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自己生了孩子餵奶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1

作者/羅點點 主播/應猶

來源/《讀者》雜誌2021年第24期

當醫生成為病人如今書報、影視劇說到醫患矛盾的時候,常常引用特魯多醫生的話:“有時治愈,常常幫助,總是安慰。”特魯多是誰?他為什麼說這個?他說得對嗎?在我看來,與其說特魯多是個醫生不如說他是個病人——他當醫生的日子,沒有當病人的日子多。1873年,25歲的特魯多只身來到人煙稀少的撒拉納克湖畔等待死亡,那時候他還在醫學院學習,也就是說,他還沒來得及當個像樣的醫生就得了肺結核。在那個年代,肺結核可是不治之癥。遠離城市喧囂,他能做的只有等待死亡和回憶過去,間或上山走走。可是沒過多久,他驚奇地發現自己的體力在恢復。他還順利地完成了學業,獲得了博士學位。1884年,特魯多在撒拉納克湖畔創建了美國第一家專門的結核病療養院,“村舍療養院”。19世紀末期,特魯多一直走在結核病治療和研究領域的前沿,成了美國首位分離出結核桿菌的人。1915年,特魯多死於結核病——他比當時許多結核病人活得長久。他被埋葬在撒拉納克湖畔,墓碑上刻著他行醫生涯的座右銘:有時治愈,常常幫助,總是安慰。不難理解,這話與他的自身際遇緊密相連。雖然作為醫生,他在結核病研究和治療領域多有建樹,但作為病人,他深感其中的無奈和局限。如今,特魯多已經過世100多年。自抗生素被發現以來,不僅結核病能夠被治愈,許多當年的不治之癥也都已經被攻克。那麼,特魯多在特定年代裏對特定疾病治療的無奈,如此這般的“有時、常常、總是”,應該早已過時。可為什麼,這番話還被屢屢提起?還能打動人心?穿過百年滄桑,人們再一次將目光投向撒拉納克湖畔這座與其說是醫生不如說是病人的墳墓。我喜歡特魯多的那座雕像,尤其喜歡雕塑家細心塑造的,蓋在他下半身的那條毛毯。這條毯子不僅讓特魯多的病人模樣顯露無遺,更表達了任何樂觀和浪漫主義都無法消解的,有關生命存在的恒久真相——正是這殘酷的真相,讓特魯多的這番話顯得格外溫情和柔軟。我還得說,這話說得接近真相,打動人心,還要歸功於特魯多當醫生的時間不如當病人的時間長。這讓他不光站在醫生的角度也不光站在病人的角度,而是站在人的角度說話。當病人和醫生都能進入人類邏輯的時候,事情和話語就可以這樣自然而然地有了些溫情和人情味,就可以帶點雋永意味地超越個別歷史事件。死於年老在醫院裏去世的人,醫生無一例外地能為他找到一個緣於疾病的死因——心肌梗死、中風或器官衰竭。可實際上,世界上的人不管是不是在醫院裏死去的,大多數死於年老。當然許多人不同意這一說法,因為無論由什麼機構發布的人類幾大死亡原因中都沒有“年老”這一項。據國家衛健委資料,2005年中國城市居民前十位死因為:惡性腫瘤、腦血管病、心臟病、呼吸系統疾病、損傷及中毒、消化系統疾病、內分泌營養和代謝疾病、泌尿生殖系統疾病、精神障礙、神經系統疾病,占死亡總數的92%。不過,把這些疾病數據做另一種歸納統計,就可以看出年老是導致疾病的根本原因——80歲以上死於這些疾病的人,一定是80歲以下的數倍甚至數十倍。幸好,相信大多數人表面上死於疾病,實際上死於年老的人越來越多,這實際上也是促使“老年醫學”獨立分科的基礎和原因。越來越多的醫生認識到,使用各種介入性療法延長人的壽命並不總是正確的,年老有時甚至會使治療變得慘無人道。老年醫學日益重視的是維護老年人的生活質量,讓他們過盡可能獨立和有尊嚴的日子,具體來說,就是控制尿失禁、意識混亂和幫助家屬處理如阿爾茨海默病這類疾病。年老是一個既與疾病相依存又獨立的過程,就算沒有任何疾病,它也從不停止腳步。荷馬說:“生命如同綠葉,當一代繁盛時另一代就飄零。”這種智慧對我們普通人來說並不陌生,用平常話說,這是自然規律。實際上,大自然不光制定規律也提供辦法,那就是變老。王青/圖在科學技術還沒有像今天這樣發達的年代,人們對死於年老的人充滿敬意,認為這是人生的最高境界。許多文化或宗教還把這種現象和積德行善、幸福圓滿連在一起。我家族中一位經常被提起的人是我的太爺爺——媽媽的爺爺。媽媽說,她現在還常夢見童年的她被太爺爺扛在肩頭走在家鄉臨漳城中。一天早晨,大家叫太爺爺起床,發現他已氣息全無。“他是老死的”,媽媽總這樣驕傲地結束對這個長輩的懷念。死於年老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愛與死亡,誰戰勝誰死亡不可避免。但許多人喜歡說,愛能戰勝死亡。說這話的,文學家、藝術家、思想家、宗教人士居多。愛真能戰勝死亡嗎?要討論這個問題,最好先知道兩件事。第一,在哺乳動物中,人是需要照顧時間最長的。從生下來到能生活自理,不需要別人的幫助,能自行解決吃喝拉撒這些生物學基本問題需要的時間,人是所有哺乳動物中最長的。第二,人是哺乳動物裏平均壽命最長的。人的幼年和老年都比較長,這在物種進化中並不是一個有利因素。但人的進化程度這麼高,靠什麼呢?第一,靠愛;第二,靠死。我要說的“愛”,和人的動物性關系更緊密。無論什麼物種,想要在進化中不被淘汰,要具備兩個本能,一個是生存,一個是繁殖。沒有這兩個本能的物種,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滅絕。為什麼說人類聰明呢?因為只有人類有能力在文明的推動下,把這兩個本能轉化成“愛”。這就不難解釋,家人、朋友之間的眷戀和照顧,夫妻之間的纏綿和約定,為什麼都會成為一種高尚的情感。生存和繁殖的目的都是延續物種,傳承基因。當愛有益於保護生命時,愛自然大行其道。可無論如何死亡終將到來。在這個意義上,愛不能戰勝死亡。可是,個體的死亡,對延續物種和傳承基因的貢獻一點也不比個體生存的小——沒有死亡,怎麼會有生生不息?死亡是由大自然規定的,不僅是所有生命的歸宿,也是前提。科學證明,健康的基因構成,不僅飽含成長發育的信息,也得有同樣充沛的衰老和死亡的表達。圖片來源:全景視覺近期網站上有網友在討論大象等動物的死亡方式,認為這符合種群延續和基因傳承的規律。我深以為然。不僅如此,當我們回到愛和死亡到底誰戰勝誰的問題時,也有了更開闊的視野——不非此即彼,也不劍拔弩張。愛和死亡,原本是人類生命的一體兩面。它們之所以雙雙成為文學藝術永恒的主題,可能並不是因為誰能戰勝誰,而是因為二者交替映襯,相互超越,能造成神聖終極的愉悅,滿足人類進化中的心智需要吧。從前車馬很慢一本《讀者》便是認識世界的窗如今世事繁雜這裏依然是一片文字溫暖純凈的樂土慢下來,一起閱讀吧作者:羅點點,來源:《讀者》雜誌2021年第24期,原標題《遇見生命與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