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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9年吐魯番市阿斯塔那303號墓出土的道教符箓(北朝)阿迪力·阿布力孜供圖

道教是歷史悠久、具有深厚文化底蘊的中國本土宗教。道教形成於東漢晚期,距今已有1800多年的歷史。從考古發現資料來看,道教至少在南北朝時期已傳入新疆地區,當時主要在漢人比較集中的吐魯番、哈密等地區流傳。到了唐朝時期,道教成為西域漢人的主要信仰之一。

上世紀50年代以來,吐魯番市阿斯塔那、喀喇和卓墓地出土文書中,有很多道教文化的內容,是新疆道教歷史的珍貴資料。

東漢末年以來,中原地區出現了出現了軍閥割據的局面,特別是魏晉南北朝時期,中原戰事頻繁,大量內地漢人為躲避戰亂,紛紛遷移到相對安寧的西域地區,這些漢人將內地先進的生產方式和管理經驗帶到當地居民中,與此同時中原古老的道教也在吐魯番等地流傳開來。

北魏以來,在吐魯番地區相繼出現了闞、張、馬、麯內地四姓豪門建立的漢人政權,道教在這裏迅速傳播和發展起來,吐魯番墓葬出土了許多紙質文書,真實地記載著道教文化的內容。

1963年吐魯番市阿斯塔那墓出土北涼建初十四年(418 年)的一件“韓渠妻隨葬衣物疏”,文書後面寫有“時見,左清(青)龍,右白虎。書物數:前朱雀,後玄武……要。急急如律令”。韓渠妻紙鞋還用青色塗染,紙鞋上書寫的“騭”字,專家們認為,青色為道教之色,“騭”者升也,與道教升玄飛天、羽化成仙的意思吻合。

1975年吐魯番市喀喇和卓96號墓出土的北涼真興七年(425 年)的一件“宋泮妻尯儀容隨葬衣物疏”中,末尾寫有“辛(幸)關律和梁不得留難,如律令。”

1963年阿斯塔那2號墓出土的北涼緣禾六年(437年)的“翟萬隨葬衣物疏”中,寫有:“延壽裏民翟萬去天入地,謹條隨身衣裳物數如右。時見左清(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所謂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原為中國古代神話中的四方之神,道教改造成太上老君的護衛儀仗。“急急如律令”也是道教符箓的常用之語。

1959年在阿斯塔那303號墓出土了一件“高昌和平元年(551年)符箓”。該符箓黃紙朱書,上端有一人像,其左手持刀,右手執叉,下端寫有符咒,“黃天帝神前泣煞百子死鬼斬後必道鬼不得來,近獲令達若敬上,急急如律令”。《隋書·經籍誌》中記載:“ (北魏)太武親備法駕而受符篆焉。自是道業大行每帝即位必受符篆。”這件符箓出土時折疊成一小塊縫於絹囊內,顯然是佩戴在身上的,起到消災避邪的作用。以上文書中的符咒可以看出,北朝時期中原道家文化對西域的影響。

到了唐代,李氏皇帝尊老子為祖先,以老子李耳的後裔自居,奉道教為國教,采取措施大力推崇道教,道教得到了長足的發展。處於邊遠地區的西域,在大一統的格局之下,與中原的聯系更加密切,漢人在西域的活動也十分活躍,道教也隨之興盛起來。

從吐魯番文書中可以看出,道教傳入吐魯番地區很快與佛教和儒家思想相融合,這也是道教思想傳入西域的特點。如高昌重光二年(621年)的“張頭子隨葬衣物疏”,結尾處是:“大德比丘果願敬移五道大神,佛弟(子)張頭子持佛五戒,專修十善,昊天不吊,今於此月四日奄喪盛年,逕涉五道,任意聽(過),幸勿呵留。時人張堅固,倩書李定度。若欲求海東(頭)。若欲覓海西辟(壁)。不得奄留遏留亭(停),急急如律令。”

從吐魯番出土文書中不難看出,唐朝時期吐魯番居民的宗教信仰有功利和實用主義的色彩,無論哪方神祗,只要有利於消災辟邪,亡靈早日成仙,都可以用來信奉。

除了西州(今吐魯番市)之外,道教還遠播到伊州(今哈密市)、北庭(今昌吉州)、安西(今阿克蘇地區)等地。甘肅敦煌出土的《沙州伊州地誌殘卷》文獻中記載唐代伊州(哈密)的“伊吾縣” 就有“祥麰”和“大羅”二觀,“柔遠縣”有“天上觀”一座。

專家們對吐魯番出土文書進行了深入的研究,輯錄出唐代西州總玄觀、龍興觀、安昌觀、紫極宮、唐昌觀等 5 座道教宮觀。此外,吐魯番古墓出土的大量大絹畫與麻布畫《伏羲女媧圖》就是一個例證;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博物館與德國、日本等地的博物館也收藏著吐魯番等地出土的《道經》《占死喪法》《解夢書》《周易》《孝經》《陰陽書》等道教文化內容的文書。

