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打死野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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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東北地區受日、俄侵略,滿清王朝日薄西山,北洋政府自顧不暇,社會失控,胡匪蜂起。胡匪,又叫胡子,是解放前東北(包括熱河、察哈爾、內蒙)對土匪的稱呼。

這些胡匪是如何生存和活動的呢?

一、“保險隊”

故事不妨從“東北王”張作霖講起。

張作霖原姓李,河北人。張學良曾說家史:“我們家本來是姓李的,是張家的女孩子嫁到李家去,生了個兒子,可是張家沒有後人,就把李家的孩子抱一個回來,過繼了一個,就姓張了。”當年流行“闖關東”,張作霖的祖父挑著兒子張有財來到遼寧海城小窪村落戶。1875年,張有財妻子生下第三個兒子,取名張作霖,乳名“張老疙瘩”。

張作霖

張作霖十來歲時,父親張有財給他找了一個賭場裏跑腿打雜的活兒。看來張作霖混社會沒有輸在起跑線上。張作霖14歲那年,父親和一個姓王的產生賭債糾紛,張有財被王賭徒用鎬頭砸死,王賭徒逃走。張作霖與哥哥張作孚經長時間尋找,終於覓得王賭徒的下落。一天夜裏,兄弟二人拿著土槍去為父報仇,翻墻聲驚動了王家下房一個老太太,糾纏時土槍走火,將老太太誤殺。這下報仇未成,反添人命。哥哥被捕,張作霖逃亡。1894年,甲午戰爭爆發,張作霖當了一段時間清兵,然後回家從事獸醫。3年後,賭債高築的張作霖走投無路,幹脆投身為匪。

那時的東北,是舊中國的縮影,匪盜盛行,民不聊生。加入胡匪的,有散兵遊勇,流浪成匪;有些破產農民無法生活,被迫落草;有遊手好閑的混混,鋌而走險。當時熱河省(現分屬河北、遼寧、內蒙)比較有名的匪首有好幾個。其中有馮麟閣,是個老“資格”匪首,縱橫於錦州、彰武一帶,平時百來人,人多時嘯聚千余。還有一個叫杜立山,據說有8個老婆,個個剽悍,騎馬打槍,百發百中。還有一幫是日本間諜帶領的,化名王小辮子,專門制造混亂,為日本侵華開路。還有張作霖。

張作霖成立了一支“保險隊”,表面看是防匪的。張作霖為人豪爽,大有心計,有當“帶頭大哥”的天分。用他兒子張學良的話說,就是“有雄才無大略”。張作霖籠絡了幾個得力幫手,如張景惠、張作相等;還有阜新胡匪、外號湯二虎的湯玉麟。據說這湯二虎,曾用燒紅的鐵通條燙自己的肋骨,眉頭不皺,談笑自若。可惜,這麼一個耍渾裝酷的光棍漢子,後來在1933年熱河抗戰中,聽說日本人打來,帶著搜刮的無數金銀財寶逃之夭夭,讓日軍128騎先頭部隊一槍不放占領熱河省會承德……

二、“綠林學校”

張作霖落草為寇,卻並不甘心,他要效仿宋江,走一條“造反——招安”的路子。1902年的某一天,他對幾個兄弟說道:我們在綠林中吃這碗黑飯,不是長久之計,我看不如憑借著現在有這點實力作本錢,與朝廷討價還價,謀得一個好出路。眾人都說:只要當家的有了主意,我們無不唯命是從。張作霖道:據情報,奉天將軍增祺的家眷,最近要從關內返回奉天府(今沈陽),現在火車不能直達,我們正好在途中如此這般……

增祺

不久,果然增祺的老婆和家人,乘著十幾輛馬車行至新立屯附近,聽得一聲槍響,道路兩旁衝上來一群匪徒,將人員行李截住,關進新立屯街上——這像不像《讓子彈飛》的情節?——增祺夫人吃著火鍋唱著歌,被張麻子捉住了。張作霖唉聲嘆氣說:現在我國受盡外人欺淩,國內百姓困苦到這般境地,真使我有說不出的痛!我們當土匪,也是被逼上梁山的啊!增夫人以為土匪一定身材魁梧、面貌兇惡,想不到眼前這個溫文爾雅,文質彬彬的青年,竟然就是傳說中的匪首張作霖!聽張作霖願意投靠官府,增夫人當然順坡下驢,既解了眼前的困厄,又收編頭痛的土匪。回去跟增祺一說,一拍即合,增祺立即命令新民府知府,將張作霖匪幫收編為省巡防營。

