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我夢到長蟲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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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鶴

很多人都怕蛇,但我不怕。山裏長大的孩子沒有幾個害怕蛇的。

   山裏人把蛇叫“長蟲”,毫無疑問,就是很長的蟲。

  說實話,那滿身鱗片,吐著鮮紅舌頭不長腳的長蟲,突然出現在你面前,是人都會被嚇一跳。遇到這樣的情況,我也會被嚇倒。

  記得我十二歲那年,在東溝後窪拽豬草,忽覺內急,有大便之意,就急忙跑到旁邊的壕溝裏解手,誰知,腳剛一踩到壕溝底,一條烏梢蛇噌地從我腳面上躥過,那滲涼的感覺一下傳遍我的全身,嚇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便意頓失。所以說,說自己不怕蛇,多少有點水分。

  我說的不怕,就是我先發現蛇,就沒有害怕之意,而且敢近前逮蛇。

  在山溝裏生活的孩子,在我們成長的歲月裏,沒有哪個沒有見過蛇。那時候,只要我們看見了蛇,沒有幾條能活下來的,那年代我們把打蛇當成了一種樂趣。

   山溝裏蛇不少,我們通常看到的,有黑烏梢蛇、菜花蛇、野雞行(頸)、黃漢蛇。大人還說,還有七寸蛇和土布袋蛇。七寸蛇只有七寸長,土布袋蛇,灰色的很粗很短像布袋,行走的時候不是爬而是蹦,但這兩種蛇我都沒有見過。

   這些蛇的名字,我並不知道它們真正的學名,都是人們根據蛇身上的特點取的名。比如菜花蛇,它的身上有一片一片猶如菜花一樣的斑塊,就叫菜花蛇;黑烏梢蛇,通身發黑,尾巴稍烏黑發亮,叫它烏梢蛇;還有野雞行(念hang)蛇,就是蛇的脖子那一段像野雞身上的顏色,所以叫野雞行。其實正確的叫法,應該叫野雞頸,可是山裏人把脖頸叫脖行,就是人民銀行的“行”字,於是就稱它為野雞行。這些蛇都不大,我和夥伴們見到最大的蛇也就有家裏常用的鋤把粗。

  小時候,聽大人說,我們山溝裏西溝莊上的老陰壕裏有一條蛇很大,大得都快成精了。

   西溝莊,離我們家三四裏地,在山溝的更深處。所謂莊,其實就是一個很深、難見太陽的小山谷,一邊是密林,一邊是懸崖絕壁。而人們常行走的路,就在懸崖上蜿蜒。

   說莊上有大蛇,但沒有人見過它的真實面目。聽說東溝慶子伯放羊的時候,在懸崖小路拐角處看到了蛇尾巴尖就有雞蛋粗。慶子伯頓時嚇得渾身發涼,挪不動腳步,好容易清醒過來連爬帶滾回到家裏,一病就是半年。後來又有人說,那蛇已經成精,不會輕易讓人見,誰見了就要倒黴。到底慶子伯見過尾巴尖都有雞蛋粗細的大蛇沒有,沒有人知道。他已仙逝很久,更是死無對證。後來,我才知道,蛇大了就成為蟒,怎麼也不會成為像“白蛇”一樣的精。

   夏天蛇容易出來,我們上學、放牛、拽豬草的時候時常碰到蛇。大人們下地幹活上山挖藥更不用說,碰到蛇的概率更高。

   父親說,一次他上山刨黨參,下到一個深壕裏,忽然聽到背後有響動,他害怕是蛇,就趕緊往一邊躲。誰知,父親剛一離開那條路,就有一條胳膊粗的蛇,從眼前躥了下去,蛇身過時把草弄得窸窣作響。父親說,那蛇怕人得很,渾身長著綠毛。他活了那麼大歲數,都沒有見過身上長毛的蛇。父輩們在一起分析,估計在深山陰壕裏長久的蛇少見太陽,身上就會長毛。

