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到開賽車漂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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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的秘密

第七章 思索的神奇

(一)做夢

在我看來,感知是錯覺,思索也是錯覺,同時思索是神奇,感知也是神奇,人類的意識即是錯覺又是神奇。可是我們如何能通過錯覺去認識錯覺呢?事實上,這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我不知道你看過前一章有什麼感受,能接受“感知是錯覺”的可能嗎?若是不能接受,那後面的真的沒必要再看下去了,因為前一章的圖片你至少還可以通過眼睛去感知,這一章的文字可能和天書一樣,你只能完全憑空想像,這太難了。若是你連“感知是錯覺”的可能都無法接受的話,那這一章的內容還不如不看。並且,我非常地確信,若是無法接受“意識是錯覺”,那就肯定無法理解“意識的神奇”。

思索和感知相比最大的不同在於神經信號的來源不同,感知的神經信號來源於感覺器官,而思索的神經信號來源於大腦內部,對意識的這一個基本分類起源於我對做夢的探究。做夢對我而言非常簡單,只不過是大腦內部放電激活了記憶結構而已,沒有什麼特別意義,經過幾十年的驗證,我早就對此堅信不疑。可是人們似乎至今還不了解做夢的原因,盡管有著各種各樣的推測和論斷,但坦率地說,我都懶得去看,當然,懶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還是沒辦法看得下去。

做夢與人類日常感知最大的不同就在於引發做夢的神經信號來自於大腦內部,而日常感知的神經信號來自於感覺器官。上一章講的感知都是大腦對外界事物的神經反應,這一章講的思索是大腦對內部神經信號的神經反應。

我猜人類的意識活動是要消耗能量的,因而人類之所以需要睡覺是因為大腦需要重新儲備能量,當能量儲備恢復得差不多的時候,大腦內部的某些組織就會無意地釋放能量從而激活了記憶結構,於是夢境產生了。對於夢境的理解是認識意識的必由之路,但能不能理解得了,得看你自己的想像能力。

據說神經元動作電位產生的原因是神經元細胞內外的離子濃度差,到底是鈉離子還是鉀離子就不要為難我了,反正我猜很可能確實是因為神經元細胞內外的離子濃度差促使了動作電位的產生。我猜可能是大腦的某些組織具有釋放或汲取離子的功能,在睡覺的過程中,這些組織釋放或汲取了某些離子,從而造成神經元細胞內外的離子濃度差,引發了動作電位,動作電位激發神經遞質,從而激活了記憶結構,產生了夢境。眼睛有沒有睜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神經信號激活了什麼記憶結構,神經信號激活了什麼記憶結構,我們的大腦便產生什麼樣的印象,我們就以為自己正在經歷什麼樣的事情,即使我們其實是閉著眼睛。

這種反應在大腦內部應該挺普遍的,並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我相信不僅人類會做夢,大腦功能稍微復雜一點的動物應該都會做夢,我在網絡上就看過不少有關貓狗做夢的視頻,我相信它們做夢的大腦機制與人類相比沒什麼不同。我還猜人之所以會睡覺很可能也是大腦內釋汲離子的組織暫時不能釋汲離子,於是大腦因為缺乏動作電位而進入了睡眠狀態。

做夢與日常感知相比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不同,就是記憶結構的模糊性。大腦對外界進行感知時,感受層所接受的信號幀是完整的或者說是全像素的,但是用於識別和理解的記憶結構是稀疏的和局部的。當然,認識和理解這一點非常不容易,要是能認識和理解這一點實際上就已經幾乎認識和理解了意識的秘密。做夢是因為大腦內部的神經信號激活了記憶結構,而記憶結構是稀疏的和局部的,因而這決定了夢境是稀疏的和局部的,我稱這個“稀疏的和局部的”為“模糊的”。因為記憶結構是模糊的,所以激活這個記憶結構所產生的夢境就是模糊的。這是我青少年時期就有的猜想,已在夢中驗證多年,於我而言這是無庸置疑的事實,但是對你而言,可能會覺得荒誕無稽。

也許意識的秘密之所以這麼難以破解,很可能就是因為那個答案太過於荒誕無稽,以至於即使擺在眼前,你也不敢相信。這不是一個語言可以解釋的問題,你必須得去體驗才行,我現在並不奢求你能有多認同,我只不過是在引導你去體驗而已。

對於做夢,中西方的智者哲人都有過論述。我國有“莊周夢蝶”的故事:“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誌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西方有一個叫笛卡爾的,他說他發現他在做夢的時候,他的夢境是非常真實的,他在夢境中絲毫不能發現自己的夢境是一場虛幻,等他醒來以後,他發現夢境只是夢境,於是他做了一個追問,他說我怎麼知道我醒來的時候不是在另一重夢境之中呢?因此,他對自己的感知提出了懷疑,為了解決確定性的問題,他提出了著名的“我思故我在”。

關於現實與夢境的真實性問題,我的解決方案很簡單:看像素!像素多的,清晰度高的,是現實;像素少的,清晰度低的,是夢境。

基於我自己的體驗,在夢境中發現夢境的模糊性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因為首先你得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其次在夢境中你還能像平常一樣地思考,其中最重要的是你絕對不能受夢境中情緒的影響,必須一門心思琢磨眼前的場景是不是清晰。這太難了!我猜無論是莊周、笛卡爾,還是一般人,可能都很難發現夢境的模糊性,因為我們在夢境中大多會被情緒困擾,根本沒有精力去顧及夢境清不清晰的問題。

不過,有時我也想,雖然我的體驗確實是挺難的,因為沒人教我這樣做,但是你已經不一樣了,我已經告訴你怎麼做了,你只要去做就行了,所以可能並不會特別難。但究竟難不難,只有你知道!

我確實可以去寫一本《謝公解夢》,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我現在的目的只是為了告訴你我的意識模型很可能確實可以解釋大腦的運行機制。雖然我無法論證,但是我可以說一堆話,讓你覺得這個意識模型好象有點靠譜,那麼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我猜想做夢是大腦內部的動作電位和神經遞質激發的,並且大腦產生這種動作電位和神經遞質並不困難;另外夢境具有模糊性,發現這個模糊性真的很困難,但也不是沒可能;但我想說的最重要的是:大腦的思索活動具有內源性和模糊性的特點,理解這兩點很重要。

(二)回憶

大腦對外界事物感知之後可能會形成記憶結構,也可能不會形成記憶結構。只有形成了記憶結構,才有可能被我們回憶起來,若是沒有形成記憶結構,則我們可能就不會記得曾經發生過,回憶當然無從談起。

我猜記憶結構的形成大致有四種情況:第一種情況是與生俱來,例如嬰兒會吸奶,這不太可能是經驗形成,可能每個人在出生時大腦中關於吸奶的神經網絡就已結聯結好了,嬰兒一餓就會張嘴吮吸,不用教就會;第二種情況是第一印象,例如媽媽的模樣,嬰兒一睜眼看見的應該就是媽媽的模樣,這個印象立即在其大腦裏形成了記憶結構,除此之外,還包括光亮與陰影、樹木與花草、笑容與哭聲等等,這些都會構成我們認識能力的基礎,因為我們的大腦裏在有了這些記憶結構之後,我們才能識別這些事物,不過我們無法記起這些記憶結構是什麼時候形成的;第三種情況是日積月累,例如“中華民族”,我們每個人自有記憶起就知道自己屬於“中華民族”,長年累月下來,“中華民族”這個語詞已經深深地刻在了我們的記憶結構之中,即使睡覺都忘不掉,這也可以叫做“長期記憶”;第四種情況是短暫臨時,例如昨天的晚飯,今天我還能記得昨天的晚飯吃什麼了,但是明天可能我就記不住了,再過一周或一個月,我肯定自己不會記得昨晚吃什麼了,就像我現在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上個月15號晚飯吃的是什麼,這樣的記憶結構之所以短暫臨時主要是因為它們不常被激活,時間一久就會被“刪除”了,如何被“刪除”的呢?可能是萎縮,也可能是替代,所有這樣的記憶結構也可以叫做“短期記憶”。

記憶結構的保存方式是創造機器意識的關鍵所在,但還不是我的當務之急,當務之急只是在解釋意識模型是可以用來解釋回憶的發生過程。

有了記憶之後,我們是如何是回憶的呢?這是我的一個大問題。我猜是大腦故意產生動作電位去激活有關特定的記憶結構。

產生夢境的動作電位是大腦無意中釋放的,完全是一種隨機的生物反應而已,但回憶的動作電位不是大腦無意釋放的,而是大腦有意釋放的,這是回憶和做夢最大的不同。大腦是如何有意地釋放動作電位激活有關記憶結構的呢?

