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偷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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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夢是根據夢象預蔔人事吉兇的一種神秘文化現象,占夢術則是根據夢象具體占釋人事吉兇的一種方式或方法。夢魂觀念是夢兆迷信的思想基礎,但只有把夢魂觀念同鬼神信仰聯系起來,把夢看作神靈或鬼魂對夢者的啟示,才能出現夢兆迷信。

恩格斯在《路德維希·費爾巴哈和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一書中,根據北美原始人的材料,分析了先民的夢魂觀念,然後得出結論說:“在遠古時代,人們還完全不知道自己身體的構造,並且受夢中景象的影響,於是就產生了一種觀念:他們的思維和感覺不是他們身體的活動,而是一種獨特的、寓於這個身體之中、而在人死亡時就離開身體的靈魂的活動。”

他又在論述思想起源問題時指出:“野蠻人發明了靈魂,為的是要解釋夢景的現象”。原始人通過對夢的思考,產生了靈魂觀念;反過來,他們又運用靈魂觀念來解釋夢象。靈魂和肉體是兩回事,肉體可以消亡但靈魂永遠不滅。在夢中,夢者的靈魂與神靈鬼魂相交往,所謂“神遇為夢,形接為事”。

魏晉時的《解夢書》說:“夢者象也,精氣動也;魂魄離身,神來往也;陰陽感也,吉兇驗也”。所以,夢中隱藏著鬼神示現的吉兇。為什麼鬼神能先於人預見到吉兇禍福?在《墨子·耕助》中可以找到答案。墨子在回答巫馬子關於“鬼神孰與聖人明智”的提問時說:“鬼神之明智於聖人,猶聰耳明目之與聾警也”。因此,通過對夢象的分析,就可以占驗人事吉兇。

宋王昭禹在《周禮詳解》中說:“夢者,精神之運也。人之精神往來,常與天地流通。而禍福吉兇皆運於天地,應於物類,則由其夢以占之,固無逃矣。”朱熹《詩集傳》和劉基《郁離子》皆如是說。明代的占夢家陳士元說得更清楚:“凡禎祥妖孽之類,紛沓而莫之綜核。雖疇昔未嘗睹聞者,亦皆凝會於夢。此其一寐之所得,吉惡可從而占也”。

西方也存在著類似的觀點。中世紀著名的經院哲學家托馬斯·阿奎那說:“夢有時是未來發生的事情的原因”。愛默生和康德一樣,都認為夢是最高級最深刻的智慧,他在《演講諸文及結論性文集》一書中說:“它們(夢)有時會以沈默的智慧,使人產生智慧和有時是可怕的暗示。”他又引歌德的話說:“這些反復無常的圖畫,只要它們是由我們引起的,就會與我們的全部生命及命運有類似的地方”。

弗洛伊德說,古老的信念認為夢可以預示未來,也並非全然沒有真理。夢作為願望的實現,當然預示著我們期望的未來。他承認自己所講的夢的象征義,“在一定程度上暗合古人和一般釋夢的意思的”。他的學生榮格和阿德勒都有類似的觀點。

由於古代占夢思想把夢視作人的精神漫遊,是一種真實的客觀存在。這樣,他們常泯滅夢與現實的界限。莊子在《齊物論》一文中就提出了“齊夢覺”的思想:“方其夢也,不知其夢也,且有大覺,而後知此其夢也,而愚者自以為覺。……丘也與女皆夢也,予謂汝夢,亦夢也”。

所以世上一切皆夢。明清小說中常有類似的描寫,如《水滸傳》中宋江夢見九天玄女娘娘授其三卷天書,並以仙灑仙棗招待他。醒來後,“把袖子裏摸時,手內棗核三個,袖裏帕子包著天書。將出來看時,果是三卷天書,又只覺口裏酒香。”

《聊齋誌異·白於玉》寫白於玉夢入天界,與一麗人極盡綢繆,臨別,麗人脫金腕贈之。白於玉醒來後果見金在身上。後又夢見麗人抱來一嬰孩給他,說是與他在夢中種下的孽種。白於玉醒來後忽見嬰兒臥在袱褥間。