   韓家保正叔說的兩場事更邪乎。他說有回上山刨藥,要下一個很陡的小坡,剛走兩步,就滑倒了。眼看就要出溜下去,他眼疾手快抓住身邊的一根小樹,但小樹被連根拔掉,沒有阻擋住他的下滑,他屁股著地呼啦啦滑了坡底。到了坡底一看,原來手裏抓的那棵樹木,不是樹而是一條野雞行長蟲。還有一次,他上山砍柴,準備下山時,看到半山坡有一棵長得很彎的樹,他一看粗細正好,是個做犁轅的好材料。於是,便從腰裏取了斧頭準備下去砍了它,沒曾想,剛走兩步,踩翻一塊石頭,石頭“咕咕咚咚”發出巨大的響聲滾下山坡。誰知石頭剛一發出響聲,那犁轅一樣的樹身在眼前忽地一下消失了。保正叔驚叫一聲,好家夥,原來是條大蛇躬了身子,讓他誤以為是可做犁轅的樹幹。

  保正叔愛開玩笑,對於他的說法,如今回想起來覺得有點誇張,不太相信。但那時候,我們對保正叔的說法,確信不疑。

  

  

  

   其實,生活中人蛇相伴是生存的法則。哪裏有人哪裏就會有會動的東西,這是自然法則,它們和人相互矛盾著相處著,這才成為世界,成為生活。

  我父母家那土木結構的房子裏,就有一條菜花蛇棲居,並且很有幾個年頭了,從小拇指大小,最後到了搟面杖粗細。

   土木結構的房子,夏天涼快,一到夏天家裏蛇就出來了。有時,門一開會在你的正房地下,有時會在裏間的箱蓋上,也會在你廚房裏。只要它想出來,它會在任何一個地方。

  記得土地剛下放那年麥收時候,生產隊唯一一臺打麥機,各家各戶輪著打麥。打麥的時候,隊裏的人都幫忙。幫韓家保正叔家打完麥,大家都坐前檐下的小桌旁吃飯,由於桌子坐不下,保正叔就依墻坐在他家廚房門口的捶布石上。

  正在吃飯的大夥,突然聽到保正叔喊了一聲,“好婊子養!”大家回頭一看,原來在前檐屋頂檁條上爬行的一條野雞行蛇,不小心從上面掉了下來,不偏不倚正好掉在保正叔的脖子上。害怕蛇的人趕忙端碗跑到院子裏,而保正叔罵了一句,不慌不忙地放下碗,兩手一頭抓住蛇脖子,一頭抓住尾巴說了句:“咋,你也想吃撈面條?”說完,就把蛇扔到了院子邊的地裏。

  對於家裏有蛇,山裏人都見怪不怪,只是保正叔的膽大,讓人感嘆不已。擱了旁人,這蛇突然從天而降掉在脖子上,不嚇出毛病,也會扔了手裏的碗。

   我家那條菜花蛇,每年夏天都會出來幾次。有年妻子在床上哄兒子睡覺時,聽到背後墻角的角櫃那裏窸窣窸窣地響,她以為是我家貓,回頭一看是條蛇,半截身子在墻上,頭已經到了櫃子上的電視機上。妻子嚇得趕忙喊叫弟弟,弟弟拿棍子把蛇挑了出去。

  父母也怕蛇,尤其是父親最害怕蛇。父親最怕兩種東西,一種是癩蛤蟆,一種是蛇。有一回,父親騎自行車去村裏的衛生室上班,到了南溝口自行車下坡的時候,結果從一條黑烏梢蛇身上壓過去,蛇倒沒事,把他嚇得肚子疼了一天。

   我肯打蛇,蛇到了我的手裏,活命的不多。母親是反對我打蛇的,更不讓打家裏的那條蛇。母親說,家裏有蛇那是財運,還說打蛇造孽,所以那條菜花蛇,就肆無忌憚地任意在我們家出入長大。有一回半夜,居然從樓頂報紙裱糊的浮棚上掉下來,掉到父母臥室的地下,把父母嚇得半夜不敢睡覺,生怕蛇上到床上。

   說來也怪,家裏的蛇,你趕不走它,趕走了還會回來。那年夏天的一個上午,我和父親在責任田裏鋤地,在家做飯的母親,從廚房出來準備去正屋裏取東西。那條蛇正好從樓上下來,吊在門上,信子吐得老長。只顧走路的母親,跨門檻時頭差點碰到蛇的頭。母親媽呀一聲,飛快地跑到屋裏,鞋都沒脫就跑到床上。聽到叫聲,我趕忙跑回去,那蛇已經下到地上,正準備往屋裏跑。我用一跟竹棍,壓了蛇頭逮住了它。