唐末至宋元時期,除了漢族信奉道教之外,一部分回鶻人也信仰道教。元成宗曾在大德五年(1301年)七月下詔:“癸醜,詔禁畏兀僧、陰陽、巫現、道人、咒師,自今有大祈禱, 必請而行, 違者罪之。”上世紀初德國探險家在吐魯番附近發現了一件回鶻文道教符箓,學者們對該文書進行了釋讀和研究,卦象和周易一樣,卦名則用回鶻文,雖然文書殘缺不全,但可看出道教方術意義上的《周易》在古代回鶻人中有一定的傳播。

唐朝以後,新疆的道教趨於衰落,但新疆古代道教在中國文化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1983年和田市布紮克墓葬出土的五代時期乳釘紋彩棺,總長210厘米,棺蓋呈拱形,棺蓋表面飾小饅頭狀木質乳釘,彩棺頭端擋板上繪著朱雀,朱雀被描繪成孔雀開屏狀,造型十分獨特。腳端擋板繪有玄武,玄武由烏龜和蛇組成,舌頭揚起。彩棺一側繪青龍,龍身彎曲優美,形象生動。彩棺的另一側繪白虎,白虎咧開大嘴,張牙舞爪,顯得十分兇悍。彩棺上的四種動物十分清晰,而且繪制得十分傳神,反映了五代時期道教文化在新疆和田地區的流傳。

13世紀20年代,長春真人丘處機赴西域朝見成吉思汗時,到達畏兀兒區域別失八裏(吉木薩爾),出迎的數百人中有道士。當時丘處機看到這裏的道士在服飾上已本土化,“道士衣冠與中國特異”(李誌常著《長春真人西遊記》),與中原地區道士的穿著有很大的不同。丘處機在阿力麻裏(今霍城縣東北)也見到不少道士,這些道士們是來自中原的工匠,他們在傳播道教中起到重要作用。

1755年清朝平定準噶爾叛亂統一新疆後,中原內地的漢族官兵、百姓、商人和流放人員等大量進入新疆,這些移民主要分布在烏魯木齊、昌吉、奇臺、木壘、瑪納斯、伊犁等地區,南疆的漢人也逐步增多,新疆的道教也隨之復興起來。當時的道觀遍布天山南北,著名的道觀有烏魯木齊的全真觀、賽裏木湖島上的靖海觀、博格達峰的鐵瓦觀、阿克蘇的白雲觀。

除了道觀之外,從內地流入新疆的八卦錢也反映了道教在新疆的傳播。近日,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博物館保管部工作人員在地下室庫房整理藏品時,發現了一枚八卦錢, 用黃銅鑄成,圓形圓孔,直徑4.7厘米,厚0.15厘米,孔徑0.9厘米。表面已磨光,泛著黃銅色,錢幣的正面和反面均有文字和符號,根據專家判斷,約在清代所鑄。

錢幣正面有道教字符,字符後豎排“雷霆殺鬼斬妖除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令敕”的咒語;背面靠近穿孔內圈為聚頭“乾坎巽震離坤兌艮”八卦名稱,靠近外緣為與八卦相對應的卦象,這類錢顯然與道教文化有關。

據悉,這枚錢屬壓勝錢的一種,壓勝錢分為古錢宮錢類、生肖錢、咒語錢、吉語錢、錢文錢、鏤空錢、宗教錢、遊戲錢、特殊用品類等。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博物館收藏的這枚錢幣屬於宗教錢,從該錢上的文字內容和八卦符號上看,表現出濃郁的道教文化色彩,因此,這枚錢幣又稱八卦錢。

八卦錢分為生肖八卦錢和咒符八卦錢。生肖八卦錢正面靠近孔內圈聚頭“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字樣,靠近外緣為十二地支相對應的十二生肖動物;背面靠近穿孔內圈為聚頭“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卦名稱,靠近外緣為與八卦名稱相對應的卦象。從自治區博物館這枚八卦錢的文字和符號來看,則屬於後者,也就是咒符八卦錢。這類錢最早出現在漢朝,當時人們把它當做一種玩錢,從形式上看與一般錢幣的形態相似,但材質較粗糙,這種錢流行於民間,不在市場上流通。從該錢上的文字和符號上可以看出,該錢表達的內容比較豐富,應該是在內地鑄造後流入新疆的。將“八卦理論”鑄進錢幣,反映了我國古代居民對道家哲學理論的認知和重視。這枚錢幣在新疆的出現,並不是道教文化在西域一閃而過的一道剪影,而是道教在新疆流傳一時的佐證之一。

中原王朝開拓西域的歷史十分悠久,特別公元前138年和公元前119年張騫兩次出使西域之後,中原與西域的政治經濟文化交流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有些道教色彩的生活用品也傳入西域,如和靜縣出土有一件東漢時期的四神規矩鏡,直徑10厘米,外側有用淺浮雕法鑄出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圖像,邊沿還有一圈篆書銘文:“尚方作競(鏡)真大巧,上有仙人不知老。渴飲玉泉饑食棗,浮遊天下敖(遨)四海。”這枚具有道教文化特征的銅鏡,有可能是屯田官兵從內地帶入西域的,雖然不足以說明東漢時期道教在西域的流傳,但不難看出中原文化對西域的影響。

(作者:阿迪力·阿布力孜,系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博物館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