夢與現實交織在一起,難分彼此。這種思想觀念在印度古典哲學中顯得更為突出,《薄伽梵往世書》和《婆喜史多瑜伽》等書都記載了夢與現實交織融合的故事。在《婆喜史多瑜伽》第三卷,作者借國王的大臣總結說:“這是神的幻覺,使我們認識到物質世界純粹是個精神幻象。”人生如幻如夢的消極思想正是這種哲學思想的產物,它對中國古代小說產生了重大的影響。

既然夢可以預示未來吉兇,所以古人對它特別重視。周時就設置了釋夢圓夢的專職官員和機構,甚至還有一套占夢制度。《周禮·春官》說,占夢官“掌其歲時,觀天地之會,辨陰陽之氣,以日、月、星辰占六夢之吉兇。”甚至凡遇國家大事,都須占夢而定,“眾占非一,而夢為大”。它把夢分為正夢、噩夢、思夢、痞夢、喜夢、嗅夢六種。

《漢書·藝文誌》中又說,每年年終,占夢官都要為王迎祈吉夢和攘除惡夢。《占夢書》雲:“冬季,聘王夢,獻吉夢於王,王辭而受之;乃舍萌於四方,以贈惡夢,遂令始難歐疫。”但自漢以後,歷代官制中再沒有占夢之名和占夢之官,占夢演變為術士的技能。宋洪邁對此感慨道:“今人不復留意此蔔。雖市井妄術,所在如林,亦無一人以占夢自名者,其學殆絕矣”。

洪邁的話說得未免有些絕對。自漢以後,占夢雖在朝廷失傳,但沈潛於民間,走向世俗化,對民風民俗影響甚巨。在古代小說中,寫到有些人作出重要決定之前,或有重要的問題無法解決,常去祈夢,請求神鬼指示,如《皇明中興聖烈傳》寫魏忠賢早年窮困不堪,對未來頗為迷惘,便去野神祠求神示夢。

有些士子科考之前,也去祈夢,希望鬼神暗示科名或泄露考題。甚至取名也受到夢的影響,如《夷堅甲誌》卷六《李似之》中謂李子約之子原名“彌遠”,後因夢見鬼神呼其為“彌遜”,醒來後便改名彌遜。

古代小說描寫到的夢豐富多彩,有祈夢、托夢、數人同夢、動物夢等,我們現在來討論古代小說中的釋夢及其對小說藝術的影響。

夢象一般雜亂無序、撲朔迷離,欲從其中發現它的吉兇寓意,就需要一定的釋夢技巧,而這些技巧又是建立在占夢理論之上的。在古代小說中,描寫到的釋夢方法可謂豐富多彩。

1、破譯法。即先把夢象轉換成某種符號,然後再根據這些符號解釋夢意和說明人事吉兇。由於它類似於現代譯碼法,故曰破譯法。密碼可譯為陰陽,也可譯為五行、八卦等,完全看占夢者的需要而定。如《三國誌通俗演義》寫鄧艾率軍征蜀前做了一夢,夢見自己登上高山,遙望漢中,忽於腳下迸出一泉,水勢上湧。須臾驚覺,忙召護衛邵緩問之。

邵釋道:“按《周易》雲:‘山上有水曰《賽》。’《賽卦》者,‘利西南,不利東北。’孔子雲:‘《賽》利西南,往有功也;不利東北,其道窮也。’將軍此行,必然克蜀,成其大功也,但可惜賽滯不能還。”邵緩在解說中把鄧艾的夢象轉換成了《賽》卦。

