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撿喜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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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月黑風高,南昱,裕王府。

趙小魚揣著自制的布袋,鬼鬼祟祟溜進廚房。

她大病初愈,身體還很虛弱,正需要補充營養。因而偷起……哦不,拿起食材,毫不手軟。

鮑參翅肚,雞鴨魚肉,每樣只拿一點,想必不會被發現。

正要離開,趙小魚突然眼前一亮。砧板旁放有個精致的盒子,裏面放著一物,形似短劍,長約十寸,像是珍貴的藥材。

想來裕王身份尊貴,也不缺這一口吃的。趙小魚這般勸自己,於是毫不猶豫地連盒端走。

抱著豐富的戰利品,她躡手躡腳,趴在門縫裏看了半天,也不見人影,這才放心離去。

她對這個世界還很陌生,雖然有所防備,但警惕性還是不夠。因而她沒有發現,她的行為全部落入了他人眼中。

此時,不現身影的影衛墨九帶著疑惑,回去復命。

“稟王爺,趙小魚去了廚房,這次沒有下毒,只偷了一些食材,和……”墨九吞吞吐吐,在燭光下,臉上居然泛起緋紅。

裕王沈寒山沒什麼好脾氣,春花秋月般的面容有些陰冷,他一個眼神瞥去,墨九頓時後背一涼,毅然開口:“和鹿鞭。”

沈寒山:“……”

空氣凝滯了片刻,一個敵國細作,半夜三更跑去廚房……偷鹿鞭?

難道,是下毒不成,要使美人計?

沈寒山冷笑一聲,趙小魚雖生得幾分姿色,但卻是北漠細作,她自以為隱蔽,實則早已露出馬腳。

他按兵不動,通過趙小魚傳遞了不少錯誤情報,坑了北漠幾回。

因此北漠那邊也懷疑起趙小魚的忠心,偷偷給她一包毒藥,讓她毒死裕王。

沈寒山當然不會上當,隨口下了命令,那毒藥便進了趙小魚口中。

沒成想,她居然沒死,只是大病一場,醒來還說自己失憶了。

沈寒山自然不信,卻也沒有拆穿,只想看她還有什麼花招。

2

趙小魚早就找到絕妙的“廚房”,此處正是綠蕪院。

綠蕪院本是老王爺的寵妃綠蕪所住,老王爺仙逝後,綠蕪便無故死了。

有人說她是被老王妃毒死的,也有人說她是為老王爺殉情,還有人說總能在綠蕪院中聽到女人的哭聲。

總之從那之後,綠蕪院便荒廢了下來,成了連狗都嫌棄的地方。

趙小魚卻不嫌棄,三更半夜馱著大包小包來到這裏,開始自己的美食計劃。

此時已是初秋,夜晚的空氣帶著涼意,趙小魚把火爐架在了東廂房。

她特意找庫房的小順子套近乎,悄咪咪“拿”了一包銀絲碳,燒起來沒有一縷煙,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被人發現。

準備就緒,她先是燒了一鍋濃湯,所有的食材先後丟進鍋裏,煮上兩刻鐘,香氣便彌漫在整間房。

趙小魚早已饑餓難耐,連喝了三碗湯,啃了一地的骨頭,打了個飽嗝,感覺整個人都舒服了。

吃飽喝足,這才發現裝在盒子裏的珍貴藥材還沒放,她摸了摸肚皮,覺得自己雖然已經十成飽,但應該還能再吃一碗,於是掏出刀子,削了一小截藥材放入鍋中接著煮。

等待的過程十分乏味,趙小魚環顧四周,發現衣櫃處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她打了個冷顫,腦海中浮現出耗子兄的身影,頓時覺得滋補藥湯都不香了。

“這味道好像確實有點微妙啊……”趙小魚揉了揉鼻子,想起一句古話,虛不受補,那這珍貴的藥湯還是留給耗子兄吧。

“阿嚏!”

