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之幽靈的心理學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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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聞記者 黃松 編譯

瑞士貝耶勒基金會正在舉辦西班牙藝術家戈雅的同名大展,弗朗西斯科·德·戈雅(Francisco de Goya,1746-1828)是歐洲最後一位宮廷畫家,也是現代藝術首位先驅。他既是忠實的肖像畫家,又是神秘的、高度個人化繪畫的創造者。這些看似對立的狀態,顯示了其藝術上神奇的魅力。

澎湃新聞獲悉,這一特展跨越戈雅60多年的創作生涯,匯集約70幅油畫和100多幅素描和版畫,從光明到黑暗,從宮廷肖像到陰謀殘殺,展覽展示著藝術家對理性與非理性、夢想與夢魘之間戲劇性的觀察,以及走向現代主義的視野。

戈雅,《畫架前的自畫像》,1790-1795年,馬德裏聖費爾南多藝術博物館藏戈雅於1789年被任命為宮廷畫家,在光線充足的畫室裏穿著盛裝、手拿繪畫用具,頭戴一頂帽檐上裝有金屬燭臺的超大帽子。在這幅自畫像中,畫家神情坦率又充滿憐憫。

據記載,戈雅第一件作品是一個在西班牙薩拉戈薩繪制的聖物櫃,現已失傳。這件作品采用的是其老師何塞·馬丁內斯的晚期巴洛克風格;但在他生命的最後幾年,他用蠟筆畫畫,並創新繪畫中光的運用。戈雅是一位特別復雜的畫家,無法以新古典主義或浪漫主義去界定他。他首先是一位描繪君主、貴族、知識分子、女演員的肖像畫家,同時又見證了革命時代政權的更疊。他讓舊政權的貴族、波旁王朝的國王和他的繼任者在畫中永垂不朽,隨後又畫下了約瑟夫·波拿巴(拿破侖的長兄)的支持者、約瑟夫朝臣的女兒、年輕嬌嫩的侯爵夫人……

戈雅,《蒙特莫索侯爵女兒》,1810年,個人藏戈雅描繪了一位將近10歲的年輕貴族(1801-1876年)。她是約瑟夫·波拿巴的近臣蒙特摩索侯爵的女兒,侯爵於1811年去世。

但這一切,都不及戈雅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作品《著衣的瑪雅》(約1800-1807)和《裸體的瑪雅》(約1797-1800)。貝耶勒基金會展出了《著衣的瑪雅》,畫中的瑪雅擁有精致紅暈的臉龐,身穿白色綢緞衣服,撩人地倚在綠色天鵝絨躺椅上。她的視線剛好望向展廳中另一幅肖像——好鬥的元帥、西班牙首相《曼努埃爾·戈多伊》(Manuel Godoy, 1801年),他兩腿夾著指揮棒,筋疲力盡地癱倒在由巖石搭成的椅子上。他理應集中在手中軍報上的目光,卻在冥冥中偏離了畫面,恰如其分地瞥向曲線玲瓏的瑪雅。這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正是戈多伊委托戈雅為自己的妻子畫像。

戈雅,《著衣的瑪雅》,1800-1807年, 西班牙普拉多國家博物館藏

1801年,戈雅為時任西班牙首相的曼努埃爾·戈多伊所繪的戰場肖像。曼紐爾·戈多伊(1767-1851)來自下層貴族,在西班牙國王查理四世統治期間擔任了四年首相。1795年對法作戰失敗後,與法國簽訂《巴塞爾和約》。即使在被解職之後,他仍然是王室寵兒。但在費爾南多七世復辟波旁王室後,被沒收財產。

巧合的是,戰場上與香閨中斜倚的姿勢相互模仿。戈多伊原本希望得到一幅象征權利的肖像,但戈雅把他塑造成一個穿著華麗制服的平躺者,並未表現他強勢的領導力。肖像完成後不久,1805年英國襲擊西班牙船隊,戈多伊決定再度對英宣戰,西法聯軍在特拉法加海戰中大敗,標誌著西班牙徹底喪失其列強地位。後又因為政權更疊他為妻子定制的肖像,也被法庭裁判沒收。