從此張作霖走上了土匪—軍官—軍閥的道路。現在很多網文對張作霖當土匪的經歷諱莫如深,甚至有的寫張作霖傳記,也回避他曾落草為寇。其實,當時的環境中,當土匪固然招官府剿、招百姓恨,但他們自己是不以為恥的。張作霖在接受美國記者采訪時,直言自己畢業於“綠林學校”。

三、“鴻門宴”

張作霖還做了一樁狠事,就是誘殺杜立山。

當初王小辮子拉攏馮麟閣時,杜立山曾勸說馮麟閣:王小辮子是日本間諜,不懷好意,我們當土匪已經很難看了,如果再被利用當了賣國賊,豈不要留千古罵名?馮麟閣經不住利誘,不聽勸阻,成了日本人的走狗。杜立山對張作霖投降官府也看不起,說:張為官,我為匪,我們是兩條道上的人,我們是有骨頭的,看他升官好了。

徐世昌

1907年,徐世昌為東三省總督,嚴令張作霖解決杜立山。詭計多端的張作霖,精心謀劃,設下一場“鴻門宴”。杜立山有一個同族的叔父,叫杜泮林,中過舉人,足智多謀,儼然是東北匪幫的軍師。張作霖曾拜杜泮林為義父。於是張作霖遊說杜泮林,要拉杜立山一同來當官享福。杜泮林一聽有道理,寫下一封親筆信,叫杜立山來新民府赴宴。“宴無好宴”。推杯換盞之際,張作霖擲杯為號,屋內屋外一齊動手,將杜立山和他的隨從一並拿下,當場處決。

杜泮林聽說侄子遭了義子的毒手,大罵張作霖無信無義,賣友求榮。張作霖辯解說:我是奉總督的命令,為民除害,這是大仁大義!事已至此,杜泮林沒辦法,流著淚說:我已老了,不求顯達,所最痛心者,侄兒是相信我才來赴宴,他雖不是死於我手,卻是為我所害!

張作霖立此大功,徐世昌獎他白銀1萬兩,升為奉天省巡防營前路統領,相當於團長。張景惠為幫統,後來出任偽滿洲國內閣總理,成了地地道道的漢奸。張作相、湯玉麟都當上了管帶。

張作霖出任東三省巡閱使時

從此,張作霖走上飛黃騰達之路。武昌起義後,張作霖排擠張錫鑾,驅逐段芝貴,被徐世昌任命為東三省巡閱使,終於成為了赫赫有名的“東北王”。

四、賭毒煙害

上文多次提到“賭”,有必要多說一句。賭博敗壞社會風氣,同時也是社會混亂、發展停滯的反映。

寶盒子

當時遼熱、內蒙一帶,漢人中最流行的賭博是“寶盒子”,不但遊手好閑的混混們是賭場的常客,還招攬農民、商販參與。許多人辛辛苦苦大半年,一夜輸個精光。地主老財每逢刮風下雨不方便幹農活時,就召集長工雇農賭寶盒。西拉木倫河鄉下一個叫劉祥兆的大地主,就以賭“寶盒子”拉長工下水,使長工們成了他“不吃草料的牛馬”。還有很多下鄉巡演的劇團,天旱來唱“祈雨戲”,下雨來唱“謝雨戲”,無非是利用廟會聚賭。官僚軍警借機抽成、收保護費。蒙古人的賭具則是一種染了紅、白二色的牛骨頭,也賭得很兇,不少人傾家蕩產。

賭又總與毒相伴。熱河的錐子山盛產鴉片,行銷東北。民國初年,日本人又販運來金丹和嗎啡,毒性比鴉片更強烈。兵連禍結,賭毒煙毒,搞得民生雕敝,國民從精神到身體孱弱不堪,為敵國侵略大開方便之門!