突然,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壓抑的噴嚏聲,趙小魚驚出一身冷汗,也顧不上火爐、濃湯,連忙逃之夭夭。

片刻後,書房。

“王爺,趙小魚去綠蕪院只煮了一鍋湯,吃了三大碗,後來好像發現了什麼,匆忙跑了。”墨九一臉懊惱,他檢查了一番,什麼都沒找到。

“你手裏拿的什麼?”沈寒山表情微動,不等墨九回話,便吩咐道:“拿過來。”

墨九端著趙小魚喝剩下的湯,不明所以地將鍋放到了沈寒山的書桌上。

沈寒山凝視著鍋中並不誘人的食物,緩緩伸出食指,蘸了些許,放入口中。

他似乎露出一個笑。

“這是趙小魚做的?”沈寒山難以相信,身體卻很誠實,吩咐人拿了碗勺,就開始細細品味。

墨九欲言又止:“王爺,這可是……”

“我知道,這是趙小魚吃剩的,不必多言。”沈寒山自顧地吃著,直到最後一口,出現了一塊他從未見過的食物,“這是何物?”

墨九臉色通紅:“鹿鞭。”

沈寒山:“……”

3

王府一大早便熱鬧非凡,護衛統領衛陽提著劍,拎著大廚的衣襟,大聲質問道:“老子交給你的寶貝呢?”

大廚也是欲哭無淚,他昨天明明將盒子放在了廚房,想著王府守衛森嚴,不會出錯。可哪知,今早一來,東西就不見了。

此時,第一天上班的趙小魚正奉命來膳房取王爺的燕窩,因而目睹了一切,不禁瑟瑟發抖,額頭上不停地冒著冷汗。

她怎麼也沒想到,王爺忒小氣,居然為了一個藥材就派人來找麻煩。

眼看廚子大叔都快哭出來,趙小魚壯著膽子哆哆嗦嗦地走上前,大聲開口:“大、大人,那寶貝……是我拿的。”

在場的人都楞住,眼神變得有些微妙。

衛陽神色一凝,轉念一想,臉上竟泛起了可疑的紅色。

據他所知,趙小魚是王爺的貼身侍女,向來最了解王爺的喜好,雖說最近失憶了,但王爺還專門派了太醫來醫治,可見其在王爺心中的地位。

她拿鹿鞭,那多半是為了王爺的幸福……

他了然一笑,收起寶劍,豪邁地笑道:“小魚姑娘,你早說嘛,王爺要是喜歡那玩意兒,我過兩日再給你送來。”

趙小魚:“???”

這關王爺什麼事?

衛陽卻一副“我都懂”的表情,提著劍便走了,留下趙小魚原地懵逼。

離她十丈之距的沈寒山也是一臉黑線,當即下了命令:“把衛陽派去西山挖煤,什麼時候把煤挖空,什麼時候回來!”

還未踏出院子的衛陽一個趔趄,摔了個四腳朝天。

趙小魚不明白這叫什麼事,只好安分地端著王爺的燕窩去了書房。

她進去時,沈寒山正在寫字,她恭恭敬敬地將燕窩放在桌上,安靜地立在一邊。

沈寒山寫完最後一筆,將狼毫丟在一邊,端起燕窩。

他並未品嘗,眉頭便皺在一塊。

“端走。”

他的語氣聽上去並不高興,趙小魚也不知哪裏有問題,糊裏糊塗地將燕窩撤了。

她走後,沈寒山道:“吩咐下去,趙小魚辦事不力,罰三天不許吃飯。”

門口守衛的墨七恭敬領命。

沈寒山勾起一抹壞笑。

他從幼時起便味覺缺失,無論何種山珍海味於他而言,不過味同嚼蠟。

可就在昨晚,他第一次知曉,原來食物不僅可以果腹,竟能讓人如此愉悅。

那鍋雜湯的香氣似乎還縈繞在鼻尖,沈寒山心想,究竟是意外,還是因為趙小魚這個人,今晚就會見分曉。

4

趙小魚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居然不給飯吃?

王爺嫌棄燕窩,去罰廚子啊,關她什麼事?

難不成燕窩本來鮮美可口,被她一端,就變得寡淡無味?

趙小魚心中暗罵幾句,又偷偷揣著布袋出了門。

廚房的守衛依舊松懈,她隨意拿了幾樣食材,悄悄前往綠蕪院。

昨晚那鍋湯不知被什麼東西喝得精光,想起耗子兄的偉岸身姿,趙小魚一陣惡寒,將鍋刷了十幾遍,又燒了一鍋開水,裏裏外外燙一遍,這才開始做飯。

屋外的歪脖子樹上,一人低聲問道:“王爺,她是不是在嫌棄您?”

