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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尋香

冷梅

香山,坐落在濟南市萊蕪區的大西北,海拔918米。據碑文記載:香山“芳草盡馥,且多香菌。香山之名,殆以是歟?”

香山上除了草,香菌,還有香山上的那些花兒,那些花兒,近幾年在網絡上瘋傳,搶足了香山的風頭,於是萌生了一個念頭,去香山尋香吧,看看那些紛紛擾擾的花事,是怎樣喧賓奪主,拔得頭籌的。

尋香的第一站,是來看香山的杏花。

我來了,帶著積蘊了若幹年的心願,帶著一片虔誠來探訪香山的杏花。我尋香而來,一踏上香山,香山便用一場綿綿春雨歡迎了我。春雨中,那些花兒呢?那些隱藏在大山褶皺裏的精靈,那片馬場杏花可曾無恙?多年前我曾造訪過她,連綿幾裏的杏花溝,一片靜寂,一樹一樹萌著紅暈的骨朵,怯生生地望著我們,嬌嬌羞羞,猶抱琵琶半遮面,花兒還沒有開,我們只好遺憾離去。

花開花落,一等就是幾年。這一次友人告訴我:香山的杏花開了,來吧。時隔幾年,那片杏花將怎樣了呢?

車子停在了景區,我尋著龍澤湖流淌著的溪水一路上來,看到了,微雨中,那因雨而泛著漣漪的溪水,汩汩向山下流淌著,大山、樹、石屋都籠罩在一片煙雨中,我還看到了溪水中裹挾著的那一片一片的花瓣,我驚呼道:花開了!花開了!

雨淅淅瀝瀝下得大了起來。

撐起一把小花傘,我沿新修的石板路一路前行,路遇一個挑糞的大爺,我和他攀談起來,他知道我要去杏花溝,便說不遠了,要翻過那個山頭。

我驚訝這裏的變化太大了,以前來時,這大片竹園還沒有,路也沒有現在這麼寬闊。撐著傘,走在石板路上,一陣微風,有香襲來,我仿佛感覺到了江南。大爺放下擔子,牽起在地頭吃草的一只母羊和一只小羊,他對我說,正好要去那邊放羊,就一起走吧。

我說,大爺你打著傘吧。他說這點雨不算什麼,莊稼人早已習慣了風雨,習慣了日曬。“下雨好啊,春雨貴如油。”我們走過那條山溪,煙雨中的龍澤湖,是否也因了這場杏花雨,水也被花熏香了呢?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香山腳下有一黑龍潭,是著名的萊蕪八景之一叫龍潭星現,相傳有人曾經在黑龍潭看到過星星和一條黑龍;還有人說,把一尾系著紅綾的鯉魚放到黑龍潭,那魚會遊到大海裏去,海納百川,龍澤湖,大概也因此而得名吧。而居住在此的香山人,正是因了山有多高水有多長,才世世代代、生生不息!

我們沿著一條小土路,向杏花溝邁進。不一會兒,就走進了一片花海裏。

這些是什麼花兒呢?白色的花瓣沿著樹枝蔓延著,枝枝椏椏都墜滿了大小不一的花朵,這些花瓣被雨洗過,水靈靈的,似瑪瑙又如白玉,小雨滴在白色的花瓣上凝成一個一個小水珠,有的不小心滑落下來,卻又砸在了另一朵花瓣上,它們在花瓣上跳舞呢。

羊兒在草地上悠閑地吃著草,雨細如牛毛地下著,那些草在微雨中朦朧著,花也朦朧著,山在遠處靜謐成水墨畫,偶爾幾聲鳥鳴打破寂靜。調皮的小羊兒也來樹下撿拾花瓣了,有些花瓣正好落在了羊兒身上,它馱著花瓣在樹下穿行,我不禁看呆了,來香山吧,在香山的懷抱裏,什麼都是香的?草香、花香、人也是香的,在花瓣和綠草間穿行,被香草的香和花香熏染的整個香山都散發著陣陣香氣,小山溪香了,小雨滴似乎也是香的。一襲煙雨中彌漫著的花香,沁人心脾,“我被裹著鄉野的清風吹醒,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我中了一朵花的蠱。”我戀戀不舍地離開這片香雪海,這片櫻桃花海,去往馬場的杏花溝。

