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到有驚無險周公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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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央視網消息(記者 孫曉媛 ):誰也沒想到,這場雨會下得這麼大。7月20日下午,河南鄭州1小時降下超常年1個月的雨量。有人被困地鐵,有人高樓眺望,有人蹚水前行,有人倒在水中,再也沒有站起來……

  這一天,洪水湧入地鐵,下水道翻湧而上,汽車在街道漂浮,涵洞水積成河,防汛、搶險、救援等字眼快速衝上了熱搜。

  在這個被暴雨擊中的城市,沒人能夠置身事外。央視網記者采訪了幾位鄭州市民,他們最深的記憶仍然停留在7月20日那天。這些來自普通人的經歷和感觸,一點點拼湊並還原了這場暴雨的突襲,也記錄了一些人被悄悄改變的生活軌跡。

7月20日,鄭州暴雨。一位路人擡頭張望。

  “室外的水將近一米深,誰也救不了店了……”

  7月20日,雨打在臉上,生疼。

  鄭州二七區的鄭炎輝因為在暴雨中彈吉他被推上了熱搜。微博粉絲暴漲800,贊許與謾罵蜂擁而來。

  他告訴央視網記者,其實,普通人對於熱搜是招架不住的,那天暴雨中彈吉他只是自己調侃的一個方式,但沒想到引來這麼多關註。

  20日下午,鄭炎輝蹚過漫至膝蓋的積水,擦肩趕路的行人,避開倒在雨裏的電動車,匆忙趕到店裏時,腦袋一片蒙。

  “店裏的積水已經超過小腿,下水道開始反湧,整個人是絕望的”。

  看著滿屋的狼藉,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突然想起來肖邦的鋼琴曲,就站在水裏彈了首理查德的《夢中的婚禮》,那會兒就特別想罵人……太無力了。”

  “為什麼是《夢中的婚禮》?”“因為只會這一首啊!”他笑。

鄭炎輝

  鄭炎輝斷斷續續在鄭州生活了11年,經營了一家西餐館,主做法國菜。20日上午,他簡單炒了兩個菜,吃完準備討論馬上就到的七夕菜單。

  下午1點多的時候,他看了看窗外,雨越下越大。突然想起約了一個學徒下午過來面試,他感覺有點兒自責,決定冒險過去接人,準備往回撤。

  他告訴央視網記者,接到人時,二環道涵洞裏的水已經沒過大腿根兒,差不多有80公分深了。

  下午3點多,他又返回店裏,準備搶險。“相機取景框和眼鏡已經全部糊掉。其他幾家店也開始進水,場面一發不可收拾,水位漲得太快了,沙袋已經完全不管用了。”

  鄭炎輝店裏的桌椅板凳還有些來不及收的文件已經全部泡水,當他慌忙轉運完木制家具和一書櫃的書本後,地面的水已經超過30公分深了。而此時,隔壁超市的大哥也正在發蒙:零食、飲料、香煙、打火機……全部泡在水裏,不知該救哪個好。

  有朋友打電話來讓他幫忙看看自己家的店,“那個時候,室外的水已經將近一米深,誰也救不了店了。”他說。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然而,在極端天氣面前,卻必然有著某種共鳴。當一切的習以為常被突然打斷,關於河南暴雨的影響已經逐漸上升成了一個個嚴肅且沈重的話題。

  手術從延遲到緊急轉院,“我何嘗不想去陪著我娘……”

  7月20日那天,家住中原區的東升從家到店來來回回走了3趟。平時步行10分鐘左右的路,他走了近一個小時。

  當天,東升的母親在鄭大一附院準備手術,早上他早早趕往醫院,到了快中午的時候,雨勢漸大,店鋪鄰居打來電話告訴他,店裏停電了。

  他叮囑了醫生,看了一眼正在輸液的母親後,就匆忙趕往店鋪。

東升和母親

  東升告訴央視網記者,母親心臟不太好,但仍在家裏種了幾畝地,剛剛忙完夏收,賣掉了麥子,準備過來治病。

  東升13歲從河南農村出來,去過江蘇、福建等多個地方打工,輾轉過多個工地但都沒掙多少錢,至今還有3萬多元工錢沒有要回來。去年租的這家位於中原區煤倉北街的火鍋食材店是他所有的家底。

  第一次冒雨去店裏查看的時候,街道的水已經沒過了大腿,他看著路邊下水道不停翻湧的水,憑著經驗,試探著一步步往前邁。

  “說實話,當時心裏是有點害怕的。街道上汽車都飄起來了,路上的井蓋都不知道被衝到哪裏去了。”

