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大全夢見滿地蔬菜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2

每經記者:劉雪梅 每經編輯:劉艷美

2022年1月26日,成都氣溫走低,小雨點趁著寒風,不時飄打下來。

冬小麥已經種下去3個月,如今10多厘米高的麥苗剛剛沒過腳踝,正處在拔節期。遠遠看去,過冬的黃土地有了一層厚實的“保溫毯”。

在成都市環城生態公園青龍湖旁,這片綠色覆蓋的1100畝農田上,田間安靜佇立著太陽能自動氣象站與田間監測站,以及水肥一體化的智能泵房。通過智能系統的遙控,水和肥穿過埋在土壤下面的管道,到達每一寸田間地頭,浸潤到農作物的根部。小麥無言,悄然拔節。

剛開完年終總結會的徐凱來到這裏,與唐良見並肩走在田間,心情輕松——小麥在這個時期長勢良好,意味著到四五月收割時,畝產量會不錯。唐良見對這裏熟悉得如同自己家,他是青龍湖地塊的農業管理技術員。

徐凱(左)與唐良見在青龍湖小麥田中交談

作為成都天府綠道生態農業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綠道農科”)副總經理,徐凱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說,他過去一年保持著一周至少跑一次田間地頭的節奏,日常巡查、現場指導、各類調研……多的時候,三五次也說不準。

過去兩年,徐凱見證了成都繞城高速兩側133.11平方公裏(約19萬畝)環城生態公園裏,通過土地綜合整治,一點一點轉變成適合農業耕作的3萬畝良田。接下來還有7萬畝左右,分兩年完成建設。

成都133.11平方公裏環城生態公園裏,將建成10.1萬畝農田 圖片來源:企業供圖

這10.1萬畝農田,將以四川地區的水稻、玉米、小麥、油菜輪作為主,除了扛起成都人民“米袋子”“菜籃子”的重任,還將發展綠道特色農業、打造都市農業新模式,契合為城市居民提供新消費選擇。

綠道上的“米袋子”和“菜籃子”

如今的城市人,一邊在鋼鐵森林間穿梭,一邊腦補“向往的生活”。

而在成都——一座擁有超過2000萬人口的超大城市,總長85公裏的繞城高速兩側,不知不覺間“長”出數萬畝農田,讓人們走出家門就能擁有“詩和遠方”。

2021年9月金秋時節,如果你開車沿著繞城高速前行,或許眺望過成片的稻田和玉米地;若去青龍湖、萌寵樂園、鳳求凰、親子牧場、蜀道通衢、共享農莊等,又可近距離感受“稻花香裏說豐年”“高粱熟來紅滿天”的景象。

簡·雅各布斯在《美國大城市的死與生》中寫道,一條有活力的街道應既有行人也有觀看者。正如在成都環城生態公園,人人都既是行人,也是觀者眼中的風景。

徐凱說,農田是環城生態區的基底和本底。環城生態公園農業的打造,不但是重拾耕作、發展現代農業經濟的過程,也是對水系、田地、環境的生態保護。

不僅如此,綠道農科還想探索一條都市農業的發展之路——農業不僅能提供生態農產品,又能提供大地景觀。

農業不僅能提供生態農產品,又能提供大地景觀。 圖片來源:企業供圖

你也許很難相信,一個環繞城市中心城區的農業項目,想要扛起全體市民“米袋子”“菜籃子”的重任。

“有這麼大體量。”徐凱為《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稍作計算:以成都市常住人口2093.8萬計算,根據省內其他傳統糧食蔬菜生產基地的正常產量標準,在2023年完成10萬畝目標面積後,完全可以滿足成都人民“米袋子”“菜籃子”的保供需求。

“小麥畝產六七百斤,油菜300斤左右,玉米800斤,水稻1200斤,按照這些數字,最終建成10萬畝農田,這個體量還是相當巨大的。當然,我們會保守一點計算,畢竟農田的恢復需要一個過程。”徐凱說。

這些農產品都去哪兒了?