另一人:“……”

趙小魚絲毫沒有察覺,只專註做飯。

銀絲碳所剩不多,怕是不夠燉湯,還是做點簡單的吧。

趙小魚倒出一點面粉,加水攪拌,獲得一碗稠稠的面糊。

鍋裏燒開水,將面糊一點一點倒進去,打兩個雞蛋,放兩根青菜,最後加鹽。

一鍋平平無奇的疙瘩湯就做好了。

趙小魚餓了一天,此時吃什麼都是人間美味。

她吃得太過專註,連身後傳來的動靜都全然未覺。

直到一雙繡花鞋出現在她眼前,她才呆楞著擡頭。

面前是個女子,身穿碧色洋縐裙,梳著簡單的單螺髻,只佩戴一只碧玉簪,容顏昳麗,身形玲瓏有致,趙小魚自愧弗如。

等等,這是誰?

“鬼啊——”待到趙小魚反應過來,嚇得飯碗都扔了,雙腿瑟瑟發抖,連跑都跑不了。

那女子連忙捂住她的嘴,低聲斥道:“你喊什麼,把護衛招來怎麼辦?”

趙小魚掙紮片刻,但奈何體虛,很快沒了力氣。

女人見她終於安靜下來,這才松一口氣,無語道:“要不是看在錢的面子上,老娘鐵定饒不了你個臭丫頭。”

她滿臉不高興,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塞進趙小魚手裏,“世子不相信你叛變,決定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只要你毒死裕王,從前你犯的錯就一筆勾銷。”

趙小魚一臉問號,弱弱問道:“你是誰?”

女人摸了摸她的額頭,十分疑惑:“沒發燒啊……”

無語半晌,女人不再理會她,朝衣櫃走去,打開櫃門,赫然是個地洞,她熟練地鉆了進去。

“綠蕪。”

她只留下一個名字。

綠蕪。

綠蕪院的主人,老王爺的寵妃,世人都以為她死了,實際卻是逃了。

王府守衛森嚴,她出不去,便偷偷挖了地道。

老王爺去世後,她便帶著金銀珠寶,去過自由瀟灑的生活,本也逍遙自在,奈何她流連賭坊,財物很快輸光,還欠了一屁股債。

習慣了錦衣玉食,仆役成群,哪裏還能適應吃糠咽菜的日子。

機緣巧合之下,她投靠了北漠的靖南侯世子,為他傳遞消息,以此獲利。

趙小魚之前的消息便全靠她傳遞。

只是,趙小魚早已忘得一幹二凈。

“腦子有毛病吧,我幹嘛要毒死裕王?”她嘟囔一聲,將綠蕪給的紙包扔進了火爐。

屋外。

一棵歪脖子上,兩道身影隱藏在黑暗中。

其中一人疑惑道:“王爺,她這是什麼意思?”

另一人:“棄暗投明。”

5

翌日。

趙小魚以“燒的開水鮮甜可口”為由,被準許跟隨裕王去南山狩獵。

秋獵向來是南昱皇朝最重要的活動之一,皇帝親自上陣,有資格參加的,不是皇親國戚,就是肱股大臣。

沈寒山自然是夠格的,只是往年他只帶護衛,一水的大老爺們,今年倒是頭一次帶女人。

出發的日子定於三日後,為期十天,準備的東西自然很多。

趙小魚沒去過,理所當然地將秋獵等同於秋遊,因而只準備了衣物、耐儲存的糕點和水果。

出發前一天,她照舊為沈寒山送去湯羹,卻聽到一句意味不明的話:“本王的東西準備的如何了?”

趙小魚一臉茫然:“???”

沈寒山似笑非笑:“本王只帶了你一個侍女,自然都由你打點。”

趙小魚忙不疊點頭:“奴婢明白,奴婢這就去辦!”