   我原以為,這條蛇把母親嚇了一大跳,母親會讓我懲罰它。母親只是讓我用布袋把蛇裝了,把它送走。但我還是背著母親,掐了蛇的尾巴尖,偷偷懲罰了蛇,然後把它送到離家近一裏左右的水塘地。沒曾想,到了吃晌午飯的時候,那條沒有尾巴尖的蛇,居然又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我家院子的梨樹下。

   三

  

   山裏孩子淘氣,膽大,常被大人罵為“憨賤”。那時候,我們見蛇就打,不打死不會罷休。蛇跑到河裏,下河追;跑到山上,上坡追;鉆進石堰窟窿裏,我們就扒了石堰也要把它掏出來。

  記得我十歲那年,我和天貴哥在房後窪放牛捎帶刨血參。刨藥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土洞,土洞裏有個黃黃的東西。我喊天貴哥過來看。

   天貴哥撅起尻子看了會說,像“黃瓜樓”。

   “黃瓜樓”就是黃鸝鳥,山裏人把黃鸝鳥俗稱“黃瓜樓”。黃鸝鳥我們經常見它,黃黃的羽毛很漂亮,它總是飛得很高,落在高高的樹枝上,發出清脆的叫聲。

   一聽是“黃瓜樓”,我喜出望外。因為從小掏過山喜蟲、火燕、貓頭鷹等鳥窩的我,從來沒有掏過這種漂亮高貴的“黃瓜樓”鳥。我趕忙搶在天貴哥前面,飛快地把手伸了進去。那時候真傻,都沒有想到一種高飛的鳥,怎麼會在我這樣驚動下居然不飛。

   我手一摸,摸到了冰涼冰涼的東西。我連忙縮回手,結結巴巴地說,不是“黃瓜樓”,是長蟲,是長蟲。

   再看天貴哥一臉得意的壞笑,我才明白,原來他早就看出來是蛇,故意在誑我。

   我倆拿了鐝頭,幾下就把蛇挖了出來,是一條黃漢長蟲,有我們手裏的鐝頭把那麼粗。最終,那條蛇被我倆砸成了好幾截,命喪鐝頭之下。

   黃漢蛇,我們叫它“懶黃漢”.因為它行動遲緩,慢吞吞地很懶惰所以叫它“懶黃漢”。其實,黃漢蛇不是懶而是膽大,所以見了人,才不那麼倉皇逃跑。正因為它膽大,後來收蛇販賣蛇的時候,就只收黃漢蛇。因為收蛇販賣蛇,要的只是蛇膽。如今想想,藥廠收了蛇取了蛇膽,估計就是做了蛇膽口服液之類的涼藥了吧。

   家裏的蛇,有時也禍害人。它會吃剛孵出的小雞,吃剛會跑的兔子,還會爬進雞窩吃雞蛋。我們很好奇,雞蛋殼那麼硬,蛇又沒有牙怎麼吃雞蛋。大人說,蛇吃雞蛋的時候,是囫圇吞下去的,當雞蛋到了脖子位置時,蛇會揚起脖子在地上摔,這一摔,雞蛋碎了,就可以慢慢地消化吸收。大人們說得很形象,但我沒有見過。到底蛇是不是真的這樣吃雞蛋,我不知道,也沒有考究過。可伯父說這是真的,他說他見過蛇吃雞蛋。

  伯父和保正叔一樣,最不怕蛇。伯父不打蛇,但經常逮蛇。伯父逮了蛇,也不打死,也不吃肉,只是往蛇嘴裏吐口唾沫,就放了。伯父說人的唾沫比蛇還毒,這樣能把蛇鬧死(毒死)。有時候伯父不往蛇嘴裏吐唾沫,而是瞅準機會在蛇張嘴信子吐出來的時候,一下掐了蛇半截信子,再把蛇放了。山裏人不把蛇信子叫信子,叫“廖子”。其實“廖子”就是蛇的舌頭,但它卻比舌頭多了更多的功能。蛇的視力不好,主要靠舌頭來捕捉外面的信息,如食物,周邊環境情況等,我不知道,蛇沒有了信子,不能獲得外界的信息會怎樣生存。

