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別人穿著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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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生若只如初見

與他初遇,她一襲白紗,在那棵日夜守護的梨樹下撫琴。

陽春三月,正是花開好時節。青衫書生背著行囊出現時,恰好一陣清風經過,如玉質地的花瓣就揚揚灑灑地飛舞在這一方天地,她的纖細手指壓住最後一根顫動的琴弦,在花團錦簇的長安城裏,說不出的素雅淡然。

梨花觴,愁斷腸。千杯酒,解思量。

書生溫柔的嘆息也似漫不經心的花瓣,安靜地落入她的心裏。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姑娘,難得如此良辰美景,又有仙樂佳人,在下不才,猶憐惜清水太淺薄,故想向姑娘討一杯梨花酒喝。

書生不緊不慢,語速輕緩,說得理所應當的樣子。

她側首望向他,不由地彎起嘴角莞爾一笑。背著書篋,這時節該是上京趕考的書生吧。書生不都是羞澀內向的窮酸樣麼,看他劍眉星目,溫文爾雅從容淡定的樣子倒也好看得很。一個陌生男子這般唐突,然後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卻讓人絲毫不覺輕浮。思索之間她已起身,回屋為他取一壇好酒。

返回時,卻聞琴聲悠悠。昔有伯牙摔琴謝子期,又有相如撫琴文君夜奔,可見知音對音樂人而言有著磅礴難擋的魅力。而他的琴聲正是她每日彈得那曲,她也起了性致,放下酒壇,拔了木簪,任由青絲如瀑瀉下,輕舒了腰身,迤迤然舞上一段。

梨花樹下聞瑤琴,起舞翩然和一曲。

琴聲悠然解心語,玲瓏心竅暗自許。

書生,你把我畫這麼美做什麼?她沾上墨,給他添了兩撇大胡子,卻把自己逗的笑得肚子疼。

你剛剛就是這麼美啊,難道要我把你畫醜?那簡單,我也給你添上兩撇大胡子。他作勢要動筆。

你敢!她氣紅了臉,拿起雲袖誓要把他捆起來,捆到最後卻把自己困在了他懷裏。

書生,你拿好這卷軸,且要待它如待我。從此天涯海角,梨花願意相伴左右。她望著最後落下的一片梨花如是說。等哪天自己老了,但願他還記得這畫上自己美麗的樣子。

她不知自己從何而來,對過往也是一無所知,幸好清寡如她,並不癡纏於這些問題。兀自生活在這一僻靜院落,每日撫琴,閑看花開花落。她早已不記得過了多少歲月,只是那每年一壇她親自釀下的梨花酒,愈發馥郁香醇。她一直別無他想,只覺得自己終日遊蕩於此,冥冥中只為等待一個人。如今他來了,她仿佛已了卻心事再無遺憾,以後的事,隨風隨月隨他。

相顧無言,一曲驚鴻成知己。

往後的日子倒也尋常。書生因逗留太久誤了時日,等趕到長安城已是放榜之日,榜上當然無他。英雄氣短,縱使書生滿腹才華,此後卻幾次三番也未考取功名。梨花姑娘依然溫柔伴隨左右,只是書生的脾氣越發暴躁,到後來竟流連於煙花柳巷,時常喝得酩酊大醉。

一日酒醉歸來,梨花上前攙扶,書生卻一把把她推倒在地,指著她罵道,你這妖精,就是當日你使法引誘我,害得我誤了考試時間。說完拂袖而去,無視她淒美的慘白臉龐。梨花姑娘從此大病一場,不久後就郁郁而終。

有那麼一瞬間靈光乍現,她突然想起自己從何而來。都說愛到深處必成執念,他就是她曾經的執念吧。如今執念已消,自己的模樣越來越輕淺,不久就會消散於塵世了吧。縱然我包容你的所有,天下男兒皆薄幸,你終究放不下功名江山。雖然我多想,能與你山高水長,相守到老。

紅顏薄命,她更是命薄如紙。你說待它如待你,如今只能見它如見你。書生抱著當日相贈的卷軸,流出一滴濁淚。

再不提當初她的一顰一笑,如陽春三月映白雪,驚艷了他荒涼的一生。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二、只道當時是尋常

天寶二載。

韋見素接旨。高公公尖銳的嗓音搖蕩在府門前。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鸞書光賚,彰淑範以揚徽;象服增崇,端內則以持身。載稽令典,用渙恩綸。資爾天資清懿,性與賢明。能修《關雎》之德,克奉壺教之禮。宜登顯秩,以表令儀。是用封青陽氏為漓妃,賜之金冊。徽章載茂,永綏後祿。欽此!