她像腳踩風火輪,一溜煙跑沒了影。

可是……她不知道準備啥呀。

思索一番,她找到府裏的老管家,虛心請教。

老管家撫著胡須,笑得很和善,“王爺金枝玉葉,外出不比在王府,要準備的東西可多哩。”

趙小魚趕緊拿小本本記下。

衣服十套、金絲祥雲錦緞披風一件、墨狐大氅一件、錦被六床、紫檀美人榻一個、成窯五彩茶具一套、十錦琺瑯餐具一套、四楞象牙鑲金筷十雙……

還有王爺慣用的紫銅鎏金夜壺也要帶上。

趙小魚握筆的手都有些顫抖,一天時間,準備八頁紙的東西,還不如要了她的命。

一個大男人,出個門居然這麼麻煩,只是打獵而已,又不是搬家!趙小魚心中腹誹。

老管家道:“往年這些東西都是老朽準備,不過今年你與王爺同去,王爺特意吩咐,一切都由你親自打點,想來是王爺看重你。”

趙小魚欲哭無淚:我只想做鹹魚,不想被看重。

而且,直到出發前一天才告訴她要準備這麼多東西,分明就是針對她。

時間所剩不多,趙小魚沒空生氣,只得認命去準備。

可她剛失憶,根本不知道各種東西的存放位置,只好一通亂翻,竟也找到不少。

比如,裕王殿下的衣櫃,裏面剛好十一套衣服,比計劃還多一件,她全部裝進了木箱。

還有錦被,她只找到兩床,但裕王的床上還鋪著四床,之前聽聞,王爺最近總在書房歇息,想來今晚也不例外。

正好,被子也夠了。

其他東西搜索一番,也都一一找到。

只有那象牙鑲金的筷子,實在不知丟在哪了。

直到天黑,趙小魚累得氣喘籲籲,手裏攥著一把銀筷,認命了。

用什麼筷子不是吃飯,裕王應該不會那麼小題大做……吧?

晚間,沈寒山回到房中,呆楞半晌,怒道:“哪來的賊人,偷東西偷到裕王府來了,衛陽是死了嗎?”

床鋪,燭臺,茶具,連夜壺都沒了!

墨九弱弱道:“王爺息怒,這些……都是趙小魚拿走的。而且,衛陽正在西山挖煤。”

沈寒山無語半天,而後咬牙齒切:“趙!小!魚!”

睡得正甜趙小魚咂咂嘴巴,對一切全然不知。

6

新拿來的被子帶著濕氣的味道,沈寒山十分嫌棄,睡得並不安寧。

好不容易天色漸明,他起床,打開衣櫃,空空蕩蕩。

一定是因為沒睡好產生了幻覺。

他關上衣櫃,重新打開。

依舊空空蕩蕩。

他:……

“趙小魚!”

一聲怒吼在王府炸開,驚得趙小魚瞬間從床上爬起來。

“王爺,奴婢在!”她一路狂奔,衣帶還沒系好,兩只鞋子是不同的花色,頭頂雞窩,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沈寒山面前,滿臉真誠道:“王、王爺,有何吩咐?”

她大口喘著粗氣,臉色微紅,小心翼翼的樣子莫名有些心酸。

沈寒山頓了半晌,聲音不自覺低了下來:“替本王更衣。”

“是。”

房中只有一套衣服,便是沈寒山昨日穿過的那身,趙小魚理所當然地拿過來,卻不知如何下手。

看她茫然無措的樣子,沈寒山大手一揮:“罷了罷了,退下吧。”

趙小魚如蒙大赦,一刻也不停留,如同來時一般,風風火火。

沈寒山無語:剛才的小心翼翼是假的吧?

他穿好衣裳,洗漱一番,打開門,老管家正在門口。

老管家見他穿著昨日的衣服,曖昧一笑,稟告道:“王爺,都準備妥帖了。”

沈寒山“嗯”一聲,問道:“趙小魚呢?”

老管家的笑意更加明顯:“小魚姑娘也準備好了,隨後就到。”

沈寒山點頭,南山路程遠,出發宜早不宜遲,當即便宣布啟程。

眾人領命,各自準備。

趙小魚也匆匆忙忙跑過來,奮力地朝馬車上爬。

突然有人在身後推她一把,雖然將她推進車廂,卻也摔了個狗吃屎。

她憤怒回頭,只見沈寒山一臉微妙的表情,仿佛在說:“廢物。”

趙小魚敢怒不敢言,當即上演四川變臉,換上一副膽怯的表情,小聲問道:“王爺也要坐馬車?”