   經常逮蛇,當然會有被蛇咬的時候,這是定律,像世上的萬物都有定律一樣。

   有一年初夏時節,正在院子裏吃飯的伯父,看見一條懶黃漢蛇,出現在河對岸的行行田地裏。伯父馬上來了精神,他端著一碗黃燦燦的玉米糝子飯就酸菜,跨過小河,穿過綠油油的剛冒穗的麥行,跳到玉米行裏,三兩步就追上蛇,伯父一手端碗,一手一把撈了蛇尾。畢竟手裏有碗,行動不是很迅速,速度慢了點,那蛇被拽了尾巴後意識到危險受,閃電般的折回頭,在伯父手上虎口附近咬了一下。伯父罵了聲,日娘還咬我!隨即將手一掄,把蛇扔到了河溝。

   伯父的手被咬下兩排牙印,伯父只是用唾沫在蛇咬過的地方,抹了抹,居然什麼事都沒有。後來長大能看書了,才從書本上知道,咬伯父的不是毒蛇,毒蛇咬人後,會留下兩個牙印,那兩顆牙上有個細細的小孔,當咬住人後,小孔裏就往人的身體裏註入毒液,毒液到血管裏再侵害你的中樞神經,如果不及時救治,就生命不保。而無毒蛇咬後是兩排密密的牙印,有明顯的區別。

  

  

  

  那年代,大人都沒有蛇與人、蛇與生態關系的意識,我們小的更是沒有。但大人也不讓我們打蛇,說打蛇造孽。他們總把蛇與龍一類的動物聯系在一起。龍,顧名思義,古代神話傳說中的神異動物,常用來象征吉祥瑞和。但我們不管這些,見了蛇逮不住就打死,逮住了就會變著法子折磨。

  我們上三四年級的那幾年,打蛇折磨蛇最為瘋狂的年代。一天,幾個夥伴在紅土梁的地裏拽豬草,發現光光的土楞邊有一條蛇,大夥快速奔過去,可蛇沒有跑,只是艱難地往上爬。這是一條雞蛋粗的野雞行(應該是:頸)蛇。蛇爬到一半就會滾落下來,走進仔細一看,原來蛇脖子的地方比其它的身子粗了很多,形成一個大包,才影響了它的行動。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把蛇捉住,把弄到一邊的路上。有人拿出了刀子,是那種用繩子綁起來掛在胸前扣門上的削鉛筆刀,三下五除二地豁開了蛇的肚子,還沒等我們看清咋回事,一只拳頭大小的癩蛤蟆從蛇肚子裏爬了出來,讓我們驚訝不已。蛤蟆頭上還有血,不知道是蛇血還是蛤蟆的血。原來,蛇剛吃了蛤蟆,還沒有來得及吞咽進肚子就被我們發現。蛤蟆重見了天日,趕忙向一邊爬去,也被一個夥伴一腳踩扁了。

  更多的時候,我們折磨蛇,讓蛇跳舞或者甩鞭子。跳舞,就是綁了蛇尾巴,把蛇吊在樹上,看蛇身子在空中來回扭動翻飛,像一個身體柔性極好的舞者。或者在地上鉆一個和蛇身體差不多的小洞,把蛇頭插進去,蛇頭受了局限,進出不得,就會激烈掙紮,這個時候,地面上的半截身子,就會揚起來亂舞,舞動的時候發出劈裏啪啦的響,像甩出的鞭子發出的聲音一樣,當然聲音要比甩鞭子低很多。

   我們的暴行,偶爾會被大人們看到,也不制止,甚至有時還會駐足看一會,然後罵一句,這一群淘氣包子,把長蟲作踐恁很幹啥?

  有年春末,記不清我多大。我和萬群在我家門前河溝邊拽豬草。河溝裏河水潺潺,清澈見底,小河兩邊蒿草茂密,一到夏天極為涼爽。

  我和萬群一邊拽草,一邊說著話,來到一棵幹枯的柳樹旁。柳樹長在半土堰上,根部有個枯樹杈,旁邊有一叢肥厚的豬耳朵葉。當我把手伸過去準備拽的時候,怎麼感覺眼前有些不對勁,定神一看,原來是一條野雞行長蟲,頭搭在樹茬上,張著嘴吐著紅紅的“廖子”,距離我的臉不到一尺遠。蛇不是很大,有大拇指粗。野雞行蛇除了身上有少許紅點外,其它地方和草叢顏色一樣,所以很難發現,以至於快挨到我的臉,我都沒有發現。由於它出現的太不是地方,把我嚇得夠嗆。這條惹毛了我的野雞行蛇,自然被我和萬群逮到了。

   我倆把蛇拿到九伯房後,和超子、燕、小蛋幾個人,先是讓蛇跳舞,又讓蛇甩了鞭子,折磨夠了,最後把它掛在樹上,下面點上火,活活把蛇燒死了。那條死後的蛇,就那麼掛在樹枝上,一直到風幹也沒有人把它弄下來。

   不知道怎麼回事,事後的第二天,母親就問我,這幾天打長蟲沒有?

