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餅幹生蟲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1

最近一上網,我的心情就好像下面這張世界名畫↓↓↓

買臨期食品突然就成了新一輪的“爆款生活方式”。

鋪天蓋地的長文報道,某書某寶上都是教年輕人買臨期食品的各種攻略。

博主們嘴裏的臨期食品,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不啃一口都是虧。

3塊5能買VOSS、依雲,原價159的堅果禮盒直接打到1.4折,22塊錢就能囤貨三斤;

5袋裝的康師傅到手只要9塊4,一包1塊8毛錢,夢回福滿多時代;

可望不可即的“零食自由”,好像突然就在臨期食品店裏實現了。

購買臨近保質期但還沒過期的商品,這現象去年就掀起過一波討論,當時範圍還局限在年輕人的精打細算、消費降級。

如今一年過去,買臨期又有了更多的附加意義:

不僅能省錢,還意味著支持環保、更懂生活,更“值得提倡”。

每個關鍵詞,都精準地戳在年輕人的敏感點上。

仿佛誰還沒買過臨期食品,誰就已經落伍了。

看似是滿足了年輕人的新需求,我卻越看越覺得,年輕人正在接受“你要去買臨期食品”的訓練。

01

買“臨期食品”

真的能薅到羊毛嗎

臨期食品話題的熱度,高到我差點忘了,其實我經常購買臨期食品。

它就不是個新鮮事。

逛超市的時候看到“買一送一”的特價酸奶,深夜下班便利店裏的5折飯團,其實都是臨期食品。

《生活家》裏的文淇因為生活窮困,總是掐點去便利店買打折的三明治。

普通上班族的情況大都沒這麼極端,深夜回家買點吃的,有打折自然開心,沒折扣也還是會買。

畢竟為了等打折而多餓一會兒肚子,也沒太大的必要。

它更多時候是一種“偶然的小幸運”,有當然好,沒有也無所謂,不具備電視劇裏那麼強的主動性。

但現在的臨期食品消費風潮裏,像文淇那樣“只買臨期”才是主流。

臨期消費不再是偶然的、被動的,它在輿論中被推崇為“更好的選擇”。

從去年開始,好食期、好特賣、小象生活、Boom Boom Mart等各種新興的臨期消費商家,逐漸有了“網紅”的標簽,線上線下遍地開花。

分享臨期食品的豆瓣小組成立不到一年,成員已經暴漲到七萬多人;

年輕人關註的潮流博主都去打卡,分享臨期食品的攻略筆記,動輒能收獲幾萬人點贊。

這陣勢不禁讓我想起了當年的盲盒。

看過100篇《盲盒成為年輕人的生活方式》之後,身為一個年輕人最後的倔強,讓我不得不去買了個盲盒。

盡管我連拆出來的玩偶是誰都不知道。

無論如何包裝和推崇這種生活方式,買臨期最直接的動力,還是便宜。

“以便宜的價格買到大牌零食”,當然有一種薅到羊毛的成就感。

問題在於,臨期食品店裏的羊毛,並沒有大家想象中那麼多。

打開某熱門臨時食品APP逛了一圈,能認出來的品牌就那麼幾個,大部分商品都很眼生。

在UP主@自然卷阿飄分享的拆“臨期盲盒”的視頻中,她購買的三款不同的臨期食品盲盒裏,也大部分是陌生品牌。

彈幕裏不少人評論:“全都是雜牌,平時不好賣的。”“不敢吃沒聽過的牌子。”

也有網友慕名去臨期食品網紅店裏打卡,直觀感受是“70%是雜牌”,少數大牌產品,也是比較冷門的口味。

賣得好、貨架較空的,還是那些普通人能認得出來的東西。

那感覺就像是,千裏迢迢趕來這裏想薅個羊毛,結果仔細一打量,這只羊原來是個禿子。

02

“真暢銷的零食,

為啥還會放到臨期?”

盡管店裏實際上並沒多少大牌,走進去也很難忍住購物衝動。

我的朋友曉曉去過一次,一進門就被隨處可見的“便宜”“超低”字樣砸暈了。

把購物籃都裝滿,也不過100元,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好多不認識的、不愛吃的,但太便宜了,買來嘗嘗也不虧。”

盡管店裏的商品標簽上寫著過期的時間,她看了幾眼,還是覺得在那之前吃完不是問題。

事實證明,那麼大一兜子零食,光是“嘗一嘗”就能嘗到撐。

而你還必須得提醒自己趕快吃完,本來就是臨期貨,放到過期,這錢不就白省了?