沈寒山這下可以確定,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果然是裝的。

於是他惡向膽邊生,揚起一個笑:“沒錯。”

趙小魚楞了。

沈寒山從來都是騎馬出行,不僅趙小魚意外,墨七等一眾護衛也驚呆了。

車夫趕忙搬下梯子,沈寒山優雅地踏進車廂。

趙小魚:“……”

馬車晃晃悠悠地前進,沈寒山閉目養神,趙小魚不敢亂動,只好偷偷打量對面的男人。

不得不承認,沈寒山雖然人不怎麼樣,長得倒是很不錯。

就連騷氣的紫色,被他一穿,都顯得特別有氣質。

趙小魚咽了咽口水,居然看餓了。

她悄悄掏出一包桂花糕,一邊偷吃,一邊註意沈寒山的反應,見他一動不動,膽子便大起來,一口吞了一整塊。

“好吃嗎?”

桂花糕剛到嗓子眼,趙小魚一驚,猛地咳嗽一聲,一口糕屑噴到沈寒山臉上。

還夾雜著些許口水。

“王、王爺……”趙小魚趕忙拿出帕子,手忙腳亂地在沈寒山臉上擦。

頓時,整個車廂都是桂花糕的香味。

沈寒山陰沈著臉,“拿來。”

趙小魚懵圈:“什麼?”

沈寒山咬牙:“桂花糕。”

入口綿軟,桂花的香氣在口腔彌漫,沈寒山舒展眉頭,第一次嘗到“甜”的味道。

只是這一刻,他在趙小魚心中的形象也轟然倒塌……

7

南山。

裕王府的人到時,已有不少大臣到了。

有人向沈寒山打招呼,他高興便應一聲,不高興理都不理,可謂囂張至極。

但奈何,人家有囂張的資本。

皇親貴胄,十六歲出征北漠,五年時間,屢戰屢勝,收回邊境十三城,令敵人聞風喪膽,為南昱贏來短暫的和平。

皇上寵信,百姓擁戴,更是無數少女的夢中情人。

不少大臣試圖將自己的女兒送進裕王府,可惜,沒一個成功。

沈寒山一臉冷漠,帶著隨從前往去紮營。

路上,卻有一人不識好歹,強行搭訕:“裕王殿下,今年倒是好興致,有美人在側,想必定會大有收獲。”

那人穿著暗紅色錦袍,五官明艷,眼睛猶如狐貍,透著機靈,卻也有幾分狡猾,身後跟著兩名侍女,亦是美人。

沈寒山理也沒理,那人卻十分沒眼色,擋住了路。

“美人,既得了裕王殿下的青睞,可一定要好生‘伺候’,莫要到時候,落得個香消玉殞。”陰陽怪氣,卻是對趙小魚說的。

“裴霄,你要實在閑著沒事,就去幫下人挖茅坑。”沈寒山聲音冰冷,“讓開。”

裴霄尬笑一聲,乖乖讓路。

沈寒山抓起趙小魚的手,大步離去。

趙小魚回頭看一眼,裴霄的表情十分玩味。

她抽了抽手,沒抽回來,於是小聲問道:“王爺,那個陰陽怪氣的人是誰啊?”

沈寒山難得露出一絲笑容,居然好心解釋:“他是北漠人,靖南侯世子裴霄,作為質子留在南昱。”

就是那個人讓她毒死裕王的?

趙小魚面色糾結,剛才裕王分明是在護著她,做人不能忘恩,於是她堅定道:“王爺,他不是個好人,你要小心點。”

沈寒山饒有興致看著她,最終露出一個笑。

8

晚間,營帳全部紮好,眾人奔波忙碌一天,都想早早休息。

趙小魚給沈寒山鋪好床,準備妥帖,而後便不知該去哪。

裕王府帶的人不多,只有三十名護衛,四名車夫,住在八個營帳中,還稍顯擁擠。

趙小魚自然不能與他們同住,但也沒有多余的營帳,難不成要睡草地?