公公手中那抹明亮的黃刺痛了他的眼。他漠然地接旨謝恩,擡起頭時,眉眼深處,已波瀾無驚。

他依舊從容淡定地看向她,看著她在宮人的攙扶下緩緩走向朱紅繡金輦車,漸漸淹沒其中不留痕跡。直到夕陽西下,一行人遠去揚起的塵土早已冰涼。他才釀蹌著回到屋裏,手中的翡翠杯摔成一片狼藉。

葡萄美酒夜光杯,至於梨花酒,自然是用翡翠杯咯。她笑嘻嘻地把玩著手上的杯子,一個勁地嚷嚷要他趕緊付錢,掌櫃那針縫般的小眼睛這會竟也睜大得不可思議,追隨著這位小祖宗的芊芊玉手,小心肝撲通亂顫。

家父說公子自小聰穎過人,要我也知書達理,才能配得上公子。將來伴君夜讀也可紅袖添香,不作那粗鄙婦人。她白嫩的臉飛上絢麗的朝霞,嘴裏卻凈說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胡話,讓他忍不住把她攬進懷裏狠狠蹂躪一番。

梨花。他醉醺醺地嘟囔一聲。

小廝立馬前來攙扶,公子,不能再喝酒了。

梨花,其實我是愛你的,天下女人,我連看一眼都不屑。他低頭喃喃。

小廝一邊碎碎念一邊張羅著給他沐浴清洗服侍左右,公子你都喝糊塗了,竟然說愛的是酒。

曾經的梨花已逝。如今青陽宮裏承恩盛寵的,是他的表妹青陽漓。梨花,此後只是一杯清酒了,他自顧自地笑。卻沒有笑出淚來。

唐皇重色思傾國。他便臨摹了卷軸偷梁換柱。

尋花問柳,不過沾些脂粉氣息。他摟著花魁假裝醉酒,瀲姬,都說你是長安第一美人,我看不然。

花魁斟滿美酒笑吟吟道,那依公子見多識廣,天下哪位佳人,比瀲姬還要好看呢?

鄙人表妹青陽漓,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他輕笑著摸出卷軸,緩緩打開。

錦帛上的女子眉眼如畫巧笑倩兮,裙裾微搖,比旁邊清遠淡雅的梨花更是動人,簡直要勾人心魄。

他預謀已久,這一切不都是自己設計好的麼,有什麼可傷心的。他蟄伏了那麼多年,謀劃了那麼多年,為的就是能把她藏一輩子,讓她的嬌俏和天真,她的長袖善舞嫣然一笑,統統只屬於自己一個人。她那麼單純的一個人,幹凈得像一塊剔透的美玉,他不忍傷害她。可如今別無他法,大仇未報大誌未成,他還有多少個幾年可以消遣?他只是害怕陷在她的美好裏,無法自拔。

長安城裏的街頭小巷茶余飯後,都議論的是她的絕世容顏。他想,就算對不住她,至少也選擇了最好的方式傷害她。他沒有把她推向那些猥瑣權臣,而是直接推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從此榮華富貴。他故意眠花宿柳,帶著滿身香膩的胭脂回到府中,為的是讓她漸漸死心,離開的時候可以不那麼難過。只是她始終若無其事的樣子,他出言傷他,亦如石沈大海。她永遠乖乖巧巧的樣子,不怨也不惱,只是愈發消瘦單薄,連笑也帶著三分哀愁,卻是淒艷動人。多少次,他都想擁她入懷好好愛惜她,用手撫平她的眉心。可當初走出那一步,就註定如今的木已成舟,覆水難收。

這一博,要麼青雲直上,要麼屍骨無存。他早已不是當年溫文爾雅的書生,而是一個鋌而走險的瘋狂賭徒,就賭她是繼續愛他,還是恨他。好男兒都以為,自己與眾不同,命裏帶著的福祿壽,格外要比別人重。他也不例外。

紅燭每短一寸,離別就逼近一分。過了今晚,她就是高高在上的漓妃,再也不是他的梨花姑娘。

你就要出嫁了。我來,是想告訴你關於你的身世。他第一次這麼慌張,嗓子仿佛被什麼堵住了,吐出每一個字都萬般晦澀。

你不用說,我都知道了。她端坐在銅鏡前。前段時間感覺頭疼,就開始隱隱約約記得一些事了。難得你始終記掛家父,不僅好好照顧我,如今更是助我成為貴妃,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家父在天之靈,也應該得以安息了。