戈雅,《費爾南多七世》(披著皇家鬥篷的費迪南德七世),1814-1815年,西班牙普拉多國家博物館藏費迪南德七世(1784-1833)是西班牙國王查理四世的長子,在法軍撤退後,他廢除了自由憲法,復辟了波旁王室。

戈雅所處的時代,決定了他既為帶著歐洲中世紀遺風的宮廷而作畫,同時在法國大革命的衝擊下,其自由的思想和放蕩的行徑得到解放。面對西班牙的軍事衝突、拿破侖的占領、專制和饑荒,戈雅以《食人族品嘗人類遺骸》(Cannibals Savouring Human Remains,約1800年)回應盧梭筆下高貴野蠻人的理想主義,畫中人以殘酷的、勝利者的姿態揮舞著同類的頭顱和手臂。

在1798年創作的《女巫的飛行》中,女巫們懸浮空中吸食著受害者的血;同一年的《女巫的安息日》,女巫正被一只巨大的山羊誘惑。這些作品不僅體現了戈雅反對宗教的立場,還帶有一種特別的氣質,讓我們想起他與薩德侯爵(Marquis de saade)是同時代的人。

戈雅,《女巫的飛行》,1798年,普拉多博物館藏

戈雅,《女巫的安息日》,1798年,普拉多博物館藏

殘酷與戈雅的人性密不可分:它賦予作品令人不安之感。展覽入口處,在1792年的《稻草人》(The Straw Manikin)中,一群笑臉盈盈的女孩將木偶拋向空中,這透露了戈雅的異想天開和宿命感。展覽以戈雅最後一件皇室肖像《費迪南德七世》(1815 年)作為結尾,畫面中這位最後的西班牙專職國王的姿態和眼神充滿著陰險和不可靠。

展覽現場,戈雅作品《稻草人》(1792年)

戈雅的憐憫和懷疑使宗教畫作顯得世俗——《天使報喜》(1785)表現了兩個少年的悲憫之情;戰爭畫帶著迫切的氣氛,在《襲擊軍營》(約1810)中,一個抱著孩子的女子,從一幅滿是垂死之人的油畫中逃離,她驚恐地回頭,似乎望向每個被歷史困住的人。展覽首次聚集了戈雅在戰爭期間(1808年-1812年)創作的靜物畫,其中包括一堆鯛魚,一只沾滿鮮血、悲哀地審視著自己剝離屍體的羊頭,尚未加工的三文魚。

戈雅,《金光閃閃的靜物》,1808-1812,美國休斯頓美術館藏

然而,同一時期戈雅創作了《陽臺上的瑪雅》(1810-1812),畫中的女孩們披著滾金的紗裙,在欄桿後淺笑,這也許是她們的監獄,其身後的保護者如同幽靈般隱現。這幅畫也許是展覽中最美麗、最令人不安的作品。讓人想到馬奈在《陽臺》中描繪了迷人的、被囚禁的巴黎人。

戈雅,《陽臺上的瑪雅》 ,1810-1812,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藏

回顧近年來主要的戈雅展,要不強調戈雅作品中暗黑的一面,如2021年春天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的“戈雅的圖像想象力”,意圖以戈雅所處時代的社會動蕩和政治變化回應同樣處於疫情危機下的人類;要不強調美術史的書寫,如2015年倫敦英國國家美術館的肖像展。此次貝耶勒基金會的展覽卻帶來了一種新的活力。在倫佐·皮亞諾設計的明亮玻璃展廳中,觀眾不僅看到了過去,更看到了戈雅從古典向現代藝術的轉向,他引起了人們對繪畫本身純粹、奇異、復雜性的關註。

展覽現場

他筆下有一群堅韌而有意識地扮演各自角色的女性——穿著黑披風、目光沈穩的女演員《安東尼婭·紮拉特》(Antonia Zárate,1805年); 驕傲的贊助人《奧蘇納公爵夫人》(The Duchess of Osuna,1785年); 城府極深的《瑪雅和塞萊斯蒂娜》(Maja and Celestina,1825年)。

戈雅,《奧蘇納公爵夫人》,1785年,私人藏奧蘇納公爵夫人(1752-1834)出身於西班牙最重要的貴族家庭之一,作為一個充滿激情的藝術收藏家,她是戈雅最忠實的贊助人之一。