我曾經看過一篇文章,但我現在找不著它了。這篇文章裏還有兩張大腦磁共振圖片,一張是在看一個字時大腦中腦電波的軌跡,我記得是從眼球到後腦的一個條狀,另一張是在想一個字時大腦腦電波的軌跡,我記得腦電波彌漫在整個大腦內部。我覺得後一張圖片印證了我對回憶過程中大腦神經反應的猜測。

我猜在回憶一個字時腦電波之所以彌漫了整個大腦,可能是因為大腦的某個或某幾個組織釋汲了某種或某幾種離子,隨腦脊液的流動轉移到整個大腦內部,從而造成了大腦彌漫性的腦電波;當然,有些時候也可能只轉移到了大腦的某些局部,從而只造成了局部性的腦電波。

彌漫性腦電波實際就是大範圍的動作電位,大範圍的動作電位就是回憶的方式,所謂的“內源性”的表現形式就是產生這種大範圍的動作電位,但並不是大範圍的動作電位就一定能回憶起來,能不能回憶起來還得看是否確實形成了記憶結構以及是否能精準地激活這個記憶結構。打個比方,回憶就像“撒大網撈小魚”,你撒了一個很大的網下去,但是卻只想撈到某一條特定的小魚,因此,這真不是你想撈就能撈得到的。

例如“昨晚吃了什麼?”

若是你對吃什麼很關心,那你當然很快就能反應出來昨晚吃了什麼,“昨晚的牛肉真的太好了”,或者“昨晚的雞塊實在是太硬了”,你很容易對吃什麼形成記憶結構,當然也就能很快反應出來。原則上這都不應該叫回憶,但太細的分類寫起來實在費勁,想來想去我還是把它也歸類為回憶。

若是你對吃什麼不是非常關心,那你可能就需要好好回憶一下了,“昨晚?”“我怎麼沒印象?”要麼你大腦根本釋汲不了什麼離子,要麼這些離子也沒激發什麼動作電位,要麼這些動作電位沒怎麼激活記憶結構,要麼激活的記憶結構與“昨晚”沒什麼關系,要麼只激活了“昨晚我是在家吃的飯”,“但我老婆都做了些什麼菜呢?”你需要把問題不斷地精確,大範圍的動作電位才有可能激活你大腦中特定的記憶結構。“哦,想起來了,是炸醬面!”當然也有可能你想了半天也記不起來你昨晚到底吃了什麼。

若是你對吃什麼根本就不在意,並且你還另有所思,那你可能根本就記不起來到底昨晚吃什麼了。“昨晚光顧著談事了,吃什麼都忘了。”“昨晚只記得盯著那個姑娘的身材了,不知道吃什麼。”“昨晚被老板罵得半死,我真記不起來吃什麼了”。昨晚因為別的問題,你的大腦根本就顧不上對吃什麼形成記憶結構,無論你如何去回憶,你都不可能想起來你根本就沒有記憶結構的記憶。

我還想強調的是,即使你能回憶起來,你能回憶起來的印象一定是模糊的,模糊是所有內源的思索活動最基本的特點,我確定你的大腦絕對沒有能力將昨晚的情形全像素回放,你能回憶起來必然只是星星點點的場景。

我們的記憶結構是模糊的,要是不模糊的話,大腦就爆炸了,但到底模糊到什麼程度,這個我沒有能力想明白,只能通過實驗去摸索。

(三)想像

人們說想像力很重要,我也這樣認為,但我想人們並不知道為什麼想像力很重要。

以前習武想入定而入不了,並且認定入定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能讓大腦釋汲離子的組織不再活動。可是我為什麼要讓原本活動的組織不再活動呢,為什麼我不能讓他的活動更劇烈一些呢?只聽說“更快更高更強”的,沒聽說“更慢更低更弱”的,於是我決定反其道行之,不再努力入定,而是去積極想像。

一個為兩條褲子發愁的少年絕不可能是個自信的人,父親敏銳地覺察到了我的自卑,於是教了我“心理暗示法”,也許是“心裏暗示法”,現在我已經沒有機會去求證到底是個什麼“法”了。父親說只要我努力想像,每天都暗示自己,我就會成為我想要成為的那個人。從此後,我每天都跟自己說自己是最棒的,久而久之,我發現療效確實非常地好,我幾乎完全地相信了這一點,即使是在自己不斷犯錯的情況下仍然堅定不移。我知道自己不需要真相,只需要勇氣。後來我總算明白了一個道理:真正的自信不是因為成功,而是因為失敗,只有經歷過失敗的自信才是真正的自信。當然,我知道自信與自卑一樣,都只是一個錯覺,但我為什麼不選擇一個讓我覺得舒服、感到希望的錯覺呢?我的求安傾向為我做出的選擇就是自信,瘋狂地自信吧,管它到底是真是假、是對是錯呢!

年少時有一部國外的影片《超人》,我對其中超人飛翔在空中的鏡頭記憶猶新,非常渴望能像超人一樣在空中飛翔。真正的飛翔可能是沒辦法了,但想像一下還是可以的嘛,於是我的日常生活中多了一項想像像超人一樣在空中飛翔的大腦活動。起初只是喜歡,享受飛翔的感覺,但後來發現這種想像實際上非常地困難,久而久之,我感覺這簡直就是一場大腦訓練,於是我就稱之為“飛翔訓練”。

剛開始時我只是想像一個超人在空中飛來飛去,就像我們在電影中看到的那樣,但我覺得視角相對靜止單調,一點都不過癮,我覺得自己應該成為那個飛翔的超人,我想像到的場景應該是通過飛翔超人的眼睛在空中所看到的不斷變化的動態場景,我要求必須以飛翔的視角來想像所看到的一切,但我發現這非常困難。主要困難有三點,第一是飛著飛著我的視角便從超人眼中脫離開來,我能想像到的場景只是看到一個超人在飛翔,這不是我想要的;第二是飛著飛著,我覺得自己又飛回了老地方,我想像到的場景總是不斷地重復,這也不是我想要的;第三是飛著飛著,我感覺自己飛不動了,我想像到的場景幾乎處於停滯狀態,感覺非常地凝固,這更不是我想要的。這時我發現原來不僅入定是件難事,想像也同樣是件難事。我猜這個世界上一般人的大腦很可能是既入不了定,也想不了像,我不想做個一般人,既然我也入不了定,那我只剩下一條路了,就努力去想像吧!

我猜自己之所以出現上述三點困難,最根本的原因在於我大腦中關於天空飛翔的記憶結構實在太少,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在天上飛過,另外還有一點原因也非常重要,那就是想像太消耗大腦能量了,不要以為想像是件很輕松的事,胡思亂想、白日做夢也是很辛苦的事情,我們的大腦不停地在大範圍地釋汲離子激發動作電位,這對大腦的能量供應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關於記憶結構的問題,我想要麼真的去天上飛飛,要麼只能堅持每天多想像一下,日積月累,總有一天我能非常暢快地享受飛翔的愉悅。關於能量消耗的問題,我想也只能多想了,就像健身練肌肉,也得日積月累才行。綜合結論就是多想像,每天都堅持想像,後來的結果基本符合了我的預期。

正是由於不斷地堅持想像,不僅飛翔,還有其它各種各樣的想像,後來我完成起來都會覺得輕松容易。首先,這些憑空想像為我構建了我原本並沒有實際體驗過的記憶結構,以至於我能理解很多在別人看來無法理解的事情,例如霓虹燈字牌。我所謂的“理解”不過是神經信號激活了記憶結構而已,是結構在前,理解在後,對於“理解”的這種理解獨一無二,亙古未有。其次,我也確實感覺大腦想像與肌肉鍛煉完全一樣,可能都存在“用進廢退”的機制,越是努力想像似乎就越能想像,能夠持續想像的時間就越長,我覺得應該是大腦的能量供應狀態有很大的提高,例如以前一看書就犯困的毛病後來就有了很大的改觀。我感覺當我大腦能量滿滿的時候,他就像是一把倚天劍,沒有破解不了的難題,只是想要達到這種能量滿滿的狀態,確實不是件容易的事,最重要的是需要好好睡覺,但好好睡覺確實是知易行難。

於我而言,想像是一種高強度的大腦訓練,既能強化神經信號,又能構建記憶結構,一舉兩得,是提高思維能力最高效的方法。

(四)頓悟

父親從小就向我強調思考問題得靠悟性,說實話當時真的搞不懂這個悟性到底是什麼,甚至認為這是大人們無能的表現。你要是知道答案你告訴我答案不就行了?非要弄得我這麼累,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想出點東西,你又說這不行,那不行,你自己搞清楚了嗎?自己都搞不清楚,卻編個什麼“悟性”來忽悠我!

但後來自己居然沒來由地想明白了很多問題,例如為什麼做夢?例如什麼是理解?想明白這些問題根本就沒有邏輯,無法論證,我覺得大腦裏好象真的有一種東西叫“悟性”,錢學森管這叫“靈感思維”。讀書時對禪宗癡迷不已,以為是中華文化的精華,“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禪宗講究“頓悟”,“明心見性”,“頓悟成佛”。我覺得“頓悟”真好,不用出家,不用苦修,沒有循序漸進,沒有論資排輩,是思維上的眾生平等,作為一個年輕人,我當然心馳神往。

迄今為止,我所有的思維成果都是“頓悟”的結果,沒有邏輯,不是推理,純粹的胡猜亂想,完全的中華思維。我好奇的是,“頓悟”是如何產生的?