  打開店鋪卷簾門,水已經灌進了店裏,水急雨大,他嘗試用掃帚往外掃,但根本來不及。沒有辦法,他只能關了卷簾門返回醫院,繞了很多路,快到醫院的時候,醫院打電話說雨情影響嚴重,手術延遲,家屬暫時不要過來。

  而此時,東升的姐姐艷玲剛剛收完水果攤,準備去醫院陪母親做手術。她告訴央視網記者,出門的時候,水已經有大約50公分深,越走下得越大,車開了5分鐘,就開不了了。她下車查看,水深已經超過大腿根部。東升和醫院同時給她打了電話,讓她不要過去了。

  “聽到消息後,整個人都蒙了,不知道該怎麼辦。”艷玲只能返回水果店,打開門的時候,店內的水已經有一米多深了。

  東升的火鍋食材店損失嚴重,5個冰櫃全部被水淹了。走也不是,不走也無能為力,他一直泡在水裏直到晚上十點多,“只能放棄了。”

  他告訴央視網記者,如果店鋪沒有受損,至少還能維持基本生計,但遇到這種自然災害,也沒有辦法了……

  21日晚上十二點多,鄭大一附院打來電話,因為暴雨災害影響,無法保障正常手術,東升的母親需要連夜轉院。隨後,東升的姐姐艷玲發了一條朋友圈:心裏有說不出來的痛,我何嘗不想去醫院陪著我娘……

  新中國成立後,河南歷史上曾出現5次全省性強降雨過程,其中極端性非常強的一次是“75·8”特大暴雨。據河南省氣象臺副臺長蘇愛芳介紹,此次暴雨過程強度相比之前,已達特強等級。

  7月20日當天,鄭州最大小時降雨量突破中國大陸小時降雨量歷史極值,一小時下了相當於北京半年的降雨量。

  一公裏內倒下三棵樹,“鄭州生活30年,這是最大的一次雨”

  市民李四信在鄭州生活了整整30年,他說見過很多暴雨,但7月20日那天是最大的一次。

李四信

  20日早上,他像往常一樣去紫荊山公園散步,發現公園廊橋被淹,園方用抽水機把水抽到金水河。暴雨中,金水河水位再次暴漲,李四信眼前的金水河“波濤洶湧”。

  他告訴央視網記者,去的時候路上還能行走,等到了中午回來的時候,路面積水開始加深,已經陸續有汽車在水中拋錨。

  下午1點左右,途經黃河路與經八路交叉口時,一棵法桐樹在他眼前轟然倒下,樹的主幹正好砸在63路公交車車頂,公交車動彈不得,好在有驚無險,樹枝並沒有插入車內。

  不到一公裏的路程,三棵法桐相繼被風刮倒,橫在路上。“那些樹都是50年代種的。”他重復了三次,嘆氣。

  返回家中,雨量最大的幾個小時裏,李四信一直處於失聯狀態。通信中斷幾小時後,他所有的消息來自於各個APP的推送消息,以及家裏的那幾扇能看到外面的窗戶。

  “聽說地鐵五號線水最深都到人的脖子了,還有東區在建的一個地鐵出現了塌方,雨水倒灌……”他不斷詢問,不斷求證。

  “北二七路新通橋橋面在暴雨中坍塌,金水區6名巡防隊員一直守在現場,從早上到下午一直沒有吃飯,因為周圍根本就買不到飯,很辛苦。”他說。

  因為大雨,電梯暫時關閉。7月21日當天,李四信從19樓上來下去,來來回回跑了四趟,“57歲了,腿酸得厲害。”

  “即便住在27樓,也得步行樓梯下來。”他又補充了一句。

  家裏的口糧快要吃光了,他不得不下樓買菜。早上西紅柿一塊六毛錢一斤,下午的時候已經漲到兩塊五毛錢一斤,但在他看來,小幅漲價也能接受。

  李四信在超市逛了一圈發現,豬肉價格沒有明顯上漲,但一些市民仍在搶購方便面。因為網絡中斷,很多人在排隊用現金或者POS機刷卡結賬。

  他告訴央視網記者,在這次暴雨中,小區除了電梯無法正常使用外,家裏沒有出現斷電、斷水、斷氣的情況,只是網絡通信信號時有時無。

  21日下午,鄭州金水區雨過天晴。李四信給央視網記者發來一張照片,“一切歸於日常”。也許,深藏於城市角落的積水和泥濘仍未退去,但這座城市正在來往的車輛和熟悉的嘈雜聲中逐漸恢復運轉。(文中圖片來自/受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