遊,有很多的珍稀、特有魚類,但現在許多的魚連一張彩色照片都沒有。”

鄧其祥教授還對他說:“將四川的魚都拍攝出彩色照片並撰寫出《四川魚類原色圖誌》,是值得你們年輕人去做的一項基礎研究。這不僅有利於專業和有關單位基層的工作人員及業余愛好者準確的識別四川的魚類物種;還有利於深入開展四川魚類系統分類、地理分布、魚類生態和資源的研究;在確定珍稀、特有、瀕危物種,制定保護措施,科學合理的開發利用魚類資源等方面也具有重要的意義,更有助於向公眾普及魚類知識。”

就為鄧其祥教授的一席話, 郭延蜀抓過了接力棒,開始了“追魚”的長跑。

美麗的川魚,你能認出它是誰嗎?

踏破鐵鞋無覓處

只為給魚拍彩照

翻開厚厚的《四川魚類原色圖誌》校稿清樣,我被每一頁上不同的彩色照片深深吸引,千姿百態四川魚種,在各種水環境中栩栩如生,大開眼界。

看過很多海洋生物美輪美奐的影像,潛水攝影師們可以潛到海水裏拍攝;

看過各種各樣鳥類、獸類的優秀作品,影師們可以借助長焦鏡頭,遠距離拍攝。

要把四川的所有淡水魚,全部拍成精美的彩色照片,他們是怎麼做到的呢?

“要拍出它們生活時真實影像,真是太困難了!”郭延蜀說。

他接著說:“這一路上會遇見的困難,我的老師鄧其祥教授早有告誡。其一,長江、黃河裏的魚少且很怕人,水體渾濁能見度低,不借助魚缸,是拍不出像樣的照片的;四川地勢起伏甚大(相對高差達7400米),背著魚缸翻山越嶺走遍四川的江、河、湖泊去拍攝,遇到的艱難困苦是常人無法忍受的。其二,這是基礎科學研究工作需要花費數十年,因此申請、籌措課題經費會很難。”

考察中的四川無量河

“前輩預見到的,我們都遇到了。”郭延蜀說:“采集地點歷史資料記載不詳的目標魚,或有的目標魚歷史資料上雖有確切的采集地,但因環境發生變化、水體被汙染、濫捕濫撈,目標魚在原來的采集地已消失,就得踏破鐵鞋到處去找;好不容易找到稀有的目標魚,出水即死;有時,晚上我們把捕到的目標魚寄養在水池中,第二天一早發現,它被水獺等動物偷吃了……。還有一些沒有被描述的魚,只有搜尋調查了每一條河流後才會有所收獲。”

前輩所期待的,他們也做到了。為給四川每種魚拍彩照,他們一次又一次跋涉四川的大小河流。

從涼山州的木裏至甘孜州稻城之間有很多的溪流從沒有人調查過,周圍全是原始森林,郭延蜀和同伴冒險進去,最終發現了稻城高原鰍。

甘孜州石渠縣雅礱江的很多支流也從未有人調查過,四處荒無人煙,他們的車陷沼澤中被困三天,最終是放牦牛路過藏族老鄉,想了各種辦法才讓他們脫困。這次在石渠發現了一個高原鰍新種,一個四川新記錄。

很多人認為調查已很清楚的成都市的河流,經他們仔細搜尋調查後在郫都和邛崍還發現了2個魚類新物種。

“二十六年過去了,歷經各種艱辛困苦,值!”郭延蜀撫摸著《四川魚類原色圖誌》校稿清樣,深情地說。當前四川的河長制已全面建立起來了、《長江十年禁漁計劃》正在展開……郭延蜀希望《四川魚類原色圖誌》的出版,能助力上述工作的深入開展,喚起人們對長江、黃河水域中魚類保護的全面關註,激發人們探索水中精靈的熱情。

《四川魚類原色圖誌》(樣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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