我的猜想是,“頓悟”不過是大腦神經元突觸的聯通而已。這裏包含了兩層意思,第一層意思是新的大腦神經元突觸的聯結,第二層意思是新的大腦神經元突觸的激活。

我不知道近千億的神經元細胞會不會新生,也許會,也許不會,但我相信百萬億的神經元突觸一定不會是一次性就長好的,應該是不斷新生,又不斷萎縮,常用的突觸會保留下來,甚至生長得更粗壯,長期不用的可能就會慢慢萎縮,直至消失。我相信大腦神經元突觸的新生是隨機的,不是特意的,單個神經元的突觸並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它需要形成什麼樣的網絡結構,它只是按照它習慣的方式漫無目的地生長著。我看過一個視頻,神經元突觸像爬山虎的藤蔓一樣向四方伸展,時而顯現,時而消失,時而聯結,時而斷開,我好象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思考是如此地艱難和困苦。

雖然記憶結構肯定是神經網絡,但是神經網絡並不當然是記憶結構,因為我覺得並不是所有的神經網絡都會被激活,被激活的神經網絡才能成為記憶結構。我感覺那些在我們“頓悟”之中的關鍵觀念,實際上早就存在於我們的大腦之中,例如做夢和霓虹燈字牌,事實上在將兩者聯系在一起之前,它們在我的大腦裏已存在多年,但是由於這兩個關鍵觀念在我的大腦裏的記憶結構之間並未產生突觸聯結,所以長期以來我都沒想到過這兩者之間的聯系,後來因為大腦神經元突觸產生了新的聯結,並且我長期的想像活動又恰好激活了這個聯結,於是我的“頓悟”就產生了。

愛因斯坦死後,有人把他的大腦取出來切成切片進行研究。我確定他們永遠都無法通過這樣的研究發現思維的秘密,無論愛因斯坦大腦有多重,各部份的比例如何,都與他的才華無關。與他才華有關的是他大腦神經元突觸之間的聯結,但我們永遠都沒有辦法通過觀察神經元突觸聯結的外觀去判定這個神經元突觸被激活時的主觀印象。我確定,永遠都沒有辦法!我猜一個人大腦中某個神經元突觸聯結的具體內容與其經歷體驗有關,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體驗,哪怕是相同位置的神經元突觸,一定會因為不同的體驗而保存了不同的記憶。

爺爺與父親都有老年癡呆癥,要麼忘記了曾經的事,要麼想起了沒有的事。我猜老年癡呆癥的病因可能就是神經元細胞的衰亡,突觸聯結的消失,神經網絡的萎縮,從而使得記憶結構坍塌,於是我們大腦的記憶要麼丟失、要麼混亂,反正是一團糟。我想可能人老了都會發生神經元細胞衰亡的情況,只是程度各異罷了,有些嚴重些,有些沒那麼嚴重而已,也就是說,也許總有一天我也會有老年癡呆癥。我這一生唯一做的事就是思考,我害怕自己將來有一天有了老年癡呆癥後,就會忘記了曾經的思考,那將是我的末日。

在我看來,“頓悟”就是兩個記憶結構之間產生了新的聯結,我們大腦神經信號第一次激活這個新聯結時的主觀感受。別看我說的這麼輕松寫意,想要實現“頓悟”肯定是無比艱難。

(五)語言

語言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沒有“之一”。我認為人類與動物的最大區別在於人類會使用語言,是語言將人類從動物中區分出來。

勞動很重要,但勞動並不是人類與動物的最大區別。尤其在人類初期,人類會捕獵,動物也會捕獵;即使人類會種地,但這和動物捕獵相比也沒多大區別;人類會建房,動物也會築巢,即使人類會建百層高樓,那也不還是築巢嘛;人類會使用工具,動物也會使用工具,猿猴會使用棍棒和石塊,我甚至覺得野牛使用牛角、老虎使用牙齒也是使用工具的一種形式。動物的行為基本與生存有關,人類至少有很大一部分的行為也是與生存有關的,與動物相比並無“本質的”區別。

除人類之外,沒有動物會使用語言。動物的叫聲不能稱之為語言,語言必須是一個能夠區分表達的體系,簡單的叫聲雖然可以表達情緒,但是不能構成語言。語言是人類獨有的,人類有了語言之後,才有了高效溝通,才有了緊密協作;動物沒有語言,動物的溝通非常簡單,之間的協作也非常地困難,就沒辦法形成與人類一樣的社會聯系。並且,人類有了語言之後,才有了觀念,才有了文化,才有了歷史,有了傳承與發揚,才有了今天的我和你。

在我看來,人類的語言要分為兩大類,一類是作為行為的語言,即已經或正在說出來和寫出來的語音和文字,另一類是作為意識的語言,即我們大腦中的神經反應,是語音文字在說出來和寫出來之前的狀態。對語言的這兩種分類非常重要,但現在不是解釋這種分類的時候,我現在著重想說的是作為大腦神經反應的語言。這類語言本身就是大腦的神經反應,但它又和其它神經反應聯結在一起,成為其它神經反應的表面標簽,以至於我們以為這類語言就是其它神經反應的本身。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這些話的語義?

人類發明的第一個語字是什麼?這是我非常感興趣的問題,只是無論答案是什麼,我們都無法去證實,但這絲毫不影響我胡猜亂想的熱情。我猜是“這”!

怎麼去解釋呢?你只能去想像!若你是一個上古的猿人,你們還沒有任何的語言,某一天你在樹林看見一只野鹿,你的大腦裏立即產生了一個強烈的神經反應,這時你的嘴裏無意中喊出了一個音,立即引來同伴的目光,於是大家齊心協力抓住了這只野鹿。下一次你看見一只野兔,你的嘴裏又喊出了這個音,又立即引來了同伴,又抓住了野兔。不管這個音的具體發聲是怎樣的,你發現當你發出這個音的時候就會引起同伴的註意,同時,你的同伴也發現當你發出這個音的時候就一定有獵物。於是,不僅你再次發現獵物的時候會發出這個音,而且你的同伴發現獵物的時候也會發出這個音,從而引起大家的註意,共同捕獲獵物。你發出的這個音經過感官傳入大腦之後,會在記憶層形成特定的記憶結構,這個音剛開始會和獵物聯系在一起。再以後,你看見樹上有一個果子,也發出這個音,於是也引來同伴的註意,於是以後你和同伴看見樹上的果子也會發出這個音,於是這個音的記憶結構就會和果子也聯系在一起。再以後,你看見一朵花,或者看見一垞牛糞,你又發出這個音,於是這個音的記憶結構又會和一朵花或一垞牛糞聯系在一起。

最難解釋和最難理解的是,和這個音的記憶結構相聯結的多個的場景都或多或少地有一些共同的突觸聯結,時間一久,這些共同的突觸聯結經常被激活,從而“用進廢退”,這些共同的突觸聯結便生長得更強壯。以後激活這個音的記憶結構時,所聯結的記憶結構就是這些共同的突觸聯結,於是這個音就成了這些共同的突觸聯結的標簽。換種說法是,假設大腦裏的記憶結構剛開始時保存“野鹿”的突觸聯結是100萬個,這個音所聯結的突觸聯結也就是100萬個;假設保存“野免”的突觸聯結也是100萬個,但與“野鹿”的突觸聯結相比,可能有20萬個突觸聯結是共同的;因而當激活這個音的記憶結構時,有20萬個突觸聯結經常被激活,於是就越來越粗壯,於是就更經常被激活,這就是所謂的“抽象”過程;假設花的突觸聯結和牛糞的突觸聯結都是100萬個,且共同的突觸聯結也是20萬,這20萬個突觸聯結與上20萬個突觸聯結相比,可能就只剩下4萬個共同的突觸聯結。總之,這個“抽象”過程是越抽越稀疏、越抽越模糊,這就是記憶結構模糊性的形成方式;這個音最終所聯結的記憶結構與最初所聯結的記憶結構相比一定是最大程度的“抽象”,與先前的任何一個場景相比都已無法吻合,成了一個新的神經反應,我不知道外國人怎麼命名這種神經反應,我猜我們的祖先就將這種神經反應命名為“這”。

第二個語字當然就是“那”了,我猜“那”與“這”是一對孿生兄弟,“這”只比“那”早一點點而已。之所以“這”比“那”要早,首先是因為我們大腦只有局部識別能力,無法將“這”與“那”合並,只能將“這”與“那”分開,其次是因為我們的大腦有求安傾向,“這”相對於“那”離我們的眼睛而近一點點,近處的“這”更易讓人不安,於是我們會先顧及近處的“這”,而不是遠處的“那”。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夠理解,理解不了也很正常。

第一個語字絕對不可能是“我”。為什麼?先不說“我”與“這”誰先誰後,只說“我”與“你”這兩個語字,“你”一定先於“我”。我覺得道理非常簡單,上古的猿人可以看得見“你”,卻看不見“我”,“你”是感官直覺的結果,而“我”則是大腦思索的結果,思索一定比感知困難,因此大腦裏“你”的意識一定早於“我”的意識。

“這”與“你”誰先誰後?“這”與食物有關,與危險有關,而“你”可能與食物和危險的關聯度沒有“這”高,因此,我猜是“這”先於“你”。

第一個數字是幾?我猜是“2”,而不是“1”。首先,大腦運行單元是“兩像聯結”,大腦可以產生“2”的神經反應,能夠保存“2”的記憶結構,這是語言“2”產生的基礎,“3”以及此後的若幹個數字都是“兩像疊加合成”的結果。從這個意義上說,意識中的“2”是獨立產生的,並非“1”的結果。其次,從數字產生的需要來看,“1”原本就是遍地都是,並不是上古猿人的需要,“2”才是需要,“2”才是數學的第一步,跨出這一步之後,上古猿人才發現有必要將“1”命名為“1”;換句話說,是2=1+1,而不是1+1=2,“2”是大腦運行單元的結果,是獨立產生的,不是“1”的結果,恰恰相反的是,“1”是為了描述“2”而產生的,可以理解為“1”是“2”的一半或一像,是在對“2”的分解後才產生了“1”,數學的基石是“2”,而不是“1”!