大爺告訴我,相傳黃巢起義軍曾在照嘴村北的吊鼓山一帶駐軍,山下的造甲峪村、車場村、馬場村都是因當時起義軍在此打造盔甲、戰車、飼養馬匹而得名。

我看著遠處如黛的山巒,懸羊吊鼓處已無覓處,卻留下了層巒疊嶂,怪石嶙峋的一路風景。雨停了,東南面有隱隱的霞光透出,太陽馬上就要出來了。

“雨停了,馬場也不遠了,杏花溝就在那邊。”大爺指著山上對我說。

我沿著山路繼續前行,這時雨停了。這個隱藏在香山深處的馬場杏花溝,雖然如小家碧玉般,養在深閨人未識,但也早已被戶外愛好者探訪,上一次我就是跟著戶外去的。近了近了,一陣陣清香襲來,前面就是杏花溝了。這裏一片一片的老杏樹,依山勢而長,站在高高的峽谷頂向下望去,一片花海。這就是著名的杏花溝了。這裏煙霧迷朦,這裏水靜風輕,這裏蜜蜂喧鬧,這裏清香彌漫。這裏的杏花一片又一片,花朵如潮水漫過這一片峽谷,沿溝壑縱橫的交錯,花樹也高低起伏,這些花樹樹冠很大,枝條旁逸斜出,枝幹鐵骨錚錚,花朵俊逸靈動,站在峽谷之上,看著這一片花海,被風一吹如漲潮的海洋。“花氣襲人知晝暖,鵲聲穿樹喜新晴。”這些花兒分明織成一張大的雲錦,鋪天蓋地,像一陣輕煙、一片雲霞、一層薄霧籠罩在這片峽谷之上。

站在高高的峽谷崖頂,眺望杏花溝盡頭的馬場村,想到上一次來時聽到的有關馬場村的故事:馬場村曾有馮、溫、吳三姓五戶人家。抗日戰爭時期為保護八路軍兵工廠,這裏曾發生過“馬場慘案”。現在只有馮姓一戶人家,一對近七十歲的老夫妻在此居住。幾間舊草房,據說已有180年房齡,年久失修,近乎坍塌。老人的兒子已搬到山下居住,只有老人舍不下對這份家園的牽掛依然在此堅守。我看著這一片花海、一片煙霞,在花的盡頭,那些為國捐軀的烈士們,用自己的生命立起了一座又一座無字碑,我似乎明白了: 香山,何以香?杏花,何以紅?

對著這片杏花溝,我又做開了夢,馬場的杏花谷變成了一個杏花村。會的,將來會有更多的民宿茅舍建在這裏。

我誤打誤撞地來到了這裏,香山的槐花谷。“蟬發一聲時,槐花帶兩枝。只應催我老,兼遣報君知。”這次尋香並不是有意而來,來香山采訪完香山風景區的張微健總經理,我們一起來到了石屋子村,好涼爽的山風啊,擡頭看,還有鳥兒從樹的綠影裏飛過。在空氣中我聞到了那濃濃的槐花香。“怎麼,山裏槐花還在開?山下的已經開敗了啊。”“山裏溫度低,槐花開得正盛,那邊就是槐花谷。”

告別張總,我背起隨身帶來的登山背包,走向那條槐花谷。相傳槐花谷是山裏人為了躲避戰亂,才在這裏栽上了幾百棵槐樹,在那個戰亂的時代,槐花的花和葉都成了人們解決溫飽的口糧。從張總口中知道,他來了又栽上了20余萬棵槐樹在槐花谷。

我誤打誤撞地就陷進了槐花谷,沿著這條玉帶似的盤山路,山谷中全是槐樹,它們黢黑的樹幹列隊似地排滿整個峽谷,它們不爭不搶,似即將出征的將士一樣站立在谷底,那些掛滿槐花的枝頭,高出路沿,似乎人一伸手就可隨手摘下這一串串的白色的花穗。

沿著山路一路蜿蜒,槐花谷也一路蜿蜒。這分明就是布下了一個槐花樹的八卦陣,在這衝天的香陣裏,沒有哪個人不敗下陣來,這不是槐花啊,這些分明就是皚皚白雪,這些帶香氣的白雪,把山風熏醉了、鳥兒熏醉了!這些帶香氣的白雪,把人化成了一只又一只的蝴蝶和蜜蜂,他們在樹梢上采著,吃著,把花香吮在嘴裏,吐出一串串詩句芬芳了香山,也醉了香山。那一篇篇的字字珠磯、錦繡文章,不正是流淌著的槐花蜜嗎?這些槐花蜜,甜透了每一個來訪的遊人和山民。