又如《禪真逸史》中寫薛舉幼時,父親被人殺害,但無法知道仇人是誰。一日薛舉自述得一異夢,“夢進一樹林,內有一大將,黑臉胡須,魁梧異眾。坐於兩大木之中,雙手蝶氰身下跨著一人。那大將呼我之名,指道:‘此汝父之仇人也,吾兒何不報之。’”軍師查吶聽後解說道:“蝶著者乃是受辭也。兩木之中夾一受字,身下跨著一人,豈不是個‘樊’字?仇人乃樊武瑞也。”查吶釋夢同時采用了轉換符號和拆字之法。

2、析字法。即把夢象分解成漢字的筆畫,然後再根據筆畫組成的漢字來解釋夢意和說明人事,這也是釋截等方術常用的方法。如《三國誌通俗演義》中寫孔明死後,魏延夜夢自己頭上忽生二角。他問行軍司馬趙直主何吉兇,趙直表面上說“乃變化升騰之象”,私下卻對費祁說:“‘角’之一字,‘刀’下‘用’也。今頭上用‘刀’,其兇甚矣。”

又如《嶽飛傳》寫嶽飛被害後,其家人不知。一夜嶽夫人“夢見元帥轉回來,手中擎著一只鴛鴦”。其女銀瓶小姐則“夢見哥哥同著張將軍各抱著一根木頭回來”。嶽夫人請來師婆圓夢。師婆道:“此夢不祥,主有血光之災。手擎鴛鴦為拆散鴛鴦,抱木為‘體’字”。

3、象征法。即把夢象轉換成它所象征的東西,然後根據這些東西解釋夢意和人事。夢象的具體轉換,是以本民族的審美習慣為基礎的。

如《三國誌通俗演義》卷之十三《曹操興兵下江南》寫曹操征孫權前,一日伏幾而臥,夢聞潮聲洶湧,如萬馬爭奔之狀。忽見大江中推出一輪紅日,光華射目,仰望天上,又有兩輪太陽對照。忽然江心推起紅日,拽拽飛來,墜於寨前山中,其聲如雷。太陽乃“人君之象”。

所以這個夢暗示在赤壁靡戰中,曹操將戰敗,魏、蜀、吳三國鼎立的格局將形成。因為太陽象征君主,《戰國策·趙策》引衛靈公的話說:“吾聞夢見人君者夢見口”。曹操夢中共有三個太陽,就暗示天下將有三個帝王。

又如《喻世明言》中《木棉庵鄭虎臣報冤》,寫賈似道少時曾夢見乘龍上天,卻被一勇士打落,墜於坑塹之中,那勇士背心繡成“榮陽”二字。據《占夢書》雲:“夢見乘龍王(上)天,三伐富貴。夢見乘龍,大富得官。夢見乘龍,富貴王侯,吉”。

所以,這個夢暗示後來賈似道依靠姐姐賈妃枕邊之力,做到宰相。失寵後貶往外地,途中死於鄭虎臣之手。“榮陽”乃鄭氏望地,可轉換成鄭姓。再如《隋唐演義》中寫獨孤皇後生楊廣時,夢見腹中一聲響亮,一條金龍從自己身內飛起,盤旋不已。忽然一陣狂風驟起,金龍墜下地來,把個尾掉了幾掉,便縮做一團。

“龍”象征君王,獨孤皇後這個夢預示著後來楊廣稱帝,但“尾掉了幾掉”,卻非善終之象。總之,對夢象的象征意義的界定,一般是以長期積澱的民族意象為其思想基礎的。

4、類比法。即以夢象暗喻人事。如《聊齋誌異·夢狼》,寫白翁長子甲在外地做官,一去杳無音訊。一日白翁夢見甲官衙全是豺狼當道,又視揮中,白骨如山。突見兩金甲猛士怒目而入,出黑索索甲,甲化為虎,一猛士欲裊其首。另一猛士止之曰:“且勿,且勿,此明年四月底事,不如姑敲齒去。”

甲為官貪酷,其衙役也助封為虐,敲骨吸髓。在這個夢中,作者以虎喻甲,以狼比衙役。白翁夢後數天,果然獲悉其子甲騎馬摔掉了牙齒,次年四月被人殺死。作者通過白翁之夢,巧妙地諷刺和揭露了封建統治者的貪酷和殘暴。