“無限”是怎麼產生的?據說“無限”是數學上的重大問題,我只是名職業律師,當然沒有資格和能力評論重大數學問題,我只想說說作為語言標簽的“無限”。“無限”在我這裏是個小問題,因為作為語言標簽的“無限”只不過是大腦內某些神經反應的語言標簽而已,而這些神經反應只是神經信號激活了某些記憶結構。

我們大腦的思索活動中確實能感覺到“無限”的存在,但是我們在感知活動中卻無法發現“無限”的存在,我們無法指著任何一個事物或場景說它是無限的。“π”的數值是“無限”的,但這個“無限”只存在於大腦之中,無論你寫出多少位數值,我們能感知到的都是有限的。人們說天空是“無窮無盡”的,但無論我們往任何一個方向看去,我們都是可以看見盡頭的,“無窮無盡”只存在於我們的想像之中,我們無法直接感知到這個“無窮無盡”。“一尺之棰,日取其半,萬世不竭”,但這個“萬世不竭”只存在於想像之中,我們誰也感知不到這個“萬世不竭”。雖然1、2、3、4這些數字是抽象的,但是無論如何,它們畢竟是從實像中“抽象”而成,而“無限”卻並無實像對應,完全是個虛像。將實像與虛像混淆一塊,當然就會出問題。

老子說:“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我是這樣理解這句話的:“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我理解老子的意思是“天地萬物從無到有”,原本“無”,後來“有”,有點“宇宙大爆炸”的意思。我的理解終究只是我的理解,老子的意思究竟是什麼意思只有老子才知道,因此,我理解的到底是不是老子的意思其實一點都不重要,糾結這個問題毫無意義。

我感興趣的問題是作為語言的“無”與“有”到底是怎麼產生的。也許世界是先“無”後“有”,但是作為人類意識的語言一定是先“有”後“無”,原因就是“有”與需求直接相關,而“無”與需求是間接相關。要是你能理解“這”的產生,就能理解“有”與“無”都只是“抽象”的結果。這當然只是我的猜想,可也是我能想到唯一可能的答案。

說實話,我真的非常不願意用語言來描述我對“有”與“無”的理解,因為確實不存在不會被誤解的語言,無論我如何努力地描述,被誤解的可能大於被理解的可能。在我的體系裏,“有”與“無”只是標註了兩種相關但不同的大腦神經反應,並不是因為這個世界上存在著“有”與“無”。你如果硬是要指著某物問我那裏是不是“有”某物,當然你是對的,那裏確實有“有”某物,若是你以此問我那世界上存不存在“有”,在你的世界裏你當然是對的,可在我這只井蛙的世界裏,只能說我們是無法溝通的。

現在總算可以說說“存在”了。我已經用了很多次的“存在”了,但那是上樓的梯,過河的橋,我迫不得已,不得不用,但是用過之後,我們現在要來抽掉這個上樓的梯,拆掉這個過河的橋。

我曾經說過“本質”對我而言就是一條巨蟒,將我緊緊捆綁,動彈不得,讓我感覺生不如死,生無可戀,“存在”曾經也是同樣如此。

如何理解“存在”?首先,“存在”與所有的語言一樣,不僅本身是大腦中的某種神經反應,而且它還是我們大腦中另外某種神經反應的標簽,我們的重點在於作為標簽的“存在”。其次,“存在”是大腦內部記憶結構局部性和稀疏性的結果,是大腦“抽象”思維的結果,理解這點很重要,因為要是不能理解這點,我們就無法理解“存在”,更無法理解語言。最後,作為語言的“存在”實際上有兩種用法,一種是作為名詞存在的“存在”,一種是作為動詞存在的“存在”,一定要認真區分這兩種不同的用法;作為名詞存在的“存在”都是主觀存在,或者說意識存在,不存在“客觀存在”,我們以為的“客觀存在”本身就只是個“主觀存在”;作為動詞存在的“存在”是指能夠被我們的大腦“感知”得到,這裏一定要註意我用的是“感知”,而不是“思索”,我們大腦中有很多的主觀存在是可以被大腦感知得到的,例如日月星辰、江河湖海、飛禽走獸、花草樹木、高樓大廈、汽車輪船、山珍海味、電腦手機等等,但還有很多的主觀存在我們的大腦是不可能感知得到的,例如“無限”,例如“本質”,例如“潘洛斯三角”、例如“彭羅斯階梯”、例如“莫比烏斯環”、“克萊茵瓶”以及“女媧娘娘”、“孫悟空”等等,當然,還有很多很多,我們的大腦對“無限”、“本質”、“潘洛斯三角”、“彭羅斯階梯”、“莫比烏斯環”、“克萊茵瓶”、“女媧娘娘”、“孫悟空”等產生的神經反應是不可能從外部世界直接感知得到的,其實這也是內容錯覺在起作用。

作為名詞的“存在”涵蓋了人類大腦一切能感知和思索得到的,但作為動詞的“存在”卻只能是指人類大腦一切能感知得到的,因此,作為名詞的“存在”的範圍比作為名詞的“存在”的範圍要寬得多,我們必須認識到這種差別。

我對大腦的印象有“實像”和“虛像”之分,所謂“實像”是指大腦裏存在且能夠被大腦感知到的印象,所謂“虛像”是指大腦裏存在但不能被大腦感知到的印象。就這個角度來說,“有”是實像,“無”是虛像,因為“有”是能感知的,而“無”是不能感知的,你看到的“無”是大腦疊加合成了“有”之後的印象,並非單純感知的結果。

圖G-01

據說這是一個植物人聽到“yes”和“no”時大腦腦電波的核磁共振圖片,聽到“yes”時只有一個位置產生了腦電波,聽到“no”時除了“yes”時的那個位置外,還有另外一個位置也產生了腦電波。雖然我並不想將這當作是我的猜想的證據,但是這有沒有一點我說的“疊加合成”的味道?

我一直懷疑“無”或者“不”在大腦裏有一個專屬的記憶結構,在哪裏和長什麼樣我不知道。說是懷疑,實際也算得上是一個猜想。

網絡上有看到過一個搞笑視頻,說是讓一個人連續說了十遍“有”之後,然後問這個人“你和豬有沒有區別?”結果這個人回答“沒有”。我不會覺得這個人愚蠢,因為事實上剛聽到這個問題時我的大腦也有點慒,一時搞不懂該怎麼回答,甚至感覺自己也想到了“沒有”的答案,只是出於警覺沒下決定而已。當我覺得“沒有”是可能的選項之時,我就已經犯錯了,但我是怎麼犯的錯了?首先,我覺得這個問題與“棉花與鐵”的問題一樣,可能都是因為大腦反應思維的結果,也就是說“沒有”很可能只是大腦中的一個神經反應而已。其次,說十遍“有”形成了一個“多幀為主”的大腦印象,於是這個“多幀為主”所激活的記憶結構便成了我們大腦反應時無法越過的記憶結構。最後,我們的大腦對“我與豬”作了一個否定性的神經反應,而“有”已被激活,否定性的神經反應與“有”疊加合成之後就產生了一個“沒有”的神經反應,於是我們就覺得答案是“沒有”。當然,這裏面也可能還包含了“兩像聯結”機制,具體表現就是“區別”被忽略,之所以被忽略是因為大腦的運行單元顧不過來。

雖然語言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但是長久以來人類的認識卻被語言所困。語言所標註的大腦神經反應是模糊的、殘缺的,但語言卻又是清晰的、完整的,這讓人類的思維陷入了一個誤區,以為語言就是事實,對語言過份依賴,這是個系統性錯覺。

雖然語言讓人類大腦形成了系統性錯覺,但是語言畢竟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因為人類的大腦已經是語言化的大腦,是語言改造了人類的大腦,具體表現就是語言已經成了大腦神經反應的表面標簽,激活表面的語言結構即能激活大腦的記憶結構,產生了人類的語言思維形式。

如果沒有語言,大腦的神經反應就只是神經反應,就像這個世界的動物們一樣,這些神經反應與文化文明沒有任何關系。我認為人類有了語言之後,人類為大腦神經反應貼上了語言標簽,我將有了語言標簽之後的大腦神經反應稱之為“觀念”,或者說觀念就是語言化的大腦神經反應。我稱觀念的總和為文化,觀念是文化的單元,文化一定與語言有關,也可以說,文化就是語言文字對人類大腦的教化。文明則是人類的一切行為及其成果,文化是文明的重要內容,但文明不僅僅只是文化。

大腦神經反應--觀念--文化--文明,我認為這是人類意識對人類文明的作用途徑,這個作用途徑對於我們理解意識非常重要,但現在還不是具體解釋這個的時候。

(六)分類

據說“格物致知”的真正意涵是儒學思想史上的千古之謎,可我在第一次看到這四個字就覺得它的語義似乎非常地清楚,沒有絲毫地迷惑。當然,這個第一次是在我很年少的時候,我以為的“格物致知”就是“將物放在木格子裏獲取知識”,就像是藥鋪存藥的櫃格,於是我的理解就是“將物分類以獲得知識”。

不過,當時的理解並非是以語言方式保存,而是以“印象”方式保存,就是把“格物”兩字想像成“將物放在木格子裏”。我覺得語言就是刻在舟上的“刻”,而現實則是不停流動的水,劍是我們想要尋找的意義,通過語言尋找現實意義的方式就像“刻舟求劍”,讓我覺得沒指望,因此,我不喜歡用語言去確定某個場景,我害怕語言會禁錮自己的頭腦。

後來我越來越確信分類是人類大腦認識世界的基礎方式,可以說人類大腦要是不會分類就肯定不會思考。我們的大腦究竟是怎樣的分類的呢?