以前的東北平原、內蒙草原,地廣人稀,資源豐富,真是“棒打麅子瓢舀魚,野雞掉進飯鍋裏”。關內人在家鄉過不下去,向這些地方移民。原本生活在內蒙草原的蒙古族人,大家稱之為“真蒙古”;從內地移民過來,與蒙古族通婚而入籍的,稱為“隨蒙古”。在熱河朝陽縣,廣嶺山(醫巫閭山)西南,有一戶姓李的人家,原籍山東長清,祖先遷居到這裏,入贅蒙古人家,成了“隨蒙古”。李家後代,出了一個大名鼎鼎的土匪,後來當了漢奸,任偽蒙軍總司令。他叫李守信。

五、沒落的“諾顏”

李守信

李守信,原名李義。李家祖先遷來熱河後,善於耕耘,勤儉持家。到李義父親這一代,積攢財富日多,有三十“天”(一“天”等於十畝)土地,有牛、馬、羊群,餵了十幾頭肥豬。家裏請著三四個長工,農忙時還要請幾十個短工。李義的父親彎腰曲背,外號“李羅鍋子”。

地主家的日子越過越好,有人眼紅了。李家祖先剛來時,在一個叫色楞的“諾顏”(奴隸主)家當奴才。色楞每次到古力古奤收租,必來李羅鍋家,大吃大喝,臨走還要捉豬宰羊,拉米馱面。當時李家有土炮火槍,還有三支快槍,年輕氣盛的李義恨不得拿槍崩掉色楞。李羅鍋緊緊拉住李義說:“‘諾顏’殺了奴才可以不償命,奴才殺了‘諾顏’得滿門抄斬!”後來李羅鍋花了1萬7千串錢,交給色楞作贖身費,並買通衙門“檔子房”,頒發了一張永遠跟色楞脫離主奴關系的執照。不料色楞哪管你什麼執照不執照,仍然長期來李家賴吃賴喝。李家無法,一直供養色楞到死。

李義可不像他父親李羅鍋那樣唯唯諾諾。他從小喜歡騎馬玩槍,常與胡匪和當兵的接近,聽他們講冒險經歷。這為他後來的胡匪和軍隊生涯積累了見識和經驗。李家有槍有子彈,李義很小就拿槍到野外打野兔。到他十一、二歲時,射擊準頭已相當不錯——李守信靠著神槍手的本領,能鎮住人、能做成事,十分剽悍。“開殼”(作戰)時,經常四、五個人為他裝填子彈,“右肩被後坐力打腫,吃飯時連筷子都拿不起來。”這是後話。

蒙奸德王和漢奸李守信

李羅鍋見兒子這麼調皮搗蛋,怕長大了惹是生非,把他送進私塾讀書。念了半年《百家姓》、《三字經》,李義實在提不起興趣,經常逃學。父親見他不是讀書的料,又讓他帶著長工幹農活,每天早起晚睡,想把他培養成持家守業的地主。李義更加不甘心,一天夢想到外面去闖蕩。父親實在沒辦法,幹脆給李義娶了一個蒙古族老婆。那年李義14歲,老婆德力瑪21歲。

各縣衙門都有一支保安民團,由本縣地主出錢出人。凡有地十“天”的,出步警,有地三十“天”的,出馬警。這跟張作霖當初給二十來個村當“保險隊”,作用相同,所不同的一個是“官辦”,一個是“民營”。李義家有地三十“天”,應出馬警。父親見李義整天跟大兵混日子,根本不理田間地頭的事兒,索性叫他去當馬警。

六、不安分的保鏢

由於兵荒馬亂,熱河蒙漢百姓養成了剽悍的民風,幾乎家家有武器,人人會騎馬打槍。老百姓把胡匪稱作“耍人的”,三、五成群的小胡匪叫“地蹦子”。為對付胡匪,地主豪強修建“炮臺”,中小地主合起來修建圍堡,還相互聯絡形成“聯莊”。守衛炮臺和圍堡的叫“炮手”。張作霖的“保險隊”就是養著“炮手”,對付“地蹦子”。對於那些立起了“字號”的大胡匪,他們則盡量結交,平時互不侵犯,有利益時互相輸送。