光彩照人的阿爾巴公爵夫人,在作品《白公爵夫人》(1795 年)中站在一片廣闊的平原上,那是她的領地。她鎮定自若、不茍言笑,眼神傲慢,頂著一頭烏黑而古怪的卷發。這位富有的公爵夫人性感(小說家讓-瑪麗-傑羅姆·弗勒裏奧特·德朗格曾描述說:“她每一根頭發都喚醒了欲望”)、開明(她收養了一個黑人為女兒),而且狂野(她曾馬車夫打扮在馬德裏疾馳而過)。 .

戈雅,《白公爵夫人》,1795 年,馬德裏德裏亞宮藏阿爾巴公爵夫人(1762-1802),擁有15個貴族頭銜,是當時最富有的貴族之一。作為藝術家、音樂家和劇作家的贊助人,她贏得了眾多聲譽。

戈雅以引人註目的正面姿勢表現了她的獨立,白色薄紗裙則讓畫面顯得空靈。公爵夫人的腰帶和玫瑰花結,使用了代表革命的猩紅色,腿邊毛茸茸的白色小狗和紅色蝴蝶結呼應了她的打扮。戈雅把肖像畫看作是一種遊戲,他用技巧來對抗視覺上的幻覺,卻揭示了心理學的真相——這位古怪的公爵夫人在40歲時死於精神失常。

戈雅《戰爭的災難》之一

戈雅還畫了很多關於死亡的預言,比如《隨想曲》(1797-1798)中的黑白作品描繪了懲罰和壓迫的場景;《戰爭的災難》(1810-1820)中滿是充滿怒火的畫作,它們如同一股股潛流,將瘋狂和權力轉化為戲劇性的、不朽的畫作。

展覽現場,戈雅,《路易士親王家族》,1784年,私人藏

展覽中最大尺幅的作品《路易士親王家族》(The Family of Infante Don Luis, 1784年)描繪了一位被流放的王子去世前不久的情景。雖然他在妻子、孩子、侍從的簇擁下,但卻依舊是個孤獨的可憐人,戈雅把他畫進了陰影裏,似乎衰老於他無關緊要。

戈雅,《瘟疫醫院》,1808-1810年

在戈雅的作品中一切情感都是真實的,但又都是扮演的。散布在展覽中的自畫像以松散可見的筆觸排練著光影戲劇。1790年,戈雅節日裝扮,手拿調色板,顯出坦率和好奇。1815年,他被聚光燈照亮的臉,卻充滿了疲憊和警惕。在1820年《有阿瑞塔醫生的自畫像》中,醫生扶著面色蒼白的畫家喝藥,戈雅驚恐地抓著床單,勉強睜開眼睛,幽靈似乎已經在背景中徘徊。

戈雅,《自畫像》,1815,普拉多國家博物館這幅自畫像繪於西班牙獨立戰爭結束後一年,在這位69歲畫家的表情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憂郁。

戈雅,《有阿瑞塔醫生的自畫像》,1820年,明尼阿波利斯藝術學院藏馬德裏醫生阿瑞塔(1770-1820年後)在1819年醫治了病重的畫家,為了感謝救命之恩,戈雅把這幅畫像送給了阿瑞塔。第二年,阿瑞塔前往西非研究黑死病,後消失於西非。

無論是在繁榮還是饑荒中,戈雅都沒有固定贊助人,他給聖人和土匪、奇跡和世俗附以視覺的形式。戈雅曾宣稱“繪畫沒有規則”,這次展覽再次提示我們,對於戈雅而言,一切沒有任何規則,我們不應該把個人的偏好強加於他的全部作品上。戈雅描繪了存在中的青春和死亡,他也喚起了內心與外在世界的分離,現實主義被一種怪誕的想象所傳達,這是他為現代藝術留下的遺產,也是一種的視野。

西班牙女王參觀展覽

註:此次展覽由貝耶勒基金會與馬德裏的普拉多國家博物館合作舉辦,本文編譯自《金融時報》、《藝術論壇》和貝耶勒基金會網站

責任編輯:顧維華

校對:張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