我之所以去猜記憶結構是“局部的”,不僅是為了解決大腦如何以有限結構去感知無限場景的問題,也是為了解決大腦的分類功能是如何產生的。首先,大腦之所以能夠分類是因為大腦內部有某種形式的記憶結構,神經信號激活這些記憶結構,大腦便產生分類的思索活動;其次,這種記憶結構具有“局部性”和“稀疏性”的特點,我將這種“局部性”和“稀疏性”合稱為“模糊性”,和感受層接收外界信號幀所激活的神經元細胞數量相比,這種記憶結構所涉及到的神經元和突觸數量非常地稀少,稀少到什麼程度我不知道,但反正就是稀少;最後,雖然我們確實沒有辦法在現實中指出這種記憶結構所對應的實像,但這種記憶結構又確實存在,以至於我們在思索時確實能感受某種“抽象”的存在,盡管我們不知道它到底指的是什麼,但我們習慣了於是就習以為常了,於是就以為那是某種客觀存在的分類。

分類是人類認識的基礎方式。例如“存在”,可以分為作為名詞的“存在”和作為動詞的“存在”,作為名詞的“存在”指的實像和虛像的總和,而作為動詞的“存在”則僅是指實像,若是沒有這樣的分類,我們就會陷入混亂之中,當然事實上我們現在就是陷入在混亂之中。

例如“一個圓是一個圓”,可以分為感知和思索兩種狀況,在感知過程中,前一個圓實際上是指一個外界圖形,後一個圓是大腦記憶結構中的圓,前一個作為外界圖形的圓激活了作為記憶結構的圓,於是我們的大腦就感知到了一個圓;但在思索過程中,雖然後一個圓仍然是作為記憶結構的圓,但是前一個圓已經不是作為外界圖形的圓了,而是作為我們大腦內部的神經信號幀,它確實源於外界的光影刺激,但它卻又不是直接的外界光影刺激。怎麼去理解呢?你靜下心來感覺一下,仔細體會體會你在看到一個圓時和判斷這是一個圓時的大腦反應過程,會不會覺得有細微的差別?有沒有覺得當你在判斷時,眼睛對外界的感覺有沒有一絲絲地模糊?意識的秘密就藏在這非常細微的差別之中,但我們要發現這種細微的差別的確太難了。談認識必須得以自己的體驗和感受為基礎,你要是沒有和我類似的體驗和感受,你怎麼可能理解我說的這些呢?

例如“我思故我在”,這裏的“我”其實並非同一個“我”。“我思”中的“我”是感知中的“我”,並非思索中的“我”,而“我在”中的“我”是思索中的“我”,並非感知中的“我”。事實上,“我思”根本無法推出“我在”,因為“我思”很可能只是個假象,只是個錯覺,並不能保證“我在”的真實。感知與思索是我對意識的基本分類,笛卡爾並不知道這樣的分類,因此他並不知道兩個“我”的不同之處,只是我的分類目前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事實上,感知與思索之間並無明確界限。信號源的不同只是我設定的界限,現實中感知與思索水乳交融在一起,我們很難將它們明確簡單地分開,由於沒有能夠分開的體驗和感受,所以這就使得我們的理解無比艱難。

猜測記憶結構的模樣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但卻只是我一個人的樂趣,在此之前無人能分享這種樂趣。說實話,我並不知道自己想的究竟是不是事實,但是我自己早已深信不疑。記憶的結構是由“兩像”疊加合成的,具體場景的記憶結構是個合成結構,因此,記憶的結構可以千變萬化,某個同樣的“像”可以成為不同場景的記憶結構,因而產生出不同的分類。例如圖F-04中左右兩個方形,雖然是同一個“像”,但卻由於與其它不同的“像”疊加合成在一起,結果我們便很自然地將其區分為兩種不同類型。

有人說“白馬非馬”是詭辯,我覺得這個判斷太粗暴,事情可能沒這麼簡單,但怎麼去解釋呢?

首先,我們為什麼認為“白馬是馬”?作為一般人的我們應該可以同意“白馬非馬”是一種分類思維或者說分類判斷,即我們認為白馬是馬的一個種類。這裏需要明確的第一個問題是:人類的思維不是語言思維,而是印象思維、反應思維,即我們並不是以語言來作為分類判斷的基礎工具。如果語言是分類判斷的基礎工具,那麼“河馬”應該是“馬”,“海馬”也應該是“馬”,甚至連“紙馬”和“綠馬”都應該是“馬”。不能說思維與語言無關,但語言只是思維的標簽,絕對並不是思維本身,執著於通過語言追求語義註定陷入困境。

人類的思維工具是大腦中的神經反應,那究竟是什麼樣的神經反應讓我們以為“白馬是馬”呢?當“白馬”兩個字的神經信號幀傳入大腦感受層時,大腦會先首先激活“白馬”文字的記憶結構,這個記憶結構隨後激活“白馬”形象的記憶結構,“白馬”形象的記憶結構很可能是由“白”與“馬”兩組記憶結構組合而成,這組“馬”的形象的記憶結構可能又激活了關於“馬”的判斷的記憶結構,於是我們對“白馬”的感知和思索的結果產生了“馬”的印象,我們便非常確定“白馬是馬”,以致於無法接受“白馬非馬”的判斷,認為那是在詭辯。事實上,無論我們確信還是懷疑,都只不過是一種錯覺而已。

必須強調記憶經構的“模糊性”,當然這個“模糊性”我們根本就感知不到,只能依靠我們的想像,若是沒有像我一樣幾十年堅持不懈地想像,你絕對無法相信“模糊性”。正是因為我們對這個模糊的過程無法感知,所以我們才將作為思維標簽的語言當作是思維本身,以致人類的思維發生了重大偏差。

其次,“白馬”可不可以“非馬”?答案是可以!在兩種情況下,“白馬”可以“非馬”,第一種情況是這個人只見過“白馬”,從未見過“馬”,他的大腦裏根本就沒有形成關於“馬”的記憶結構,由於根本就沒法激活關於“馬”的判斷的記憶結構,所以他當然可以認為“白馬非馬”;第二種情況是在思索時拆分“白”與“馬”,並強烈激活關於“白”的記憶結構,這時你的大腦會感覺好象“白馬”真的非“馬”。這第二種情況與我們盯著一個字看很久後突然發現自己好象不認識這個字的原理是一樣的,因為局部的強化,“多幀為主”,造成激活的記憶結構已經發生改變,於是我們的印象便不一樣了。

簡言之,“白馬非馬”不是什麼詭辯或者說邏輯問題,只不過是個大腦的神經反應問題而已,強化“馬”的印象,“白馬”當然是“馬”,強化“白”的印象,“白馬”可以“非馬”。簡單之至,只是有人會相信嗎?