李義加入馬警隊後,初生牛犢不怕虎,追殺“地蹦子”毫不留情。他把殺人當兒戲、當樂趣,每逢作戰,總是衝鋒在前,槍槍見“肉”。漸漸地,李義在家鄉大廟大奤一帶打出了名聲。這下李羅鍋更加心驚肉跳,一怕兒子在槍戰中失手,二怕結怨多有人來報復,趕緊花錢雇人頂替李義,讓兒子回家呆著。

“人怕出名豬怕壯”,李義的名聲打響後,不斷有“朋友”來拜訪,想方設法拉李義入夥。李羅鍋見兒子在家裏管不住,一狠心,讓他出家當喇嘛。21歲的李義,剃光了頭,到離家不遠的平頂山廟拜羅旺喇嘛為師。羅旺師傅久聞李義大名,收下這個徒弟後,不傳授經書佛卷,而是叫李義當保鏢。

蒙奸德王和漢奸李守信訪問日本

羅旺喇嘛的廟宇,每天迎來送往,絡繹不絕。白天給“官線上的”人洗塵,晚上給“耍人的”接風。有時兩方面的人碰到一起,就分別在兩個院子裏招待,雙方都假裝不知道對方的存在!黑白兩道通吃的羅旺,經常與人“說票”。什麼叫“說票”呢?就是土匪綁架了人質,索取贖金的多少,由羅旺這個中間人“定價”。如果哪股胡匪不買賬,羅旺就調動別的胡匪和官兵聯合剿除。這一特殊身份,確立了羅旺喇嘛的“江湖地位”。每次出門,李義和其他保鏢騎著快馬,背著長槍,腰挎德國造“自來得”手槍,前呼後擁,招搖過市。沿途商家百姓,無不拱手而立,尊稱羅旺“喇嘛爺”。

李義給羅旺當了兩年多“炮手”,懂得了很多為匪做官的訣竅,學會了拉幫結派、廣交朋友。羅旺察覺李義野心勃勃,不放心留在身邊,借口李義喜歡打野兔,殺性太重,不能當佛門弟子,婉言把他辭退了。

七、“大當家的”

父親李羅鍋去世,李義這匹沒有籠頭的野馬,開始了闖蕩江湖,為害世間的罪惡人生。

1917年,27歲的李義,加入了半官半匪、亦官亦匪的熱河遊擊馬隊。為了掩人耳目,掩蓋行藏,李義改名李守信。他同他的狐朋狗友們扯起了“信”字旗號,招納“耍人的”和“馬韃子”,為害一方,無惡不作。李守信屢次被推舉為“大當家的”,對外聯絡以“信字”為暗語。報出字號,才有人給你“開扇”(開門),跟你答話。

胡匪看似烏合之眾,其實內部章法森嚴,規矩嚴明。一般小打小鬧的“地蹦子”,和鉆高粱地攔路搜腰的“穿帳子的”,算不得“入流”。胡匪糾集成幫,叫“拉桿”。各個“桿子”強弱不同,人數多寡不一,多則一百多人,少則三、四十人。要做“大買賣”,幾股“桿子”合夥,叫“合桿”。桿子頭兒叫“當家的”,合桿推選出一個“總司令”,叫“大當家的”。“合桿”“劃起來”後,無論去“卡線”(攔路搶劫),或者去“打窯”(搶劫固定目標),一般派一組去對付對方的“炮手”,一組負責控制貨物,一組擔負機動警戒。“開殼”(作戰)領頭的叫“炮頭”;有“秧兒房”當家,負責看管“秧兒”(人質和贓物);有“賬房”,負責軍需和記賬。