“薄暮柴門前,槐花深一寸。”我慢慢沿著槐花谷走著,看著蜿蜒的山路似在眼前,卻又伸向遙遠的遠方。走不出的槐花陣,看不到盡頭的槐花長廊,索性在槐花谷自由漫步吧。腳踩在樹下的落花上,似踩在了一條槐花做成的地毯上,草木深深,白雪皚皚。陽光從樹縫裏照進來,碧綠的葉子,潔白的花朵,在山谷變幻的光影裏搖曳生姿。索性支起吊床,在槐花谷裏打個盹,吊床悠悠,槐花飄香,在香山槐花谷的懷抱裏,我願意做一個不諳世事的山人,把什麼都放下,陷在槐花陣裏,安之若素、暮鼓晨昏。閉上眼睛,這一刻風輕林靜,進入了夢鄉。夢裏可是回到了家鄉啊,一進門,母親掀開鍋,是香氣樸鼻的槐花大包,趁熱吃一個,熱燙的大包在兩手間來回顛著,輕輕咬一口,漬漬地咂著嘴,口水都涎了出來。這是兒時的味道,這是母親的味道。夢醒了,試去眼角的淚滴,才感覺已好久沒有夢見離世的母親了。“尋香看取鄰家樹,照眼繁花流雪風。”該起身了,一起身,才覺身上已落滿厚厚的槐花。

“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來香山做一個冬季的尋香人吧,來手可摘星的天上人家住上一晚,冬天的香山會布下怎樣的香陣呢?

來到香山人家的民宿,張大娘一家用山裏人特有純樸和熱情歡迎了我。放下行囊,我來到大娘住的屋子。這是一典型的農家小居,外屋做飯,裏間居住。大娘是一個幹凈利落之人,布頭巾、布圍裙,火爐上正熬著粥,一股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大娘你熬的什麼粥?好像這粥裏有花香。”“閨女,你鼻子好靈啊,這粥裏摻了牡丹花,是牡丹花的香味。”從大娘口中我知道牡丹花可以入藥、入粥。大娘拿出她曬起來的一罐一罐的幹牡丹花蕾,對我說:“這是在從咱自家園子裏采的。”原來她在屋後面種了一個小花園,怪不得在她的墻上我發現了芍藥的果實,圓圓的穿成一長串,掛在了她的門後面。我拿著這些小罐看著,這些牡丹花蕾圓圓的,紅色的葉片曬幹了還保留著紅暈,一顆一顆像小瑪瑙。“這麼多啊。”大娘說大爺有風濕,用這些花蕾可以泡酒,治大爺的風濕。我看到酒裏的那些花蕾,在清澈的液體裏那麼栩栩如生,似乎下一刻骨朵就要開了。

“你知道天上人家的那三百畝牡丹嗎?還種了芍藥和玫瑰。自從張總來了以後,這些花的規模更大了。我們這些民宿也都是些來看花的人來住。”大娘一邊忙活一邊和我拉家常。

三百畝牡丹,那將是怎樣的一片所在呢?“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否?”看著天陰著,將要下雪的樣子,雪快點下吧。

大爺抓來一只土雞收拾著,大娘說他要做一只熏雞給我吃,香山人家張大爺做的熏雞是一絕呢。一縷炊煙散去,雪也下得大了起來。冬天的香山,怎能無雪?晚上吃著大爺做的熏雞,喝著那碗牡丹花粥,大娘還端來了地瓜糕和蔥油餅,我的眼前一熱,如同回到了老家,香山的冬味或許就在這頓飯裏了。吃過飯去看雪吧,那天上人家的三百畝牡丹,在雪中又是一個什麼樣子呢?還有那雪中的梅花是否已開?

作者簡介:

冷梅,原名李幼華,山東作家協會會員,萊蕪區作家協會副主席,自2000年開始創作,寫出了大量的散文、小說。有多篇小說發表在《山東文學》、《時代文學》等文學刊物,其小說、散文在全國征文大賽中獲得獎項。著有散文集《花香滿徑》、小說集《與蘭花的約定》。

壹點號 冷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