再例如“忒修斯之船”。西方文明認為“忒修斯之船”是一個“悖論”,而我認為所有的“悖論”都不過是西方文明的認識錯誤而已。“換了一塊木板的忒修斯之船”還是不是“忒修斯之船”?“換了兩塊木板的忒修斯之船”還是不是“忒修斯之船”?“換了N塊木板的忒修斯之船”還是不是“忒修斯之船”?“用忒修斯之船換下來的木板所建造的船”還是不是“忒修斯之船”?語言只是標簽,大腦的思維工具是神經反應,上述的這些船究竟是不是“忒修斯之船”,並不取決於語言標簽,而是取決於你大腦中的神經反應,最重要的就是你大腦裏反應強烈的是“換了幾張木板”還是“忒修斯之船”。如果是前者,我們大腦裏關於“忒修斯之船”的記憶結構的激活反應不夠強烈,“多幀為主”,於是我們便覺得這些船應該不是“忒修斯之船”;如果是後者,我們大腦裏關於“忒修斯之船”的記憶結構的激活反應足夠強烈,同樣“多幀為主”,於是我們便覺得這些船應該都是“忒修斯之船”。這就像同一句話,你把重音放在不同的位置上,我們聽起來的感覺可能完全不一樣。

所有關於“白馬非馬”和“忒修斯之船”的分析辯解都沒什麼好聽好看的,它們不過都只是強烈激活了某個特定的記憶結構從而強化了某個特定印象而已,根本就毫無意義,陷在它們的矛盾之中人類永遠沒有走不出思維的迷宮。

(七)對比

分類和對比是理解思索活動的一對非常重要的語詞,分類和對比都是大腦中的神經反應,只是分類主要側重於有關“相同”的神經反應,而對比則主要側重於有關“不同”的神經反應。雖然我自己都不太認可這段話,但你也將就著看吧。

對於對比的最初印象是小時候過年貼春聯,從我能爬凳子開始,每年過年貼春聯就都是我的活。“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門”;“爆竹聲聲辭舊歲,紅梅朵朵迎新春”;“一帆風順年年好,萬事如意步步高”;雖然似懂非懂,但是印象深刻,後來慢慢地我發現中華文化中文字對仗是一個非常普遍的現象。

小時候的課文中,魯迅說:“我的院子裏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還是棗樹”。我對這樣的說法非常驚訝,第一次對“是”產生了強烈的興趣,多年來念茲在茲,無日或忘,突然某一天我發現,任何一句話都可以用“是”來區隔。例如,“天上有一個太陽”,可以說成“天上‘是’有一個太陽”;“雷鋒對待同誌像春天般的溫暖”,可以說成“雷鋒對待同誌像‘是’春天般的溫暖”;“我不想跟你說話了”,可以說成“我‘是’不想跟你說話了”,也可以這樣說“我不想的‘是’跟你說話”;“你可以去試試”,可以說成“你‘是’可以去試試”,或者是“你可以去的‘是’試試”。這個認識對我非常重要,我隱隱約約地感覺大腦的認識可以區隔為兩部分,“是”只是突觸聯結的神經反應而已。

上大學時發現有一種研究方法叫“比較研究”,書店有《比較憲法學》、《比較刑法學》、《比較民法學》等等,我開始認識到“比較”是大腦認識外界的一種方式,發現“兩像機制”後,我將這種方式的名稱確定為“對比”,因為“對”有“兩”的意思。

我最終確信對比是人類大腦認識外界的最基礎方式,其它所有的方式都是在對比的基礎上形成和發展的,“兩像機制”就是對比反應的具體體現,對比是人類意識活動的基礎,是眾妙之門。在我看來,聯結即對比。但這個猜想我沒有辦法去驗證,一切只能依靠你的想像。這是一個最基礎的猜想,以至於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去解釋它,因為無論怎樣解釋,都會被誤解,可我卻只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我們這樣來想像吧,大腦是一個“千通萬達”的網絡結構,所謂的對比就是突觸聯結,最基礎的對比就是兩個神經元細胞之間的某一個突觸聯結;大腦用來區別不同分類並且模糊的記憶結構是由多個突觸聯結共同組合而成,也可以說,形成分類的基礎是對比,但這種對比我們的大腦無法感知得到;分類是大腦感知外界的基礎,沒有關於分類的記憶結構,我們便無法區分外界場景,但這並不夠,各種分類之間也是聯結的,因而各種分類之間也是存在對比的,並且這種對比可以被我們的大腦感覺到。我稱前一種對比為“微觀對比”,稱後一種對比為“宏觀對比”。

微觀對比是形成分類的基礎,暫且不羅嗦了;宏觀對比存在三種神經反應:“無”、“是”、“否”。

所謂“無”是指兩類記憶結構之間沒有突觸聯結,這種情況我們的大腦將會產生疑問反應。這完全是我瞎猜的。

我猜如果兩類記憶結構之間沒有突觸聯結,當大腦分別激活這兩類記憶結構時,但這兩類記憶結構之間卻無法聯通,激活這兩類記憶結構的神經信號要麼傳遞到了一個可以產生疑問反應的大腦組織,要麼釋汲了什麼離子改變了神經元細胞內外的離子濃度,從而激活了什麼記憶結構,產生了疑問反應,於是我們的大腦對這兩類記憶結構便產生了疑問印象。

簡言之,我們之所以產生疑問是兩種分類記憶結構之間無法聯通。我當然無法論證這一點,但是我可以確定一點,組成問題的每一個部分都有相應的記憶結構為基礎。例如“宇宙有沒有起點?”對於宇宙我們當然有相應的記憶結構,不過,我肯定這個記憶結構是模糊的,任何一個人大腦中關於宇宙的記憶結構肯定都是模糊的,最簡單的證據就是當你閉上眼睛能想像出來的宇宙模樣一定是模糊的。對於起點我們也有相應的記憶結構,同樣也是模糊的,我肯定我們絕對想像不出一個清晰的起點模樣,事實上在這個地球上生活以及生活過的人類沒有一個人見過宇宙的起點,這根本就是一個無法明確的問題。然而,我們的大腦裏有關於起點的記憶結構,當這個關於起點的記憶結構被激活時,我們便真的以為宇宙應該有個起點。也可以說,人類對於問題的產生方式實際上是個錯覺,但是若是沒有這個錯覺,人類可能就是種低端的生物而已,因此,這太神奇了!同樣,“宇宙有沒有終點?”這也只是種錯覺而已,是我們大腦關於終點的記憶結構被激活,宇宙印象與終點印象疊加合成在一起,我們便以為宇宙應該有個終點。“宇宙有沒有丈母娘?”這個問題似乎很荒誕,是的,確實很荒誕,但為什麼荒誕呢?我猜是因為我們大腦中沒有關有“宇宙父親”和“宇宙母親”的記憶結構,也沒有“宇宙老婆”的記憶結構,因而就更不可能有“宇宙丈母娘”的記憶結構,因此,我們覺得這是個非常荒誕的問題。換句話說,荒不荒誕並不是因為問題本身,而是問題的關鍵語詞在我們的大腦裏有沒有相應的記憶結構。

所謂“是”和“否”是指兩類記憶結構之間有共同的突觸聯結,但在“是”的情況下共同聯結的突觸裏會釋放讓大腦產生“是”印象的神經遞質,於是我們大腦會產生肯定反應;而在“否”的情況下共同聯結的突觸裏會釋放讓大腦產生“否”印象的神經遞質,於是我們大腦會產生否定反應。這當然也是我瞎猜的。肯定反應和否定反應可以統稱為判斷反應。解釋這個實在太累,先留著。

我很早就發現我們的思維當中有一種非常奇特的“漂移”現象,例如一段非常普通的兩人對話:“今天天氣真不錯!”“是啊,比昨天的天氣好多了。”“可不是嘛,昨天的雨真是太大了。”“對啊,我一朋友昨天還出車禍了。”“啊!誰啊?”“上個月我們吃飯時你見過的那個矮胖矮胖的家夥。”“嚴重嗎?住哪家醫院?”“省立醫院,請了上海最好的專家來治。”“就是那個經常上電視的專家嗎?”“是啊。”“唉呀,那個專家可不靠譜,我聽說他老婆出事了。”……,……。我們的日常對話大概都是這個樣子,很難圍繞一個焦點展開,基本是漫無目的地四處漂移,我管這叫“思維漂移”。只要你稍微用心地觀察,你應該都能發現這種“思維漂移”現象。

我的問題是,為什麼我們的思維會漂移?猜想的答案就是記憶結構的聯結所致。大腦裏有百萬億個神經元突觸,聯結是大腦中神經元細胞之間最基本的狀況,我猜應該就是因為大腦神經網絡“千通萬達”的狀況才致使我們的思維“一切皆有可能”。

據說人生有三大境界: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還是山。在我們的大腦意識當中有沒有“是”、“不是”、“還是”的這三種印象?有,的確有,但把這三種印象升格為人生的三大境界我是不認可的,不過,說這是大腦記憶結構的三個不同階段我覺得還是有些可能的,這也是一種形式的“思維漂移”。我覺得“是”是最初的感知階段,我們感知到外界的“山”,外界的“山”在我們大腦裏留下了記憶結構的“山”,這時我們再看到外界的“山”時,由於能夠激活記憶結構中的“山”,於是我們對這個外界的“山”產生了“山”的印象,這就是“看山是山”。後來,我們又感知到了各種各樣不同的“山”,例如,喜馬拉雅山和鼓山就不一樣,畫裏的山與公園裏的假山也不一樣,你大腦的記憶結構會在這個感知過程中發生很多改變,這時也許你就會迷惑到底哪個才是“山”呢?這就是“看山不是山”。再後來,可能你發現畫裏的山缺乏四時變化和鳥語花香,公園裏的假山沒有大氣磅礴和飛禽走獸,根本就不是山,或許你覺得喜馬拉雅山的風雪才有山的氣勢,又或許你發現鼓山的清靈嫻靜才是山的風姿,不管怎樣,這個時候“看山還是山”一定是你對從前的否定,而這個否定又使得你大腦的記憶結構發生了變化。至於是不是恢復到了最初,我覺得不一定,所謂的“看山還是山”與其說是境界,倒很可能只是無奈。我並無嘲諷他人的意思,事實上也許有一天我也會“看山還是山”。

(八)歸納

據說蘇格蘭的休謨從經驗論的立場出發,對因果關系的客觀性提出了根本性質疑,史稱“休謨問題”或“歸納問題”,其中隱含著對歸納合理性的根本性質疑。我覺得休謨是西方少有的智者,但我確信即使休謨生在現在,他也永遠都解不開他自己提出的這個問題。

從人類文明的角度來看,歸納是個大問題,但在我看來,歸納卻是個小問題,因為我覺得歸納不過是大號的分類而已。我猜那些我們以為天經地義的道理可能只是我們大腦中比較強壯的突觸聯結,當然想明白這一點很不容易。

小時候我是個孤獨且自卑的孩子,但在同學選班長的時候卻期待奇跡,可奇跡從來就沒有發生過,倔強的我告訴自己,即使全班五十個人都認可的班長也未必就是好班長。那時的心理極其陰暗,後來我常想,要是我不去探索大腦意識,我一定會成為一個神經病。雖然往事不堪回首,但卻留下了一個深刻的觀念:即使大家都認可,也未必一定對!