“打窯”的胡匪

記賬是個精細活兒,必須由“當家的”的心腹擔任。每次“出攤子”,由“當家的”墊支“股本”,包括槍支、彈藥、給養。“出攤子”前,大家要把自己的財物報告給賬房。行動結束,“漫開”(分散)之前,還要搜一次身,以防私吞。帶槍騎馬來入夥的,叫“小綹子”;托親靠友臨時入夥,叫“貼桿”;有馬無槍的叫“爬子”,只能做底層的苦活兒。“分項”(分贓)時,先扣除“材料費”(子彈消耗)、設“點兒”費(打交道費用)、“線頭”(密探)費,再按大小來分。一般“當家的”可分得兩股或三股,“秧子房”當家的和賬房得一股半,其余分給各個“綹子”。“爬子”可分半股。槍、馬也要參與分賬,叫“槍馬股子”。

當家的還要對內部進行嚴密控制。“開殼”(打仗)時,不聽命令往後退,或危急時“溜桿”逃跑的,“炮頭”可以就地正法。看守“秧子”的人,把秧子丟了,往往也會被當家的處死。“桿子”裏的人,打著當家的旗號去“捐小項”(敲詐勒索),或者溜出“桿子”去“開小股”(單獨搶劫),更被“當家的”深惡痛絕,一經發現,必嚴刑懲處。

八、亡命之徒

當胡匪是高危“職業”。如果“爬子”沒本事,不會混,當家的會瞅機會把“爬子”扔給官兵當禮物。比如被官兵、民團“焊上”(包圍和追擊不放),“桿子”會“甩頭”(扔馬匹);“甩頭”不滿足,只好把“爬子”扔給對方,讓對方有所斬獲好回去交差。

著名的匪首“座山雕”

不要以為“當家的”可以高高在上、為所欲為。如果當家的亂報花銷和虛報“材料費”(子彈消耗),敗了名聲,以後“桿子”劃不起來,甚至會挨黑槍。每到“分項”時,當家的要回避,讓大家公議公決。當家的必須長期養“眼線”,打“窩子”。有時出一趟“攤子”,當家的還會蝕本倒虧!

一般“綹子”、“爬子”,都是亡命之徒,孤家寡人。“當家的”則有家有室,暴露出去會連累家人。從前的李義,現在的李守信,母親和妻兒仍是朝陽縣的地主。有一次李守信“出攤子”路過家鄉,用毛巾蒙面,只露兩個眼睛,但說話時被熟人聽出口音。他趕緊派人回家去,叫父母兄弟到縣衙遞狀子,告李守信忤逆不孝,脫離母子兄弟關系。

作為“當家的”,要心機深沈,處事機警,會左右逢源。他們不相信任何人,把每個人都當作敵人和叛徒看待,時時嚴加提防,包括“拜把兄弟”。許多表面風光的匪首,在強大的精神壓力下,整天沈默寡言,似睡似醒。他們看著像在打盹,其實暗地裏盤算心事,琢磨行動目標和細節。長年累月下來,變得半瘋半癲,連窗前落下一片樹葉,也會驀然驚醒,以為危險降臨,隨時準備掏槍或開溜。

李守信、王英、白鳳翔被稱為內蒙“三大匪首”。白鳳翔當胡匪時,從來槍不離身。他後來當了漢奸高官,習慣不改,腰上仍然插著7支手槍,加上彈藥一共20多斤,連睡覺都不解下來,就睡在鐵家夥上!

九、互依互黑

胡匪“出攤子”“分項”完畢,迅速“漫開”,不然被官兵“焊上”,不容易脫身。其他“桿子”聽到消息,也會來黑吃黑互“嗑”。“綹子”和“綹子”之間,為意氣或貪財,會偷偷放“黑炮”。

胡匪正在射擊

多數胡匪找“大家兒”的“炮臺”、圍堡,窩藏並銷贓。稱得上“大家兒”的,都是當地有錢有勢的人物,如地主、商號、寺院、鏢局,蒙古王公、牧主、喇嘛等等。

“大家兒”、“炮手”、“胡匪”,形成了錯綜復雜的關系。胡匪繳納“保險費”,躲進“大家兒”的“圍堡”,吃喝玩樂,等待下一次“出攤子”。有的胡匪身無長物,需要向“大家兒”借馬借槍,購買子彈,“大家兒”乘機放高利貸和高價賣子彈。