被價格刺激後產生的衝動消費,往往都是以為自己能省錢,結果浪費更多錢。

艾媒咨詢出過一份臨期食品行業分析報告,其中提到,大部分購買臨期食品的人都是衝動消費。

要麼只是專門去蹲大牌的折扣,要麼衝動消費囤貨。

這樣的需求能持續多久,誰也沒法保證。

臨期食品裏確實能淘到便宜的好東西,但大概只能靠運氣。

流入這個市場的,主要還是被商場超市淘汰掉的、消費者沒那麼想買的東西。

大型超市、商場中,已經上架、卻沒在規定時期內賣完的商品,必須按照相關規定,由商家設立專門的“臨期食品區”售賣。

我們在超市裏看到的“特價區”,往往就是這麼來的。

但這樣的處理方式,管理和倉儲成本都很高,一些不願自己耗費成本處理的商超,就會把它們低價批發出去。

簡而言之,會放到臨期的食品,多半並不暢銷。

比如不知名的國產小品牌,大牌裏不受歡迎的某一類產品,或是沒什麼人認識的進口商品。

via. 視頻博主@野狗在人間

這一行賺的,是廠家、商家因為沒按時賣出去貨而虧損的那份錢。

而一個商品如果經常進入“臨期”的狀況,上遊廠家還繼續生產、繼續讓它流入臨期市場,聽著似乎不太現實。

除非老板對自家產品的銷售情況一無所知。

這就導致,臨期食品能賣什麼、有多少貨、價格如何,都具有相當大的不確定性。

via. 視頻博主@野狗在人間

數據顯示,中國消費者買臨期食品的主要動力,52.5%是“低價購買需要的商品”。

“低價”固然是臨期食品動人的核心,但“需要”也同樣重要。

買臨期食品的消費者,期待的是用低價買到自己想要的好東西,占到大牌子的便宜。

可臨期食品貨源和品類的不穩定性,使得貨架上大部分都是認不出來的陌生商品,並不一定符合他們的預期。

風潮之外的圍觀者腦袋裏還有很多問號,但資本儼然已經把臨期食品推成了最熱門的風口。

按照零食產業整體規模推算出來的“百億臨期市場”,吸引了大把投資人。

有媒體報道,今年3月份的一次行業活動,“11個項目下面,坐著一千多個投資人。”

年輕人想薅臨期食品的羊毛,投資人就想薅年輕人的羊毛。

網上咨詢“臨期食品連鎖店如何加盟”“辭職開個臨期食品店”的普通人,也越來越多。

就像之前的“辭職去開奶茶店”“辭職去做劇本殺”一樣,出現了一種看起來很新穎的消費方式,年輕人很舍得為它排隊、為它花錢。

於是資本市場和小創業者都蜂擁而至,想要分一杯羹。

最後誰能真的分到,那就不好說了。

03

臨期食品的生意,

其實一點不新鮮

普通人想靠臨期食品創業、實現財務自由,這一行裏的前輩們恐怕都要勸你三思。

在這個概念走紅之前,大量從事臨期食品行業的人,主要是利用信息差、渠道差,來掙廠家和商家虧掉的那份錢。

通過各種人脈、渠道,優先知道哪裏的經銷商壓了庫存急需出手,哪裏有人想收貨。

他們的身份更像是中介,幫忙建立線路,把那些被終端市場淘汰的臨期食品賣出去。

如今以“迪迦便利店”“網紅店”形式走紅的臨期食品消費,已經不是這種邏輯了。

有了資本加持,他們可以直接與品牌談合作、供應、售價,而不完全依賴於不穩定的“臨期倉庫”“倒爺”。

前不久《新京報》一篇關於臨期食品行業的報道中寫道,很多臨期特賣店裏都不光是臨期食品,還有大量正期食品。

如果全靠臨期食品,一是沒法保證貨源供應,二是必須跟時間賽跑。

稍不註意,臨期變過期,可就再也賣不出去了。

這是倉庫小老板們摻和不起的資本遊戲,而那些跟風湧進店裏消費的年輕人,其實也算不上是臨期食品真正的市場。

“臨期不等於過期”“嫌棄臨期食品是一種浪費”,這是宣傳臨期消費時常見的概念。

真能趕在過期前賣出,當然是賣家和買家的雙贏。

然而,臨期與過期之間的那個線,算上運輸、倉儲的時間消耗,其實很容易越過。

幾年前,央視曾報道過朝陽區大柳樹村的一個周末集市。

集市上一箱牛板筋5塊錢,碗裝德芙巧克力也只要5塊錢;

林誌玲代言的一款果汁飲料,一箱24瓶,只要25元;

大品牌的禮盒裝熟食產品,原價498元,這裏一只8元。

集市貨源主要是經銷商退掉的貨低價處理、超市裏臨期下架,以及從小賣部裏回收來的。

攤主們對什麼商品超市裏下架快、什麼時間去能拿到好貨,深有心得。

來這裏買東西的,都不是普通消費者。

他們從周邊小城市、農村趕來,以不可思議的低價把這些東西批發回去。

在這樣的市場上,“臨期”和“過期”之間那條線可以忽略不計。

甚至因為過期的更便宜,還會更有銷量。

315晚會上也報道過江浙滬一帶的進口臨期食品“再銷售”產業鏈。

因為進口食品的運輸時間更難把控,超過允收期也難以退回去,很多都只能低價進入臨期市場。

這些公司拿到貨的時候,就已經沒多少時間用來鋪貨、推廣、銷售了。

於是,他們把這些食品囤放起來,進行分裝、修改生產日期,偽裝成正常商品出售。

放到嚴重過期的、發黴的、生蟲的,都能賣。

被報道的那家廣琪貿易公司,用這種方式賣出去的奶粉、黃油不計其數。

連面包新語、多樂生活等當地知名的烘焙品牌,都是他們的客戶。

臨期——過期——改期,被大商超拒之門外的食品就這麼流回了市場上。

央視的記者從大柳樹村追溯上下遊,在批發倉庫裏用600元拿下了原價近5000的丹麥啤酒、泰國果汁、意大利餅幹。

產業鏈上還有專門的小作坊,可以用特殊手法消除原本的生產日期,再噴上一個新的。

以易拉罐裝的啤酒為例,三百箱需要改期,收費是6毛錢一個。

在山西、河北的小超市、小賣部裏,經過改期的商品隨處可見,包括康師傅泡面、紅牛飲料、達利園面包等等。

如今的臨期市場,好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樣,兼具環保、健康、精致的各種美好寓意。

但它其實一直存在,只不過從前“臨期”和“過期”的界限曖昧,流向也始終在灰色地帶搖擺。

新的並不是這門生意,只是做生意的方式而已。

它們有了更精致漂亮的門店、更動聽的口號,和也許更嚴格的時間、品質的管控。

倒是購買臨期食品的人群始終變化不大。

從前是窮人,現在也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