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資深記者 朱奕奕
10月1日清晨，轟鳴的直升機懸掛著鮮艷的五星紅旗，在黃浦江面上空環繞飛行。
這是近年來每逢國慶上海上空都會出現的盛大場景，市民遊客每每駐足觀看。執行這一特殊任務的是上海市公安局警務航空隊，從無到有，十多年來上海公安建立起了一只擁有30名飛行員的隊伍，除了掛旗巡飛，他們的任務還包括道路監控、應急處突、緊急救援等。他們是守護上海平安的空中力量。
警航隊的專用直升飛機。澎湃新聞記者 朱奕奕 攝
80後的談傑是上海第一批自主培養的直升機飛行員，如今是警航隊飛行二大隊大隊長和掌機飛行員，赴海外培訓、回國實戰、訓練隊員。如今，警務航空隊已經有了最年輕的90後飛行員，他們都是向往天空而又守護大地的人。
掌機飛行員談傑。澎湃新聞記者 張呈君 攝
人人想上背後的生死狀
“當時我所有的同事都報名了。”2008年，談傑從警校畢業，成為一名交警，不久後由於上海世博會，上海公安開始組建警航隊，並公開招募。
成為一名直升機飛行員，在天空中翺翔，對於所有的年輕人似乎都有強大吸引力，談傑和他的同事們紛紛報名，然而篩選是殘酷的，視力、體力、左右手協調能力、心理測試都被納入了考核機制，最終談傑衝出重圍，2008年被送往異國接受為期10個月的培訓。
第一個難關是語言關，曾經考過的四六級在異國他鄉變得遠遠不夠了，不僅要生活，更要接受教學，談傑說中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勤奮，每天挑燈夜讀，白天聽了不懂得回去自己啃硬骨頭，就這樣利用一個月的時間，從一個“零基礎飛行員”逐漸適應，跟上了全班同學的節奏。
“壓力一直緊跟著我們。”談傑回憶起當時，最害怕的就是由於學藝不精操作不當被送回國，其中最難的一關是直升機懸停，有些人練習了兩個禮拜都沒學會，“我還算有天賦吧，掌握得比較快”。
學習過程一直伴隨著風險，當時練習用的是單引擎直升飛機，談傑透露一旦引擎發生故障就沒有備選。平安學成歸來後，這樣的風險也並未消失，上海這座鋼鐵森林，高樓林立，大大增加了直升飛機降落的難度。
但這些青年飛行員們心中都有這樣一條準則，一旦飛機引擎故障，盡力選擇遠離人群的地方備降，不惜一切代價減少對市民和交通的影響。
警航隊的專用直升飛機。澎湃新聞記者 朱奕奕 攝
上海的國慶巡旗開始於2009年，談傑在2010年“十一”首次執行巡旗任務，那次他坐在副駕駛位上，直至2014年國慶的巡旗飛行中，他才成為了一名機長。而一名成熟的機長的培養，理想情況下需要5到7年。
為了順利執行巡旗任務，通常他們要提前開始為期一個月的編隊訓練，僚機需要配合掌機調節自己，保持空中一個相對平行靜止的距離，才能保證任務的安全。2021年國慶前夕，原本定於9月29日的試飛訓練因為突如其來的暴雨延後，談傑和隊員們改為9月30日清晨趕赴奉賢的海灘，終於順利完成了節前的最後一次試飛演練。
這次試飛考驗的不僅是隊員們的飛行技能，還有一項特殊考驗——火紅的國旗。直升機下懸掛的國旗是特制的國旗，長6.24米、寬4.16米，使用的材質是高強度尼龍66，與降落傘的材質相同，建黨100周年慶典活動上直升機下方懸掛的國旗，也是使用的這種材質。為了確保國旗在飛行過程中不被強風撕扯破裂，國旗的四個邊還要經過加固處理。
經過強風撕扯，每一面經過巡飛的國旗都變得粗糙，有些磨損，然而依舊被隊員們珍藏在裝備庫內。
來自高空的救援
緊急救援，這是警航隊日常工作中的一部分。
成立於2009年5月20日的上海市政府飛行隊、上海市公安局警務航空隊，近十年間，在擔負城市安全和管理飛行重任外，還承擔了本市航空應急醫療救援任務，彌補了地面遠距離快速救援的“短板”，是申城航空應急救援體系建設的排頭兵。
執行緊急救援任務時除了駕駛飛機的飛行員，還有必不可少的任務員。1979年出生的高博原本是一名特警，後來加入警航隊成為了一名任務員，和飛行員們緊密合作。
高博作為手工達人的工具箱。澎湃新聞記者 朱奕奕 攝
各項任務中，讓高博最印象深刻也最有成就感的，就是救助傷員。2010年在滬寧高速公路出口不遠處發生了一起大巴側翻事故，擋住了高速公路的通道，120救護車也無法抵達，危機時刻直升飛機投入救援，這是他們首次在高速公路旁嘗試備降。
“到達現場後我們發現駕駛員臉色都灰了，腿部大面積皮膚脫落，肚子按上去都是硬的估計有嚴重的脾臟出血。”高博作為任務員一落地立刻將傷員運送至直升飛機，飛行員全速抵達瑞金醫院，全程只用了8分鐘，而手術室就在醫院停機坪的正下方，傷者得到了急救，最終得以生還。
在城市火災救援中，這支空中力量也經常出動。高博說由於城市高樓火災常常伴有濃煙，消防隊員也無法在地面判斷火勢，辨認需要救援的人員，他們的出動可以幫助消防救援更全面地了解局勢。
有時由於距離火災現場過近，高博和飛行員也會被濃煙嗆住，“我們會盡力把繩索放到最長，希望有被困的人員能夠抓住。”高博說這種期待盡管不切實際，但在執行任務時總會一試。
除了驚心動魄的時刻，平日裏的高博是一個“手工達人”。為了保證任務的順利執行，自己動了很多小竅門。
國旗展開後，在空中飛行過程中，由於風力作用，必須有一定的配重，才能確保國旗是垂直地懸於直升機正下方。因為，對直升機的外吊掛就有一定的要求。
最初，警用直升機下方沒有規範的配重系統，高博只能自己“摸著石頭過河”，在直升機下方安裝了腳車，自己用25公斤的啞鈴自制配重，裏三層外三層綁上沙袋，最後形成一個50公斤左右的“包袱”，但這個重量還是不夠，還需要兩名任務員把直升機艙門開著，用人體重量增加配重，並且保持國旗的垂直，“當時我們臉都吹歪了，那個照片還掛在墻上做紀念。”
警航隊的專用消防救援直升飛機。澎湃新聞記者 朱奕奕 攝
如今，警用直升機下方的外吊掛鐵鏈長15米，重達70公斤，鐵鏈末端的兩個配重鐵球每個重60公斤。也就是說，直升機下方懸掛的除了國旗，還有190公斤的配重重量。這個配重，是任務員們反復經過計算與實驗得出的最佳方案。
2021年執行十一國旗巡飛任務的隊員中，已經有了隊伍裏最年輕的90後，在前輩們的培養中逐步成熟起來，壯大著上海警航的實力。
在申城上空，在市民們目光所及乃至不及的雲彩中，這支飛行神兵始終是上海守護力量的一部分，在最需要的地方神兵天降。
責任編輯：王維佳
校對：張艷