“炮手”明裏是保安,暗中當“綹子”。他們平時為“大家兒”警衛執勤,有機會就“貼桿”做一票。“保險隊”的“炮手”偷偷出去當一趟“綹子”,極其隱秘。胡匪“卡線”、“打窯”,往往會跑出“圈子”(自己和朋友的地盤)很遠,到百八十裏,甚至好幾百裏外做“買賣”,前方有“挑線的”(向導)和“引線的”(暗探)配合。

“大家兒”豢養“炮手”、窩藏胡匪,有的還吃胡匪。胡匪出了“攤子”,手中有幾百上千銀洋,寄放在“大家兒”的櫃臺上。“大家兒”要收拾某個胡匪,只需給“炮手”使個眼色,“炮手”就把這個胡匪悄悄弄死埋掉。槍、馬作“炮手”的酬勞,資財落入了“大家兒”口袋。用胡匪的黑話說,這叫“寄封”。熟知內幕的李守信道:“胡匪在戰場上和刑場上死得很少,被‘大家兒’弄到秘密地方‘寄封’,和自己人在回頭轉彎時被放‘黑炮’打死的居多。”

十、兵匪難分

黑暗的舊社會,兵匪不分。熱河的軍隊中,大約一半的人幹過胡匪。當官的吃空餉、喝“兵血”,當兵的只得自找財源,一是窩匪,二是為匪。一般升到連長,可以不親自出馬,排長及以下,經常領著士兵去“卡線”,截“鏢馱”或“煙馱“。“兵油子”一聽說有人“劃”起“桿子”要“出攤子”,換上便衣就跟去當“小綹子”。打劫回來貢獻一部分給長官和同袍,互相掩蓋。奉命剿匪時,與胡匪關系密切的官兵往往虛張聲勢,甚至讓開一條出路,放胡匪突圍。

騎馬奔馳的胡匪

胡匪找有關系的軍隊藏身,叫“爬風”。中下級軍官無不窩匪。胡匪來“爬風”,營、連長們可以坐地分贓,還可以高價出售子彈,必要時以匪剿匪和雇匪打仗,比指揮手下的兵還好使。軍官藏著私槍、養著私馬,打仗時虛報子彈消耗,然後墊支給胡匪“搭股”。

高級軍官摟錢的辦法更厲害。東北軍騎兵旅長崔興武駐守赤峰期間,打探到有個叫張義臣的“大家兒”,與一個姓胡的太監關系密切。這胡太監管理承德行宮和北京故宮的古玩,用贗品換出宮裏的珍品,寄放在張家。崔旅長硬說張義臣窩藏和接濟胡匪,要辦他。張義臣只得貢獻給崔興武一對康熙時期的五彩瓷瓶,並花了幾萬塊錢才擺平。

這些人搜刮民脂民膏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熱河遊擊馬隊首領張連同,在熱河帶了15年兵,脫離部隊時,家裏至少有20萬大洋存款;在北京有五六處房產,大柵欄開著一家商號;在開魯有三十方地,約合12000畝;湖南老家還有許多土地房屋。崔興武當旅長不到7年,貪得的財產比張連同還要多。這些軍官如果成為大軍閥,不就是又一個張作霖、李守信嗎?!

胡匪是那個黑暗時代的怪胎。他們性命朝不保夕,“出攤子”回來就狂賭濫喝,錢花光了出去再搶,搶到手隨性亂花,惡性循環,很難洗手不幹。他們這樣為非作歹,殘害民間,老百姓如何水深火熱,可想而知!

新舊對比,感恩當下,慶幸如今太平盛世,河清海晏,不用活得提心吊膽。

本文作者:馬駑,“這才是戰爭”加盟作者 ,未經作者本人及“這才是戰爭”允許,不得轉載,違者必追究法律責任。

編者簡介:王正興,原解放軍某野戰部隊軍官,曾在步兵分隊、司令部、後勤部等單位任職,致力於戰史學和戰術學研究,對軍隊戰術及非戰爭行動有個人獨到的理解。其著作《這才是戰爭》於2014年5月、6月,鳳凰衛視“開卷八分鐘”欄目分兩期推薦。他的公眾號名亦為“這才是戰爭”,歡迎關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