大學宿舍常常夜談,有一次談什麼主題早忘了,我說有“有可能”,一個同學說“不一定”,於是我們爭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醒來,我的大腦叮地一聲突然開竅,真是頭豬啊,“有可能”和“不一定”不是同一回事嗎!此事我印象深刻,常常追問自己怎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慢慢地我發現人類有“概率盲區”。

女朋友生氣總會責備男生“你一點都不愛我”,男生卻覺得很冤枉,因為男生覺得“我一直都很愛你,怎麼可能是‘一點都不’愛你呢?”當然,事實上我也有“概率盲區”,女朋友並不是“總會”這麼說,其實她們有很多種說法。我女兒小時候很不聽話,常常把我氣得半死,我經常說她“一點都不會考慮爸爸的感受”,但她說我上個星期就考慮過啊,昨天也有考慮啊,其實我剛才還在考慮啊,要不是剛才考慮過,你會被我氣死的。嗯,她似乎說得很有道理,看來我還得感謝她了。

我是不是很不嚴肅?不,不,不,我非常嚴肅!雖然這些話裏情緒強烈,但絕對是屬於大腦裏的歸納反應。不要以為人類只在日常生活中才有“概率盲區”,前面的“三門問題”不也是個典型的“概率盲區”?

有一個很著名的悖論——意外考試悖論:一位老師告訴某一年級的學生,下周某一天有一次考試,但考試在哪一天舉行將是一個意外。於是,這個年級的學生做了以下推理:考試不可能在星期五舉行,因為到了星期五上午學生就知道考試不可能在星期一到星期四舉行,因此必定在星期五舉行,所以這不是一個意外。但是,如果考試不能在星期五舉行,那麼以同樣的理由,它也不可能在星期四舉行。因為如果考試在星期四舉行,那麼學生在星期四上午就知道考試不可能在星期一到星期三舉行,所以也就認識到,毋須等到星期五就會知道考試必定在星期四舉行;所以這不會是一個意外。如此推理下去,最後學生斷定考試不可能舉行。但是,當考試舉行時,比如說在星期二(或下周任何一天)舉行時,這又是一個極大的意外。

邏輯學家對此有著各種搞笑的分析,我就不一一說了,有興趣的可以自己網搜。對於邏輯學家沒有發現這裏面的錯誤我非常意外,我原以為這應該不難發現。

學生的推理是錯誤的,第一步推理就是錯誤的。學生只有到了星期五上午才知道考試只能安排在星期五,只有到了這個時候才能推斷出“考試必定在星期五舉行”的結論,而在其它任何時候例如星期一到星期四,以及星期一之前,學生並不能得出“考試必定在星期五舉行”的結論;“考試必定在星期五舉行”是個在特定時間點上才能成立的判斷,因而“考試不可能在星期五舉行”也是一個在特定時間點上才能成立的判斷,不能擴展延伸;然而,學生第一步推理“考試不可能在星期五舉行”卻忽略了特定的時間條件,即星期五上午,直接將“考試不可能在星期五舉行”的判斷擴展延伸到這個特定時間點之前,這是學生推理錯誤的關鍵所在。

換句話說,在星期五上午學生可以斷定“考試必定在星期五舉行”以及“考試不可能在星期五舉行”,如果老師是在星期五上午宣告這個消息,學生的推理是成立的,老師的宣告則毫無意外可言。但必須要明白,這是一個無法漂移的判斷,它是在特定條件下的特定判斷,動都不能動。將“考試必定在星期五舉行”和“考試不可能在星期五舉行”作為推理的基礎,運用到對星期四、星期三、星期二以及星期一的判斷中則必定錯誤。我不知道我這樣解釋夠不夠,你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我的困難不在於這個問題本身,而在於大腦意識出現這樣錯誤的機制究竟是什麼。我覺得這個錯誤並不算是體系性的錯誤,只能算是犯了一個小小的歸納錯誤,將原本只屬於星期五上午才能得出的結論,擴展延伸到星期四、星期三、星期二和星期一,而事實上這個結論並不能適用於星期四、星期三、星期二和星期一。

有不犯錯誤的歸納嗎?事實上沒有。太陽過去每天都東升西落,但明天依然會東升西落嗎?若是今晚地球與其它星球撞擊,自轉方向逆轉,太陽明天可能就會西升東落了。雖然概率極微,但總是存在,因而這個歸納結論有可能是錯誤的,推而廣之,任何一個歸納判斷都有可能是錯誤的,可是這居然也是一個歸納判斷!於是這就形成了一個悖論,並且還無解。

我到底想說什麼?其實我什麼都不想說!我想告訴你意識是錯覺,可這錯覺你得覺到才行啊!要是覺不到,那我說什麼會有用呢?歸納是人類最大的錯覺,可能它只是我們大腦裏比較強壯的突觸聯結被激活,我們大腦對這種激活反應的主觀感受是覺得“確信不疑”,或者說是“信念”也不算錯。我們將錯覺當信念,這似乎是一種“愚蠢”。是的,曾經我也這麼想,但有一天我突然明白,人類的智慧就是產生於這個“愚蠢”的信念之中。我的痛苦在於我竟然永遠都說不清楚這一點,即使我知道為什麼“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我也永遠都講不明白,因為你能不能理解與我究竟是怎麼說的之間竟然沒有關系,這只能取決於你自己大腦中的記憶結構,或者說是你的想像能力和經歷體驗。

(九)推理

推理是人類思索活動的最高層次,但在我看來,推理只是個大號的對比而已,問題是我連對比都說不清楚,我又怎麼可能說得清楚推理?我絕對不想寫這本書,因為太難了!當然也是正是因為太難,所以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能破解意識的秘密。雖然我確信自己破解了意識的秘密,但是在寫“推理”這部分時我還是卡了很長的時間,我努力想找一種簡單易懂的方式來敘述,但發現我連個基本思路都整不出來。

前面我說過感知是疊加合成的,是激活記憶的,推理也是。為了敘述方便,我將順序調換了一下,先是激活記憶的推理,後是疊加合成的推理。

首先是關於激活記憶的推理。簡單說就是,所有的推理反應都必須以記憶結構為基礎,沒有記憶結構就沒有推理反應。

例如,因為太陽過去是東升西落的,所以太陽明天是東升西落的。我們對“太陽過去是東升西落的”有相應的記憶結構,若是沒有這個記憶結構,我們肯定無法相信“太陽明天是東升西落的”。由於我們的大腦是疊加合成的,所以當“明天”和“太陽東升西落”的記憶結構都被激活時,我們的神經反應是“太陽明天是東升西落的”。

例如,因為過去下雨時地會濕,所以以後下雨時地也會濕。我們之所以相信“以後下雨時地也會濕”,這是完全建立在“過去下雨時地會濕”的相關記憶結構之上,要是沒有這個記憶結構,我們絕對無法相信“以後下雨時地也會濕”。

推理只是大腦中的神經反應,並非什麼理性和邏輯,但人們幾乎就無法認識到這一點,於是我們的推理系統錯誤重重。

例如,因為上帝是萬能的,所以上帝能拯救我們。在我看來,這裏的錯誤很簡單,第一,上帝是虛像,虛像不能推理,因為虛像的記憶結構非常有限,無法推理。我們的大腦裏確實有關於上帝的記憶結構,並且這個記憶結構是非常模糊的和狹窄的,以至於我們根本就動彈不了。我們大腦裏有上帝尿尿的記憶結構嗎?顯然沒有。若是有的話,那上帝家的洗手間是什麼樣子的?上帝要刷牙嗎?若是要的話,那誰為上帝生產牙刷?等等等等。關於這些我們大腦中有記憶結構嗎?其實沒有。第二,萬能也是虛像,因為萬能與上帝一樣,都是我們大腦中的主觀存在,但卻無法在外界找到對應的實像,凡是沒有實像的主觀存在都必然是狹窄的,我們無法延伸,無法延伸也就是無法推理。最後,在前提沒有記憶結構的情況下,指望上帝拯救我們的結論顯然就無法靠譜。