她郁悶地走出去,沈寒山去給皇上請安了,墨七他們在營帳外生了篝火,烤著不知打哪來的兔子。

墨七對趙小魚挺客氣,招呼她一起烤。

趙小魚也不推辭,她料想出來打獵肯定會烤肉,因此特意帶了鐵叉和調料。

她割下一條兔腿,用叉子紮滿小孔,撒調料,刷油,腌制一刻鐘,而後經明火一烤,發出“滋滋”的聲音,激起一陣肉香。

一頓操作看呆眾人。

翻來覆去烤了兩刻鐘,兔腿與調料完全融合,趙小魚滿意地點頭,將兔肉一片片削下,擺盤裝好,給沈寒山送去。

不想裴霄居然找上門來,見沈寒山不在,又對趙小魚一陣調戲。

直到那抹紫色的身影慢慢逼近,他才急忙溜之大吉。

趙小魚翻了個白眼,又十分狗腿地向沈寒山獻寶:“王爺,這是我剛烤的兔肉,你要不要嘗嘗?”

沈寒山目光微動,凝視著她,良久,“嗯”了一聲。

趙小魚連忙跑去拿筷子。

在她身後,沈寒山若有所思。

兔肉放在桌上,趙小魚立在一旁,語氣有些興奮:“這兔肉經過麻椒和辣椒的腌制,味道麻辣爽口,肉質緊實,鮮嫩多汁,你快嘗嘗。”

沈寒山夾起一塊,果然十分誘人。

趙小魚滿臉期待,突然眼神一變,將沈寒山的筷子打掉。

一雙銀筷掉在地上,夾菜的一端已然變成黑色。

趙小魚大驚:“有毒!”

她轉念一想,怒道:“一定是那個壞人幹的!”

不知為何,沈寒山似乎並不驚訝,倒是突然露出笑意,一掃陰霾。

“要不要稟告皇上,把他抓起來?”趙小魚忿忿。

“不用,他是別國質子,咱們沒有證據,不能貿然抓人。”沈寒山早已見怪不怪,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裏,“隨他去吧,量他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趙小魚似懂非懂。

“罷了,你退下吧。”

沈寒山走到床邊,寬衣解帶,打算就寢。

只是,本該離開屋子的人卻一動不動,小手絞著帕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你還有事?”沈寒山扶額,又來了,裝模作樣的表情。

趙小魚小聲道:“帳篷都住滿了,我沒地方住……”

沈寒山一楞,他第一次帶女人出門,倒真沒考慮到這個問題。

“過來。”

趙小魚屁顛屁顛跑過去。

“躺下。”

趙小魚乖乖躺下,心中大為感動,王爺居然這麼好心,把床讓給她睡。

然,感動沒幾秒,沈寒山躺在了她身旁。

趙小魚:……

她試圖讓沈寒山走,或者讓沈寒山趕她走,於是道:“王爺,我沒洗腳。”

“嗯。”

“王爺,我睡覺打呼磨牙,可吵了。”

“嗯。”

“王爺,我……”

“閉嘴,睡覺。”

趙小魚趕緊閉眼。

燭光搖曳,愈發襯得身邊的人眉目如畫,忽然,一只大手覆上她的腰側,將她圈進懷裏。

她瞬間臉紅,心中默念心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奈何,心中的小鹿還是蹦噠地十分歡快。

9

清晨,趙小魚醒來時,身邊空無一人。

她拾掇一番,神清氣爽地走出門。

墨七正等在門口,手裏提著一個食盒,眼神有幾分微妙:“小魚姑娘,王爺命人送來的早膳。”

趙小魚訝然:“給我的?”

墨七點頭。

趙小魚沒想到,沈寒山居然愈發善良了。

她飽餐一頓,這才隨墨七一起去沈寒山處。

今日正式開始狩獵,山上設了香案,由皇上率群臣祭天祈福。

沈寒山站在皇上右手邊,左邊是太子。

趙小魚遠遠地望著,沈寒山著一身絳紫色勁裝,襯得他身長玉立,氣質卓群。

比起天子,竟也毫不遜色。

“小魚姑娘,你怎麼流鼻血了?”墨七一臉驚訝。

趙小魚伸手一抹,滿手鮮紅。

她連忙掏出手帕,胡亂擦了一把,尷尬到想用腳趾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她居然覬覦沈寒山的美色,真是罪過。

祭天儀式結束後,皇上率先射中一頭鹿,引得群臣稱贊。

隨後便是自由狩獵時間。

沈寒山騎著一匹黑馬,皺眉看向趙小魚。

她鼻孔塞著兩團白布,臉上還有殘留的血跡。

“怎麼回事?”