徐凱介紹,綠道農科和成都糧食集團合作,針對成都本地居民銷售糧油作物;蔬菜直送伊藤洋華堂、綠友家等超市;此外,市民在“天府綠道”公眾號也能直接下單。

實際上,這些農產品不單單夠成都人“吃飽”,環城生態公園產出的農產品,還會通過多種渠道供應外地。

不僅供應本地,環城生態園的農產品還能銷往全國 圖片來源:企業供圖

不久前,他們和涪陵榨菜公司簽訂協議,為對方供應青菜頭,讓成都產榨菜走向世界;與國家級蔬菜市場——彭州濛陽批發市場合作,面向全省銷售蔬菜。另外,還在與北京新發地批發市場、中糧集團等溝通商談合作事宜,有望進一步發揮環城生態公園農業的外溢效應。

徐凱說,這10.1萬畝農田產出的糧食作物,將以大宗收購、倉儲為主。在避免耕地“非農化”“非糧化”前提下,專註於本地主要糧食作物的種植和生產,同時也要考慮政策層面、市場層面的需求。在完成保供前提下,給成都糧食集團或益民集團供應一定量蔬菜。

用耐心與耐力在大地上“作畫”

2021年9月,環城生態公園10萬畝生態農業區剛好經歷一個完整的種植年。這背後,離不開綠道農科人大地上“作畫”的耐心與耐力。

從四川農業大學研究生畢業後,來自皖北農村的徐凱選擇留在成都。這10年,規劃設計專業出身的他,始終沒有離開一個“農”字。從四川省林業系統到農業系統,再到成都興城綠道集團負責農業項目。2018年,興城旗下綠道公司農業工作啟動,他越來越找到自己的定位。

徐凱介紹,環城生態公園大規模開展高標準農田建設,是從2020年初開始的。

過去,環城生態公園是城市發展的邊界,由於城市建設、宅基地拆遷、農田撂荒等原因,很多地塊土壤土質已不能滿足正常農業生產要求。

在位於成都錦江區的環城生態農業“第27號地塊”,從上至下正好形成有梯次的三級梯田,油菜長勢正好。但不久之前,這裏還是另外一番模樣。

徐凱回憶起去年4月第一次來這兒的情形,“我當時走進來是沒有路的,全是蒿草和小灌木,我們就在裏面鉆,鉆進去裏面也高低不平的,什麼都看不到。”

所謂“27號地塊”,是徐凱他們內部臨時編制的地塊名稱,方便溝通,狹窄而破損的入口處,用簡陋的木板標識著數字。這裏的地勢類似淺丘,因為歷史原因,大量土方和建渣堆積,把原有耕地破壞了。

環城生態公園錦江區農業地塊生產管理人員楊金權曾無數次來到這裏。他清楚記得,去年夏天,費盡功夫把野草除盡了,一場雨後,它們又瘋長起來。

“27號地塊”的初始模樣 圖片來源:企業供圖

“27號地塊”現在已進入第二次種植,油菜快要開花了

除草費力,也是技術活。“這中間需要有一個平衡:一個是你要除草,同時還不能破壞土壤本身,不能過量使用農藥。我們盡可能用偏生態的農藥,或者采用物理方式,或者通過作物調整來控草。比如種玉米這種高桿作物,把草需要的陽光遮蔽了,草就長不起來。”徐凱說。

“我們先‘清表清雜’,就是把表面的雜草雜樹建渣先清理一遍,人工把小石子撿了,然後逐步按照高標準農田要求進行坡改梯,再把土地平整度、土壤土層厚度做到符合標準。”徐凱低頭用腳踩了踩說,“你看腳下這都是原來的路,還能看到瓷磚和碎磚頭。針對這種建渣量比較大的,我們把它砌築到田埂上;田裏的建渣,我們就通過溝槽式取土來解決。”

所謂“溝槽式取土”,實際是對土壤進行的一種物理改善。“一般情況下,一處土地上如果有很多建渣、棄土,我們會先做探點。城市建設會使農田的標高升高,如果下面的土壤層是正常的,我們就先把土壤取出來,把建渣和棄土埋下去,這樣上下顛倒、置換,對耕作層進行重塑,而不只是簡單覆蓋上土壤。正常農作物生長,土壤厚度50厘米就夠了,我們只要保證耕作層達到厘米,建渣下埋,就能滿足正常的土壤種植需求了。”

如果是水田恢復,則需要先做基層的夯實,然後再進行土壤填充,接著是恢復水田犁底層,使它有保水功能,再在上面覆蓋30~50厘米的種植土,蓄水、保水實驗之後,最終滿足水稻的生產需求。