又如《萬花樓》中寫狄後與侄兒狄青失散多年,不見音訊。一日夢見飲宴之間,取一肉餡,方入口中,咬個兩開,內中有肉骨一塊,將牙齒撞得疼痛,濾出血來,將骨肉染遍,其餡即圓合了。在狄後這個夢中,骨肉比喻親情,暗示狄後即將與侄兒狄青的團圓。

5、反夢。即從夢象的反面去解析夢意。所謂“夢是反的,夢福得禍,夢笑得哭”。如《唐高祖》記李淵在未即帝位前,夢“墮床下,遍身為蟲蛆所食。甚惡之。”智滿禪師卻解曰:“床下者,陛下也。群蛆食者,所謂群生共仰一人活耳。”

《新列國誌》第四十回寫晉文公夢與楚王手搏為戲,氣力不加,仰面倒地。楚王伏其身上,擊破其腦,以口淡之。文公醒後,以為此夢甚兇。狐堰卻解釋道:“君仰面倒地,得天相照。楚王伏於身上,乃伏地請罪也。腦所以柔物,君以柔予楚,柔服之矣,非勝而何。”後果然晉軍一戰而勝。

《二刻拍案驚奇》第十九卷《田舍翁時時經理牧童兒夜夜尊榮》寫一牧童為人放牛,一貧如洗,夢中卻享盡榮華富貴。後來他真的變富了,卻夜夜做惡夢,夢見被人抄家,發在養老院度口。這就是一個典型的反夢故事,它是根據《莊子·齊物論》中“君乎牧乎固哉”之語和《列子》中的一個故事改編而成。

所謂反夢,是有一定的心理學為支撐的。當某人榮華富貴後,因得來不易,日日惟恐失去,故形之於夢;而當某人一貧如洗時,也會日日夢想有一天發跡變泰。所以這篇小說以夢寫牧童的心理變化,非常準確、生動和富於哲理。

6、直夢。即夢象與它所預兆的人事無論在形式還是內容上都屬於同一關系,只需直解即可。王符在《潛夫論·夢列》中說:“先有所夢,後無差武,謂之直夢”。

如《聊齋誌異·田七郎》中,寫武承體喜交遊,一夜夢人告之曰:“子交遊遍海內,皆濫交耳,惟一人可共患難,何反不識?”武承體問是何人,答曰“田七郎”。武承體醒後,設法找到了田七郎,傾心結納。後承體為仇家陷害,田七郎捐生為其報仇雪冤。又如《儒林外史》中寫王惠未中進士前,曾夢見自己中了進士,第三名是漢上縣荀玖,後果如此。

7、諧音。就是先取夢象的諧音,然後據之解釋夢意和說明人事。如《異苑》中一個故事即取“桑”與”喪”之同音:“王戎夢有人以七枚樓子與之,著衣襟中。既覺得之。占曰:樓,桑子也。自後男女大小凡七喪。”

《醒世恒言》中《金令史美裨酬秀童》寫金令史失金,疑是秀童所為,但秀童不肯招認。後辦案的張陰捕夢見神道告訴他說金在葫蘆裏,張陰捕據此查出了姓胡和姓盧的竊賊。

又如《大清全傳》第七十回中,劉鳳岐之妻被人殺害,無法破案。縣令彭朋夜夢一女鬼把他帶到一大花園中,只見牡丹花即將枯死。彭朋道:“可惜這一池牡丹花快要枯死,天降點雨就好。”

說完,忽一陣陰雲,果然下了一陣大雨,牡丹花全濕透了,立刻開出幾朵鮮花。彭朋喜道:“天時人事兩合,這花等雨,我起了一個念頭求雨,這天就真正降下雨來。”正想著,忽然那花上起了一縷青煙,直撲他而來。彭朋一驚而醒。後彭朋據此夢抓獲了殺人兇手“花得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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