   我說,沒有。

   母親說,你說瞎話吧?長蟲都給我托夢了。以後可真不敢再打長蟲了,再打真的造孽。平時說你不聽,要黑(昨晚)做夢差點把我嚇死。

   我問,咋了?

   母親說,我要黑(昨晚)做夢上雞嶺山拽拳菜,回來走到二陰窪口,可大一條長蟲,擋住路不讓我走。長蟲說,你娃子把我燒死,今天要你償命。把我嚇得扭頭就跑,蛇在背後攆我,我跑了幾架山才沒有讓蛇攆上。沒有辦法,我又翻山從七裏溝回來。

   我說,你搗人(騙人),蛇會說話?

   母親說,這真真的事,嚇得我半夜醒來再也沒有睡著。

   我看看母親正色的臉,回頭看看父親,父親說,你媽還會騙你?

   我將信將疑,燒蛇的事才過了一天,母親怎麼會知道的?況且這類被大人認為造孽的殘忍之事,我們夥伴是絕對不會對自己父母說的,是蛇真的會托夢?還是我們隊伍裏出了叛徒?如今想想,這肯定是母親禁止我打蛇的一個策略,故意和父親編一個瞎話嚇唬我。

   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很少打蛇了。一是聽了母親的話,更主要的是走出家門走出大山後,知道了蛇與人、與自然、與生態的關系。知道了這些後,不能不讓我為小時候的行為感到了羞愧。一直到現在,見過很多次蛇,但我再沒有打過,而且我還救過好幾條蛇的命。

   2012年8月份,我出國去白俄羅斯,在白俄羅斯戈梅利州的那段日子裏,救過很多條小蛇性命。

   戈梅利州位於白俄羅斯共和國的東南部,同俄羅斯、烏克蘭接壤。那是一個幹凈整潔,有著藍藍的天空,有著茂密的白樺樹林,完全像一副歐洲風情油畫的美麗城市。我們住的地方,有一條公路,每天車來車往,川流不息。公路邊遍布著白樺樹,樹林裏有很多蛇,總會有些無知的小蛇跑到公路上,被疾馳而過的車軋死。我們沒事的時候就會越過公路,穿越樹林去一個湖邊玩,都會看到路上很多被車軋的稀爛的小蛇屍體。後來,再路過看到有小蛇出來,我就會用棍子把它挑開,放進樹林,以免遭受車的碾壓。同伴都說我,吃飽撐的。我不回答,只是笑笑。我心裏知道,這也許是對小時候所做錯事的一種救贖吧。

  

   五

  

  前幾天,山裏的鄰居萬莊來城裏,在我家閑坐的時候,我倆說起小時候的事。也說起了小時候打蛇的事。我們倆一起回憶了山溝裏那裏蛇多,那裏有一條什麼蛇,那一次怎麼打蛇,所有的一切,印象都極為深刻,就像昨天。

   末了,莊子說,現在咱溝小壩上黃漢長蟲多得很。

   我問,那是咋回事,小壩上以前不是有幾根黑烏稍長蟲。

   莊子說,都不見了,就黃漢長蟲多。我現在新修地和柏樹墳的責任田莊稼都沒有老鼠、貓哥貍(松鼠)、飛鼠子糟蹋了。

   我問,是不是都讓黃漢吃了?

   莊子說,肯定是。

   我說,那多好啊,省得你年年莊稼熟的時候去攆飛鼠子攆貓哥貍。

   莊子說,都讓人快逮完了。

   我問,咋回事,都逮長蟲。

   莊子說,逮長蟲賣嘛,七八十塊錢一斤吶。街上有個人,光在小壩上就逮了六七條黃漢長蟲,賣了快兩千塊錢。

   我問,你逮了沒有?

   莊子回答,我才逮住一條,賣了二百多塊錢。

   我說,黃漢吃老鼠,吃飛鼠,保護你的莊稼了你還逮?

   莊子笑笑說,我不逮,別人也逮。

   我啞然了。

   很多的事,一有利益在裏面,一切都變了。

  我心裏這樣想著,變得沈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