既追尋詩意,也“計較”現實

但這些還不夠。有些土壤看起來是恢復了,實際上裏面的有機質、其他養分還非常缺乏。綠道農科與四川一些農業科研院所合作,探索如何有效提升地力,進行生物改善。

“我們會植入豆科類的固氮類植物,比如稭桿還田,在作物生物量最大的時候,粉碎還田,逐步提升土壤的有機質。還有一些生物、有機肥,逐步施灑進土壤,用一到兩年時間提升地力。”

阡陌縱橫中,除了大片綠色,就是佇立田間的白色自動氣象監測站。不過一人多高,如同衛士般守著莊稼。

太陽能供能的田間監控系統守衛著農田 圖片來源:企業供圖

在環城生態公園第一個成規模打造的青龍湖農業地塊,除了自動氣象監測站,還有孢子捕捉器和田間監控系統,均由太陽能板供能,這些儀器的數據傳輸到遠處的水肥一體化泵房智能系統分析處理,通過埋在土裏粗粗細細的管道,定時給莊稼澆水,並將提前配比好的肥料,施入田間。

而在另一端,則是綠道農科自研的“智慧農業管控平臺”。在即將建成的指揮控制中心,工作人員可以實時了解和進行種植生態管理,進行氣象監測、實時監控、可溯源、病蟲害防治、土壤墑情等情況監測,也可以遙控農業設備,施藥、澆水、施肥。“坐在辦公室裏,登錄賬號,就可以看到地塊上的情況。”徐凱說。

從綠道農科自研“智慧農業管控平臺”上,可以實時進行種植生態管理 圖片來源:企業供圖

除此之外,綠道農科很早就與省市農科院、四川農業大學簽了協議,三家科研院所為他們提供農業技術指導,並在種植種業方面,比如種子選育、種植模式探索、病蟲害防治以及土壤修復等方面,開展一系列合作。

其中,綠道農科和四川農業大學已在郫都區落地兩個科研項目:一是土壤修復和地力提升,二是探索都市現代農業的高效集成農業模式。這幾年得到的經驗和科研成果,也逐漸應用在環城生態公園農業項目中。

“運用成功後,我們會逐步推到其他區域,比如全省乃至全國等面臨和我們相似的情況,就可以把我們的運營模式、成功經驗以及技術成果進行輸出。”徐凱說。

在大地上“作畫”,詩意的追尋之下,還有現實的“計較”。

徐凱為《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大致算了一下——2021年,環城生態公園每畝農田的成本在600元~2000元不等。“正常來說,成本算是基本能被銷售覆蓋。比如小麥去年的管理成本為800多元/畝,如果畝產能達到700斤以上,按1.2元/斤計算,是收支平衡的。”

各種經驗和科研成果,應用到環城生態公園項目中去 圖片來源:企業供圖

徐凱介紹,成都環城生態公園10萬畝農田,不僅在四川省、甚至在全國的都市農業中,這種體量都是數一數二的。在綠道農科未來的計劃中,還將爭取打造國有農場,通過規模化管理,降低管理成本,提高產品收益,使企業和項目能自主經營、不斷成長起來。

打造都市農業模式,“破這個局”

更進一步,在保證農業種植和糧食安全的前提下,綠道農科還想探索都市農業的“成都模式”:“一產”在呈現生態景觀、帶來生產效益的同時,與“三產”高度融合,把都市人群引入農業生產場景與消費場景中來,打造一個可復制可推廣可成長的都市農業模式。

當如今的年輕人感嘆“大城市容不下肉身,小城市裝不下靈魂”時,全世界最長的城市綠道慢行系統——成都天府綠道希望用環城生態公園這個圈,同時“盛放”進農業、商業、文化、旅遊、體育,打造一個高品質農業示範“閉環”,將都市人的身心安頓下來,“破這個局”。

這是綠道農科未來的角色定位,也是徐凱和他的同事們正在“跳起摸高”的目標。

工作中喜歡“跳起摸高”的徐凱帶領團隊一步步為目標而努力

有133.11平方公裏環城生態公園“打底”,綠道農科的都市農業探索有了流量優勢。

環城生態公園不單是公園,在青龍湖、萌寵樂園、鳳求凰、親子牧場、蜀道通衢、共享農莊……包括了從農業、商業到文化、旅遊、體育等一系列服務,多觸點與各年齡段、各消費層人群產生聯結。

