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死人把孩子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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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把孩子偷走了!

打開這封信,那根壓死駱駝的稻草,終究還是落下來了。

“我想先把孩子藏到朋友家......”

——惠懷利

一瞬間,秀華癱軟在地,渾身的血液仿佛都衝到頭頂。她終於幡然醒悟:

8歲的兒子小虎,被那個她當作“愛人”的男人偷走了!

圖為惠懷利把孩子拐走後一個多月寫給秀華的信

“男朋友”把孩子偷走了

“這個點,他們也該回來了吧?”

1994年9月16日傍晚,家住遼寧省北票市冠山三工村的秀華正在做飯,她歡快地翻炒著鍋裏的飯菜,不時地往外看......

“他們”——指的是男朋友惠懷利和8歲的兒子小虎。

30歲的秀華離婚後和兒子相依為命,日子過得有點難。在她最需要依靠的時候,35歲的惠懷利走進了她的生活......

“秀華啊,你新處的男人不錯啊,這一米八幾的大高個。”

“可不,長得帥,對秀華好,也疼小虎,你看這家夥天天送著上下學,還給小虎買零嘴,福氣啊......”

秀華和惠懷利才交往了兩個多月,左鄰右舍都說秀華“撿了寶”,秀華心裏也慢慢地有了陽光。

“咋還沒回來啊?”看著漸漸暗淡下去的天色,秀華心裏嘀咕著。

看著落到天邊的半個太陽,秀華隱隱有些不快,順手拿鍋蓋把晚飯蓋上,拿著沒繡完的鞋墊,在院門口坐了下來......

“叔叔,放學不回家,我媽不能生咱倆氣吧?”

這天,小虎放學一出校門,就發現惠叔叔早早就在等著他,還給他帶了喜歡吃的零嘴。

“怎麼會呢?就是你媽叫我來接你,一塊吃好吃的去。”

聽到有好吃的,小虎眼睛一亮,抖了抖肩膀上的書包。

“惠叔叔,那咱們快走吧,別讓我媽等急了!”

小虎不知道,這一走就是27年。

圖為27年後秀華來到當年小虎丟失的地方

“我們這有人買孩子,你有門路不?”

“3000?我花了幾個月,好不容易把孩子騙......帶過來......”

摔了公共電話,惠懷利坐不住了。他把小虎從北票拐出來,已經大半個月了,可尋了好幾個買家,都沒脫手。

“8歲的孩子會記事了,怕養不住”。好不容易在福建莆田尋了買家,但是人家卻只願意出3000塊錢......

“我要回家......我要媽媽......”好不容易消停會,小虎又在嚎啕大哭。

“別哭了,再哭,過兩天你媽來了我學給她啊!”

惠懷利很懷念那段剛接父親班,進礦務局工作的日子。

那時的他,高高的個子頂著一頭卷發,長得精神帥氣,能識文斷字,有一份穩定的工作,還處了對象,日子逍遙快活。

但上班沒多久,他就因為犯事坐了一年牢。出來後工作丟了不說,這個曾經讓人羨慕的小夥,變成了北票市公安局冠山派出所轄區管片民警付大合定期上門“關照”的前科人員。

還好,對象還在等著他。和他結了婚,生了女兒,老丈人還拿出本錢和他一塊做點小買賣,那段日子,他臉上也有了笑容。

可惜,他不是經商這塊料,福建、浙江跑了不少,錢卻沒掙著,還落了好些虧空,和妻子家的關系也越來越差。

1992年,惠懷利離婚了。離婚後,就在一籌莫展時,他突然想起在福建認識的朋友提過的“生財之道”:“我們這有人買孩子,你有門路不?”

從此,惠懷利便把心思放在了身邊的熟人孩子身上。

一開始,惠懷利還戰戰兢兢,心存畏懼,但拐騙的過程卻出乎意料的順利。“一回生二回熟”,小虎之前,他已經騙來了三個孩子,一個賣了一萬多。

只是萬萬沒想到,他花了那麼大力氣騙來的小虎,居然不值錢。看著又哭又鬧的小虎,惠懷利咬了咬牙。

“好!3000就3000。”

把自己“賣”了的人販子

做完小虎這單“生意”,惠懷利知道,民警已經盯上了他。其中,就包括定期上門的民警付大合。

連人帶孩子都“消失”了,哪有不追的道理?

為此,他還想了“緩兵之計”——拐走小虎的一個月後,他給秀華寫信,告訴她,自己只是把孩子藏到朋友家。

但他不想收手。

小虎被拐後的同年11月,惠懷利夥同團夥,在山東兗州又作案了。這次他漲了“經驗”,盯上了4歲的小佳。

他沒料到,這次民警出擊迅速,在孩子失蹤的第三天,便將團夥中的三人一舉抓獲。

可惜狡猾的惠懷利,搶先一步帶著孩子去了廣東。

此時的惠懷利,惶惶不可終日,顧不得其他,滿腦子都是該如何藏身,他突然想起了一位“老朋友”——羅恒。

羅恒他爸羅老漢也是個人販子,曾因拐賣自己的親侄子,坐了幾年牢。羅恒生來智力上便有殘疾,5年前離家出走。在羅老漢看來,這是他的“報應”,心裏一直過不去這道坎兒。

熟悉這一切的惠懷利,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不久,住在貴州山裏的羅老漢收到了一封信,寄信人正是“羅恒”。看著這個名字,羅老漢沒有多少喜悅,更多的卻是心酸與苦楚。

“我是個遭報應的人,怎麼可能兒子會給我寫信?”