趙小魚尬笑一聲:“上火,上火。”

沈寒山瞥向墨七。

“剛才小魚姑娘就站在這裏,看著王爺,突然就流鼻血了。”說完,墨七自己都臉紅了。

沈寒山點頭,不再追問。

但是,趙小魚分明地看到,他在憋笑!

“上來。”沈寒山伸出手,示意趙小魚上馬。

趙小魚垮著一張臉,拉住對方的手。

掌心溫熱,似乎有一層薄繭,充滿力量,一把便將她拉了上去。

兩人靠得很近,趙小魚能感覺到,在她耳畔,沈寒山的呼吸,溫熱。

他們親密的舉動看在別人眼裏,自然是非比尋常。有人大膽預測:裕王府即將多一位女主人。

郡主假扮丫鬟混入王府,被王爺一眼識破,蓄謀將她娶做王妃

皇上身邊的大太監擔憂道:“皇上,王爺身份尊貴,那姑娘怕是配不上王爺。”

皇上卻笑著搖頭:“朕這個堂弟啊,眼高於頂,難得有人能入他的眼,還管什麼門第身份,是個女人都該慶幸了。”

因著沈寒山已經二十五歲“高齡”都未娶妻,坊間早有傳言,裕王爺乃是個斷袖。

沈寒山向來隨心所欲,哪管流言蜚語,以至於別人都當他默認了。

10

林中。

沈寒山將弓箭拉滿,對準一只正在吃草的兔子。

“咻”的一聲,兔子一動不動。

趙小魚下馬,興奮地將兔子撿起,滿眼放光,麻辣兔頭、冷水兔、紅燒兔肉、幹鍋兔、烤兔子……想想都要流口水。

她正想得開心,突然又一支箭“咻”得從她臉龐擦過,待到反應過來,臉頰火辣辣地疼。

沈寒山目光一寒,立馬來到趙小魚身邊,將她護在身後。

“原來不是兔子,是個小狐貍。”裴霄騎著白馬,手握一張弓,語氣滿是遺憾:“為了不讓獵物逃跑,我特意在箭矢上浸了毒。”

沈寒山臉色巨變,大腦還未做出思考,雙唇便覆在趙小魚臉上,用力吮吸。

火熱的觸感,一時間,天旋地轉,趙小魚只覺得像是跌進棉花裏,全身都軟綿綿的,全然忘記了疼痛。

沈寒山吐出血水,赫然是鮮艷的紅色,哪有什麼中毒的跡象。

裴霄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我忘了,後來我怕誤傷到人,換回了普通的箭。”

沈寒山的目光變得危險,冷冷道:“裴霄,你求本王的事,本王拒絕。”

裴霄立馬慌了,賠笑道:“王爺大人有大量,我這不是為了讓王爺一親芳澤嘛……”

沈寒山不為所動。

裴霄咬著牙,一臉肉疼的樣子:“這是我們北漠的誠意,希望王爺再考慮考慮。”

他遞來一封信,沈寒山懶得接,他便塞給了趙小魚,低吼道:“念。”

趙小魚看了眼沈寒山,見他沒反對,就拆開信,小聲念起來。

“北漠欲與南昱和平共處,讓百姓免受戰火,得以生養生息……為表誠意,北漠願使慶和郡主趙小魚嫁往南昱……”趙小魚一楞:“趙小魚?我?”