這不是我的初衷,楊國忠這奸臣仗著位高權重為所欲為,不知害了多少忠良。他爭辯道。我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公子,家父已逝,不能復生,何必連累這些活著的人呢。你不必為家父鳴不平,人各有命。語調不悲不喜。卻遲遲不肯回頭看他一眼。

所有的事情都按著他的預想一步步進行著,唯獨她,永遠都是一個變數。他以為她會終於爆發,大哭一場責怪他的狠心薄情,或者她說恨他但謝謝他幫她當了貴妃,讓她有能力報復他折騰他。然後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她不過一個被他藏起來多年的小女人,憑他的才智謀略定能安撫好她。可現在他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說什麼,她依舊淡淡地,不喜也不怒,每一句話都簡單合理無懈可擊。

他們曾經是彼此的知己,無話不談,舉手投足間滿滿都是默契。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陌生,心中有很多苦卻不敢告訴她。

開元十六年,李林甫楊國忠等在京師另設立推院,屢興大獄,株連太子的黨羽數百家。懷化大將軍卿崇廣詔忠賢之士上書彈劾。是年冬,卿氏一族獲罪入獄,盡誅。其幼女被人救走,輾轉逃離中受重傷不知所蹤。當時牽連其中的,還有太原府尹韋湊等人。

韋湊便是他那個頑固迂腐,清正有余的父親。老子剛正不阿的同時斷送了他的前程抱負,甚至復仇的機會。父親受將軍所托一定要救出他女兒卿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把她安頓在長安一隅,改名青陽梨花。為了保護她,他甚至從不往那個方向望一眼。直到那天他故意制造的邂逅。原本天真地以為,發奮讀書考取功名,以他的雄韜武略滿腹才華,定能有所建樹然後收拾那幫奸佞小人,結果連入殿的機會都沒有,那幫人總有各種機會阻礙他去考試,到後來竟是楊國忠主持考選,更是讓他苦悶不已。

他堂堂七尺男兒,定是要振興家族垂名青史,治國平天下的,怎能因一個女人而蕭瑟一生愧對祖上。這樣窩囊地偷生還要多久?他好不甘心。

良久的沈默後,她終於轉過頭對他盈盈一笑。公子大恩,無以為報,公子執意如此,梨花自當盡力盡心。

他接過遞來的木梳,為她最後梳一次她的三千青絲。

許多年後他依然愛夢見這個場景,結發為夫妻,青絲纏繞指尖,如同加諸在自己心上無形的禁咒,千絲萬縷,抵死纏綿。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沈思往事立斜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三、故人已去人依舊,只是歲月不從前。

民間盛傳漓妃風骨德行清雅如梨花,縱使性子冷冰冰,依舊把那個皇帝老頭迷得神魂顛倒,贊她是梨花仙子下凡,對她體貼入微百依百順,為她專門修建梨園。

她如今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他心頭卻一直鈍鈍地痛,說不清自己如今是怎樣一種情愫。他隱隱覺得各種不安,她進宮這麼久都還沒動靜,是否早已忘記那晚的承諾。他時常感覺心裏空落落的,雜草都不曾生一棵。她走了,什麼都沒留下。就連當初那一幅卷軸,也因自己的謀劃比她更早進了宮裏。她此刻在幹什麼?她那麼一個清淺的人兒,在深宮裏,怕是也過得不好。她那般聰慧,應該也不至於被人欺負吧。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總愛胡思亂想了。多想醉得不省人事啊,這樣就不會掛念你是否安好了。滿腦子都是你,你這個小妖精,把我的雄心壯誌都擠到不見了。從未想過人生會變得如此無趣,讓人生無可戀的感覺。其實我多麼後悔,當初的年少衝動,讓我丟掉了最美好的你。

就在他等得心煩意亂的時候,她偷偷給他傳來四個字,不忘初心。

天寶二載八月,皇帝體恤楊丞相身兼多職,遂命陳尚書右丞監管科舉。

他理所當然高中,卻只是進士,授相王府參軍。適藏鋒芒,厚積薄發,他從來都知道當下怎樣最合適。

隨後穩步青雲。那個公鴨子嗓子的高力士都快成了家裏常客。最令他感到好笑的一次遷升是,漓妃娘娘夢見皇帝從殿上跌下,有個孝子又把他扶了上去,高力士解夢道:“孝子穿素衣,這是指韋見素啊。”玄宗深感有理,幾天之後便把他從吏部侍郎提拔為宰相。