例如,阿基裏斯追不上烏龜悖論。西方有一個叫芝諾的人提出了一個所謂的“阿基裏斯追不上烏龜悖論”:他提出讓烏龜在阿基裏斯前面1000米處開始,並且假定阿基裏斯的速度是烏龜的10倍。當比賽開始後,若阿基裏斯跑了1000米,設所用的時間為t,此時烏龜便領先他100米;當阿基裏斯跑完下一個100米時,他所用的時間為t/10,烏龜仍然前於他10米。當阿基裏斯跑完下一個10米時,他所用的時間為t/100,烏龜仍然前於他1米……。芝諾說阿基裏斯能夠繼續無限逼近烏龜,但決不可能追上它。關於這個所謂悖論的解說有很多,我懶得去看,因為都是錯的。對我而言,問題的關鍵不在於阿基裏斯追不追得上烏龜,而是在於為什麼我們覺得芝諾的推理似乎有些道理。

我覺得我們的大腦之所以覺得芝諾的推理有些道理的根本原因在於我們大腦裏確實存在這樣模糊的記憶結構:當甲、乙前後相距某段距離,若甲到乙先前的位置時,乙應該往前移動了一段距離。在我們日常生活中到處都會看到這種狀況,我們的大腦覺得這種狀況是正常合理的,由於這個所謂悖論能夠激活我們大腦裏的這個記憶結構,而這個記憶結構的主觀印象是正常合理的,所以我們就反應出芝諾的推理似乎有些道理。

例如,“一尺之捶,日取其半,萬世不竭”。據說這是惠施的名言,我們都覺得很有道理,那為什麼我們都覺得很有道理呢?這是因為我們大腦裏有這樣的記憶結構:某物取了一半,還有一半,並且這個記憶結構所附帶的情緒也是“正常合理的”,所以當“一尺之捶,日取其半,萬世不竭”反應激活了這個記憶結構,於是我們就覺得“一尺之捶,日取其半,萬世不竭”是“正常合理的”,以致於我們會完全忽視“萬世不竭”根本就無法實現。

例如,電車難題,內容是這樣的:“一個瘋子把五個無辜的人綁在電車軌道上。一輛失控的電車朝他們駛來,並且片刻後就要碾壓到他們。幸運的是,你可以拉一個拉桿,讓電車開到另一條軌道上。但是還有一個問題,那個瘋子在那另一條軌道上也綁了一個人。考慮以上狀況,你應該拉拉桿嗎?電車難題最早是用來批判功利主義的,功利主義認為大部分道德決策都是根據“為最多的人提供最大的利益”的原則做出的,因而明顯的選擇應該是拉拉桿,拯救五個人只殺死一個人;但功利主義的批判者認為,一旦拉了拉桿,你就成為一個不道德行為的同謀——你要為另一條軌道上單獨的一個人的死負部分責任。關於這個電車難題的內容還有很多,我就不去贅述了,也還有很多的解答我也不贅述了,就問題而言,這是個無解的問題,但又是個任意解的問題。

說是無解的問題,這是從思索的角度來說的,或者說是思維上無解。為什麼無解?因為這是大腦思維的機制所致。五個人多於一個人,我們大腦中有關於“多數人利益重於少數人利益”的模糊記憶結構,並且這個記憶結構所合成的情緒是“正常合理的”,當我們在五個人和一個人之間作選擇時,我們的大腦會激活這個記憶結構以及相關情緒,於是我們的反應是應該拉拉桿。生命是無價的,我們大腦中也有關於“我們不能剝奪他人生命”的模糊記憶結構,並且這個記憶結構所合成的情緒也是“正常合理的”或者“天經地義的”,當我們在剝奪一個人生命與否之間作選擇時,我們的大腦肯定會激活這個記憶結構以及相關情緒,於是我們的反應是不應該拉拉桿。我們的選擇完全是受自己的大腦運行機制的控制,所有的答案和論述都沒有意義。

我猜“兩像聯結”是大腦運行機制的單元,對電車難題的神經反應很能證明這個“兩像聯結”猜想。其實人類的一切意識活動都取決於神經網絡的聯結,聯結的是什麼,反應的就是什麼,並且聯結是直接的,因而還無法規避。我很早就發現意識活動中的“漂移”現象,之所以“漂移”也是因為神經網絡的聯結,神經信號能激活什麼樣的記憶結構,我們的思維就“漂移”到什麼地方。這也是我為什麼猜“兩像聯結”是大腦機制的運行單元的核心原因,這是不是簡單之至?但絕對地匪夷所思!

其次是關於疊加合成的推理。推理是人類意識活動的最高層次,因而疊加合成的規模也比較大,我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例如潘洛斯三角和彭羅斯階梯,每一個局部都是正常的,疊加合成的結果卻是不正常的。當然,必須要強調一下,這個不正常不是看出來的,而是想出來的,因為我們後來發現我們根本就做不出潘洛斯三角和彭羅斯階梯。莫比烏斯環和克萊茵瓶其實也是同樣的道理,但愚蠢的人類仍然固執地認為它們不會存在於三維空間,它們會存在於四維空間。好吧,你要我說什麼呢?上述這些至少我們還可以用眼睛看,還能感覺到明顯的問題,但理解推理的困難在於你根本就無法認識到你是不是錯了,因為這就是你的認識本身。

我原以為人類社會的紛繁復雜,皆因是缺乏對大腦運行機制的正確認識,不過後來我也困惑,如果我們了解了大腦的運行機制,那麼人類社會就會不紛繁復雜了嗎?我推不出答案,因為我的大腦裏沒有這樣的記憶結構。

推理是疊加合成的,更精準一點地說,推理是兩像疊加合成的,比較能表現這一點的是“三段論”。三段論的模式大致是這樣的:首先,所有A都是B;其次,因為C是屬於A;最後,所以C是B。我們之所以相信最後的結論“C是B”,是因為我們的大腦將大前提“所有A都是B”和“C是屬於A”疊加合成在一起的結果。我不相信什麼理性和邏輯,我認為所謂的理性和邏輯都只是大腦中的某種神經反應模式的一種標簽,真正決定人類思維的是大腦中的神經反應,我們的主觀印象是大腦中神經反應疊加合成的結果。並且,這種疊加合成是兩像兩像地疊加合成,上面的每一段都只涉及兩像,要麼是A與B,要麼是C與A,要麼是C與B,每一段都是兩像,是這些兩像的疊加合成。

理解這種兩像疊加合成非常困難,因為我們根本就無從驗證,純屬我的胡猜亂想。另外,也必須再說明一下,即使上面的A或B或C是兩像中的一像,但其實它們本身又可以是由兩像組成的,組成它們的兩像中的一像又可以再被區分為兩像。你說我上哪裏給你證明這些?

疊加是多幀疊加,合成是多層合成,這純屬猜想,可以通過實驗看看能否有效;即使實驗證明有效,但這就意味著我猜對了嗎?我覺得未必,有可能我的模型確實有效,但大腦的運行機制卻未必如此。有時候我自己都討厭自己,想得實在太多了,牛角尖鉆得自己都爬不出來。可我能有什麼辦法,只能是既猜之,則安之。不胡猜亂想的我不是真實的我!

據說西方有一個著名的悖論:“一個克裏特人說:‘所有克裏特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謊話。’”基於三段論的推理方式,大前提是“所有克裏特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謊話”,小前提是“這個說話的人是克裏特人”,那麼結論就是“這個說話的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謊話”;事情沒完,這個結論“這個說話的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謊話”又成了一個大前提,在這裏的小前提是“‘所有克裏特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謊話’是這個說話的人所說的一句話”,那麼結論就成了“‘所有克裏特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謊話’是謊話”;問題在於“所有克裏特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謊話”是這個推理過程的大前提,通過這個看似沒有錯誤的推理過程居然推出了大前提是“謊話”,如果大前提都有問題,那麼這個結論肯定就不可信。

我非常理解這個所謂的“悖論”,事實上我也常常陷入這樣的“悖論”之中。例如,我認為“任何一個歸納判斷都有可能是錯誤的”,可這判斷本身就是歸納判斷,它本身就可能是錯誤的,既然它有可能是錯誤的,那麼這就意味著歸納判斷有可能是正確的,可這就與我的判斷相悖啊。還有,我認為“人類的認識都是錯覺”,可我也是人啊,那我的認識也是錯覺啊,既然我的認識是錯覺,那麼我說“人類的認識都是錯覺”就也是錯覺嘛,既然“人類的認識都是錯覺”是錯覺,那麼人類的認識就不是錯覺嘛。陷在這樣的思維迷宮裏,我不相信會有人可以爬得出來,事實上兩千多年來確實沒有人能夠破解得了這樣的難題。

對於推理,我情緒復雜。一方面我認為推理是錯覺,推理只是大腦裏的神經反應,是這些神經反應讓我相信了推理的結果,因而推理的結果很可存在錯誤;另一方面我又覺得推理是人類思維的基本方式,是人類文明進步的基石,沒有推理,人類就只是一堆肉骨而已,我就絕不會是現在的我,無論如何我總得維護我自己吧,我總不能最後把自己都否定了,那我的思維於國於民於己又有什麼意義?我的選擇只是能重建推理,但這談何容易,人類只有理解了意識的秘密之後才有情緒去重建人類的推理系統,我說了這麼多,你能理解的有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