據統計,2021年,進入環城生態公園的遊客達到2300多萬人次,相當於成都每一個市民都到公園逛了一圈。

眼下,一座環城生態公園農業展廳正在啟動,市民和中小學生可以在裏面看到智慧農業管控平臺是怎麼運作的,了解科技農業、進行科研探索,還有川西文化、天府農耕文化展示。“希望做成一個重要的科普展示示範點。保守估計,成都有100萬中小學生,這個市場是不小的。”徐凱透露。

此外,綠道農科還在探索認種認養。與通常的農家樂一日遊不同,市民可以在環城生態公園就近認領一塊自己的田地,參與農業生產;沒空的話,也可由綠道農科專業代種代管,到時間節點時,可以拖家帶口前往農田,體驗農作物生長與收獲的喜悅。

“我們在江家藝苑舉辦了好幾次插秧體驗活動,小朋友報名非常踴躍。江家藝苑離城近,有專門的水田,小朋友摸魚、抓蝦、插秧,他們和父母可以持續觀察水稻的分裂、抽穗、灌漿過程,等到收割的時候,他們再來。每次30組家庭,爺爺奶奶也會來,現場百十個人,熱火朝天的。”

小朋友和家長沈浸在收獲的喜悅中 圖片來源:企業供圖

截至目前,環城生態生園已經開展第一期“歸野田園”計劃,第二期正在籌劃中。“除了提供農業生產管理服務外,還會給客戶提供新鮮及時的生態農產品,以及文創產品。”徐凱記得,第一期小範圍試水時,100個名額在“天府綠道”APP和“綠道農科”公眾號上一放出,半小時內就被搶光了。

除此之外,綠道農科還利用商業配套建築,建成特色農莊、共享農莊,為企業和個人提供餐飲、住宿、農耕文化、采摘服務等。為此,綠道農科還專門創建了“隅上田園”品牌。

“這樣就把一產提升到更高的產業層次,增強企業盈利能力,而不再是微利的傳統農業。(綠道農科)一定是一家全產業鏈公司,這是我們未來3年內要實現的目標。”徐凱說。

記者手記

都市“新農人”的長期主義

從烈日曝曬的盛夏到涼意浸透的秋冬,徐凱的膚色從黝黑變白一些了。

徐凱說自己是一名“新農人” 圖片來源:受訪者供圖

他記得,他們在郫都區恢復了幾百畝水稻田,周邊種上格桑花和青草作為生態緩衝帶,既給昆蟲提供棲息環境,也隔離城市的影響。雖然並未打算向遊客開放,但當水稻抽穗灌漿的時候,每天早晚都有大片白鷺飛過來,也引來眾多市民、遊客湧到那兒拍照打卡。

每當在活動現場,看到大人和孩子們發自內心地與農田融為一體,他們的笑容,洋溢著的歡快,都讓他覺得非常欣慰。

這讓徐凱感慨,田園情結始終存於中國人的DNA中。“我覺得這是農業典範。”他暢想,“等到10萬畝農田完全完工,當春天油菜花滿地盛開,5月綠色麥浪翻滾,9月金色水稻飄香時,市民們可以自己走入田間,感受稻香與流水潺潺。”

徐凱說:“農田是我的根,也是每個普通民眾的根。你所有的產出、你的收獲是逐步看得到的,我們所有的生產、生活,都是從這個基礎上出來的。”

德國詩人荷爾德林寫道:人生在世,成績斐然,卻還依然詩意地棲居在大地上。就算星光璀璨的夜空,也難與人類侍奉神性的虔誠相較。

農田讓普通市民詩意地棲居在大地上 圖片來源:企業供圖

徐凱給自己的定位是“新農人”——既是一線企業管理者,又是田間地頭的實踐者。而且,他做好了長期準備。“農田一定是長期見效的事情,工作要按時間節點、農時節氣一步一步來做,就像我們制訂一個長期發展目標,一點一點分解、一步一步去落實。但不同於其他,農業有一點好:莊稼是一茬一茬長,看著它從種到收,再從種到收,這種喜悅感和成就感是伴隨始終的——工作的辛苦主要是身體上的,但有獲得感。”

現代人往往高估一年的變化,而低估三年、甚至十年的成就,這就是長期主義的難點,也是其魅力所在。

文中未標明圖片來源,均為每經記者 張建 攝。

每日經濟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