裴霄點頭。

趙小魚乃是他表妹,四年前,他作為質子前來南昱,趙小魚也自作主張跟了過來,還私自潛進了裕王府。

他本想著,既然去都去了,那便趁機毒死裕王,使南昱損失一名猛將,那在戰場上,北漠的勝算便大幾分。

可後來他發現,沈寒山比他想象得更強,南昱比之北漠,也更堅固。

於是他放棄了,修書給他父親靖南侯,提出兩國和平的主張……

至於那封信,是早前北漠皇帝給他的空白信紙,上面蓋了皇帝的私印,必要時,隨他在上面寫什麼。

他覺得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刻,於是毫不猶豫將趙小魚賣了。

沈寒山收下信,但依舊沒松口:“本王考慮考慮。”

裴霄也不敢逼迫,只能灰溜溜撤退。

白馬跑出十幾丈遠,又是“咻”的一聲,一支箭射中裴霄的右手,穿透手掌。

“你若再敢傷她一分,下次,這支箭射的,便是你的心臟。”

裴霄落荒而逃。

沈寒山這才扔了弓,用細絹仔細擦拭趙小魚的傷口。

肌膚相觸,趙小魚臉頰發燙,身體變得酥酥麻麻。

她扯著沈寒山的衣袖,臉紅道:“王爺,我覺得,可能有余毒未清……”

沈寒山失笑,這一次,卻是吻上了她的唇。

11

在沈寒山與靖南侯的推動下,北漠與南昱很快互派使臣,簽訂和平協議。

兩國能夠和平共處,最高興的莫過於邊境百姓。

他們常年受戰亂之苦,擔驚受怕,妻離子散,如今戰火平息,當真是普天同慶。

城樓之上,沈寒山衣袂飛揚,難得有些感慨:“這便是,我心中的太平盛世嗎?”

趙小魚朝嘴裏塞了一口豆沙糕,悠悠道:“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

她嘴角粘著一塊糕屑,沈寒山笑著撚起,放進自己嘴裏。

嗯,比想象中更甜。

“咱這家庭條件,沒必要這麼節儉,你要想吃,我這還有呢,你吃大塊的……”

沈寒山頭疼,在她嘴角輕啄一口,碎碎念瞬間都被咽進肚子裏。

回到裕王府。

老管家正在指揮人掛紅燈籠,門上要貼上“囍”字,門口的大石獅子也要戴上大紅花。

裕王娶親,可是天大的喜事,一點兒也不能含糊。

趙小魚和沈寒山躲在書房,沈寒山畫畫,她在一旁折紙飛機。

她沒有做回慶和郡主,反而選擇繼續做裕王府的小丫鬟。

“看你的樣子,似乎不像是失憶,倒像是換了個人。”沈寒山在畫一座高山,見她玩得不亦樂乎,也不禁露出笑容。

聞言,趙小魚猶豫了幾秒,還是選擇說出實情。

她來自21世紀,是一名美食主播,因為意外觸電,穿越成了趙小魚。

她說了許多21世紀的生活,飛機、高鐵、互聯網……

沈寒山沈默半晌,突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林歸鶴。”

沈寒山提筆,筆墨揮灑,高山之巔便出現一只白鶴,栩栩如生。

題字:寒山歸鶴。

12

裕王的婚事可以說是驚天動地,整個皇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原先有流言,王妃身份低微,想來婚禮不會大肆操辦。

哪知,裕王求了皇後,收王妃為義妹,還賜名“林歸鶴”,按公主禮儀,直接從皇宮出嫁。

這一日,十裏紅妝鋪滿皇城,林歸鶴穿戴鳳冠霞帔,一身鮮艷的正紅色。

八擡大轎,高頭大馬,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裕王府的隨從見人便發喜果、喜錢,道賀恭喜聲不絕於耳。

喜轎停在裕王府門前。

沈寒山下馬,半蹲在喜轎前。

眾人疑惑不解,只見王妃緩緩掀開轎簾,趴上王爺的背。

他背著她,走進正堂。

帝後二人正端坐在主位,沈寒山父母早逝,林歸鶴亦無父母,他們便是高堂。

司儀朗聲高喊:“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

天地有靈,得遇良人,風雨同舟,新人,拜。

“二拜高堂。”

兄友弟恭,既為君臣,亦是兄弟,新人,拜。

“夫妻對拜。”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新人,拜。

雲霞漫天,紅綢飄舞,兩只手緊緊交握,可謂天造地設,佳偶天成。

南昱史書記載,裕親王沈寒山文武忠孝,性孤傲,不喜交際,唯與妻林氏感情甚篤,二人育有一子一女,攜手一生,傳為佳話。(原標題:《王妃穿越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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