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自己戴手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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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敬之

《周禮·秋官》記載:“斬以斧鉞,若今要斬也。”

這,說的是中國古代專制社會的一種酷刑——腰斬。

《周禮》,又稱《周官》,傳說是西周初年的周公所著。

周公,西周開國天子武王的弟弟,也是一個大政治家,連偉大的孔夫子都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虔誠之至。我們熟悉的周公解夢,也據說是周公的創造。周公,不但是禮樂制度的倡導者和力行者,也是腰斬之刑的記錄者或宣傳者。

如此說來,那就是公元前1000年左右之前,就有了腰斬的殺人方式。

腰斬的殘酷程度,雖然也屬於一刀兩斷的刑罰,但遠比斬首兇殘,足以與殺千刀的淩遲之刑相提並論。

被腰斬的著名人物,最典型的記載,莫過於司馬遷在《史記·李斯列傳》中寫道:奸臣趙高立案懲治丞相李斯,將他擒獲,上了手銬腳鐐,投入監獄。李斯仰天長嘆,悲憤自己當初不該接受了趙高的建議,矯詔殺了秦始皇的長公子扶蘇,而扶持了趙高肆意擺布的小少爺胡亥做二世皇帝。結果,趙高以秦二世的名義,草率將李斯審判,從嚴給李斯定罪,稱他與其子、其家人門生謀反。謀反是大罪,於是“二世二年七月,具斯五刑,論腰斬鹹陽市”。

電影《秦頌》姜文版秦始皇和王慶祥版李斯

秦始皇帝的大丞相李斯,死於腰斬。

秦二世和趙高給他安排的罪名是:聚眾謀反。

這是公元前208年的事情。

當歷史的天空移至1734年時,中國歷史又發生了一樁大案,被民間傳說,犯人也被腰斬!

此時的最高領導人,為清朝的雍正皇帝——皇帝中的勤政冠軍,也是鐵血政治的強人。

事情是這樣發生的——

出任河南學政不到一年的俞鴻圖,被新任河道總督兼河南巡撫王士俊舉報:雍正十一年(1733)四五月間,俞鴻圖赴許州主持鄉試預考,“納賄行私”(《清史稿·王士俊傳》)。

鄉試,與今日之高考相似,是一件朝廷高度重視、紀律甚嚴的大事。

俞鴻圖也曾三申五令地告誡工作人員和身邊仆從在試院外值班,要堅決杜絕考試資料傳遞之弊。

但是,俞大人沒想到,他耐不住寂寞,帶著年輕的小妾林氏來到許州考點,給了想弄錢的家仆一個賺錢的好機會。家仆慫恿如夫人一起發財。他們分工明確:夫人負責套取考題,仆人負責去賣錢。

果然,小妾陪床大人,一番纏綿,幾句撒嬌,很快將裝在俞鴻圖肚子裏的考題套出。

明清的考試,要做八股文章。八股文是明清兩代統治者科舉取士的一種素質訓練課程,文體分為破題、承題、起講、入手、起股、中股、後股、束股等八股,有著嚴格的內涵、體式、文題、功用、原生態與變化態、正格與變格。

程式繁瑣,規矩復雜,但考題就是從儒家經典中尋章摘句的幾句話,而不像今日長篇累牘地分列了上十頁紙。

林氏很用心,把考題貼在俞鴻圖官服背後補褂上。俞鴻圖穿出,仆人輕輕揭去,售給應試者,而俞鴻圖一點也沒覺察。

結果,賣了一萬多兩白銀進入囊中。幾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獲取了參加鄉試的正式資格,榜上有名。

一時嘩然,釀出了群體性事件。王士俊剛剛上任不久,怕惹火燒身,趕緊上報。

雍正刺虎圖

這危及了社會的穩定!雍正下旨,查明原因。

戶部侍郎陳樹萱奉旨,前往河南,會同王士俊,審理俞鴻圖案件。

雍正對查案人員有專門指示:如果徇情,嚴懲不貸。這話,主要是說給陳樹萱聽的,他與俞鴻圖的父親俞兆晟是同事。

俞鴻圖或不諳實情,或以為沒參與,矢口否認,對抗組織審查。於是,審查組找俞氏小妾和仆從問話。大刑之下,他們供認不諱。

案情報告呈送到雍正面前,正好遇到他煩心,於是朱筆一揮,將俞鴻圖腰斬。

雍正還特令俞鴻圖的親家鄒士恒接替河南學政,並監斬俞鴻圖。

鄒士恒不忍對俞鴻圖說處罰的結果,結果導致沒有收到紅包的行刑者,不願意賣力地給收受了巨額賄賂的俞鴻圖一個痛苦,而是一個慢死。

紀錄片《科舉》之腰斬俞鴻圖

沒及時死去的俞鴻圖,痛苦地用手指在地上蘸著自己的熱血,寫下七個“慘”字。

雍正聞訊後,下旨廢除腰斬。

這一廢除,也廢止了中國歷史上持續了兩千多年的一項酷刑。

但,那七個“慘”字,見證了雍正朝律令和中國古代刑罰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