一邊想著,羅老漢一點點地掐開信封,磕了磕,抖摟出來一張信紙、一張證件照。照片上的人濃眉大眼、長臉尖下巴,頂著一頭自來卷,還挺帥。

羅老漢狐疑地看了幾遍照片,再仔仔細細地認了幾遍信上的字,忍不住老淚縱橫。

“兒啊......你終於在我閉上眼前回來了。”

“羅恒”回家了,第二年聽羅老漢安排,娶了個四川媳婦,生了個兒子。

在“羅恒”妻子的眼裏,她丈夫老實本分,有正經安定的工作,脾氣好,從不跟人紅臉;很顧家,一個月5000的工資,給家裏寄了3000......

偶爾,惠懷利會在心裏自嘲“報應吧,我這個人販子最後居然把自己給賣了......”

27年,有多久?久到他開始遺忘自己曾經的名字,久到他開始覺得自己就是“羅恒”。

可在千裏之外的遼寧北票,已經升任北票市公安局副局長的付大合從沒有一分鐘忘記過惠懷利。

“這27年啊,我老是夢見那地上擱著一串斷了的珍珠,我就想揪著那個線頭給它扯起來,但我咋都摟不著線頭,給我愁的呀......”付大合說。

圖為27年來付大合為了偵破案件所做的筆記之一

他知道,這個線頭就是惠懷利,那些珍珠,就是被他拐走的孩子。

說東北話的貴州人

2021年2月5日,小年。

天剛朦朦亮,風裏微微透著寒。在天津某產業園區的外圍,三三兩兩地出現了些陌生人。此前,這個產業園區因為疫情已進行了一段時間的封控。

“情報準確嗎?”

“準確,‘羅恒’就在裏邊上班呢。”

“協調好了嗎?疫區咱們能進多少人?”

“再等等吧......”

布置完工作的付大合坐在車上,閉上眼睛,輕輕地揉著太陽穴。“今天能進去,就把他抓出來。不能進去,就蹲著等他出來。”他想。

“絕不能放過他,”27年了,付大合兩次和惠懷利擦肩——1994年,山東兗州警方抓獲惠懷利團夥3人,惠懷利在逃......

1996年,貴州貴陽警方破獲一批拐賣兒童的案件,惠懷利再次逃脫......

這次有消息說,他在天津出現了——是他嗎?真的是他?

“天津那塊鬧疫情呢,那麼大年紀了,你一定要親自去嗎?”當付大合從北票出發時,家人無不擔憂。

可付大合不親自去不放心,27年了,每每聽到惠懷利的消息,他必然親自上陣,這次也不例外。

“付局,這情報會不會有誤啊?這個‘羅恒’是個貴州人,在這個廠子工作十年了,有愛人,有子女,有兄弟姐妹,還有個87歲臥床不起的老父親......”

“付局,這個廠子所在的工業園有疫情,封閉了,我們進不去......”

一路上,各種信息源源不斷地匯總過來,但利好的沒幾個。

“還有什麼詳細的消息?”

“對了,廠子裏的人說他會說東北話,但據‘羅恒’說,他爸是從東北過去貴州插隊的知青。”

去!必須去!付大合仿佛看見了一截線頭。

時間到了下午2點鐘,經過多方協調,可以進去1輛車。上車前,付大合對著後視鏡,認真地攏了攏頭發,“追了這麼多年,追的頭發都白了。”

此時的“羅恒”,正在門口認真地做著登記。他是公司的“老人兒”,10年來沒有人懷疑過他的身份。

正忙著,一輛越野車緩緩地停在了公司門外,四五個漢子下了車,領頭的中年漢子還整了整衣服,然後一起走了過來。

“疫情期間,不是我們這的人可不興進啊。”正在填表的“羅恒”察覺來人了,趕緊招呼,27年了,這口東北方言依舊標準。

為首的漢子微微一笑:“我付大合啊。”

聽到這個名字,“羅恒”不自覺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瞇縫著眼睛,遲疑地擡起頭,努力想看清眼前這個人的模樣。“付大合”,這名字好久沒人提起了,就像“惠懷利”一樣陌生。

有幾分眼熟……是……

“我來找北票的惠懷利......”話音未落,同行的幾人便把“羅恒”摁倒在地。

圖為抓捕惠懷利現場

“你們弄錯了.....我是貴州的......”惠懷利大喊,還帶著一絲絲僥幸。

“沒錯,找的就是你這個說東北話的貴州人。”

圖為抓捕惠懷利後現場搜身

夢裏的那截線頭,付大合終於緊緊地、緊緊地捏住了。

根據惠懷利的交代,民警們陸續找到了當年被他拐賣的10個兒童,小虎也在其中。

圖為惠懷利落網後接受民警審訊

2021年5月8日,母親節的前一日,時隔27年,小虎回到了母親秀華的身旁。

圖為認親會上付大合與小虎及其家人握手

團圓,來了。

那串斷了的珍珠鏈,也串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