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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慧

牛背馱著夕陽,悠悠走回村莊。

夕陽西下,山村民宅的屋頂上升起了或濃或淡的炊煙。

那時候的川東鄉村民宅基本依山傍水,零星而建,土墻黑瓦,一個院壩,幾叢竹林。四起的炊煙就是從這些屋頂的瓦縫裏鉆出來的,在竹梢上慢悠悠地裊繞著,輕飄飄地隨風而揚。看到這四處飄散的炊煙,聞著悠悠的煙熏味,心中就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歸屬感,一種溫暖的感覺便油然而生。

我騎著牛悠悠地走在夕陽中,那泥巴路柔軟質樸,接地氣。夕陽慢慢接近山巔,慢慢隱入西山,天光逐漸暗淡下去。這時,趁著涼爽,牛兒還在大口地啃著草。炊煙就是這個時候升起的,從山這邊到山那邊,冒出許多許多,裊裊而上。濃濃如墨,淡淡如雲彩,粗粗細細,歸巢的麻雀,從竹梢上飛下來,停歇在屋檐下。炊煙、野鳥、暗淡的天色,還有周遭的山野·······多麼寧靜而美好。漸漸地,天黑得看不到炊煙了,但還能聞見炊煙的味道。

小時候,我陪著外婆燒火。我專註地看著火塘裏那烈烈燃燒的木柴,傾聽它嗶嗶啵啵的聲響,聞著那悠悠的香氣。久而久之,我能從它的氣味中辨出是哪一種柴,比如,松樹、橡樹,黃荊條、野蒿等。那是可心的香味,那是真切的溫暖。

吃過晚飯,還要煮豬食,一個大擡罐,掛在火檔鉤上,火苗使勁地舔著罐底,罐裏咕咕地煮著。一家人圍著火坑烤火,拉著家常話。小窗外,星星眨著眼睛,我喜歡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情景,夜鳥偶爾叫幾聲,遠處傳幾聲空靈的犬吠,增添了夜的濃度。

記得我們小時候的住房都是土墻房,蓋著自家燒制的瓦片。我的外婆在世時。一日三餐都是由她來做,她也樂於沈浸在燒火這種煙熏火燎的氛圍裏。我們那兒的火坑就是用四塊石條圍成的,中間從房梁上掛著一個能收縮長短的鐵鉤,叫火檔鉤,鐵罐鐵鍋就掛在上面做飯。火坑上面的房梁上掛著臘肉,熏得黑乎乎的,但味道很香。由於常年累月的煙熏,房內的墻壁被熏成了黑褐色,連房梁都被熏得油光可鑒了。這就是人間煙火,家家都聞著這種味道,日子滋潤,人也滋潤。巴山人就在這種煙火中世代綿延著。

那時候,我們幾個小夥伴在外面放牛,是靠著瓦房上的炊煙來判斷時間的。煙火正冒著,是告訴我們家裏正在做飯,時間尚早,可以繼續讓牛吃草,炊煙漸稀了,就說明飯就要做好了,這時就可以騎著牛兒回家了。有時我和幾個小夥伴玩耍得忘了看煙火,就聽見外婆倚在大門口或是走到路口大聲呼喊著我的乳名,那一聲聲的呼喊,多了一份甜潤的親情,使流動的空氣也變得醉醺醺了······

離開家鄉很多年,難以體會到只有家鄉才有的那種純正的煙火味。只有在夢裏回到家鄉,走一走梯田的田埂,看一看那日漸雕零的村子。看著炊煙裊繞,細細體味人間的真味。還夢見油菜地邊有一堆火糞兀自燃燒,劈啪作響,四周冒著濃濃的煙霧,中心是紅紅的,靠近點,有一種溫暖包裹了全身。

什麼是火糞呢?這是一種農家肥,就是把周圍的樹葉雜草攏到一起,再用鋤頭鏟下一坡地皮堆放在一起點燃,任其燃燒,直至自滅。我們也叫窩灰。家家戶戶每個冬天都要燒上幾堆,以改變土質。每到窩灰的季節,外婆帶著我們去地裏,總是裝著幾個紅薯或者洋芋,等著我哼哼唧唧哭鬧著喊餓時,外婆就把幾個紅薯放進火糞堆裏燒起來。我眼巴巴地守在火糞旁邊,邊烤火邊等紅薯燒熟。不一會,外婆就過來掏出紅薯說,吃吧。我迫不及待地拿起紅薯在衣服上滾幾下,剝了皮就開吃,烤出的紅薯外焦裏嫩,聞著香,吃著更香。我問外婆,這火糞燒的紅薯咋這麼好吃呢?外婆說,真火燒的當然好吃。

為了找回兒時的味道,我自己也燒過紅薯,在街上也買過烤紅薯,但味道遠不及火糞燒的好吃。我撫心自問了一句:這難道不是外婆說的真火的味道?所以味道也就不同。

外婆已經離世多年,我也多年不放牛了。主要是沒人燒木柴了,再也聞不到炊煙的味道了,心裏就開始恐慌,不踏實起來。

家鄉的煙火味,外婆的炊煙香,是一種古老的味道,是一種原始的味道,是一種生命的根的味道,最溫暖的人生味道。

我喜歡這種人間真味——家鄉的燒柴味。

作者簡介:

趙慧,女。四川省宣漢縣新華鄉人。現居河北唐山。

《巴蜀文學》出品

主編:筆墨舒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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