她愛他至深,他一直都知道。但他從未像現在這樣被愛得惶恐。那樣單純美好的她,是怎樣說服自己去忍受一個不愛之人的寵幸,來成全自私卑鄙的他一片私心。他靠在梨樹旁,仰頭喝完最後一口酒,然後使勁晃了晃腦袋。他隨手丟掉酒瓶,想救她出來與她終老的念頭卻愈發強烈。梨花酒是好酒,越喝心裏越是清明。他贊嘆道。然而聰明如他,找個一箭雙雕的計謀有何難。

素聞令妹天生麗質,楊兄打算怎樣交付她的終身大事啊?

韋丞相見笑了,玉環怎比得上令妹漓妃娘娘冰肌玉骨。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如此佳人定當常伴君王左右,此後我倆兄憑妹貴,楊兄年長自然懂的道理多,這朝野之中,還不是你說了算。楊兄不必疑惑,你我都是灑脫之人,當初只怪家父淺陋福薄,怨不得誰,如今我誠心想要結交,還望楊兄明察我的一片赤心。

面前之人眼中的得意一閃而過,卻隨即又蹙起眉來。不瞞兄臺,玉環近來肌體豐碩,找了很多醫生奇士都無濟於事啊。入宮之事,怕是不妥。

我有秘方,附耳過來。

這…管用嗎?

以命擔保。他神秘一笑,心知此時已成,卻依舊不動聲色道,還望楊兄以後多多提攜相扶。

開元盛世過後,唐皇沈溺於音律縱情聲色,那安祿山憑胡旋舞就能獲如此殊寵,更不用說深諳此道的他了。楊玉環就算沒有天賦,學個六七成便足以讓那群附庸風雅之人驚艷了吧。

天寶四載冊楊國忠之妹楊玉環為貴妃。貴妃擅音律《驚鴻》,作霓裳舞,玄宗很是喜愛。春宵苦短日高照,從此君王不早朝。

至德元年馬嵬驛兵變,楊國忠死於亂兵之下,太子李亨借機盡誅楊氏。

梨花,我們成功了。他儼然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翩翩少年郎。你愛清凈,我帶你去歸隱江湖吧。

是啊,我們終於成功了。她亦微笑著望著他,眼底卻升起迷迷茫茫的霧。可是我不能跟你走。

他的笑容僵在臉上。為什麼?

楊玉環死了,後宮之中總算又該唯我獨寵了,我為什麼要跟你走。她頓了頓,我一直以為那曲《驚鴻》只屬於我們,你既然教予別人,以後我也可以問心無愧地撫琴跳舞來取悅陛下了,從此承恩盛寵恩澤不斷,你可真是我的好表哥。

他有什麼好,值得你留戀?他除了生在帝王家命好,其他哪一點比得上我?她的每一個字都如一把利劍,割得他的理智從容一分不剩。

這一點就夠了。就只論這一點,所以擁有我的人是他,不是你。她從袖間取出一物遞與他,正是當日梨花樹下他把她細細描繪的卷軸。你別忘了,當初是你親手把我送出去的。

仿佛身體裏什麼碎掉了,細細碎碎的渣滓刺得他五臟倶疼。他深吸了一口氣。原來她一直耿耿於懷他負了她。她恨他,兜兜轉轉,她還是恨上了他。

青銅劍刺進肌膚,卷軸沾上溫熱的殷紅。他終於再一次把她用力攬進懷裏。淚濕白衣裳。

梨花,我知道錯了,你走那天我就後悔了。我早就一生別無他望,只是你的幸福,我怕別人給予不了,我只知道我愛你是真的,放眼天下哪個男子我能放心托付。亂世就要來了,我想要好好保護你,這一次一定要好好保護你。

懷裏的人慘白了臉龐,卻彎起嘴角莞爾一笑。韋見素,於馬嵬坡護駕有功,念其忠貞仁恕,進封豳國公。這是太子早已擬好的聖旨。梨花早把自己當做已死之人,何德何能讓豳國公冒如此大不諱。只是這卷軸是我好不容易偷出來的,你不要再把它丟了。日後,見它如見我。

畫上的人兒依舊巧笑倩兮傾國傾城。縱使傾國與傾城,佳人難再得。

愛有千般苦,此心向一人。不傷情,只因未動真情。不痛,是因為痛還沒有降臨到自己身上。

世間怕再難找她那般聰慧清明的人兒了吧。同樣以色事君,楊玉環盛寵一時,落的是一抔黃土掩風流,楊氏一族倶誅。而自己,趟過楊氏的那趟渾水,依舊完好如初。史冊溫柔不肯下筆都太狠,而你卻亦步亦趨設計出我豐功偉績的一生。

又有風起,一片梨花如手心。她弱柳般的身姿,嫣嫣的笑臉,往昔的一切已化作西風。生死之間是不可逾越的溝壑。死亡如同一場盛宴,你我都將赴約,只是她執意先行,所以挽留不住。遲遲不肯上窮碧下黃泉去追尋,是怕結不了來生緣。更怕奈何橋邊的孟婆湯,我只是一個人苦苦撐著兩個人的回憶,想要再晚一點忘掉你。

四、《舊唐書·韋見素傳》

韋見素,字會微,京兆萬年人。

見素學科登第。景龍中,解褐相王府參軍,歷衛佐、河南府倉曹。歷衛佐、河南府倉曹。丁父憂,服闋,起為大理寺丞,襲爵彭城郡公。坐事出為坊州司馬。入為庫部員外郎,加朝散大夫,歷右司兵部二員外,左司兵部二郎中,遷諫議大夫。

天寶五年,充江西、山南、黔中、嶺南等黜陟使,觀省風俗,彈糾長吏,所至肅然。使還,拜給事中,駁正繩違,頗振臺閣舊典。尋檢校尚書工部侍郎,改右丞。

九載,遷吏部侍郎,加銀青光祿大夫。見素仁恕長者,意不忤物,及典選累年,銓敘平允,人士稱之。

天寶十三年秋,霖雨六十余日,京師廬舍垣墉頹毀殆盡,凡一十九坊汙潦。天子以宰輔或未稱職,見此咎征,命楊國忠精求端士。國忠訪於中書舍人竇華、宋昱等,華、昱言見素方雅,柔而易制。上亦以經事相王府,有舊恩,可之。其年八月,拜武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充集賢院學士,知門下省事,代陳希烈。見素既為國忠引用,心德之。

十五年六月,哥舒翰兵敗桃林,潼關不守。是月,玄宗蒼黃出幸,莫知所詣。楊國忠以身領劍南旄鉞,請幸成都。見素與國忠、禦史大夫魏方進遇上於延秋門,便扈從之鹹陽。翌日,次馬嵬驛,軍士不得食,流言不遜。龍武將軍陳玄禮懼其亂,乃與飛龍馬家李護國謀於皇太子,請誅國忠,以慰士心。是日,玄禮等禁軍圍行宮,盡誅楊氏。見素遁走,為亂兵所傷,眾呼曰:“勿傷韋相!”識者救之,獲免。上聞之,令壽王瑁宣慰,賜藥傅瘡。……七月,至巴西郡,以見素兼左相、武部尚書。數日,至蜀郡,加金紫光祿大夫,進封豳國公。

及房琯以敗軍左降,崔圓、崔渙等皆罷知政事,上皇所命宰臣,無知政事者。五月,遷見素太子太師。十一月,肅宗自右輔還京,詔見素入蜀奉迎太上皇。十二月,上皇至京師,肅宗禦樓大赦。見素以奉上皇幸蜀功,加開府儀同三司,食實封三百戶。

上元中,以足疾上表請致仕,許之。

寶應元年十二月卒,年七十六,贈司空,謚曰忠貞。

後人贊之有周、孔之才,為先知。

六、驚鴻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金盆洗手止風雨

不戀紅塵卻難舍回憶,每一段都有你

年少初遇常在我心,多年不減你深情

江山如畫又怎能比擬,你送我的風景

柳下聞瑤琴起舞和一曲,仿佛映當年翩若驚鴻影

誰三言兩語撩撥了情意,誰一顰一笑搖曳了星雲

紙扇藏伏筆玄機詩文裏,紫煙燃心語留香侯人尋

史書列豪傑功過有幾許,我今生何求唯你

曉風掠走光陰,殘月沈霜鬢裏

有了你,恩怨都似飛鴻踏雪泥

公元二零一四甲午年,有許姓才子作《驚鴻一面》,勾起我們心中關於驚鴻一面的萬千情思,驚艷了一代人。沒有人記得,曾經有一個書生,一生只愛了一朵清淺的梨花,只彈了一曲《驚鴻》。

清風濕潤,茶煙輕揚。重溫舊夢,故人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